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你也早点休息。”
“等一下。还没祝贺你找到工作了,改天请你吃饭。”
“好啊!”梁倾的语气里带着笑意,“那就这么说定了,晚安。”
“晚安。”
路哲成其实刚从公司出来就开车来到了梁倾家楼下,忙了一天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只是想来看看这小姑娘到家了没。点了支烟,直到看见梁倾家的灯光灭了,路哲成还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开车离去。
他想起了五年前在机场送梁倾的场景,一晃五年,她再回来,表面上成熟冷静,却还是被五年前的回忆伤得体无完肤。
“梁倾你个路痴。以后跟着我走,不会丢了你。”
“我以后一定养得起你!”
“梁倾,我不爱你了。”
“梁倾你给我滚!”
……
梁倾从梦里惊醒的时候满头大汗,看了眼闹钟才凌晨4点,舒了口气却再也睡不着了。她望着窗外一片淡黑,天快亮了吧,想起以前和苏奕北一起看日出,那天的日出是她此生见过的最美的一次。是啊,那个时候他们多好,可是后来又怎么会变成那样呢,曾经相爱到骨子里的两个人一转眼就变成了陌生人,互相伤害的陌生人。
就这样一直睁着眼睛到手机铃声响起,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梁倾,下来吧。”梁倾跑到窗边,看见路哲成靠在他的车上举着手机冲上面挥了挥手。
梁倾收拾好下楼,“这么早去哪?”
路哲成给她递过刚买的早餐,就在发动车子的那一瞬间,梁倾在引擎发动的声音里听见了路哲成的声音,“带你去凉山公墓。”
梁倾瞥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日期,自嘲地撇了一下嘴角,“刚回来最近忙得厉害,居然忘了这个日子。”
从市区到郊区还有一段路程,在车上梁倾又小睡了一会儿,等她醒来时已经到凉山公墓了。
“我在车上等你,你一个人可以么?”路哲成看她的样子有点担心。
梁倾点了点头便下了车,毕竟五年没有来过这里了,找到那里还是绕了点路,不过她一眼就看到了苏奕北的照片,慢慢走了过去。
听许攸宁说,自己不在的这几年路哲成每年的今天都会代替她来这里,想到这里,又想到当年发生的一切和苏廷南看她的眼神,梁倾心里免不了自责。
“奕北,我回来了。”梁倾伸出手,像以前一样去摸他的脸,手指触到的却是坚硬冰冷的大理石,黑白照片里的他依然是五年前的样子,笑容依旧地注视着梁倾。
“你知道么?法国真的一点也不好玩,我真的好想回来,可是我不敢。”梁倾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下,望着他明媚的眼睛,“你会怪我这五年都没来看你么?”
苏奕北苏奕北,是梁倾在外的五年最不可触碰的伤口。
她还记得刚到巴黎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顺利,在最困难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回国,回到临水,但是她没有勇气回来,回来就意味着要重新面对临水的一切,在这个城市发生的所有都是她无法面对的回忆。
接到苏廷南的电话梁倾并不意外,他约自己下午在师大附中附近的咖啡店,梁倾就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到达店里的时候,梁倾惊讶地发现这家咖啡店早已易了主,除了还是原来的名字,里面的一切都已经截然不同了。梁倾在靠窗边的老位置坐了下来,在一旁的书柜里挑了一本言情小说开始看,等苏廷南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梁倾一脸认真看书的模样,一如五年前那个学生时代的梁倾。
待走近了才发现花花绿绿的封面,“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看这种白痴小说。”
听声梁倾抬起头便看到了笑着的苏廷南,一时有些尴尬,随手把书合上放在一边。
“听攸宁说你去看过奕北了?”苏廷南挑眉,“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也不会再去看他了。”
梁倾喝了一口咖啡,真苦,她抿抿嘴,没有说话。
苏廷南又自顾自地说道,“其实当年真挺恨你的,可是这些年过来,我开始意识到不是你的错,毕竟这几年你也不好过。”
