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竹寄影月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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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竹寄影月华明-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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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启与妄媒婆婆两人潜伏在铜门外,低声交换了意见:等三鬼先下水,再瞅准时机,一起杀了落单的贪婪鬼,然后或潜入水里或继续搜寻前路。
  贪婪鬼等人凝望着壁画,想找到其他路径暗示,此刻无嗔鬼道:“你们看,左侧墙上这处树木的颜色有些独特。”他这一说,其他二人探过头来:“有何独特之处?”无嗔鬼道:“它的绿色较周边的色彩新,像是最后粉刷的。王陵在最后封口前,会补上所有可通行的进出口……”痴雅鬼则在一旁捧腹大笑起来:“哈哈,这理由新鲜,我真服了你了!”
  “哎呀——!”
  但听身后一声尖叫,岭南三鬼忙转身望去,见角落的水潭处,正在打捞水底物件的念财鬼竟然顷刻落水不见!
  三鬼急忙奔到水潭边,见水潭波荡,板砖口周边地面溅出了许多带血的水渍,念财鬼放的竹篓还在,但木瓢不见,似是沉入水底。贪婪鬼急忙趴在潭口喊道:“二弟!二弟你怎么了?!”一脸呼喊数遍,却无人应答,而地面笼子里的寻香鼠“吱吱”尖叫,乱窜个不停。
  三鬼知道大事不妙,痴雅鬼拿起长木棍,将棍头一寸一寸小心放入水潭,再慢慢搅了几圈,却触不到水下一物,更别说是念财鬼口中提到的“瓦当一般的硬物”。正当痴雅鬼纳闷之时,突觉棍头猛然一沉,似被一道极大的力道往下拽,好在他反应快,忙丢下长棍滚地躲开。
  惊怖的一幕陡然出现!
  只见一物陡然从潭面弹出,却是念财鬼所持的铁杆木瓢,旋即有血痕的潭面水波急剧动荡,接着一声“哗啦”,一颗硕大的三角头颅抛露出水面,现身者竟是一条半丈粗的吊睛白蟒!
  蟒蛇眼如婴孩头颅般大小,眼底金黄,竖窄的瞳仁里闪露出两道凶光,如成年人手臂般粗长的火红信子前后微微摆动,半身如屋瓦般大小的片片蛇鳞闪着银白色的寒光,令观者脊背生凉!
  纵然是远站在铜门外的范启、老妪二人,观之亦是额头冷汗涔涔。
  众人不知,此白蟒在一百多年前被喂了灵蛊,放入地下暗河,用以镇守亡灵。它每隔一年才会苏醒十余日,沿着地下河水游到外面湖泽捕食生灵,饱食一顿后,又会回到此掺有奇香的地下潭中,继续沉睡。倘若沉睡过程中遭外界惊扰,亦会临时苏醒过来,袭击外来入侵者。
  白蟒摆动粗长的身躯,朝外窜动,看样子极想从板砖口跃出,来吞噬众人。随着它的游动,周边其余板砖渐渐出现了裂口。却见白蟒身躯奋力一纵,震碎了五六块板砖,银白粗大的前半身迅速跃出潭水,腹中有些鼓胀,碧瞳睥睨三鬼,如火的舌头一伸一缩,吐出一物摔在地上,却是一串桃核珠。
  三鬼急忙往铜门处奔去,熟料蛇身游动数下,蛇尾款款离开潭面,直到完全曝露在石厅内,整条身躯竟有两丈余长!庞大的蛇身摆动长尾,略微卷起铜门旁的花岗岩石球,朝铜门破洞前一推,石球正好滚在洞口,堵住三鬼的退路。
  妄媒婆婆与范启见势不妙,早就离开了铜门口,奔回原处隐藏。
  且说三鬼背对画壁,猜到念财鬼已被蟒蛇果腹,又见后路被堵,此刻均两股战战停驻原地。贪婪鬼忍着恐惧,将其余兄弟招到身畔,压低声音道:“蟒蛇的视力差而触觉灵敏,待会我挥打长鞭声东击西引开大蛇,三弟立在右墙将火把丢向蛇口,让四弟从侧面用黑月刀斩向大蛇的七寸。”
  他一边抽出腰间七尺长鞭,向右侧墙壁挥打过去,白蟒果然调转头颅,身躯向那一侧墙壁的痴雅鬼游去,痴雅鬼忙举起火把朝白蟒血口丢去,谁想那蟒蛇摇动颈部,将火把撞得老远,猩红的信子如烈火般嗖嗖舔向痴雅鬼的面部。
