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雨无晴相视一眼,斩钉截铁的答愿意。
玉娘又道:一人入宫,一人在外,你们二人相商,日后我再问答案。
有了这出,也是玉娘上次为何任由李冶庭在车厢内与她二人攀谈的缘故。
后来,无雨便说她入宫。
玉娘想,这无雨心思缜密,恰伯祯又是个防备心重的,二人你来我往间定是多有猜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她入宫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况无晴性子鲁莽,也不太适合深宫,虽说无晴这般心性更容易取得伯祯信任,但玉娘依旧有所顾虑,不愿急功近利。
作者有话要说: 伯祯与玉娘二人其实特别相似,都是凉薄之人。
伯祯对玉娘明明是藏怒宿怨,却可以为了江山折腰,在玉娘面前低声下气,亦可以抛开男儿颜面,任由玉娘为所欲为,这也算是以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一种方式。
当玉娘说道勾心斗角名利刀,一招不慎孤野坟的时候,伯祯是感同身受的,因为他自小失去了娘亲的庇护,寄养在太后名下,造成了他的敏感,多疑,选择韬光养晦可谓是苟且偷生。名利于他而言太重要了,这二句话,无疑是他的写照。是故,他半真半假的对玉娘说了那些话,有那么一瞬间,伯祯是想卸下防备与玉娘亲近的。
玉娘呢,虽然生性凉薄,但她也渴望有人爱护,却又不屑、不愿主动,因为她内心的伤疤太重。她的冷漠是她的保护色,但她也有她温情的一面,只不过不显山露水,比如她舍不得将无忧推出去,于是选择了无雨无晴,但也并不曾用宫主的身份强制要求二人必须做牺牲,而是给了她们选择的余地。
也许我的表达能力欠缺,但我努力的在刻画好每个人物,让他们有鲜明的性格特征,是有血有肉的,尽管有些任重道远。。。。。。哈哈。
☆、初露端倪计未成
无雨是以玉娘表妹的身份借着探亲的名义进宫的。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伯祯将这无雨接入宫后,将其安置在养心殿的侧殿,另赐了几个手脚伶俐的妈妈宦官,俨然是个小主子伺候着。
玉娘对此,自是乐见其成。
倒是无雨有些不自在了,道:“主子,我呆在你身边儿就成。”
玉娘漫不经心的瞥了伯祯一眼,随即笑道:“真个傻丫头,你可是我的表妹呢,还能委屈了你不成,自在的受了便是。”
无雨低头应是。
玉娘问:“了尘子他二人可好?”
“嗯,李公子待人十分周到。”
玉娘随即道:“嗯。有闻太后喜欢诵经礼佛,不如召了尘子进宫来,诵念一番,也好倒叫我也沾沾佛光。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自伯祯回宫以来,太后一直以身沾病气,不宜外出而久不露面,自己请安也是拒之不见,就连湘贵妃怀有身孕一事也未见太后有甚动作,只叫芳姑姑送了些安胎养神的药。这无疑让伯祯有些惴惴不安,就怕太后一众人在暗地里筹谋划策,旨在将他一击致命。
此时,玉娘主动提及太后,怕是要牛刀小试了,正中他下怀,答道:“如此甚好。”
“事不宜迟,不日便将他接入宫罢。”
伯祯点头,道:“无雨姑娘初次入宫,恐有不适,不如随意走走,好争个眼熟。”
“多谢皇上关心。无雨初来乍到,怕惊扰了宫中主子,不若日后再观宫中景致,才不至于唐突。”
伯祯看了无雨一眼,并不接话,对玉娘道:“你们二人许久未见,少不得说些体己话,朕就不打扰了。”
待伯祯走后,玉娘对无雨说:“凡事三思而后行,可莫要被一些子玩意迷了眼去,否则我也爱莫能助了。”
无雨应道:“奴婢省得。”
“日后莫要左右奴婢的自称了,在这儿好歹也算半个主子,莫要失了身份。”
“是。”
“嗯。歇去罢。”
三日后,伯祯在御花园设斋宴听禅,名为太后祈福,亦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设宴之日,后宫诸妃皆到,静候太后。可太后依旧不曾露面,芳姑姑报太后头昏脑涨的,经不起这般吵闹。
伯祯面色担忧,问:“母后可要紧?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未见好转,御医怎么说的?”
“回皇上,太后娘娘并无大碍,太后娘娘年纪朝上走了,小病小痛那也是难免的。太后娘娘还特别嘱咐老奴莫叫皇上您担忧呢!”
