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乃浅浅的笑了,以为自己又拿回了最想要的东西。和越前龙马分手的事情已经被忘记,因为她现在紧紧握住了那只手,只属于她的温暖与幸福足以抵消过往的伤痕。
他们却被少女那个遥远的神色吓到,站在止了风的天台上,心中奔涌无法止息。
的确发生了什么吧……
却是无法追问的一个谜。
习惯,真的是一种讨厌的东西。它使坚强的人脆弱,使平和的人烦躁。当一切原有的秩序被拆散打乱时,他们竟想不出发生这种莫名改变的起因。
只是感到有什么在变幻,以浮云或流水的形态,漫过眼帘消逝了。
因为习惯了,习惯了总能在一个转角遇见的闪烁星眸与灿烂笑容。习惯了那个在训练场边大叫大嚷的快乐嗓音。习惯了有一个家伙站在那里和不二别扭来别扭去,最后被推上体重秤或者吃下一大盘芥末食品。
原来喧嚣也可以成为一种毒,涂抹尽了曾经的隔阂与误解,他们对她的印象从‘好吵好讨厌的女生’到‘原来她也是有可取之处的’,直至现在一日不见便空荡了某处没有着落,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他们应当都是中了那个笑容明朗的女孩子的毒,解毒的方法只有再靠近些,吸入更多也更上瘾。
他们都感到了那堵在胸口的隔阂。那场天台上匆匆扫过的飓风尾巴事件后,一切理应各归原位继续向前延伸,有什么却在彼此之间断了。说不准毛病究竟出在哪里。
偶尔在转角的相遇朋香依旧会微笑问好,却立即会被低头站在一旁的樱乃扯住衣角,接着收敛欢欣不再仰头注视。浅浅的一痕像是某种敷衍。她们开始频繁的呆在一起,极少会有形影单只的时刻,也不再去天台或者网球场,不再为他们加油打气。
这些事情本无可厚非,因为是极好的朋友所以天天呆在一起,因为朋香要赶回家照顾孩子所以没办法去网球场,因为天台太阳太足太晒所以还是在树荫下用餐比较恰当,因为………………
才不是。
朋香以前也生活在这样时间紧凑的规律中,却从未这样疏离过他们。才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樱乃抓紧衣袖收敛欢欣。不再灿烂,不再阳光的,还是她小坂田朋香吗?
自从学院祭后朋香衣柜里的巧克力和告白信就以诡异的速度递增,以往每每她总抱了这些东西去和不二一道分享,现在,却与樱乃酒红色双瞳的注视中皱起纤眉,毫不犹豫得弃入垃圾箱。然后接过好友的糖果故意笑得很开心也很夸张,为的只是让樱乃快乐。看在旁观者眼里,却是一种悲情和无奈。
以往那个没什么事也可以一笑笑上好半天的小坂田朋香哪儿去了。
哪怕是极少的余暇同不二在一起说说笑笑,龙崎樱乃也会出现在某棵树的后面,畏畏缩缩的偷看着,令她无奈的道别重又牵起她的手。少女们的背影后是少年不再柔和的笑容。
可是樱乃不在乎。
虽然看到朋香与学长来不及聊上几句便要因为她而遗憾告别时,她的心里也会闪过小小的愧疚,但仍是不愿放开,那只冰冷的手。
朋香的手太冷了,几乎将她冻伤。可樱乃依旧紧握着它,仿佛稍不留神就会失去了一样。
她确实是太过谨慎了,就像朋香太过迁就她一样。失去过的东西好不容易再回来,女孩子的反应总是小心再小心,生怕一个失手造成心痛的损失,无法弥补。再说每次也都是朋香一声不吭的服从了她双目的请求,她并未说什么会令朋香为难的要求啊。
忽视了朋香突然之间的消沉与冰冷,樱乃固执的紧紧守好这一方小小天地,容下她们两人就好。
随沨担忧的注视着他的王,不晓得那场狂风席卷的迷幻中发生了什么,使他转变成这样。以往哪怕屈尊服侍于人类身前身后王也有着永远不容忽视的气场,张扬的个性从不内敛,又怎会逆来顺受到这种地步。
恶魔突如其来的转变原因只有他自己知晓。担当了一种角色太长时间也会觉得乏味,龙崎樱乃的请求与哭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清楚而明确地预见到,总会有人看不下去自己脸上平直的冷漠。
事实又一次证明他对于人类了解的透彻,在某天的某个转角道过一声:“不二学长,菊丸学长早啊。”再如前几次一般缓步离开,他在几分钟断档的空白后听到远远的不二说:“英二,下午训练帮我向教练请假。家里临时有事要赶回去。”以及对方想都不想的允诺。
