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颜想穿上鞋子离开这个是非地,但他刚一走动,宁海汐蹭蹭跑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霍韶颜,你要敢离开这个门一步,我马上打110告你非礼,让蜀黍们来收拾你!”
韶颜的脚步,生生顿在原地。
韩诺还好,一直没有发作,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的也极少。他的目光,像胶水一样,死死黏在宁海汐的身影上。
海汐烤了面包,嘭的扔在餐桌上,没好气的喊:“霍少,吃饭!”
韶颜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想要继续跟韩诺解释,又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不解释,韩诺的眼神,狠的能杀人。
他有种感觉,吃的不是面包,是毒药;喝的也不是牛奶,是鹤顶红!
宁海汐仿佛胃口很好,平时也不过吃一两片面包,一小杯牛奶,今儿早上居然一口气吃了四片,还喝了满满一大杯牛奶。韶颜的,几乎就没怎么动过。
海汐微微俯身,唇瓣靠近他耳边,吐气如兰,低低说了一句什么。韶颜愣了一下,默默拿起面包,一连干掉五片,咕咚咕咚,喝干了牛奶。
宁海汐跟他说的是:“他应该想杀人,你不吃饱,一会儿打不过他,保命要紧。”
“霍少,你洗杯子。”海汐站起身,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身去了卧室。
韶颜看了仍旧一动不动的韩诺一眼,端起空杯子,默默洗了。
等他出来,海汐已经换了衣服,似乎要去上班。
“今儿周末吧?”韶颜轻声提醒。
“我加班不行吗?”海汐像是吃了枪药,愤然呛了一句,韶颜马上噤声。
她一直拒绝将视线转向韩诺,就连去拿自己扔在沙发上的包,也是绕过他,从沙发另外一头去摸的。
一直巍然不动的韩诺,在她刚刚拎住包带的时候,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冽的眼神,死死盯住她的脸,却仍旧一言不发。
海汐猛地抬头,眼底的恨,不比他少半分。她用力挣扎,挣得手腕都红了,也没能甩开他。
“无耻!”她低低骂了一声,猛地转头瞪向瞠目结舌的韶颜,低声吼:“看什么看?帮忙啊!”
韶颜抬头望灯,没动。
海汐抬脚对着他的腿踢了过去,却被韩诺拉的太紧,扑通一声,歪倒在沙发上,索性一转身,坐在了沙发扶手上。即使这样,韩诺的手,也依然没有松开。
海汐呼吸急促,胸口不停起伏,仿佛心底积蓄了太多太多的火气,就要爆发;韩诺亦是,但他眼底的光芒,要比她复杂许多。
“放手!”海汐拼命挣扎,去掰他的手指,去咬他的手背,可是自己折腾出了一身汗,那个冷硬的男人,却眉头都没动一下,更不要说妥协了。
第一卷 琉璃似海 130 韩诺的疯狂
“诺……”韶颜试图阻止两人的争执,迟疑着,低声唤。
韩诺面无表情的转头,眼神阴骛的盯紧了他,淡淡的问:“小别胜新婚,大别乱晨昏。我们已经十几天没见了,可能会激烈到失控,好基友,你要看直播吗?”
韶颜无比尴尬,尴尬之外,还有不能言说的心痛。
“韩诺!你无耻!”海汐怒了,更用力的挣扎,他却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手腕不动,便能让她所有的反抗都变成徒劳。
海汐的无助,让韶颜心疼,他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的提醒:“诺,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不听我们的解释我不能勉强,但她是你爱的女人,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一句关怀的话,险些让海汐热泪盈眶。耳边却传来韩诺的冷笑,她转眸狠狠瞪着他。
韩诺挑挑眉,一手托着她的下巴转向韶颜,淡淡的问:“那你看她现在,像是有一点点害怕的意思吗?惊吓在哪里?”
韶颜抽了抽眼角,看着刺猬一样的宁海汐毫无怯意怒目相视的眼睛,半晌无语。
她猛地歪头,甩开韩诺的手,因为动作的激烈,胸口起伏不定,冷声提醒:“韩诺,你放手!我不想跟你吵架,你放开我,我要去加班!”
