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你爸爸开车撞断了我爸爸的腿……”魏铭彧几乎是吼了出来,泪水滚落,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又咸又涩:“我亲眼看到你爸爸将我爸爸丢弃在路边,驾车逃逸,为了给我爸爸治病,你知道那些日子我和我妈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爸爸为了不拖累我们,伤好一点便爬到楼顶往下跳……”
回首往事,魏铭彧痛不欲生,他跪在父亲的墓前抱头大哭。
直觉告诉肖楚楚,魏铭彧说的都是真的。
她一时难以接受自己正直豪爽的父亲会驾车逃逸,让另外一个家庭遭受灭顶之灾,不敢承担责任。
“魏铭彧,已经过去了,你别哭……”肖楚楚蹲在魏铭彧的身旁,轻拍他的背:“别哭了。”
魏铭彧猛地抱住肖楚楚,头枕在她的胸口,哭得像个孩子。
“如果我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劝我爸爸去自首,你爸爸也不会……”肖楚楚愧疚难当,她幸福快乐的童年原来是建筑在魏铭彧的痛苦之上。
憋在心里多年的情绪得以宣泄,魏铭彧慢慢平静下来,和肖楚楚一起坐在花坛边,继续他的讲诉:“后来我在一次商会活动上认识了你爸爸,我看到他第一眼便认出他,他不认识我,也许他以为我和我爸爸一起被他给撞死了,没想到还能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当时我爸爸没有把我推开,你现在也不可能看到我。”
魏铭彧的唇角始终噙着嘲讽的笑意,他语气平淡,似在讲诉别人的故事。
痛了那么多年,他已经麻木了。
“你爸爸的乳制品公司经营得不错,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便是好赌,后来我设局,让他输个倾家荡产,他所有的股份和产业全部落在了我的手上,在最后一场赌局结束的时候,我告诉他,还记得当年被他撞飞出去十几米的男人吗,我就是那个男人的儿子,我爸爸死了,但我没有死!”
说到这里,魏铭彧的脸上闪过扬眉吐气的胜利笑容。
“你爸爸说他曾经回出事的地点找过我们,但没找到,他以为我们没事自己走了,呵,地上那么大一滩血还能没事吗,你爸爸实在是自欺欺人。”
前因后果已经理出了头绪,肖楚楚仍然有疑惑:“你为什么和我结婚,就因为想报复我爸爸?”
婚姻不是儿戏,如果真的只是报复,何必把自己赔进去。
“因为……”
我爱你!
魏铭彧和杜可蔚在一起,多少有点儿同命相连,互相照顾的成份在里面,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只有杜可蔚对他不离不弃,她有一个馒头,会掰一大半给他,就算自己饿得头晕眼花,也会说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爱上肖楚楚,是魏铭彧始料不及的事,向杜可蔚提出分手过于残忍,但魏铭彧不能违背自己的心。
在肖楚楚二十岁生日的晚上,本该是一个让他毕生难忘的夜晚,但杜可蔚以自杀相要挟,将他骗走,并用恶毒的计谋夺去肖楚楚的清白。
魏铭彧回到酒店看到酒醉不醒的肖楚楚和满身恶臭的流浪汉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时,他再一次经历了天堂到地狱的痛苦。
那晚之后,魏铭彧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肖楚楚欣喜若狂的告诉他,她怀孕了!