似乎要回去略微准备一下了呢……恶魔抿唇轻笑地想着,随即将注意力转到与樱乃刚刚讨论的话题上,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是哦,那家店好黑呢,下次可不能再去了。”
在口袋中摸索着,掏出一个水晶坠的钥匙。抬头望望这幢沉默的房屋,早已将自己当成这里另一位主人的不二轻车熟路的打开门走了进去。他只是凭直觉感到朋香不会来给自己开门。
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跳换频道的恶魔一跃而起,匆匆将几个空啤酒罐胡乱丢在地上,又打开几罐新的放在手中或桌面上。电视里传来一个女子凄迷的歌声,缠绕着一室淡淡的烟草气释放出来,哀怨的低迷令推开房门的不二皱起眉头。
嗅着满屋的烟草味道,不二以为朋香正在抽烟,还好他其实并没有。不,算不上好,因为他正在喝酒。
长长的头发散乱在沙发上,手指轻随音乐打着节拍,头微仰灌下带着苦味的液体。宽大的睡衣草草包裹着一条蓝色的牛仔裤,显得随性而从容。恶魔用啤酒罐挡住脸颊,视线却携一丝慵懒飘向对方,蛮有兴致的期待他下一步的举措。
是皱起眉来愤愤指责呢,还是劈头夺过自己手中的易拉罐?
不二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依旧是眉眼弯弯的笑容,走向蜷在沙发上的他时顺手也拿了一罐。随性的坐到朋香身边靠上他的肩膀,不二一边眼望电视一边向口中送入一点:“好难喝。”他皱眉抱怨着却仍旧一小口一小口的饮着。
恶魔颇为诧异的斜了他一眼——这个人类特意请假跑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和他用两人都不喜欢的方式消遣一下吗?还真是个不够直白的家伙……
“你一定奇怪问偶为什么不追问你。”不二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那双血瞳,接着自然而然的伸出手臂将他揽入怀里,“那好啊,我现在问你——你和龙崎发生了什么?”
调整一下角度换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恶魔伸手将声音调到最大。气势磅礴的凄厉歌声仅来得及充斥房间一秒,不二就夺过遥控器将那吵闹的东西关掉。
房间里突然静得有些过分,只有彼此轻轻的喘息声。
几秒种后,朋香像是妥协般的开口:“樱乃她说了一句话,在天台的时候。”
“是什么话?”不二暗暗地抱紧了怀中的小东西,他记得那天在风中柔和的几近模糊的轮廓,像是随时都会消失在风中杳无踪迹。
以一种缓慢而凝迟的口吻一字一句的重复:“她说,她不在意和越前龙马之间的距离因为他们从来就未亲近过,可是她不想和我疏离,因为……我才是她最喜欢的人。”手指抚上被发丝缠绕的额头,有着同样冰冷而清晰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我和你们走得太近了,她才会不安。”
“然后,你有对她说了什么?”
比起龙崎樱乃几乎和告白挂钩的话语,他更在意的是朋香的反应。
“我什么也没说。”
“你说了。”不肯在所有人都看到了的事情上退让一步,却见朋香仿佛用尽所有气力般的仰躺在了沙发上,一只手臂挡住两眼低声喃喃自语,“不,别逼我,周助。别让我回想的那么详细。这几天我都像疯了一样,浑浑噩噩的像在做梦一样。”
“看出来了。”不二叹息一声欺身压在了他的身上,令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而且你一定答应了她什么事情,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我劝她好好正视自己的感情,说这个年纪都只是玩玩儿而已……然后,以身作则,我答应她不再交男朋友。”挡住眼帘的手臂移开,血红色的深邃似笑非笑的盯住对方,“当然首先要和你分手。”
不二错愕了一下吗,收起笑容:“她知道你是男生的事情了吗?”