韩诺淡淡一笑,虽未开口,但表情愈发阴晴不定。他缓缓将视线转向韶颜,眼神复杂。
韶颜坦然与他对视了足足有数分钟。这几分钟里,室内像是忽然没有了人,空空寂寂、默然无声。
韶颜深深看了他一眼,幽幽扔下一句:“诺,你认为自己看的很清楚,其实你什么都没有看懂。如果你坚持,随你;但后悔的时候,也要自己消化。”
韶颜说完,转身去换了鞋子。一直懊恼的海汐听到甩门而去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来,高声唤:“韶颜……韶颜……”
回应她的,只有身边那人急促粗重的呼吸声。
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韩诺,她一脸怒意,韩诺又何尝不是?四目相对,就是要比一比,谁眼底的火,能先把对方燃为灰烬。
海汐用力挣扎,发了疯一样。
他死死握住她的手腕,冷声逼问:“心爱的男人走了,舍不得了?要去追吗?从阳台上跳下去岂不是更快?”
海汐猛地抬头,紧紧盯着他,忽然冷笑着反击:“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韩少,你好聪明啊!”
韩诺冷笑,眼底嗜血,微微俯身,唇瓣停留在距离她的唇不到十公分的位置,喃喃轻语:“颜为某个人守贞多年,他的技术好吗?为什么你一副不满足的表情?”
海汐心间滴血,一巴掌甩了过去。
他来不及闪躲,大概也没想闪躲,就那么生生受了她一个耳光。
清脆的响声,像玻璃碎裂的声响,咔嚓,两颗心都跟着裂了。
韩诺死死锁着她的脸,沉沉看了良久,忽然唇角倾斜,邪邪的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啪!”海汐的第二掌又挥了过来,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力度,可这一掌下去,她自己也疼。
剜心刺骨的疼……
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如撕裂般的痛楚,从心口,蔓延到全身。
“第一个耳光,是为我自己打的,你好脏!第二个耳光,是替你的好兄弟打的,他好瞎!韩诺,放手!有种你就放手!”海汐崩溃,怒吼。
韩诺的手,竟真的缓缓松开了。也只是松开了,手指还轻轻放在她的肌肤上,温度灼烫着她,却再也不让她感觉温暖。
眼泪不听话的漫上眼眶,海汐哽咽着低声宣布:“韩诺,我们完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吧?我知道你早晚会开口,不需要你主动说,我给你……”
话音未落,她一把推开他,抓起自己的包,就往大门冲去。
他短暂沉默三秒,忽然如矫捷的豹子一样,腾的站起身,窜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将她拉了回来。海汐被拉的踉踉跄跄,转身撞进他的怀中。
“你放开我……你滚……”
她拼命挣扎,泪如泉涌。
外滩、明珠塔、美艳的女子坐在他大腿上笑意嫣然、深夜的酒店外亲密相牵……一个一个缠绵的画面,像一把把尖刀,刺的她心口鲜血淋漓。
他不发一言,也不去管挨了两个耳光的脸颊已经微微红肿,忽然将她拦腰抱起,扛在肩上,大步往卧室走去。
扔在软软的床上,压的她深陷进去,她还是头晕目眩的挣扎着,却被他死死按住了手脚,又压得动弹不得。
她骂他咬他怒斥他,甚至拿头去撞他,都无法阻止他如海浪般汹涌的疯狂。
腕间一紧,她惊慌抬头,赫然发现,手腕已经被他用领带绑在了铁艺大床的床头上;她再挣扎,另一只手腕也被她丢在床上的丝巾绑的牢牢的。
“韩诺,你混蛋……”她想要再骂的,可挣扎了那么久,力气都要用尽了。
他浑身如火滚烫,像是积蓄了太久的力量,攻城掠地极度疯狂。甚至连前戏都没有做足,就闯了进来,痛的她死死咬住了他的肩膀。
他知道怎么撩/拨她,能让她失去对自己声音的控制力,在过去,那种美妙的吟唱,是爱人之间最好的催化剂。可是这一次,她发了狠,无论身体里荡起怎样的涟漪,无论如何的晕眩漂浮,她都死死咬着唇,不吭声。
没有声音的回应,就是对他的否定。越是被否定,他就越是不甘心。越是不甘心,他就越是厮杀的激昂。
铁艺床不停的碰撞到墙壁上,发沉刺耳的响声,这是从前没有的。她仿佛在浪尖颠簸,被一层一层的海浪淹没,又被推挤到岸上。
几番生死轮回,几番云顶浪尖,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她已经无力再跟他斗争。心碎了一地,泪洒了一床,结束时无比炙热的温度,也无法让她停止发抖。
整个房间都静了下来。她紧紧闭上双眼,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哭,不让自己吼,也不让自己看他一眼。
他恍惚跪在床上,就在她的身边,呆了许久许久。直到床铺轻轻颤动了几下,她身边的温度降了下来,她才明白,他离去了。
是,他冲进来的时候,衣服都没有脱,离开,也不过是拉了一下拉链,而她,却褪尽了尊严,像个囚犯,被禁锢在这里。
卧室的门忽然又开了,沉重的脚步又回来,腕上一松,她自由了。但旋即听到了门被摔上的声响,她知道,他又走了。
海汐抱着被子,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埋首在掌心,泪如雨下。
韩诺,也许我曾经不够爱你,可是后来……但你的爱,也不过如此……若真的爱我,又怎么会在异地他乡,拥着别的女人缠绵?
