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竹寄影月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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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竹寄影月华明-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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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海随即一试,血月从中裂开,璀璨光芒溢洒开来。
  此刻埋伏在外、操纵弩机的侍卫们见主子被擒作挡箭牌且面色青白,彼此面面相觑,一时难以扣动机簧发射毒箭。
  “不想让你们的主子痛苦而死,就退下让出道来!”柳忞朝镜墙对面大声道。
  “退下,让……让他们走。”蓝衣人情急之中,艰难开口道。
  然而他的属下无动于衷,蓝衣人又急又气:“你们,你们敢违抗我的命令?”为首的侍卫一脸严肃道:“滕堂主,您素日教导属下弑魂天宫素无退兵,当您失去判断力时影响大局时,我们可不能一起犯糊涂。所以这几人必须活捉。”滕堂主心中大窘却无言以对。
  席乐婷闭目凝神,蓦然睁眼时,突然死死盯住为首侍卫的眼睛,她的瞳仁黑如幽夜,流波间隐隐透出海水之蓝。那个侍卫长的眼神随即迷蒙,机械道:“尔等后退,让他们走。”
  滕堂主顺势道:“听到没有?还不速速后退!”
  嬴逸翔、柳忞和方海面露不解。郁霓影侧目望向席乐婷,见她额头沁汗且一脸疲倦,忙去扶她——原来乐婷刚才施展了魇瞳术,在特定情境中利用咒术来迷惑人的心智,但耗费施者的心力。
  众人离开镜室时,柳忞拾起几只弩机,作为后面闯关防身之用,方海则捡起一卷锁喉丝,郁霓影安慰着忧心忡忡的席乐婷,四人小心往前走,但闻前方水流声哗哗作响,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崖岸。
  

☆、幽河毒潭计脱险(上)

  (三十八)幽河毒潭计脱险
  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暗河,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
  河水的气味血腥刺鼻,并汩汩泛着浑浊的墨色水泡,河上架着一座已是半腐朽状态的吊桥,河中央是一根圆柱形的砥柱,最多能容纳两人同时立足。
  郁霓影问席乐婷:“如何渡过这条暗河?”
  席乐婷对照图画道:“这是幽冥渡。一旦踏上桥身,机关便自动开启,每一刻河岸就会向两头拉宽,因桥身腐朽,吊绳可能很快被拉断。河心唯一坚固处的中流砥柱离对岸较远。” 
  柳忞道:“阿珣,要不我先试着过桥,若有危险就落在砥柱上,再点足飞回此岸。”
  郁霓影道:“不,你曾落入冰水受伤,我轻功还行,就由我来吧。我将绳索的一端系在腰上,另一头由你握着,一遇危险你就和方海立刻将我拉回来。”尽管这样做有些冒险,大家也没想出更好的方法。
  郁霓影纵身飞上桥身,身体掌握平衡后再次点足,欲落到前方桥板上。不想这桥板年久失修,桥板连同绳索陡然断裂,她连忙飞旋身子落向中流砥柱。
  万万没想到,这根砥柱会移动,须臾间竟朝河心挪了一丈。郁霓影只能抱住在砥柱一节凸出的石头挂在半空,同时砥柱露出水面的部分开始下沉。
  席乐婷的脸色已吓得煞白,心跳如擂鼓,颤声呼喊:“何姐!”这时鹦鹉苍苍也躁动不安,飞至幽明河中央,尖叫起来:“危险,危险!”
  由于砥柱上宽下窄呈喇叭状,柱侧生着青苔,人一旦掉落后难以爬回平台。
  就在此时,有几支弩箭自石壁上方的一处暗孔内射向砥柱,席乐婷连忙撒出护身暗器‘星河泪’,为她拦下数支飞箭。可有一支箭射断了绳子,令她难以越回岸边。
  柳忞、方海心急如焚,连忙收回手上绳索,却因距离较远而无能为力。
  柳忞收回断绳,方海从身上解下可以伸缩的软鞭,拔出佩剑将衣袍割裂成几段布条,系牢后与绳子连接,一头绕上腰部,另一头拴了根短棒打了结,再度运力平投向崖岸砥柱,喊道:“将绳头抓住,我拉你过来!”