  痴雅鬼大惊之下奔至另一侧,贪婪鬼再次挥鞭劈向白蟒的颈部,无嗔鬼连忙从另一侧举起四十斤重的黑月刀,急速斩向蟒蛇的前腹,却见白蟒猛然用长尾卷起无嗔鬼,把他高高抛起。无嗔鬼跌落地面两丈开外,头部亦擦出血来,昏死过去。
  白蟒飞速蜿蜒迅游,带着飕飕冷风,欲一口吞下贪婪鬼,忽觉尾部刺痛,不由得减速下来。原来痴雅鬼用力抛掷无嗔鬼掉落的黑月刀,刀尖斜飞插入蛇尾,刀背兀自振晃。蟒蛇忍痛摆尾,长尾猛扫画壁,竟然将铜门左面的墙壁扫出一条宽大的裂痕,天顶上悬吊的人鱼膏明灯随即摇晃不定,石厅内开始光影交叠。
  白蟒在盛怒之下血盆大口再次张开,露出钢刀般的两排锋利白牙,扑向贪婪鬼,贪婪鬼虽胖,却如充气的蹴鞠般灵活弹跃到另一侧,同时长鞭抽向蟒蛇右脸。蟒蛇偏头躲过,身子瞬时擦过墙壁,壁画纷纷剥落,蛇尾再次重重扫过左面墙壁,留下新的裂痕。
  正当白蟒伸首吞吐信子俯冲、蛇口咬向贪婪鬼的腰腹的紧急关头,挣扎爬起的痴雅鬼撒出菱形暗器击向白蟒颈侧。白蟒猛然缩回颈子,仍然迅速用尾部将贪婪鬼缠住,越裹越紧,贪婪鬼胸骨疼痛,渐渐呼吸困难。说时迟那时快,蟒蛇左侧的砖墙因碎裂突然倒塌,砖石压在白蟒身上,蟒蛇吃痛后仰首咝声,原先紧紧盘起的长尾才松开了些,摔在地上的贪婪鬼已是全身酸痛。
  “啊!有大蛇!——”
  众人忽闻尖利叫声,发出者竟然是刚刚倒塌隔墙后的某一人。贪婪鬼这才瞥见隔厅出现了面容惊愕的两个人,他们背着包袱、手持灯盏,似是结伴而行。较矮的那个人拉起一旁的高个子向后急退道:“快往回走!”
  白蟒的部分鳞片被砖石砸伤,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渗出浸染银鳞,弄得血迹斑斑。它本是畜生,误以为是隔墙处的人袭击所致,在疼痛的刺激下勃然大怒,竟掉头钻入隔墙的破洞,准备生吞新来的不速之客!
  

☆、神惊魄悸蟒出没(下)

  那两个人正是温风瑜与阿乐。
  猝然发生的意外,令他们防不慎防!阿乐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原来他俩离开断崖后,沿着新的甬道一路摸索了半晌,行到一岔路口时因前路难测,二人就阿乐所忆自家宝图上的路线发生了分歧,又因为相互防备,最终通过掷铜钱猜正反的笨办法,选择了右手那条岔路。
  沿途经过毒蚁穴时,阿乐被毒蚂蚁咬中手背,痛得直流眼泪,温风瑜忙挥动烛火,才有惊无险的通过。他们走到一处石室,发现顶部的缺口后,用吊挂的方式跃下,就遇到一堵石砖墙,正以为自己入了一段死路时,却听前方轰然一声巨响,石砖倒塌伴随漫漫灰黄烟尘。风瑜阿乐还来不及捂面喘一口气,就瞅见一条吊睛白蟒从烟尘中昂首探了进来,阿乐的一颗心子差点吓得从胸腔迸出来!
  温风瑜迅速将阿乐托上石道的顶部,自己也要纵身跃上,但难以避开白蟒的头部,只得松手落在地上,阿乐在上面大叫:“快用剑刺它!”温风瑜拔出剑,见蟒头再度攻击自己,忙挽出剑花削向蟒蛇的信子,两招未中,却被蛇牙咬破衣袖,右臂受伤,只得左手以剑拄地,靠上墙壁喘息——他本只恢复三成内力,加上多时绕道寻路,此时更觉头晕乏力。
  那白蟒再次张开血口咬向温风瑜,他暗骂妄媒婆婆夺了自己身上的暗器,更苦恼被阿乐拖了后腿,却见一道银光从上射向蟒蛇左眼,蟒蛇吃痛,拼命甩头。
  温风瑜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忽闻上方阿乐喊道:“傻瓜,快上来!”抬首一看,室顶缺口处伸出一只白皙手臂来。
  温风瑜运力一跃,双手搭上缺口处的石板,再借助阿乐的右手,好不容易爬进上层的石道。他见下方的白蟒拼命摆动,喘气道:“你……你方才对大蛇做了什么?”阿乐将落下的长发分披两肩,得意道:“我取出发簪,借着微光运力投向白蟒,正中它的左眼。佩服我吧?”
  温风瑜倚墙瘫坐道:“你刚刚也真够大胆,若发簪稍有偏差,就……就会刺中我的脸。”
  阿乐清嗤:“嘁!想不到你和女人一样,这么在意自己的脸蛋,呵呵……”
  温风瑜掀开遮住眼睛的两缕头发,不屑道:“有什么好笑的?我是家中的少庄主,平时很注重形象风度的。若毁了容,山庄里的一大群女人会哭死的。”
  阿乐撇嘴道:“嘁!虽然你现在的形象不咋样,可你全身上下不是完好无缺的吗?女侠我倒是临危不惧,还丢弃了一件护身宝贝!”