早知道我们注定分离,再怎么爱过,最后都只能相杀,那当初,你又何必那么坚持,把不爱我的你,拖入感情的泥沼,我陷落了,你却轻易抽身离开。
是我太蠢,还是你太狠?是我太狠,还是你太笨?
也许,是如此相似的我们都太冷血,太无情……
海汐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那是她花自己的钱买来的,不过是几件日用品,放在手袋里就带走了。昂贵的首饰、精美的衣物、每一个拥有共同回忆的物品,她都留在了这里,碰都没有碰一下。
走的时候才发现,这套房子里,到处都是回忆。可回忆有多少,放下的时候,伤痛就有多重。
出电梯的时候,险些跌倒。他太狠,让她腿间涩疼、小腹坠痛,脚步都有些虚浮。可她忍了,洗了脸化了淡妆,带着伪装的骄傲的微笑,离开。
门被带上了,不远处的餐桌上,静静的躺着她的钥匙。他送的swarovski水晶钥匙扣,在灯光的照耀下,还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而她的世界,却已经黯淡下来。
海澜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对她的回归,毫无意外。只是小心翼翼的接过她的包,轻声询问她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些东西。她平静的微笑,平静的摇头,平静的扔了鞋子,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在纷乱的噩梦中醒来,听到客厅里有低低的交谈声,是韶颜和海澜。
她没有出去,用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若人生只如初见,我愿与君从未相见。过去的已过去,该来的还未来,若为挚友,应懂忘却。谢!”
韶颜眉头紧锁,定定的望着那条短信,又呆呆的抬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海澜凑过来,轻声问:“我姐?她醒了?什么意思?我去叫她吧……”
“不要!”韶颜伸手,拉住了她,轻声提醒:“她的脾气,你应该比我了解。她是提醒我们,不要劝他,就当她和韩诺从来没有认识过,也没有分开过。韩诺只是一个过去,她还会遇到她的未来,如果真的是朋友,就别劝她,否则……”
“那就真的不劝了呀?”海澜惊慌的提醒他:“也许,他们又跟从前一样,只是吵一吵就过去了呢?”
“这次不一样……可是,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我……韩诺虽然生我的气,但对我的态度也没有要生要死、不依不饶的,好像不太生我的气的样子。”
“你们俩也真是,怎么喝那么多呢?”
韶颜轻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就那么困呢?昨天的那些酒,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我喝的比这多的时候多了去了,就没有一次是犯困的。我是越喝酒越兴奋啊……很奇怪!”
“也许这就是命里注定的误会吧?要不要我去跟韩诺解释一下?你昨天去找我姐,也是我的主意啊,我是知道的。”
“傻瓜!”韶颜揉揉她的黑发,轻声说:“诺也不是笨蛋,我们认识十二年,什么风雨都经过,我就不信,他不信我。也许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需要冷静。要不然,就让他们都冷静冷静,说不定他们哪一个忍不住了,就和好了呢!”
海澜点点头,轻声说:“好,那就先顺着我姐,大家都不要提,见机行事吧?”
韶颜点点头,可还是忍不住,轻轻叹息。
不管怎么说,他酒后昏睡,宿在了她身边,终究是有错的。他也给韩诺发了短信,详细解释了每一个细节,可是韩诺一条也没有回复,也不接电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你有没有查到,是谁把你们的计划书,泄露了出去?高总说,他们收到的pch的计划书,与你们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很多细节都类似,只是,pch给的报价,要比你们的高几个百分点,允诺的出货周期也慢了一些。要不是咱们提前做了那么多公关,这回拿到这笔价值十几亿的长期供货合同的,说不定就是pch了!你心里知道就行了,按说这个事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