  郁霓影腾出手去够,可试了几次仍差一截,只得继续抱着凸石紧紧不放。
  柳忞扫视四周,索性将精钢佩剑牢牢缠绕在绳头,运力将其掷向暗河中流砥柱。
  剑发出龙吟声,前半截已然深深插入柱石中央。他对郁霓影道:“抓紧它,我过来了!”随即飞身踏上绳索,点足几下,再稳稳踏上那半截剑身,借力落在石柱台上。然后他抛下长鞭。郁霓影单手够到鞭梢在手腕处绕了几圈,仰头道:“好了。”他运力一提,将脱离砥柱的她准确接住,这一连串动作看似流畅,却也十分凶险。
  柳忞挽住郁霓影纤腰,利用剑的弹力再度跃起,迅速踏过绳索,轻轻一个回折,落回高台。此时的郁霓影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脸色苍白,惊魂未定。
  柳忞收回佩剑,乐婷和方海上前扶过郁霓影,连忙道:“你有没有受伤?”郁霓影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没有,只是刚才手臂被吊得好酸痛。”方海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席乐婷捂着心口,心道:“那些暗箭只要再多射一阵子,他们岂非早成了刺猬?”
  一旁的方海道:“席姑娘,除了渡过这条暗河,就没有其他出路吗?”
  席乐婷尴尬道:“其实,路线图画到暗河后面……无路可走。”其他三人的脸上顿时泛起黑线。
  大家在狭窄的崖岸转来转去,席乐婷提着琉璃灯,忽然在某处停住,欣然道:“你们看,这面墙壁上方隐约有一排孔槽,似乎以前打过木桩。”
  柳忞走近墙壁,以手轻轻扣了几下,又换了个位置敲打,回身道:“这片石壁的颜色质地和其他部位的不太一样,像是后来砌的。”
  方海道:“不如我们一起运足内力,试着推开这面石壁。”其余三人皆表示同意。
  大家试了几次后,石壁渐渐出现一条缝隙,一缕缕耀眼的光线从孔隙间透出。随着缝隙变得越来越宽,这道石门轰然被推开。正当他们松口气时,一道强烈的气流由内向外呼啸而来,大有将人席卷之势,四人连忙抓住石壁缝隙,可是外面的吸力过强,他们的手渐渐抓扣不住壁沿,最终一一松开。
  狂风中,众人被卷落在壁外的雪山风口处的矮树丛上。脱险的方海、乐婷、柳忞与霓影,竟然与另外三人不期而遇——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嬴逸翔和他的两名属下!
  两路人照面,有人心下一缓,有人内心不安,有人喜上眉梢。
  由于嬴逸翔一行人先进入希望门径关卡,设置的机关有七成未启动,故而他们沿途较席乐婷等人通关时顺畅得多。
  七人结伴同行,望见前方不远处是断崖,幸好石崖上架有一座石拱长桥,桥对面的崖前还悬着一面如同水晶盘般清澈的墙面。他们正准备走上石桥,却见一顶红幔小轿自半空飘然而落,稳稳停在在桥口,白袍轿夫立于轿侧,虽然雪花漫天纷飞如玉蝶,却没有一片落在他们的身上——可见这些人内功不俗。
  红幔小轿里面的人柔声道:“各位已闯过无人看守的前四关,这一关,便由奴家来迎接。”此女的声音婉转如莺,似是少女。
  嬴逸翔上前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可否现身?”
  “咯咯咯……”里面的女子轻笑起来,轿帘仿佛被冷风卷起,踏出一位冰雪似的女人。
  形容她像冰雪,不仅因为她面上蒙着银色面纱,穿一身银狐衣裙,而且她的一头长发洁如冰雪,在风中飞扬。
  “弑魂天宫十一月月主,花——残——色,在此见过各位。”女子的声音清凌如水。
  嬴逸翔不禁心想:“好个娇媚的女人。”
  花残色击掌两下,轿子内走出一个端着酒盘的红衣童子,十个白玉杯内的酒水均呈蜜色,杯上腾起一缕轻烟。
  “天寒地冻,琼浆珍贵,各位能饮一杯无?”她从酒盘上拿起一盏玉杯。
  

☆、幽河毒潭计脱险(下)

  嬴逸翔等人不知对方实力深浅,一时皆驻足不语。
  花残色轻叹一声,道:“温热的酒既然敬不出去,那就暂且留着,等我解决完事情再自饮。”她将酒盏轻轻放回酒盘,用折了四层的丝巾掩上,再命童子将酒盘放在桥头石柱上。
  郁霓影心想:“此女的声音似曾耳闻。”嬴逸翔朗声道:“姑娘可否摘下面纱,坦诚相见?”
  花残色揭下面纱的一瞬间,嬴、郁二人的呼吸为之一滞。
  她竟然是那日在粼光楼叙述考题的粉衣少女,不过那时候的她围着头巾。
  花残色从身旁轿夫手中抽出一把长有四尺的金色长剑,如白鹤般腾身一跃,将剑头朝桥头砖缝一处笔直一插,再猛一旋转剑柄。一瞬间,平地飞雪如烟尘弥漫,令对面的七人难以睁眼。旋即,众人所立的洞口与石桥之间赫然出现一道曲折裂纹,并很快向外“咔咔”张裂。
  裂纹化为鸿沟的同时,地下涌出金红色混杂的浊流,平地出现一汪汩汩冒着热气泡的宽阔毒水潭,同时,水潭周围的泥沙碎石被浊流吞没后化为泥浆,将山崖与石桥赫然隔开。
  花残色跃上桥柱,朗声道:“这是幽河毒潭,可以化骨为水!”
