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道风流公子最是懂得女儿心,可不正是这个理儿么?这李冶庭可是个会甜言蜜语的人呢!明知无雨二人都是身份卑微的奴儿,言语之间也无半分轻视的意儿,可不是个会讨女人欢心的。
无晴年方十四,正是那豌豆花儿般的年纪,娇娇嫩嫩的,未经世故,也就不如无雨沉稳,是个口直心快的,闻言便道:“我唤无晴。公子呢?如何称呼。”
“无情?如此妙曼女儿怎得这般无情的名儿?”
“公子误会了,我这晴是晴空万里的晴。主子说了,无风无雨人安稳,无雪无晴事了痕。”
无雨见此也不参和,冷眼旁观。
“如此说来,莫不是还有无风无雨无雪?”
无晴双眼尽是崇拜满溢,道:“公子好生聪敏!这个便是无雨姐姐哟!”
李冶庭向无雨扫去,依旧是臻首微垂,不动声色,一副温婉的模样。眼神情不自禁的朝玉娘探去,还是副假寐状,只有那猴儿瞪着圆乎乎的眼儿瞅着他。哼,都是些子不识好歹的玩意儿!主子奴仆皆是一个模子里刻的,可不叫人生恼。“无晴姑娘这伶俐可爱模样真是叫人生喜,不知芳龄几何?”
“我主子说了,女儿家的年龄就是那辛秘之事,说不得的。”
“倒是我失了周到,我见你二人皆是有那小家碧玉之态,大家闺秀之风,这静时若处子,动时若脱兔,是个宜家宜室的。定是一家好女百家求,不知许配否?”
“公子问得如此私密,可是动了私心?”无晴杏眼睁得大大的,坦坦荡荡,并无半丝娇羞之意,不过那模样倒是娇俏得紧。
“我表露得很明显吗?”
“难道不是吗?”
李冶庭这话题并不想再继续深谈,于是又另寻了个。一路上,二人相谈甚欢。
作者有话要说:
☆、搔首弄姿诱愚僧
夕阳西下时,玉娘、伯祯一行人在洛城邻县的一家福来客栈休歇安顿。
晚饭后,众人都相继回各自的房间。
了尘子出房想唤小二哥讨些汤水净身时,恰好遇见正欲外出的玉娘,便道:“施主。”
见玉娘置之不理,又道:“施主。”
见玉娘依旧不应,便加快了脚步,喊道:“玉施主。”
你道为何这了尘子唤贾玉娘为玉施主?是因时至今日,他不曾晓得玉娘姓贾。
这时,玉娘方转身看向了尘子,故作茫然态,道:“你可是在叫唤我?”
“正是。”
玉娘巧笑倩兮,“我原以为你是唤他人,不想是在唤我。说来你我二人也算是友人了,为何你还是叫得如此生分,可不叫人凉心哟!”
还生分,你二人间可曾有熟稔时?他一出家人不唤你施主,难不成唤你玉娘,娇娇儿?
“见施主行色匆匆,难道是要外出?这人生地不熟的,又正暮色临城时,施主一女儿家此时出行怕是有些不妥的罢。”
“月黑风高杀人夜,正是纵火行凶的好时机,又何来的不妥哟!”此话只是玉娘逗弄了尘子罢了,并非真去干那杀人放火的勾当。只是这一天的舟车劳顿,让她骨头都有些酸胀了,就想着散散步,解解乏。
闻言,了尘子心惊不已,担心玉娘又滥杀无辜致使他人枉送性命,忙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即便他有什么过错,也罪不至死。都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施主也保不准能一生无错误过,何不以己及人,放人生路呢?”
玉娘神色冷淡,边走边道:“对敌人仁慈,便是将自己推上死路。我为什么要这行蠢笨之事,作茧自缚。”
了尘子赶忙踏步跟随,他本非能说会道之人,还偏生遇上了能言善辩的玉娘,可不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么,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只是一味的说着行善乃是大公德,必有福报云云。
这么多年的摸爬打滚,玉娘可是练就了百毒不侵的好本事,任你说得个天花乱坠,她也是过耳即望,进不了她心底的,好在她此时有些喜欢这和尚在她耳边瞎念叨,也就任着了尘子在她身边喋喋不休,若换作旁人,还不知会酿一出什么祸事呢!
