他静静的有她看着,神色突然转柔,伸手过来抚她的脸,“其实你何必一定要知道北朝的那些事,有些事不知道,虽然心存不甘,但过些年,养上些孩子,分了神,这些事也就淡了。如果知道了,怕是更加的不快活。”
白筱发白的脸瞬间涨红,“谁……谁要养孩子了……”蓦然想到与他有过一夜,难不成……脑门一热慌了神。
容华暗叹,他倒愿意就此能让她怀上个孩子,可惜……“春和散阴寒霸道,虽然你服用次数不多,却终是受了损,而且余毒未散,这一两年怕是怀不上的”
白筱松了口气,容华看在眼里,心里越加的一沉,“我会慢慢帮你调理,散去余毒,只是在这期间,情绪尽量平稳性,不要大喜,大悲。”
他千叮万嘱,她却神游没听进去几个字,这些人喜欢用药物控制人的心性,那‘冷剑阁’会不会也是如此,莫问会不会也服下了什么可怕的药物?
望着他张了张嘴,想着他提到‘冷剑阁’时的决绝,还是不问的好,免得又碰一鼻子的灰。
一个侍卫朝着远处凉亭急步奔去,在知秋耳边说了几句。
容华脸上温意顿失,“是时候了。”收了玉箫。
白筱顺着他的眼风望去,果然知秋撇下了侍卫一路小跑着过来,“公子,姑娘,那个银镯求见。”
容华起身,拂去衣摆上花瓣,睨向白筱,“当真要问?”
白筱也想到过,有些事情只怕不是自己表面所看到的,揭开了,怕是有些叫人难以接受,但要救贺兰,又哪能不问,点了点头,“当真要问。”
容华微默了会儿,才道:“只望你不后悔才好。”
白筱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多的表情,细品他的话,却觉得颇有深意,而且他能在她出事那日出入北朝皇宫,怕是另有隐情,“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是么?”
“并不知,只是略略猜到一二。”
他转身向囚禁银镯的方向走去。
白筱在他后头,隔了三两步跟着,看着他笔挺俊逸的背影,怎么也看不出这么一个外表文儒,心机细密的人居然会是她在战场上所见的血浴沙场将军。
“你是知道我想问的那些事的,为何不直接告诉我?要我费这么多心思?”
“我并不想你知道,但又不能拦着你去知道。”他仍走着自己的路,她九岁便能摸到那家道观,她想知道的事,且能拦得下?越拦,怕是越加糟糕。
重新回到囚禁银镯的屋外,容华将白筱拦下,取了一颗药丸出来,一破为二,一并递给白筱,“你先收起一半,给她服下一半,她身上痛楚便能稍减,等你问完,在给她服下另一半。”
白筱接了,等侍卫开了房门,走到门边,却不见容华跟上来,回头问:“你不进去?”
容华目光沉沉,“不了,我在前面等你。”深看了白筱一眼,当真转身走了。
白筱望着他飘起的白袍下摆,真摸不透这个人一天到晚存的生命心思。
银镯趴伏在地上;脸上早痛得青灰;嘴色紫涨;见了白筱;艰难的向白筱爬前两步;“他识得用菊药;定然识得解法。。。。。。只要给我解了这痛;你要问什么;我能说的都说给你听;不能说的;死也说不得的。”
白筱听容华说起,就知道这毒霸道,没想到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就把人折磨成这样,煞是霸道的过了头,“他的确是会解,不过你这话说的太没水准,我且能知道你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再说你这般挑三拣四的,我又何必再问?”
银镯惨灰着脸,镶着的一对眸子透着绝望,身子直颤,“我说了,回去还得受上这苦,怕是比现在还忍不得百倍。”
“他这般对你,你还指望回去?”白筱歪了歪头,她当真是脑子进水了?
银镯身子抖得更厉害,“我不回去,我姐姐,我娘,我爹,我哥,全得受这苦。。。。。”
白筱默了下来,人有牵挂,也就很难只为自己活着,递了半粒药丸给她,随便拣了张圆凳坐下“先服了吧,说是可以让你好过些。”
银镯毫不犹豫的服下,身上痛楚果然顿减,长透了口气,“谢谢姑娘。”
白筱静看着她,对她服药的干脆反有些奇怪,“你就不怕这药有什么手脚?”
