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竹寄影月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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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竹寄影月华明-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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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当——咣当!”
  两只不同色的木骰子先后落入水晶碗。
  “五、六,十一行。再来一次!”一个着红梅色宽袖褙子的少年道。
  又是“咣当”两声。
  “三、五,八列。十一之八,我数数……哈,表弟你得饮下一杯酒。”对面缥碧衣衫的俊秀少年轻笑道。
  红梅衣少年挽袖拿起那一棋格上摆放的酒盏,一仰脖子灌下,将杯口朝向对方,再将杯盏放回原格,咋舌道:“都喝五杯了,让我先缓口气。”他起身拍了拍胸口,忽然从袖口滑出一物。
  缥碧衣少年长臂一伸,已将那蒙着布帛的球形物事捡起,瞥见球形物上用墨画的眉眼,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民间屋檐下挂的扫晴娘,以盼求天气晴朗。”红梅衣少年拿回它,一脸无奈道:“那日打开袁芯竹送的盒子,没想到里面居然是如此幼稚的东西。你的呢?别和我说是小孩玩的陀螺。”
  缥碧衣少年温声道:“你猜的差远了,那是一管竹箫。”
  红梅衣少年瞠目结舌:“小竹子她怎么如此区别对待啊?哼,我在她眼中只是个孩子么?!” 他再看对方淡淡而笑,只顾着掷骰子,便忍不住道:“阿筠,我看你……好像一副失意的样子。收到箫管的你别不知福啊。”
  缥碧衣少年数着格子,端起一杯酒饮下,方道:“逸翔,难道你没有注意到袁师妹和你说话时,总是嬉笑随意,但她面对我时总是温和有礼,这算不算是一种疏离?”
  红梅衣少年耸耸肩:“瞧你,想法总是和我不同。”
  缥碧衣少年抬起俊目:“我知道,你对芯竹别有心意。”
  红梅衣少年坐回矮几上,想起一个常在书阁梯子上窜上窜下找书卷的身影,含笑道:“小竹子的确很有趣。”缥碧衣少年挑眉道:“哦,说来听听。”
  “较之岛上其他师姐妹的谦恭有礼和一本正经,小竹子她除了舞刀弄剑,也擅长药理,却多了些古灵精怪。”红梅衣少年托腮悠然道来,嘴角洋溢着笑,双目斜看向对方,“不过,可惜某个人的心思似乎比含元阁水池前的那根云母石柱还粗,总是对那位水晶心肝人不冷不热,唉。”
  “好了,别取笑为兄了。”缥碧衣少年想起那个胸前常挂璎珞串的少女,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对了,这次表弟负责招募一批新人入教,在挑选时勿忘了‘谨慎’二字。”
  红梅衣少年笑了笑:“瞧,你总是比我细心稳重,难怪老爹一直青睐你。”
  缥碧衣少年摇摇头:“逸翔此话矫情了,教主舅舅一直对你疼爱有加,如果你……平日能收收性子顺从他一些,他会感到很欣慰。”
  听对方提到父亲,红梅衣少年不再嘻嘻哈哈,转而面露郁色:“只要问心无愧,我不太在意爹的看法。宁愿当年大哥没有……意外夭折,我娘的心病能够痊愈,这样烦恼会更少一些。”
  缥碧衣少年自然知道表弟逸翔的长兄逸翾七岁时溺死一事,也知晓舅母颜雨琼曾因病长期离岛,在沧浪郡一处庵堂隐居一事。他了解眼前这个仅比自己小数月的表弟向来个性洒脱,最怕受到过多约束,便温声劝解了一番。
  红梅衣少年渐渐不耐烦道:“你虽和我一起长大,可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情,而我也不愿提起。”说完,他又将骰子放到对方面前:“阿筠,该你投了。”
  缥碧衣少年投了骰子后,拿起棋格内的一杯酒,一仰而尽。
  红梅衣少年支颐望着对方,道:“算我多问一句,爹命你两日后赴蜀中,如此匆忙所为何事?”