“她大概和你一样,爱的只是‘小坂田朋香’这个人而已。”给对方以模棱两可的回答,恶魔摇头微笑,“她没有向我告白,大概是欠缺了勇气。她现在只是太幼稚,理解错了感情,再拖一两年她就会认清了。”
墙壁上的钟表疯狂的行走着,发出单调的声响。
沉默许久后,不二略显突兀的声音在静谧中响起:“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欠她的。”回答简单无比。
“不,你不欠。”不二摇头否决,“你把所有的关心,爱护和时间都给她了,简直令我妒忌。”
“可是她给过我温暖,以及快乐的理由。”少年平躺在沙发上仰望着他,目光忧伤而纯净。不二却从中读出一痕狡黠的笑意。他摇摇头明白自己在打一场不可能胜的战役,从走进这幢房子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溃不成军。
“你真想把我给逼疯了。”他喃喃着重又勾起微笑,俯下身亲吻对方光洁的额头,坚毅的眉梢,恶魔也坦然的微笑着接受,突然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说:“我们分手吧,周助。”
细碎的吻停顿了一下,天才的唇角突然浮现神秘的笑意:“好。”他呢喃着,不轻不重的在朋香的唇上咬了一下,“不过说定了,等到成年的时候我们就结婚。反正你的户口本上也清清楚楚的写着‘小坂田朋香,女’的字样啊,没有人回来阻挠我们。”
“好啊,如果到时候我还没有变心的话。”恶魔调皮的咧嘴。
“你敢!”含住了他的唇低声威胁,却因眼底止不住的笑意而减少了威慑力。
“你看我敢不敢……喂,不二周助你这个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东西的家伙,你干嘛?”
“算起来,你和我都差不多一个月没做过了吧?禁 欲这么就现在也该解禁了啊。”不二笑颜如花的一点点拽下那件过分宽大的睡衣,在光洁的皮肤上留下斑斑红痕。“分手了以后就不能常来了哦……先预支一下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朋香抱臂悠悠闲闲的看着他,“不过我没打算继续被你压。最近朋all的呼声太高作者让我攻你一次服务大众来着。”
“朋不二其实也没什么。”不二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过你打算去all了谁?列个名单我替你去all(煎烤烹炸)了他们啊。”
不二你黑了……恶魔伸了个懒腰,“好啊,先干掉你自己吧,厨房在那边好走不送。”
“那也要先把你生吃活剥才行。”
“小孩子不要精力过剩,纯洁一点儿比较好。今天本大爷不想上你,边儿去边儿去。”
“话说其实是作者今天不想写h吧,还有角色属性改了啊,不要跟迹部景吾那个大水仙学着说‘本大爷’啊朋香。”
“那你希望我说什么啊,说‘亲爱的辛苦了,是要先吃饭还是要先吃我?’”
“听起来不错咱们试试啊……”
“边儿去!”
话说其实自从除此后不二和朋香也就做过一两次,再然后总是因为种种原因计划搁浅。原因其实是朋香觉得现在反攻时机还没到自己又不想再被压,所以一直胡搅蛮缠的拖着……
不二殿,继续过着这种有的看没得吃的小日子吧,阿门……
“弦一郎。”
网球部部活结束的时候,阳光已经斜斜地倚在楼角梯线上了。换好衣服的真田弦一郎与莲二等人一同穿过黄昏中静谧的校园,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沉稳的唤着他的名字。
身旁的队友不约而同地向他投去暧昧一笑,纷纷做个先走一步的手势留下他一人。黑发的男子转过身去,看到了还身穿剑道服似乎也是刚刚训练完毕的好友,奈良似乎在蓄着的头发略长的割过额线,目光古井无波,他身上始终具有的气质似乎是来自亘古幽冥,令人捉摸不透。
“刚训练完吗?”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彼此,而后虽无笑容,目光却顿时柔和。奈良将手中剑插入鞘中,走向正侧身等待着他的真田。无需多语的并肩同行让默契穿插彼此之间的空气微冷,两人都是一样刚毅笔直线条的人,他们面前的路似乎可以合并在一起。
自从三年前那个雪光里的偶遇,他们似乎就注定了要并肩而行。
晚风的冷打在脸上带点潮湿气,真田微微偏头的时候可以看见蚀苍白的面容怎样在略长的黑发中默默归于平静,几线发丝凌乱化不破他双目中亘久的宁和。相识已经三年了,能打破这凝结情绪的瞬间屈指可数。且有都与一个笑容明媚娇俏的人有上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于那个叫做小坂田朋香的少女,真田弦一郎是有着复杂心情。
初次见到她的黄昏中夕阳几乎凝滞在了空旷的世界一角,腥红的日光下满庭青竹开出预示死亡的花。好像整个世界都因着他的出现而变得不同寻常,炽红色的光将一切燃烧成其最灿烂的姿态,日光倾斜的厉害却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