银镯苦笑,“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怕的?姑娘有什么想问的,请问。”
“你可是北皇安置你到白筱院中?”白筱随手在桌上捞了个茶杯在手中把玩,掩饰心里的不安,到底为何不安,她又说不上来,或许就如容华所说,知道了一些事,可能反而更加不会开心。
“是。”这事在这之前,便听她说过,银镯知道她不过是得个确认,也没必要再瞒。
“他要你除了盯着白筱的日常举动,还要你做什么?”
“暗盯着二公主服药。”
白筱缓缓吸了口气,果然,但银镯接着说出来的话,却让白筱大吃了一惊,一惊之后便迷糊了。
“还有就是,盯着三梅每次倒药后,暗中将沾了药的土移走,以防被人发现。”
白筱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你是说北皇知道白筱没有服那些药,而且暗中助她瞒下没服药的事?”
“是。”
“是皇上发现那药有问题,暗中提醒二公主,二公主才偷偷停服的药。”
一种强烈的隐痛,慢慢向白筱聚来,怪不得她不再装腿疾,北皇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他一早知道。
“那福婶和贵婶奉北皇之令护着盛药的碗是何道理?”白筱把玩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的抖,丢了茶杯,将手缩回袖中,不露出慌乱之色。
银镯飞快的抬头看了白筱,她连福婶,贵婶都知道,恐怕当真便是白筱,舔了舔唇。
白筱斟了杯热茶,起身递与她。
银镯接过喝了,抹了唇角才道:”福婶,贵婶奉令护着药碗,是让下毒之人疏忽,误察,才不会引起注意,发现二公主没有接着服药,而另下毒手。。。。。。”
白筱深吸了口气,扩充被挤压得险些缺氧的肺,“是谁下的毒?”
银镯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白筱轻点了点头,这恐怕真不是她所能知道的了,取了另一半药,递给她,“这药服了,怕是不会痛了,一会儿便会派车送你出城,给你安排一个能让你自行逃脱的机会,你回北朝也不会被人发觉。”
起身外走,脚下象绑了石磨,重得几乎挪不开脚,一直认定是北皇害她,结果北皇却处处护着她,下毒之人,却是另有其人,还有谁能在北朝宫中如此放肆,让北皇有人顾忌到只能暗中护她。
刚走到门口,听银镯从后面叫住(原文是信)她,“胡娘留步。”
白筱回头。
银镯已然站起,看来身上的痛疾已除,她想白筱福了福,“请姑娘带个话。”
“呃?”白筱不知她能给谁带话。
银镯惨白的面色透了一抹淡淡的血色,“请姑娘带个话给太子,银镯谢谢太子成全,保得我一家大小平安。”
白筱微愕后回神,她是将容华当成了古越,“他给你引你体内(原文是几)的毒发作,你还谢他?”
银镯笑了笑,就算他不引,“皇上怕我们存有二心,每三个月也是要给我们引发作一次的。”
白筱眉头微敛,北换当真狠了些(原文是恨),偏偏又那般护着她,到底该怎么看这个人,“我会帮你把话带到。”
银镯又向她福身道了谢,
白筱出来,强挺着走到无人处,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忙扶了身边(原文是这)梧桐树,这么些年来,所想的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北皇既然知道那药有问题,为何任自己的皇后继续服药,将那腿废成那般,又独自囚在深宫,任其疯癫。
想起古越曾说过的话,北皇储着她,不过是想等她长大,留着自己用。
她实在打心里不愿承认这种荒谬的事情。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古越也不是口花花之人,这些话也不会是凭空而出。
而且北皇纵着莫言给她下春和散的手段实在阴狠毒辣,不是良善之辈的做法。
如果古越所说的是这个真的。。。。。。
她当年没离开北朝,这时。。。。。。一阵风吹过,透骨的冷。
到底谁可信,谁不可信?
下毒的人又是谁?
白筱自认为还算条理清晰的脑袋乱的完全顺不出头绪。
抬头看见容华依然坐在前面不远处青石上,手中握了卷书卷,申请关切的望着她,见她看过去,将书卷收紧袖中,起身向她走来。
白筱定了定情(情?)垂下扶着树干的手,朝他笑了笑,“银镯要我帮她带句话给你,谢谢你的药。
他对她的话没有反应,静静地看了他一会,“马车已备好,一会知秋会送她出城。”
白筱挑了挑眉梢“你如何让知道我要送她出城?”