了尘子深深切切的声音让玉娘自心底生出一股惆怅感。
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即便是这和尚,也是为着修行在她身边来往。
有那么一瞬,她深感莫名的无措,天下之大,却无一方她的归属地。她充其量也不过是一有血有肉的躯壳罢了,行尸走肉般的游荡在这人世间。
突然对于这些生有所图之人的艳羡之情油然而生,霎时,便被暴戾取而代之。
她需要那些个劳什子作甚?玩火自焚么?重蹈她母亲的覆辙么?
心思辗转,忽地一声娇啼:“哎哟!”
了尘子的话语被玉娘脆生生的声音给打断了,便朝身边的玉娘看去,借着几处房屋檐下高挂的灯笼烛光,只见玉娘白蒙蒙的一团倒身在地,忙道:“施主?可有大碍?”
“脚扭了。”玉娘的声音自胸腔溢出,软糯绵绵,尾音颤颤,三分懊恼七分娇,好似哭音般惹人怜爱。
你当这玉娘是真崴脚了,疼得厉害?真信了,可不就让她逗乐子了。她只见这了尘子过于纯净,于她而言颇有新意,便恶从胆边生,欲将他诱入歧途罢了。
了尘子哪知人心险恶,只当这玉娘是疼得厉害了,对玉娘的娇诱未察半分。这玉足可是为女人家羞处,不可轻易叫人看了去,他虽为僧人不畏人言,但也不代表着百无禁忌,这损人清誉之事还是谨慎为之方妥。道:“贫僧这就寻人来将施主送医馆去。”
玉娘气呼呼的道:“哎哟,你这个不开窍的。你把我一个人落这儿,万一碰着个歹人,我可不是平白无故遭了罪去。”
睁眼说瞎话大抵就是这般模样罢。
了尘子转念一想这话也是在理,放眼四周,皆是无人,心下生急,也不知如何是好。“施主,你还能起来么?”
“脚疼得厉害,一动就似剜心刮骨的疼。”玉娘本就是无病□□。话说戏要十分足,方使人信,于是敛着嗓子轻声答话,竟生出了一种撒娇的意味。
“这可如何是好。”
玉娘诱道:“你一出家人,为方外人,不若你背我回客栈,速速请医来看罢。”
了尘子别无他法,听而从之。蹲下。身,道:“阿弥陀佛。施主得罪了。”
玉娘双手环在了尘子颈间,玉腿也环在其腰间,膝弯与了尘子的手弯紧紧相扣,好似那九连环中一环般,密不可分。玉娘是会个见机行事的人,此时正是诱这和尚的大好时机,可谓是千载难逢,自然是不会任其溜走的。于是将头搁置在了尘子的肩上,状若不经意,将唇凑在他耳边,悠悠呵气,轻声细语道:“你这乃行善救人,佛祖不会黑白不分怪罪于你的。”
了尘子不曾与女子如此亲密接触过,自是尴尬不说,玉娘于他耳边温言间的灼热气息喷洒在他耳周,让他不由自主的身起疙瘩,僵硬不已。亦不想作答,以防玉娘继续言语。
你不答,玉娘便会乖乖不语了?还真是个异想天开的哟。
“你怎生不答话?”末了,玉娘还微微施力,用那一团团的软绵处磨蹭这他的肩胛骨,环在颈间的手也时不时的探进衣衫里,轻触着锁骨间的皮肤。“你走慢些,晃得我手都扣不住了,摔着了你可没赔偿的。”
了尘子可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任由着玉娘白欺负。眼下只想着如何把这烫手山芋给脱手了去,问道:“施主,脚可还疼得厉害?”
“你陪我说说话,便没那么钻心疼了。”
哟嚯,这可是赤。裸。裸的调戏呢!他了尘子何时成了减人痛楚的良药秘方了,他便是一言语就能减轻疼痛,难不成还是个会法术的大罗神仙?
了尘子只是倔并不蠢笨,他未出家前亦是潇洒男儿,也曾是深陷情爱之网不可自拔的一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言语,饶是再后知后觉也察觉出了几分不诡的意味,“施主。”
“唤我玉娘,可好。”
“施主何故强人所难。”
“哎哟,糟了!糟了!今儿可是有大事要办的,你快些子放我下来。”
了尘子闻言,忽忆起她说的杀人纵火的事儿,便将玉娘的腿暗自环紧,自是看不到背上玉娘弯起了的嘴角。道:“施主负伤在身,行动不便,有何大事需如此作急?”