  缥碧衣少年轻叹一声,道:“前些日子,绮罗宫门人暗杀我们潜伏在九嶷山的教徒,有三人死于飞虫蛊毒,其余十几人受伤不轻。教主已传书联络到隐居在渝州的一位异人,希望我能花重金从他手中买到对付飞虫蛊毒的方子;其次,是要打探绮罗宫总坛的下落,再联络中原据点的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红梅衣少年掷过骰子,发现这回棋盘上的对应处碰巧是空格,哈哈一笑,继而敛眉道:“中原人鬼蜮伎俩繁多,听说绮罗宫主不惜花费多年心血,训练门下弟子执行各种任务的手段。筠表哥一路小心,我还等你回来讲述新鲜事儿呢。”
  缥碧衣少年面色微僵,很快浅笑道:“托你吉言,我会全力以赴的。”他一面说话,一面继续掷骰子。这一回他仰脖饮酒后却未放下酒杯,而是将凉滑的白玉杯在棋盘拐角轻轻敲了敲,然后紧紧攥在手里。
  玉杯上渐生几丝裂纹,少年却不露声色,继续微笑着与对方聊天拼酒。
  月上中天,缥碧衣少年负手徜徉在抄手游廊一处栏杆边,在微醺中遥望天边的清辉素月,联想到舅舅对表弟的殷殷期盼,心里不禁涌出些许酸涩。
  不多时,少年忽然一捂心口,险些单膝跪地,且面庞呈现出奇异的痛苦表情。他咬唇定了定神,迅速穿过月形门回到屋宅,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瓷瓶,仰首将瓶内的深红色药水一饮而尽,皎洁的月辉洒入窗棂,可见他的两腮开始泛起微紫色。然后少年席地打坐,闭目吐纳了好一会儿,腮部由紫转红再恢复正常。
  少年起身拿下墙上的佩剑,又从橱柜里拿出一张可遮掩上半部面孔的鬼脸面具,戴在脸上。然后他穿过庭院走进书房,移开桌台上木佛像的莲花底座,挂有《春山鸣禽图》的一面墙壁开始旋转,地下露出几层石阶,他持一盏灯笼步入地下室,墙面还原如初。
  少年走进石室,石室里面挂着油灯,一个血迹斑斑的人被铁索绑在墙上,乱蓬蓬的头发掩住面容,囚徒双臂下方各摆一个铜盆,盆内盛放的是从他伤口滴下的殷红鲜血!
  听闻脚步声,囚徒抬起破肿的脸,看了一眼缥碧衣的来人,哑声道:“你又想做什么?”少年走上前冷笑道:“孙止水,自你被俘已经一个月了,你的跟班死了,而魔宫至今无人来岛上救你。他们分明将你当做弃子,你还拒绝说出魔宫的机关布局,愚昧地为主子卖命么?”
  孙止水沉声道:“我派掌门早年许下诺言:除非嬴宏天死了,否则绮罗宫门人绝不主动踏上言灵岛一寸土地。”
  少年轻哼了一声,拔出腰间佩剑,用剑身拍着囚徒瘦削血污的左脸,眼神幽暗:“不知金楼颢是真的害怕还是因愧心虚?而你不会受我教的懵懂丸控制心神,倒是出人意外。”
  孙止水不做声,少年面具后的眼中浮现恨意,他将宝剑浸在角落盛放辣椒水的铜盆里,挥剑在对方的左臂上缓缓切划,雪亮剑刃所及之处鲜血迅速流出。孙止水闭起眼睛,可身子却忍不住颤抖起来,额上亦沁出点点汗珠。
  少年将剑停在孙止水的臂肉间,寒着脸道:“你应该清楚,顽固的囚徒将受到我教最严厉的刑罚。孙堂主若招供,我立即为你上药止血;如果再嘴硬不说,我就挑断你的手筋!你的尸首亦将丢在岛上的恶骨坑中喂海鹰!”
  孙止水忍痛咬牙道:“你想威逼利诱,就小觑了孙某人。”
  少年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么?”他丢下剑,从袖中掏出两卷极细的银丝,抖动开十来根后,孙止水方看清每一根长银丝居然是中空的,且丝线的两头均连有一根针状物。
  须臾过后,孙止水见少年从角落柜子里端出木质茶盘,上面盛放着数枚长针、葫芦药瓶、一叠手巾、一个瓷碗和一个长颈大腹的水晶瓶,他首先用洁白的手巾擦拭手臂,又将一整瓶的雪青色药粉倒入大水晶瓶;然后用长针刺破自己的左手五指,将指尖殷红的鲜血依次滴入瓶内,右手亦然;待摇晃后的瓶中液体渐渐变成蓝紫色后,少年将其倒入碗内,一把掐起孙止水的下颌,将这碗药汁强行灌入他的口中!
  孙止水极力抗拒,还是被灌了大半碗药,舌尖到喉管一阵酸麻。过了一炷香时间后,孙止水好不容易喘口气,却瞧见那少年拿起桌上的银丝缠在十指上,并将每一端针尖刺入自己的指尖伤口处,任由带紫色的鲜血流入中空的丝管内。片刻后,少年抬起手臂向前方一挥撒,十根染色的长丝如电般径直向孙止水胸膛和四肢的射来,“嗖嗖”扎入其身上的十处穴道,同时锁住重要筋脉,孙止水忍不住狂叫起来,而他的臂伤处的殷红血流迅速泛起蓝紫色!
  紧接着,少年抖动手臂,灵动的十指依次做出勾、合、捻、拔、翻、交错等多种手势,孙止水感觉自己麻木的四肢竟然配合对方的手臂做出了相应的抓握、挥拳、劈掌、出腿等动作。
  孙止水惊怖不已:“你,你在练血燄功!”