  温风瑜侧过脸,阖眼不再说话。他忽觉右臂一痛,忙要抽回手臂,却见阿乐拉过他撕下裙边的布条,为他一边包扎手臂伤口,一边念叨:“金疮药瓶在我掉落洞窟时摔碎了,只能将就绑一下咯。”
  白蟒撞壁挣扎了一会儿,赫然倒头不动,仿佛是痛得昏死过去。阿乐提起灯,望见它的腹部有一根金属叉头从里面透了出来,奇道:“蟒蛇肚子里怎会有个铁叉?”
  她自然不知此铁叉正是念财鬼所有的药叉——白蟒将念财鬼连着腰间的药叉吞入腹中,经过剧烈游动、胡乱扭摆一番后,又猛然撞击石墙,药叉正巧横在腹内,由内向外刺穿了蟒蛇的筋骨血肉!
  蟒尸横陈,绀色的血液粘稠涌出,发出一阵阵刺鼻的腥臭味儿。
  阿乐以手抚膺喘息,忽听下方有人喊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多谢方才襄助,可否下来一见?!”阿乐伸头俯视,见一个青衫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跨过横地的蟒尸,手提火把站在缺口下方,仰着一张满面尘灰的脸笑望着自己,便道:“我们只是普通的采药人,姓名不足道来,因误入此地,正想找路出去呢。”
  青衫人忙抱拳笑道:“我们哥几个因为采药误入此处,遇到白蟒,幸而得到小兄弟相助。我和两个兄弟也希望找到出口,不如咱们同行如何?”
  阿乐对温风瑜低声道:“别理他,我们待会儿返回岔路口。”温风瑜说:“我伤成这样,你也背不动我离开,那个中年书生挺和善,不如我先和他们同行吧。”阿乐道:“那人来历不明,最好提防点。”
  温风瑜扶墙起身欲往回走,却剧烈咳嗽起来,坐倒在地。阿乐走到缺口处,对青衫人道:“前辈还是先走吧,我和大哥现在很疲惫,等歇息够了再自行寻路离开,请您莫要见怪。”
  青衫人喊道:“小兄弟先别走!我这里有些金疮药,你拿着。”他从怀中掏出个葫芦瓶,举臂递向阿乐,阿乐见他似是一番好意,便蹲下伸手去接。
  纤纤玉指刚触碰到药瓶的一刹那,那青衫人的五指忽然变爪,在药瓶跌落的同时,他已牢牢扣住阿乐的腕部筋脉,狠狠往下一拽,她惊叫一声便落下缺口。因事出突然,且阿乐处于蹲下伸手取物的姿势,所以重心不稳,被其轻易拖下缺口。
  温风瑜忙捂着心口起身奔到缺口边喊道:“你怎么了?!”却见一道鞭影自下旋绕住自己的腰部,他急忙向后倒去,抽出剑去削长鞭。
  原来青衫人正是劫后余生的痴雅鬼,他怀疑乐、温二人知晓宝藏的路线,想要挟她替三鬼带路。
  贪婪鬼腆着肚子,将阿乐双手反扣在身后,对被制住的温风瑜温言道:“二位兄弟是那一派的弟子?”温风瑜见他态度谦和,想到父亲的忘年交、苍山派真人惠凌子,便故意道:“我们是苍山派弟子,在下姓风。家师惠凌子他老人家若知晓为他执行任务的弟子被人要挟欺凌,绝不会坐视不管!”
  “施计挟持你二位,确实不太光彩,但‘欺凌’二字万万谈不上。”痴雅鬼道,“既然大家同为寻宝来此,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彼此谈个交易如何?”
  温风瑜听他们话里有些忌惮苍山派的势力,于是道:“既然是交易,那就劳烦先生告诉风某实话,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如何寻到了此地?”
  贪婪鬼简单报了名号,提到了寻香鼠与闻香虫的事,又道:“若风兄弟你肯告诉我们找宝藏的路线,我不会伤害阁下与这位小兄弟半根寒毛。”
  温风瑜硬着头皮道:“实不相瞒。我与同门走散后落入陷阱迷了路,因藏宝图路线及口诀均落入妄媒婆婆和一个疯丐人手中,所以我们半日里一直在找他们。如有一句谎言,风某甘愿口舌生疮,死无全尸。”
  见他已发毒誓,岭南三鬼既感失望又兼怀疑。阿乐听了温风瑜半真半假的话,心想他是与三鬼周旋有意而为之,也没有多言。
  贪婪鬼心想:“就算带着他们起不了多少作用,倘若再遇到什么怪兽妖虫,将他俩丢掷过去,足以抵上逃命的时间。”
  此刻,少女外表平静,却心乱如麻,握拳的双手已在手心留下深深的指痕。
  原来,阿乐就是在江上乘舟遇到“川钱鄂鲁”夫妇下毒、在九霄山庄赴宴席落水后赶往宝鼎山,又与侍女藏莺探险分开的女公子。眼下她被贪痴嗔三鬼要挟带路,心知如果稍有险情,他们定会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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