111两个女朋友
终究是自己对不起肖楚楚,魏铭彧选择了承担责任,与不明真相的肖楚楚结婚,每当看到她兴致勃勃期待孩子到来的时候,他的心便很痛很痛,不能说出真相他只能逃避,让自己忙得像陀螺一样不停歇才能不去想那些事。
出于对杜可蔚的愧疚,魏铭彧纵容了她的行为,作为惩罚,她只能做见不得光的女人。
结婚之初他便决定,和肖楚楚做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夫妻,霸着她,避免别的男人觊觎。
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杜可蔚的苦肉计让被愤怒他冲昏了头,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他不能在失去肖楚楚之后再失去杜可蔚,魏铭彧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杜可蔚妥协,直到,他获悉自己被愚弄。
杜可蔚,夜以继日的算计,已经让这个曾经与他相濡以沫多年的女人不再如过去般的温暖,魏铭彧看到她甚至会心里犯杵,也许哪一天,她会算计到他头上。
肖楚楚并不知道魏铭彧心中的百转千回,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感觉到一丝不寻常。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与她结婚五年同床共枕的男人,而是她豆蔻年华中最美的邂逅。
恍如隔世,一些尘封的记忆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闪现。
那是一个飘雨的午后,江南春雨细如绵,肖楚楚撑伞走在街上,看到一个没有带伞的女人抱着一岁多的孩子焦急的等候在路边商店的屋檐下。
肖楚楚将自己的伞给了女人,自己欢快的在雨中奔跑,一把大伞却在她的头顶撑开一片晴空,肖楚楚至今仍然记得魏铭彧当时的神情,面容温润如玉,眉眼含笑,他挺拔的身姿是这梅雨天里最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那个时候,肖楚楚并不认识魏铭彧,但魏铭彧却认识她。
在某种复杂情绪的驱使下,魏铭彧充当了护花使者,将肖楚楚送回学校,互相留了电话。
抱着游戏的心态,魏铭彧联系了肖楚楚,却在日渐增多的接触中爱上了她。
他阴郁,她阳光,他沉默,她呱噪,他冰冷,她热情……在肖楚楚的身上,魏铭彧找到了这些年他缺失的东西,他对肖楚楚的态度越来越认真,也越来越深沉,直到无法自拔。
两人沉默了许久,魏铭彧突然握紧肖楚楚的手:“楚楚,我们重新开始吧,彼此之间没有秘密,没有欺骗,我会每天回家吃你做的饭,每天早上出门给你goodbye…kiss,只要是你过去希望的,我统统给你。”
“现在说这些不会太迟吗,我现在喜欢的人是覃慕峋。”肖楚楚甩开魏铭彧的手,冷冷的瞪他。
毕竟和魏铭彧有六年的感情基础,而她和覃慕峋相识不过短短的三个月,肖楚楚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魏铭彧猛烈的攻势下沦陷,只知道拒绝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
“楚楚,你还是这么天真,你喜欢覃慕峋又能怎么样,你和他根本不可能,覃慕峋的父母不让蒋漫柔进门,又怎么会让你进门,而且蒋漫柔还为覃慕峋生了一个孩子,你有什么筹码和蒋漫柔竞争。”
被魏铭彧说得没了底气,肖楚楚憋屈的说:“覃慕峋的妈妈很喜欢我。”
“喜欢你又怎么样,她现在不知道你过去的事,如果知道了,你还能理直气壮的嫁进去?”魏铭彧一针见血,将肖楚楚不愿去面对的现实点破。
覃家,不是普通人家,覃中翰最重视的是脸面,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不干净的女人进门。
肖楚楚沉默了,有些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覃慕峋不在意,但并不代表他的家人同样不在意,她不能自欺欺人的说没关系。
“楚楚,你和覃慕峋是时候结束了,不然拖下去你会更痛苦,我不想看到你哭。”魏铭彧深情的望着肖楚楚,为自己曾经浪费掉的时光悔恨,如果他能早些醒悟,此时也不会与她形同陌路。
肖楚楚冷笑着讽刺魏铭彧:“我这几年流的眼泪还少吗,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痛不欲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面对肖楚楚的质问,魏铭彧惭愧的低下了头:“对不起。”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对不起,魏铭彧,你像个男人行不行,离婚是你提出的,既然离了婚就不要扭扭捏捏。”肖楚楚愤然起身,快步朝外走。
魏铭彧紧跟上去,抓住她的皓腕:“楚楚,我绝不会把你让给覃慕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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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让不让,她是人不是东西,有自己的选择权,自主权,无需听从魏铭彧的安排。
被魏铭彧逼得急了,肖楚楚反手甩了他一个耳光。
当初被他抛弃她也没打他,但现在,她已忍无可忍。
“啪!”一声脆响,魏铭彧的脸上火辣辣的痛了起来。
魏铭彧吃惊的看着肖楚楚,他以为听了她的讲诉,她会原谅他,抱着他,为他所受的苦心痛,但是,没有,她坚毅的眸子写满了冷绝与漠然。
从魏铭彧的掌中抽回手,肖楚楚踩着高跟鞋,顶着烈日飞奔出去,招停一辆出租车,将魏铭彧远远抛在脑后。
肖楚楚等了许久没有等到覃慕峋的电话,给他打电话总是没人接听,莫不是又把手机忘在车上了吧?