“如果你不是许了她,放她会北皇,她不会让你给我带话。”荣华见他脸色虽然不太好,但并无颓废之色,略为安心。
引着她不往“熙和轩”走,绕回了太子殿,到了门口停下,“我还有事要去办,就不陪你了。”
容华走了,白筱一进太子殿,便闻道一般花香,顺着花香寻到屏风后,却见三梅正在往盛了热水的浴桶中放花瓣。
三梅回头见她,笑着迎过来,“容公子要奴婢为小姐备了浴汤”
白筱此刻觉得很累,并非身体上有多累,而是心累,这时送上一通热水浸泡,实在很和心意。
除了衣裳,迈进浴桶,闻着桶中的阵阵花香,隐隐带着草药香“这不是放了什么?”三梅过去给她备水,除了放些花瓣,并不会放别的东西。
三梅拿了水舀,舀了瓢热水淋在她肩膀上,“这汤是用当归,茉莉花,芍药,等十四味药材熬成,容公子说这汤利于活血止寒,泡上一阵,能睡得安稳许多。”
白筱抬手拂开水上的花瓣,露出下面透着幽幽药香的浴汤,他为她这些,到底图的是什么?
三梅见她愣愣想事,不敢打扰,放轻了脚步,慢慢退了出去。
白筱将身子往下滑了些,头枕着桶缘,阖上眼。
没一会儿功夫,便浸在这热水里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觉得有人将她抱起,想睁眼看,眼皮重得实在抬不起,睡梦中没有梦,却觉得压抑得厉害,总觉得有股看不透的阴影将她罩着,迫得她透不过气。
这时又觉得有人在她身边躺下,一只冰冷的手握了她的手,淡淡的梅香飘来,胸间的郁闷顿时散了些,紧锁的眉毛,慢慢舒展。
一觉醒来,若有所觉,睁眼看向身侧,又哪里有人,接了被子,往下看去,身上中衣裤子穿得好好的,长吁了口气。
刚想喊三梅,听到门外有谈话声传来,依稀提到银镯的名字。
不禁竖起耳朵倾听,却是知秋和一个陌生的声音。
“探子回报,银镯死了。”
“死了?”知秋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第126章 当一回恶人
“死了,说是她回了北朝,因为暴漏了行踪,是要受罚的,而且不信她没有泄密,赏了她一杯菊花茶,结果半个时辰以后见她没有动静,打开房门,发现已经死了。北皇以为是中毒已深,痛死的,不过既然是痛死的,也没说出什么,也就信了她没泄密,所以没为难她的家人。听说走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的,怕是早就想死不得死,这般死了,反是好归宿。”
知秋叹了口气,“这事我会回禀公子。”
他们那压低了声音,不让人听见,白筱这却听得明明白白,心里一片冰凉,对北皇的维护之情,越加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知秋轻咳了一声,接着有人离开的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工夫,便听三梅问道:“小姐可有唤人?”
“没唤呢,怕是还没醒。”
门嘎的一声被推开了,有听知秋小声道“起风了,你身上的衣裳单薄了些,怎么不多穿些?”
三梅迈进的一只脚又缩了回去,小声道“也不怎么冷,倒是你跟进跟出的,时常又要在外面候着,别少穿才是。”
知秋嘿嘿一声笑。
三梅冲着他笑了笑,才进了屋,转过帷幔,隔着珠帘见白筱坐在床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脸上顿时火烧一般滚烫。
白筱暗自吁嘘,只当三梅心里储了容华,原来看走眼了,然仅靠这一言片语也不能就此下定论,“我沐浴睡着了,是怎么上的床?”
她身边只得三梅一个女子服侍,三梅的力气,是不可能将她弄上床的。
“是容公子。”三梅取了白筱的衣裳服侍她起床,“他小说了一会儿才走的。”
果然,白筱的脸顿时黑了下。
三梅进攻虽然四年,又与知秋关系较好,但所知和别人一样,只道容华是古越的面首,也是他最亲近的人。
所以白筱嫁给太子,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