  少年面色微微一沉,平静如昔道:“你的见识还不错。”
  孙止水双目发黑,颤声道:“血燄功需以身蓄毒来攻击或操纵他人,且招法阴毒,练功不慎便会毁功伤元,每使用后必然要逼出毒血,再汲取新鲜血液驱毒。创始者北疆妖道便是自伤于此……想不到你年纪尚轻,居然,居然会修习这种旁门邪功……”
  少年冷笑了一下,泠然道:“要想尽快复仇,如果不修习速成武学,岂不是便宜了那个逍遥于世的卑劣者?”
  翌日,言灵岛,瑕瓋居。
  一名中年男子张开双臂立在宽阔的铜衣镜前,一旁的两名侍者分别替他褪下紫衣、头巾,将崭新的镶金丝发罩、腰带与靛蓝外衫替他换上,另有侍女进阁中奉茶,递漱盂,男子轻啜了一口茶水,问道:“这菖蒲花茶是谁泡制的?我不是说过不用加菖蒲的吗?”
  侍女珊瑚道:“回教主,是黎夫人命司茶室奴婢煮酿的。”
  男子将茶盏一推,用玉瓶漱口道:“怪到这个味儿,撤了。还有书房墙上的那幅树叶干花贴图瞧着俗气,赶紧换回先前颜夫人所作的《鹭鸶图》。”珊瑚见主人脸色一片阴霾,赶忙应声离去。
  珊瑚步入眉月轩,将瑕瓋居的对话一字不漏地禀报了教主的侧室黎禄眉。
  黎夫人正在长颈瓷瓶中插花,一堆碎花碎叶落在紫檀几上,她闻言后不屑道:“只要是我配置的物件,他便百般挑剔,不足为奇。你让琉璃提前备好菖蒲艾草,端午将至,我想每天洗个药香浴。此外,教主过几日要坐船出岛,你设法联络到步堂主,我想会一会住在北山居的那个人。”
  珊瑚犹豫了一下,敛裾告退。待侍女走远,黎夫人猛然拂袖将案几上的花瓶打翻,琼苞玉叶飞落了一地,她冷笑道:“嬴宏天,当初你利用黎家得到《百毒经》,几年后又迎娶我安抚人心。时间一长,连做戏哄人的花招都不屑为之了吗?”
  两日后的戌时,白纱灯笼在地上投下淡黄的光晕。
  披戴斗篷的黎夫人提着一篮竹叶粽子,沿着地道一路北行,走近一间冷寂的院落。她拿起令牌,让院外的侍卫打开院门,并递上一锭银子。侍卫伸头环视四周,再飞快收起银子,小声道:“夫人,您得抓紧时间,若被其他人察觉,小的可就惨了。”
  黎夫人步入栽花的小院,透过门窗见到屋内焰影幢幢,一个穿着齐整的妇人正侧身背对自己忙碌着。石桌上有一卷画和笔墨纸砚,桌旁有水桶和小火炉,一旁石墙上挂的画儿墨迹未干。
  黎夫人走进屋子,里面的妇人抬头怔怔看向她,对视的一刹那,妇人愕然道:“你是谁?”黎夫人踟蹰了一下,道:“我叫黎禄眉,您就是颜雨琼夫人吗?”
  “黎禄眉?”那女人目光恍惚了一下,喃喃自语,“这个名字有些陌生,我认识你吗?”
  “也难怪,妾身是教主八年前迎娶的侧室,那时颜姐姐在岛外白云庵养病,我们无缘相见,直到一年前,才知道姐姐回岛后搬到了这里。呃,你在做什么?”
  妇人忽然笑了,一指桌上正在创作的工笔画,喜滋滋道:“你看,我正在画我的逸翾呢!”
  “逸翾?”黎夫人怔了怔,方想起颜夫人曾育有二子,长子嬴逸翾,于七岁时夭折。
  妇人举起画子沉浸在回忆中,眼底泛着慈爱,喃喃:“逸翾他一向很乖,从来不忤逆长辈。这次他出远门郊游,要过好久才能回家。你说,翾儿是不是像画上的蝴蝶一样,玩着玩着就不肯回家了?”
  黎夫人看出颜雨琼的心智仍是恍惚,心里也舒坦了一些,遂走到对方身后观画。
  她见画上男孩拿着网兜扑蝶,笑容灿烂,随意道:“乍一看眉眼,逸翾少爷比逸翔少爷童年时要秀气得多。”
  妇人伸指轻抚画上男孩的脸颊,喃喃道:“那当然,逸翾的爹爹可比姓嬴的俊多了……逸翾笑起来,和他一模一样。”
  “啪——嗒!”黎夫人盯着痴痴笑着的对方,手里的篮子摔在了地上。
  

☆、少年观剑九递山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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