她越想越心烦,便做了几个菜送到医院去,就算见不到覃慕峋,见到他妈妈打听到他的去向也好。
走到病房门口肖楚楚被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拦了下来,不准她进去。
“为什么不能进,我朋友的爸爸在里面,我送点儿吃的过来。”肖楚楚扬了扬手中的保温桶,不悦的看着阻挡她去路的男人。
黑西装说:“任何人不得进入。”
“搞什么啊?”肖楚楚嘟囔了一句,摸出手机给杨海路打电话,一样无人接听。
肖楚楚急了,周遭没熟人,只能问面前的黑西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可奉告。”
“你们……唉……”肖楚楚气得跺脚,扯着嗓门喊:“慕峋,慕峋,你在里面吗?”
肖楚楚想着覃慕峋或者他的家人听到她的声音应该会出来看看,到时候她就可以跟着进去了,结果出来的却是医生,告诫她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影响病人休息。
“伯父好些了吗?”肖楚楚拉着医生焦急的问。
医生将肖楚楚上下打量一番,眼神之中充满了警惕:“你是?”
“我是……”这关系还真不好阐述,肖楚楚想了想说:“病房里的老人是我男朋友的爸爸!”
这样说总比病人儿子的女朋友听着顺耳。
“怎么又钻出个女朋友……”
医生纳闷的嘀咕,声音不大,但肖楚楚听得仔细,她知道医生所说的人是蒋漫柔。
肖楚楚不想做无谓的解释,有些急躁的问:“到底怎么样了?”
“还好吧!”医生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开,不再理会不知所措的肖楚楚。
肖楚楚朝病房张望了一下,最终在黑西装的鄙视中悄然离开。
她刚走覃慕峋便和杨海路从走廊的另一头过来,杨海路哭哭啼啼,大骂覃慕峋不是东西,招惹些不干不净的女人,害人害己,还把自己的爸爸给害惨了,差点儿没抢救回来。
覃慕峋懊恼的低下头,他也没想到蒋漫柔会跑到医院来,更没想到她会从覃中翰手中把心心抢走。
不幸中的万幸,抢救及时,覃中翰已脱离危险,但仍处于昏迷状态,什么时候醒还是个未知数,为了避免蒋漫柔再来骚扰,杨海路特意雇了两个保镖守在病房门口,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覃慕峋走进病房,听到昏迷中的覃中翰不停的喊:“慕峋,慕峋……”
干瘪的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
“爸,我在这里。”覃慕峋激动的上前,握住父亲的手。
这双手曾经为他做过木头手枪,覃慕峋还能准确的找到做木头手枪时留下的伤痕,已过去三十年,仍是这么清晰。
覃慕峋从未像现在这般深刻的体会到父亲对于他的重要性,在粗暴的打骂之后,是拳拳父爱。
眼底氤氲了雾气,覃慕峋吸吸鼻子,谨记父亲的教诲,男儿有泪不轻弹。
午夜,覃慕峋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打开门,蒋漫柔便坐在沙发上笑盈盈的看着他,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们仍是过去的关系。
蒋漫柔将拖鞋送到覃慕峋的脚边,温柔的说:“慕峋,你回来了,心心已经睡着了,你进去看看她吧!”
覃慕峋不说话,深深的凝视面前的蒋漫柔,越看越觉得她陌生。
良久,才将卡在喉咙里的话挤出来:“还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我不会轻易放弃心心的抚养权,她是我的女儿就应该跟着我,漫柔,你走吧!”
蒋漫柔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慕峋,你说什么傻话呢,我不会走,你和心心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家人永远不分离,你开玩笑的是不是?”
“我没有开玩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112相爱难相守
别说蒋漫柔一时无法接受,就连覃慕峋自己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毅然决然的推开蒋漫柔,对她说出“分手”两个字。
“慕峋,你是在惩罚我五年前的不告而别吗,当时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我不走,卢敬宣会杀了你,也会杀了我,我不忍心看着你为我而死,只能跟他走,慕峋,你相信我,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机会回到你的身边,就算你不想原谅我,也该看在心心的份儿上再给我一次机会。”蒋漫柔抱紧覃慕峋,声泪俱下,试图挽回他的心。
心心成了她唯一的筹码。
“唉……”覃慕峋长叹了一声:“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和你不可能再在一起,漫柔,放手吧,你会找到你的幸福,我会带心心去德国,你就不用去了。”
说他残忍也好,冷酷也罢,覃慕峋不想再与蒋漫柔纠缠不清,他只想尽快结束,各自回归自己的生活。
“我不相信,慕峋,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你会说这种话,是你爸妈不允许我们在一起,是不是?”蒋漫柔将覃慕峋抱得更紧,哭声凄厉:“我不要离开你,慕峋,慕峋……呜呜……”
该说的话已经说得够多,蒋漫柔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