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行 作者:潜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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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行 作者:潜菠-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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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蓉依言拉开屉子翻了一下,果然拿出了几张薄纸。张蓉分发了两张给我与李达,我们细细的看起规定来。待交换完彼此手中的文件,我才明了,虞国有保护着作权的制度的制敕,即皇帝颁发的单行条例。制敕虽不若现代知识产权法的具体细致,但也算是古代保护版权的萌芽。
  制敕上书,文人名士一话一言,苟足发明,口讲指画,笔以成编,或刻志穷经,平生精力,毕于一书。书商校雠精密,经选官详定,有益于学者,方发予文据,准许镂版。倘或其他书肆嗜利翻板,则必窜易首尾,增损音义,或收拾诡僻之辞,托名前辈,辄自刊行,致误读者,不得雕印。一经发现,必定追版劈毁,断罪施行。
  原来并无出现活字印刷术,这里仍是雕版印刷。若是如此,墨香阁耗费人力精力刻得这些雕版,不太可能单在平阳县内卖盗版书,此案或许并不如诉状上所写的那般简单。
  大约三刻钟后,一名衙役将陈子敬的批复送至刑房。陈子敬没有特别的指示,批复上写着让刑房去通传各方当事人明日前来听审。
  我潜心将制敕又翻看了一遍。午时,衙役擂响堂鼓,午休开始。我们一道去了膳房院,在衙门办事有一个好处,包中饭,也包住宿。只是在衙内住宿多有掣肘,很是不便,因而除了极少未成家的书吏在衙内居住,其余大多是外住的。
  吃罢午饭,我们回到刑房小憩。未时四刻,李达分发任务,我们要各自去通传被告。我自请去通传墨香阁,想看看情况。李达未准许我的请求,而是让我去通传周吉。 
  无奈,我只得去班房里喊了一个衙役,一同去城东周吉家。
  到了城东,找到周吉家。周吉家院门半开,一个五岁左右的清秀小姑娘在院子里玩石子,周吉之夫杨氏在院子里用竹篾编筐,下午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暖的,晒得人懒洋洋。
  我与衙役敲了门,周杨氏应了声,站起来。我进了院子,打量四周。周吉家里用具齐全,屋子也甚是宽敞,院里有建有鸡窝鸭舍,杨氏与小姑娘穿得也干净体面,可算是中等人家。
  衙役朱虹拿出令牌,周杨氏神情紧张起来,他说:“还请二位大人稍等。”朝院里的小姑娘说:“赐儿,去屋里玩一会可好?”
  周赐抬起头,看了我们三个一眼,应了声:“好的,爹爹。”蹦蹦跳跳地进屋里去了。周杨氏等她进了屋,才道:“二位大人有何贵干?”
  我摆摆手:“莫喊大人,我们不是。”周杨氏恭敬的说了是。
  我问道:“这可是周吉家?她可在?”
  周杨氏说:“正是,周吉是我妻主,她去上工了。”
  我说:“我告知你亦是一样的,我来是为告知周吉明日辰时之前去衙门等候听审。”
  周杨氏惊慌起来:“大人,这是何故?”
  我说:“你莫慌。朱吴氏诉至官衙,为寻失散女儿,你们明日前去听审,若有证人证物便带着同去。”
  周杨氏嘴唇发抖说:“他还是不肯放弃。”
  我不适合发表任何意见,便说:“我已通传完,明日辰时前去衙门候着吧。”
  周杨氏应了声,从袖袋里拿出银钱递过来:“劳烦二位走这一趟。”
  我温言拒之:“职责所在,你切莫如此行事。”
  周杨氏还欲动作,我以眼神制止了他。朱虹在身后啧了一声。我听闻书吏衙役素来有一些外快油水可捞,我拒绝收钱不是因为清高自傲,而是收了这钱,我心难安。
  回去路上,我没有与朱虹解释。她也没说话,只是脸上神色不好。水至清则无鱼,我不是故意与她们不同,我也懂得这里面的一些规则,只是有些事情是我的原则所在,若非迫不得已,我不会轻易改变。不期望她们能理解,我只能做我自己。
  回了刑房,张蓉已经在里面了,她站在我桌前,闭着眼睛闻菊花香气。
  她睁开眼睛看我:“这株菊花虽然未开,却有幽幽暗香。”
  我微笑:“这几日温度比之前高了一些,或许很快就开了。你喜欢菊花?”