“朕哪能不担忧的,那是朕的母后,自小就护着朕的母后啊!不行,说什么,今日朕也得去瞧瞧母后。”
皇后许久未见太后,这一连串的事情让她失了些主张,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上一面,寻个主意,于是附和道:“本宫也多日未曾见母后了,也随皇上一同去瞧瞧罢。”
芳姑姑看了皇后一眼,目光锐利,好似责怪,但转瞬即逝,和蔼可亲道:“皇上与皇后自是一片孝心,老奴本不该阻拦,但这太后娘娘的身子刚有些起色,您们一去定是高兴的,少不得伤了神气去,老奴斗胆请皇上皇后待太后娘娘痊愈了再去探望。”
伯祯眼神瞟过玉娘那边,见玉娘对他眨了下眼睛,伯祯沉吟了几瞬,忧心忡忡的道:“也只好如此了,有劳芳姑姑仔细照看母后了。”
“皇上可莫要折煞老奴了,侍候太后娘娘那是老奴的荣幸。”
“唉。代朕与诸妃们向母后请安,愿母后早日安康。”
“好的,好的。老奴自不敢忘。”
“那朕就不久留芳姑姑了。”
“皇上万岁,娘娘千岁,老奴告退了。”
待芳姑姑走后,伯祯便对金福安道:“请大师吟诵罢。”
因后宫女眷众多,与外界男子不宜多有接触,是故用屏风隔成了两个空间。金福安走至另一边,对了尘子道:“请大师开始吟诵经文罢。”
了尘子对金福安一笑,应好。
诵念的竟是金刚经,音若珠之润,声如乐之澈,声声脆脆,平平仄仄,叫人如登高山观流水,倚船只看云霞,踏青草听微风,抚丝竹闻花香般如痴如醉。
玉娘却对这经书反感至极,百无聊赖的吃着桌上的食物。伯祯为此侧目相视,玉娘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今日设宴一探太后的目的也并非徒劳无功,所谓事出异常必有鬼,太后接二连三的拒不出席,足不出户,怕是再酝酿着什么惊天大事,这让伯祯、玉娘二人警惕心大起。
湘贵妃见伯祯频频看向玉娘那处,心烦意燥,对伯祯道:“皇上也觉着这经文好听?竟看那边看痴了去。”
“嫱儿言笑了。身子可还妥?”
“难受得紧,成天呕吐,食难下咽的。”
“这些子御医都是干甚的,开了药方不曾?”
“是药三分毒,臣妾忍忍便是了。”
“嫱儿,你受苦了,朕要谢谢你。”
“有皇上这话,臣妾死也甘愿了。”
“瞧你,说甚鬼话,朕怎舍得你死了去。”
皇后听着二人打情骂俏,可不是醋海翻波。道:“妹妹是头胎,还得仔细照料才是。”
“姐姐说的是。”
这三人也不再言语,专心致志听经文。
了尘子将金刚经诵念完后,便告谢隆恩。
伯祯赏赐些奇珍异宝,了尘子拒之不受,后告退。
玉娘见了尘子走了,也溜开了去,一路尾随了尘子、了非子二人。
待离御花园远了,才喊道:“了尘子。”
了尘子闻声回身,见玉娘亦是既惊又喜,道:“施主,为何在此。”
惹得玉娘开怀大笑,打趣道:“我可是对你不离不弃哩!你既在此我哪有不在的理儿。”
了尘子双耳火烫。
了非子闻言,怒目相视,道:“你这妖妇,莫要污言浪语的坏我师兄耳根子清静。”
玉娘成天整日的闷在皇宫里,这宫人煞是乏味,遇到这么个一点就爆的小家伙倒是格外的喜欢,忍不住道:“你这小火狸,几日不见,个儿未曾见长,脾性倒是涨了不少,这可使不得哟!”
了非子面红耳赤的囔道:“你。。。你。。。你个妖妇,休要胡言乱语。”
“见着我了就这般激动,莫不是一颗春心暗付于我了?”
了非子跺地跳脚道:“呸!妖妇!你做甚美梦呢!”
了尘子素来是老好人,出言调和道:“师弟涉世未深,施主大人自是有大量的,过耳即忘罢。”
“这可如何是好哟,我可不是甚大人,倒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了尘子道:“言之冒犯,予之宽容,实为厚德,方可载物,且能成事。施主居高位,自是不用贫僧点化亦知此理。”
玉娘道:“不知,不知。自小家贫,读书甚少,这些子大道理还需你来教才知晓的。”
“施主是个聪慧之人,又何苦妄自菲薄?”