梁倾看着他,这双眼睛和另外一双眼睛是那样的相似,那是她一生都不忘不了的一双明眸。她小声地喊了一句,“哥。”
苏廷南倒是笑了,“有多久没听到你这么喊我了,好像每次你和奕北吵架都会跑来喊我,让我给你主持公道。”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撇去这些年苏廷南对她的厌恨不说,撇开梁倾心里的内疚不说,他们两个还是像当初一样像朋友一样聊天。
最后走的时候,苏廷南说,“梁倾,奕北他也会希望你幸福的。”
他没有明说,原来就连苏廷南都看出了梁倾对路哲成的犹豫。
梁倾看见路边停着路哲成原先旧的那辆迈巴赫,之前让他换车没想到还真把那辆招摇的新车给换回来了,路哲成正下车往这里快步走来,他穿过马路,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众,她蓦地想起《小时代》里的一段话,“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个爱你的人,他会穿越这个世间汹涌的人群,一一地走过他们,怀着一颗用力跳动的心脏,捧着满腔的热和沉甸甸的爱,走向你,抓紧你,他一定会找到你的,你要等。”
可是路哲成,也许我并非你良人。
☆、轻风吹到胆瓶梅
高考分数出来的那一天,几个人约好了一起到许攸宁家里查成绩。梁倾看见自己的分数不禁惊呼,居然比自己估算的高了这么多,看来上H师大是有把握了。一瞥眼,却看到苏奕北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再看到他的分数,梁倾顿时愣住了,这个成绩别说和梁倾一起上H师大了,就连留在本市的好学校都很难。
“奕北……”梁倾怯怯地小声开口。
“对不起啊梁倾,说好了一起上同一个大学的,都怪我还不够努力。”苏奕北的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而后又把头低下,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梁倾轻声安慰他,心里却早有了打算。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陈慧心在得知了梁倾想要放弃本地最好的H师大填外市的一所普通大学时,极力反对。
梁晋南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是强烈反对,“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别在这时候胡闹!”
原本以为只要苏奕北支持自己,这样的决定就是对的,却没想到在告诉了苏奕北之后,被他狠狠地骂了一顿,“梁倾你有病吧!你一直想上H师大现在好不容易考上了,现在干嘛要放弃!”
“我,我想和你上一个学校啊。”梁倾喏喏地说道,“哪怕在一个城市也好。”
苏奕北微怔,从他第一天认识梁倾,她的梦想就是H师大,现在却为了自己而放弃。他一把搂过她紧紧地抱住,“S大就在邻市,不远,我一有时间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梁倾埋在他的怀抱里小声啜泣。那时的他们每日相处,从来就没有分开过这么远的距离,所以哪怕是最近的城市对两个人而言也是最莫不可及的遥远。
回到家里已经不早了,梁倾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在志愿表的第一志愿栏里填上了S大,又关掉点开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放心地睡去。
“梁倾,你这样瞒着苏奕北真的好吗?”许攸宁挖了一勺冰淇淋,看着坐在对面的梁倾。自从上次和苏奕北见了面之后,为了让他放心,梁倾只好骗他说自己已经填报了H师大,对自己的父母也是照样这么说。
“反正最后的结果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过程不重要。”梁倾笑嘻嘻地也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进嘴里,甜意一直蔓延到心底。
直到收到H师大的录取通知书时,梁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志愿表被人改了。她立即冲到书房,问爸爸这是怎么回事。梁爸爸放下手上的工作,看了一眼梁倾,“我和你妈妈替你做主了。”
“你们凭什么替我决定!”