  嬴逸翔望着毒潭对面插入地下的金色宝剑,对袁芯竹道:“若能将那把剑旋转角度,毒水潭说不定就会缩小,咱们也能运用轻功越过去。”
  袁芯竹摇头道:“我担心,即便将绳索抛过去绕住剑柄,也会被花残色用刀剑切断。”
  郁霓影望着说亩咎叮倩饭耸拢凑也坏揭豢酶叽蟮氖髂尽
  “你们想借助竹木渡潭水,只能痴心妄想了!”花残色故意提高声量,“不过我可以教你们越潭的好法子。只要将你们之中某些人尸体抛入潭水,利用瞬间的弹力踏上他们的脊背便可过水潭,这是求生的好机会!”
  此言一出,柳忞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席乐婷忍不住怒喝道:“妖女!你想挑拨离间,让我们自相残杀吗?”
  花残色柔声道:“大公主莫要生气,好法子信不信由你们!不过希望之门的水墙即将合拢化为石壁,如果你们惺惺相惜,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她转身跃回轿中,命童子掀开轿帘,抱臂端坐观望,颇有坐山观虎斗之态。
  对面的一行人沉默起来。
  柳忞忽然走近嬴逸翔,以内力传音道:“嬴少教主,你心中的方案未免冒险,更可能自寻死路。”嬴逸翔的表情顿时僵化,亦束音成线道:“你有什么好法子?”柳忞道:“不能坐以待毙,便唯有冒险一试了。”
  郁霓影内力不足,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有些不解地望着他们,见柳忞转身背对花残色,朝自己轻轻动了动唇。 
  几人之间再度无声动着唇语,眼神交汇完毕。
  剑光,箭雨,舞风,回雪。
  一切发生于电光火石间。
  嬴逸翔倒在地上,郁霓影的绳索已绕上袁芯竹的咽喉,而柳忞正捂着肩膀呻吟。
  此刻,对面传来花残色放肆的笑声。 
  “嘻嘻……自杀自灭的戏份,果然精彩!”
  随后花残色款款出轿,她盈盈含笑,但笑容很快便僵在嘴边。
  她的两个轿夫被柳、郁二人手中带绳索的□□霍然袭中,又被绳索凌空拽过毒潭,而嬴逸翔飞身踏上他们的头颈,用金丝索拔出了那柄插入地面的金剑!
  地面开始合拢,毒潭迅速消退,五人先后跃上桥头,围上花残色。 
  花残色惊怒道:“原来你们是假装火并!但你们本不是一路,为何彼此毫无芥蒂?”
  柳忞朝嬴逸翔看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不过嬴逸翔的笑容有些僵硬。
  原来之前他对嬴逸翔暗暗传音道:“我猜少教主自认为公主不会伤害你,便可以合属下之力偷袭我们。可惜怎么做都会两败俱伤。” 
  花残色双手一拍轿子扶手,中空的扶手□□出十余支银箭,带着“嗖嗖”风声扑向七人,被大家的兵刃和拂卷的衣袖一一截下。花残色见状,飞出轿子顶部,继而轿内炸出一阵白烟,同时一蓬飞针如迸裂的几十朵金盏菊般,向逃离者激射而来。
  郁霓影、柳忞等人击落避开暗器,发现花残色消失不见,只留一顶没了顶部的空轿。
  小心步入桥对岸崖壁,七人走近如水帘般澄碧透明的希望之门,可清晰地望见外面的峨峨雪山、茂密林木和明珠般的冰湖。正当他们要迈入门洞时,发现透明澄澈的门面竟变得硬如铁石,根本无法像走过水雾那样轻易穿越它。
  袁芯竹举起长剑,朝希望之门上狠力一劈,只觉虎口生疼,剑尖已扭弯。
  “这是怎么回事?”嬴逸翔忍不住急躁起来。
  “咯咯咯——”花残色身形不见,但笑声如银铃从门里清脆传来,“即便过了化尸毒潭又怎样?这扇生死门将成为你们死亡的见证!”话刚落音,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自内传来,众人但见希望之门的表面荡漾起了粼粼水纹,在白光中,水镜门一分为二。
  一扇门外是朝阳下披金的悬崖绝路,另一扇门外是红日下粉妆玉砌的冰湖林岸,两扇门内的景物都微微晃动,仿佛是海市蜃楼的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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