玉娘正欲回答,便闻伯祯道:“原来爱妃在此与大师交谈,竟叫朕一阵好找。”
玉娘霎时面无表情,看向伯祯,道:“皇上可是有事?”
“当然。”
了尘子,了非子二人双手合十,异口同声道:“拜见皇上。”
伯祯笑意盈盈道:“二位大师免礼。如今天色已晚,朕就不留二位大师留宿宫中了。”
玉娘挑眉不悦的看向伯祯,伯祯不为所动。
了尘子,了非子二人告退,随宫人离去。
☆、与人消灾不得好
万籁寂静,伯祯躺在湘贵妃身边辗转难眠。
脑中不断回想着方才同玉娘的一番言语。
玉娘问:“太后于你而言,可重要?”
伯祯答:“十年有余养恩情,自不敢忘。”
玉娘明知故问:“江山与恩情,孰重孰轻?”
伯祯无可奈何的道:“朕还得江山,方能还恩情。”
伯祯如此说,玉娘哪有不知之理?道:“若无要事,我先回了。”
在玉娘与之擦肩而过之际,伯祯轻言道:“玉娘,朕信得过你吗?”
玉娘似笑非笑,道:“因己私利冀人忠,无功受禄得事权。这便是天下的绝顶好事罢!”
玉娘这话等同于嘲笑他痴人说梦,伯祯亦懂,便不再言语。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就难得易失,况他二人防备心皆重,不相互算计便是顶好了罢。
伯祯不免叹息一声。
湘贵妃听见了,问:“皇上,可还未入睡?”
“朕吵闹到你了?”
“没有,白日里睡得久了,这会子倒难入眠了。”
“辛苦你了。”
“皇上又胡乱说话了,这是臣妾的福分。”
“朕这段时日恐不能日日作陪,你可要仔细些身体,莫叫朕挂念,可好?”
闻言如饮蜜,湘贵妃道:“妾自会当心,皇上无需时刻记挂,否则妾便等同罪人了。”
二人又是甜言蜜语一番。
一连几日,伯祯面上阴云密布。一因洪平未查出百草堂与万春楼有何异常,叫他大失所望;二因不日赵稚将班师回朝;三因玉娘接连几日将了尘子接入宫中作陪。
这日,刚用完午膳。
芳姑姑忽然求见。
伯祯宣。
见芳姑姑神色慌张,问:“芳姑姑,为何事而来,可是母后生了状况?”
“禀皇上,这宫中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
伯祯不解,问:“何出此言?”
“自皇上设斋宴那夜起,慈宁宫便现了些吱吱呀呀的怪音,仔细一听却又听不着甚么,当时也就不曾在意。可前夜日,竟有大群大群的蝙蝠飞入慈宁宫,逢人便咬,已咬伤了不少人,太后娘娘也不慎被咬了去。忙寻御医看,也不曾探出有何症状,本以无碍,竟不料今日太后娘娘的伤口就化脓流血了。”芳姑姑老泪纵横。
闻毕,伯祯知此事蹊跷,皇宫一向固若金汤,想要兴妖作怪尚不能做得叫人不知不觉,这怕是玉娘使的手段,道:“芳姑姑莫急,母后可还好?”
“本就身有病气,又经这一事,哪里是好的。”
“御医可曾有看?”
“辰时就叫人去看了,也看不出个究竟。”
“速速去慈宁宫。”
少时,伯祯至慈宁宫。
此时的太后卧病在床,不复往日荣华,披头散发,面色惨白,见伯祯来了,虚弱道:“皇儿,你来了。”
虽不是生母,但有养恩,伯祯见太后这般模样,心酸无奈两齐,道:“母后,儿臣在这儿。您可还好?”
太后看向伯祯,眼含泪花,道:“母后无碍,皇儿不用挂心。回去批折罢,国家大事为重。”
“国家之事虽重,但母后身体安康亦同为大事,是不容轻视的,就让儿臣陪陪您,说会子话,解解闷。”
“母后知晓你是个纯孝的,只是觉得有些乏了,就想着闭闭眼养养神。”
“是儿臣疏忽了,儿臣便不打扰您歇息了。”
伯祯出慈宁宫后,太后面目狰狞,问芳姑姑:“可有查出些蛛丝马迹?”
“已经叫下边的人去查了,主子,这眼下您得先将身子养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