  张蓉没有回答,而是背过身走了几步:“故园三径吐幽丛,一夜玄霜坠碧空。 多少天涯未归客,尽借篱落看秋风。”
  这不是唐寅的诗么?被我盗用到县试的那一首,她又是怎么得知的?我正疑惑。
  张蓉转过身来:“这首诗自礼房传出,说是县试第一名写的。阿良,你好文采啊!”
  真是惭愧,我只好说:“谬赞了。”我今日还惊讶于为盗版起诉之事,其实我不也是侵权者么。不想继续说这事,我转了个话题:“张姊,我家自制了菊花茶,你若是喜欢,我明日带一些来。”
  张蓉说:“哦?菊花也可做茶?”
  此时还未形成喝花茶的风气,喝茶通常是将茶饼子捣碎煮水,加入盐、姜之类的佐料,煮出的茶水的味道,我喝不习惯。而菊花茶也不需要什么奇巧的心思技艺,我只是将新鲜菊花放在阴处晾干,大约二十日完全干了,菊花茶算是制成了。方法简单得很,我前世便这样做过花茶。
  我微笑:“其实也算不得茶,就是菊花阴干了泡水喝,有清肝明目之效。只是这样制得的菊花放置时间久了易生虫。”
  张蓉赞道:“好奇巧的心思,那便带点给我尝尝吧。”
  我笑着答应了。李达这时回来了,她交代下来一些文书,我开始抄录。酉时,内衙敲响三声梆子,我们三人将手中桌边的文书整理好,锁了刑房门,出了县衙。
  爹爹已经回了家,我进屋子时,桌上正摆上饭菜。我去洗了手,褚珀拉着我坐下:“阿姐,小宝白日来说,今晚要去她姨娘家,因此晚上来不了了。”
  我说:“知道了。我们开饭吧。”
  爹爹给我夹了一块肉,问道:“这几日在衙门里怎样?”
  我说:“挺好的,刑房里书吏都愿意教我,都和善可亲。”
  褚珀闹着让我多说说审案的事,我就将这几日碰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吃罢饭,我回房里收拾了书桌,猛然想起一件以前没注意的事,我翻出所有书籍,印刷清晰无错误的书本目录上,印有“敢有翻刻,必究”,或是“某某刊行,已申上司,不许覆板”,这与现代版权所有,翻印必究是一个意思。
  我忍不住笑起来,真教我期待明日的堂审。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女子出嫁从夫,从夫姓
虞国男子嫁人后从妻,从妻姓,所以有王周氏、朱吴氏、周杨氏
古代也是有盗版侵权的案子的,但版权保护没有现代这样制度周全
虞国用雕版印刷,盗版事件的出现那绝非偶然
这个案件在古代还是很新奇的
阿良自制的简易版菊花茶,表怀疑,真的没有技术含量
我更新速度不快
毕竟是在古代,很多细节都要查证参照我国古代的模型
因是架空,我会在有所取舍
细节需要把握,制度也不能天马行空
若有前后相悖之处,还请大家帮忙指正 O(∩_∩)O

☆、听审(一)

  十四这天,我起得很早,在堂前的柜子里翻出储藏菊花茶的瓷罐,用宣纸包了同等分的两包菊花茶。我思忖着今天须得说动李达,即便我进不了大堂,也能在月台的栅栏的外观摩堂审。
  准备好这些,天色还早得很。我从井里打了水,烧得温热,和着昨日的淘米水倒在盆里,揉碎皂角,揉着换下的衣裳。前世习惯一天一次澡,两天洗一次头,在这里,很难实现,沐浴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至少要隔三天洗一次。
  里屋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爹爹起来了。他看着在院子里洗衣裳的我,不禁摇头:“阿良,这些事情你今后别做了。姑娘家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我莞尔一笑:“爹爹,你家姑娘挺适合做这些。”
  爹爹微笑了下:“以后嫁给你的儿郎想必是有福的!” 
  我哈哈笑起来。爹爹很少拗着我的意思,随我去了,自己去洗漱做早饭。天渐渐亮起来。洗完衣服晾在院里的搭起的栏杆上,手指冰凉。
  乘了碗热粥捧着暖手,我与爹爹坐在厨房,咽着昨日的剩菜。爹爹先吃完,出了门。我吃完早饭后,把灶膛里的火扒得小一些的,将粥放在上面温着。
  进堂前拿了两包菊花茶,揣在袖袋里,我双手拢在袖子里在晨雾中往县衙去。县衙前人不多,我与李达道了早安,在稀落的人群里找张蓉的影子。眼睛四处看,我没有看见张蓉,倒看见一个男子站在照壁前,是昨日来递诉状的朱吴氏。他单身一人安静的在照壁前,没有带证人。他怎么来得这样早?没有带证人,他如何为自己证明呢?如何让陈子敬相信孩子确实他亲生呢?