“你看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陈慧心走进来的时候看见梁倾正在哭闹着。
梁晋南看都没看梁倾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苏奕北,这件事现在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你再哭再闹也没用。”
梁倾抹了抹脸,爸爸说的没错,现在自己已经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再也不可能和苏奕北上一个学校了,再说她也知道父母是为自己好才做了这些,她不能怨他们。
许攸宁到了高三就开始准备艺考的路了,她和自己一起上了H师大是在意料之中的,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苏廷南居然也报了H师大。似乎是察觉到梁倾的疑惑,苏廷南随口解释了一句“分数正好够了”,梁倾却在心里悱恻,谁不知道你是为了攸宁才报的。
梁倾一整个夏天都和苏奕北黏在一块,生怕相处的时间不够,却没想到入学的日子这么快就到了。临走前,梁倾在车站拉着苏奕北,也不说话,就是低着头。苏奕北拍了拍她的脑袋,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干嘛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等军训完我就回来看你。”
梁倾还是不说话,抿着嘴。
苏奕北就知道梁小姑娘的脾气,只好低声安抚她,“你在学校乖乖的,我保证一天一个电话好不好?”然后又转头看向苏廷南,“哥,照顾好你弟妹。”
送走了苏奕北,他们却在车站遇到了另一个人,林浅浅。看样子,她也是到别的城市去上学,梁倾这才想起来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起林浅浅对自己也开始疏远了。她走过去主动和林浅浅打招呼,“你去别的城市上大学了?”
“是啊,去邻市的S大。”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林浅浅瞥了一眼站在梁倾旁边的许攸宁,又补充了一句,“和苏奕北一个学校。”
梁倾的宿舍里除了她和一个叫沈嘉悦的女生是本地人,其他两个人都是外市的,四个女孩子天性友好,刚开学没多久就熟络起来了。虽然不在一个专业,但是梁倾和许攸宁的宿舍却靠得很近,彼时的许攸宁脱下校服,愈发显得成熟动人,梁倾也日渐出落了,刚开学她们走在一起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她们也会时不时地一起去找苏廷南吃饭。相比较梁倾所在的外语系,许攸宁所在的艺术系更是纷扰多多,加上H师大里临水一中的学生不少,不久关于许攸宁的家事和路其琛之事便在小道上流传开来。梁倾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气愤之下跑去画室找许攸宁,却见当事人正在悠然自得地画静物,脸上的表情温和而恬静。
似乎是猜到了梁倾的来意,许攸宁安慰她道,“我没事。”而后又不紧不慢地开口,“她们说的也是事实,现在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梁倾见她这样也便不再说什么了,她知道许攸宁的坚强,也知道自己可以好好地陪在她身边。她抱着包坐在许攸宁一旁的椅子上,喝着她刚喝了一半的焦糖玛奇朵,就这样陪着她静静地画画。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落进来,斑驳着投影在画室的墙上,带着点暖意。君子攸宁,不过不倾,大抵这是最美好的时候了吧。
“梁倾,昨天晚上奕北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买药,你拿着吧。”中午苏廷南约梁倾在食堂门口见面,一见面就给了她一袋子感冒药。
“他干嘛老是麻烦你啊,我就是一个小感冒,他怎么知道的……”除了送药,苏奕北还总是使唤苏廷南给梁倾买水果,帮她去开水房打水,几次下来梁倾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你这么重的鼻音不被他听出来才怪,不过我也嫌烦,你赶紧跟他说说,我答应替他照顾你可是也不带这样使唤亲哥的。”
“我回去就跟他说。不过,你可以帮攸宁打水,她每天回来得可晚了,那个点开水房都要关门了。”梁倾的语气里带着戏谑。
苏廷南给了她一记大白眼,“我忙着呢。”
话虽这么说,可是第二天苏廷南就担任起了替许攸宁打水的工作,梁倾每天下午会把她和许攸宁的水瓶一起放在开水房,苏廷南下了课就会去帮她们打好水再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梁倾心里可清楚了,每天回宿舍都有满瓶的热水,这都是沾了攸宁的光。只可惜苏廷南性子太冷了,他这个样子怎么能让攸宁动心呢,如果说许攸宁是一块冰,那么她肯定就需要一团火来融化她,没想到苏廷南也是一块冰,这下可好了,就看谁先破冰吧。
自从梁倾和苏奕北不在一座城市后,苏奕北果然做到了每天晚上一通电话,再加上两个城市之间很近,坐大巴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了,所以周末有空也会时不时地回一趟临水市,这让梁倾一直以来的担心也宽慰了不少。
又是一个晚上,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梁倾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便掏出手机给苏奕北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
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