“杀父之仇不可不报,来日让那些贼子溜了去,这便是天涯海角一番好找了。”
若说胡诌哪家强,请找白宫贾玉娘。毕竟说谎言还不红脸,不害臊的,那可是将事迹败露的可能性大大的降低了不少呢!
唉!也不知是玉娘家烧了高香让玉娘遇着了个这么纯善的了尘子,抑或是了尘子家前世挖了玉娘家的祖坟,为了还债,碰见了这么个坏心肠的玉娘。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究竟是福还是祸,日后便知。
“冤冤相报何时了。施主,何不放下前尘旧怨,为自己也为他人。”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如能能放下,让他们逍遥快活了去,徒留我一人暗自神伤。”
“你若放下了,何处不是逍遥?”
“有道是父仇子报,我放下了,岂不是不孝不忠。”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放下仇恨了,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乐见其成,不会怨责于你的。”
“那你唤我声玉娘,可好?你唤了,我便将这仇怨一笔勾销。”
“施主,可是说话算话。”
“我为一宫之主,自是一言九鼎之人。若无信无义,谁愿追随于我?”
“玉娘。”
玉娘得寸进尺道:“我脚疼,你歇下来帮我揉揉好不好?”
“施主可知男女授受不亲。”
“不知。我只知你红尘未断。”
了尘子对于玉娘的信口开河已是见怪不怪了,许是因着她答应放下仇恨,他觉得她并非无可救药之人,也就生了一些亲意,“贫僧六根清净,何来未断红尘。”
“我断定了的事,十之□□都能一语成谶。”
了尘子但笑不语。
玉娘问:“你不信?”
了尘子的无可奈何的道:“施主你说是,那便是罢。”
“帮我揉脚。”
“贫僧今日背施主一事已是无奈之举,若再与施主亲密,怕是有损施主名誉。”
“这黑灯瞎火的谁瞧得见?都说送佛送到西,你出家人不是自诩慈悲为怀,菩萨心肠?怎就对我的痛苦视若无睹呢?还是说只是玩些子假把式,唬唬人?”
了尘子依旧不为所动,“施主且再忍忍,一会儿就到客栈了。”
“今日你帮我揉脚了,日后,见我杀人,你唤玉娘,我便为你这一声放下屠刀,可好?”玉娘是个工于心计的,且不是个愿意白费周章的人。你道为何玉娘非得执意让了尘子为她揉脚?她这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可不是在算计这愚僧。她知这了尘子是个油盐不进不开窍的,是故,她只得步步为营,徐徐诱之,渐渐习惯她亲密的肢体接触。
所谓万事开头难,她的成功之路还任重道远啊!
为生命所虑,了尘子应道:“好。”
了尘子寻了块石头,将玉娘放下。还未曾动作,忽然迎来一阵狗吠声。
玉娘见机行事,双手紧紧的环在了尘子的颈间,头贴在他的肩上,唇也若有若无的摩擦着他颈间的肌肤,叫人分不清是唇还是那喷洒出的温热气息熨烫着他的肌肤,只是引得他似触电般的颤粟,刚要言语,便闻得玉娘带着哭腔道:“有狗!我怕狗!”
鳄鱼都不怕的你,能怕狗?那可真是天方夜谭。
但这番言辞在了尘子这儿受用啊!
玉娘的这几番装模作样的柔弱,让了尘子觉得玉娘是个娇女儿,本心并不坏,胡作非为定是有不为人知的苦衷的罢,心中千回百转,最后竟化为一声叹息声。将环在颈间的手拉下来,退后了几步。“施主莫慌,那狗栓在人家室内,并不会出来伤人。”
“噢。”
女儿家的心思就好似变幻莫测的云,岂是他一僧人能捉摸得透的。玉娘忽地如此冷淡,让了尘子觉着玉娘又恢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变成了那个杀入如麻的玉娘。“施主,脚可还疼。”
“有人心疼,疼便是疼,无人疼,疼便是不值一提的芝麻小事罢了。我这作恶多端之人谁会真心疼去?走了罢。”
了尘子从玉娘语中闻见了隐含的落寞,好似那熊熊燃起的漫天烟火,却无故遭了一场倾盆大雨,最后都归为了残灰冷烬。再观玉娘挺直的背影,也有了几分故作坚强的意味。
那一刻,了尘子心中荡起了不明的情愫,随即又消散无几。
☆、祸起萧墙惊魂夜
一连几日,了尘子都不曾见过玉娘,并非他有意避而不见,而是玉娘这几日都未曾露面。思忖着:伤筋动骨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