  控制住自己想去一探究竟的心,我告诉自己,我如今不是律师,我只是刑房的书吏,我应当跳出案子冷眼旁观。堂审前,在衙门众目睽睽之下与当事人接触,于他于我都没有好处。
  没一会,张蓉到了。内衙的梆子声敲响,县衙大门打开,侯在衙门外吹了许久冷风的书吏鱼贯而入。
  进得刑房,我把袖袋里的菊花茶拿出来:“李姊,张姊,这是我自家做的菊花茶,带予你们尝尝。”
  张蓉会意的笑,道了谢,接了一包过去。李达说:“菊花茶?怎样饮?”
  我微笑:“没什么讲究,我自家喝都是放进沸水中,片刻之后即可饮用。常饮菊花茶有清肝明目之效。”
  李达难得笑起来:“那真是多谢你了。”
  女人,无论是哪个时代的女人,对芬芳的花茶大多是热爱的。我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请求,刚送完花茶就开口,会显得我太别有用心。
  去承发房点完卯,我们回到刑房做起日常工作。待内衙三声梆子一过,李达起身整理衣裳。因今日要听审,李达此刻是要去中和堂请示陈子敬一些具体事宜。我抓紧机会:“李姊,我今日可否去听堂审?就在月台上听审可行?”
  李达说:“一会请示大人,他若同意,你便去吧。”
  “谢谢李姊。”若是请示陈子敬的话,他多半是会同意的。这一个月是我的考察期,他总不至于剥夺我的学习机会吧。
  李达去请示陈子敬的时候,衙役带着今日听审的人月台下候着。我从窗子往外看,冯曼芸背着个包袱站在队列最前,仍梳着堕马髻,穿绯红襦裙,更显艳丽。朱吴氏站在队列中间,低头看着地面。
  今日要审的案子,就属这两个比较吸引人。冯曼芸起诉的维护版权案,无论案情是简单还是复杂,其意义是不消说的。而朱吴氏起诉的还女案,不知最后是怎样的真相。昨日见的周杨氏对待周赐很仔细很保护。去通传,他让周赐先进屋子。这个举动是他对周赐的保护。而朱吴氏今日很早就侯在照壁,足见他内心的忐忑。
  张蓉说:“据说我们昨日离了衙门后,墨香阁的掌柜夏岚前来拜见大人。”
  “哦?可是来托关系的?”我问道。
  “肯定是。不过大人没见她,那陈游之也未出现,只一个通传的衙役将夏岚请走了。”
  我说:“大人是位清廉的好官。”
  张蓉感叹一声:“大人为官作风太过刚硬,在官场又是男儿身,只怕并非是好事。”
  我没有说话,拨弄着桌上的菊花叶子。刚强易折,道理他又怎会不懂呢,是他自己的选择罢了。
  李达很快自中和堂返回,我期盼的看着她。李达边收拾笔墨边说:“大人许你站在栅栏外。”
  我雀跃不已:“多谢李姊。”大堂大门是三开间,门是向内开的格门,两侧的格门外安着半人高的栅栏。站在栅栏外,能清楚旁观整个堂审。
  张蓉说:“看把阿良你高兴得,其实堂审看久了都是一回事。”我微笑不语,她不明白维护版权案的意义,能去听堂审真是太走运了。 
  李达准备好用具,我随她出了刑房。李达在东阶下一一核对了当事人,进了大堂。我则在东侧栅栏外与一名衙役一起站着。大堂中央有一固定屏风,屏风上是海水朝日图,拦出一个暖阁,暖阁正中摆放着公案,没有椅子,地面比大堂青砖地面稍高,两侧都加设了小缓坡。抬眼看,暖阁上的屋梁悬着一块 “天理国法人情”匾额。
  天理国法人情,即依天理、循国法、顾人情,这是古代的执法理念。天理至高,国法次之,人情亦是断案的所需考虑的。古人信奉天理,天理难违,公道在人心。人情与国法并立,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依此三准则判案,与现代是存在极大差别的,两者偏重不同。这意味着,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衙役带着众人从东阶上了月台,月台站着。内衙击一声梆,月台上的人全部跪下。我身旁的衙役擂响堂鼓,大堂两侧的衙役拉长声音齐喊 “升——堂——”。离堂鼓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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