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记事本第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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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记事本第四卷-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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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真的是陷阱。”
我抬起头来。
“方才少校联络我。从GPS卫星讯号查出的地址是位于新宿的短期公寓,十几人携带刀械在现场待命,但平阪却不在其中。真是个狡猾的男人。”
也就是说他将手机放在那个房间里,自己却潜伏在其它地方吗?
我实在无法将如此卑劣的行为和我所熟悉的笑容重迭在一起。就因为如此,我更希望能够有机会和他再谈一次。
“所以,平阪的真正目的大概就是这个。”
“……咦?”
“就是第四代累积出来的东西,整个平阪帮。”
我吞下一口气。
过去炼次哥和第四代一同兴起炉灶的。并在经过了五年之后,成长到足以对这座城市产生影响的——同伙们,以及帮派代徽。
“我想他应该是打算让失去了头头,名符其实处在群龙无首状态的帮派给瓦解。事实上,原本应该是会变成这样的。平阪唯一的失算就是——有你在这里。”
有我在……这里。
虽然什么事都没办法做,只是在这里而已。
“不过我想平阪大概不会罢手。他知道是由平阪帮担任演唱会的警备,若是无法引诱对方过来,他应该就会主动出击。他不可能放过在活动当天引起混乱的大好机会。因为我方还必须得顾及到颜面。”
我希望能和炼次哥再谈一次。告诉他不要再这样了。明明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却怎样也拨不通。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本人是否会在活动当天有动作也不得而知。说不定他打算不论是否继续进行妨碍,都交由手下去执行。因为到目前为止都是这样。”
从我的嘴里吐出了又细又长的呼吸声。
“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做?我一定会把他拖出来的。”
“……爱丽丝,你会想跟炼次哥说什么呢?”
侦探依旧用她那乌黑亮一丽的黑发对着我。秀发上的光亮随着她的声音微微地摇动着。
“当然是死者的话语。是被不小心抹杀掉的话语。”
“你现在不打算告诉我吗?”
“我也只希望痛苦一次就好。”
心想爱丽丝面对屏幕的脸,到底是怎么样的表情?只希望痛苦一次就好。就算现在跟我说,也无法减轻她的痛苦。她是这个意思吗?

真的是这么深的伤害吗?还是说我根本就不足以——
我摇了摇头,将那无聊的自虐想法给甩开。
“告诉他的话……也就是连炼次哥也会很痛苦,对吧?”
“应该是吧。而且还包括你,包括第四代。”
即使如此,还是得挖掘这座坟墓吗?
“目前的平阪可以说是瓮中之鳖,哪里都不能去。我所受的委讬是,将他带到第四代面前。即使皮肤可能被阳光灼伤,即使眼睛可能因此瞎掉也都一样。必须将他从黑暗的无知中给拉回来。”
黑色的秀发终于往旁边移动,爱丽丝回过头来。在充满悲伤的眼眸内,累积着像是覆盖在古井上柔软青苔的光泽。
“所以我也打算毫不犹豫地使用卑劣的手段。”
“卑劣的手段?”
“因为在我这里还有个人质耶。”
爱丽丝的手伸人了堆积如山的布偶中,将那东西给抓了出来。是一件折得整整齐齐的白色T恤。尚未完成的平阪帮精神标志。喜善所留下的重要物品。
“……光是靠这东西,真的能把他给引出来吗?”
“并不是要直接使用它。诱饵当然需要动过手脚。”
“可是……重点是,你打算要怎样联络炼次哥呢?”
爱丽丝跪了起来,双眼在和我一样的高度。而她用瘦小的手押住我的胸口。就好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似的。
接着她开口:
“请问你的现在工作是什么?应该不只是侦探助手而已吧?”
这句话沿着冷冷的空气、沿着具有体温的手指,传遍了我的身体。
我现在的工作。
原本一开始只是打算接受第四代的委讬,帮他管理网络相关的东西。但却在不知不觉中得到许多的人支持,结果几乎把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放在这件事情上,一直到现在。
我的工作。
我拿出了手机,拨打给美嘉姊。
“……是的。我是藤岛。昨天真的很抱歉……是,好的。我会一起寄给你。没有,状况还不太好……是,然后……”
由于美嘉姊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因此我用强势的语气将她的话给止住。
“活动当天,我会负责统筹。是第四代交代我的……是的。没错。总之我会去开会的。没错……麻烦你了。是的。包括到当天为止的网页更新,是的,没错……是每天吧?我会全部负责。不会。没关系的。请你让我做吧。因为——”
我吞了一口口水后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是负责广告宣传的。”
结束和美嘉姊的对话,我看着爱丽丝。我们只是互相点头,因为侦探和侦探助手之间不需要任何的言语。
“……是少校吗?嗯,没错。很不好意思,还是需要你继续监视和监听直到演唱会当为止。大概需要多少人手做交替?……三个?知道了,我会叫鸣海去安排。”
我一边听着爱丽丝在身后和少校通电话,一边拨打电话给电线杆。
“对,是我。是的,请派三个人到少校那里。还有就是当天的警备……我猜炼次哥应该会有动作。嗯。现在就要过去事一怜所了。要重新规划警备区域……拜讬你了。”
我和爱丽丝背对背,同时切断了电话,并朝着各自的工作展开行动。
距离庆典只剩下四天了。


就算到了傍晚,夏季白天的炎热依旧存在,在一片漆黑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四角形黑影,并且将背后的高楼大厦群所发出的光线全都给遮住。整栋建筑随处可看见钢骨外露,这栋奇特的建筑就是赤阪著名的东京都内最大的Livehouse。
在照明灯的照射下,入口处前方一眼望去全都是人、人、人。工作人员喊到沙哑的声音,为了就是通知最尾端的客人。群众的热气感觉就像是快要形成一朵云一样。不断聚集的客人中,也能不定点看到我制作的那件印有乐团标志的T恤。
我用手摸了自己胸口一下。善喜哥帮我刺绣的特制T恤,全都相连在一起。
位在入口处的大屏幕上正在放着舞台彩排的影像。虽然画面没有声音,这样反倒更衬托出主唱的女生弹着GibsonLosPaul品牌吉他的犀利美感。两根辫子有如飞鸟尾翼的黑色长发,在充满刺激的光线下舞动着。
网络上应该也正在播放着和这东西一样的影片才对。不知道炼次哥是不是也在看?爱丽丝所设下的陷阱。
主唱的女生身上穿着的服装,是只有袖口和领日用黑色布料的白色T恤。
我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心情,紧盯着绣在那件T恤的肩膀和侧腹部位的图案。爱丽丝说过会对诱饵动手脚。我也是一直到今天为止都还没被告知,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她能做到这种事?
然而,我并没有时间去解开这个疑问。庆典就要开始了。我紧握着放在口袋中的皮制盒子,朝工作人员进出的后门跑了过去。口袋里放的是少校特制的高性能对讲机。分别连结到分散在各处的帮众,以及尼特族侦探团。
“要开场了。”我对着耳机式麦克风报告。
我用视线边角确认排队的顾客开始缓慢移动,接着就冲入了门内。当进入漆黑的走廊时,忽
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我又找到三名混在顾客群当中的敌方人士。’
耳机中传来少校的声音。紧接着重迭在一起的是石头男的声音。
‘我目前在入口大厅处。有认识的脸孔,包括袭击壮大哥的家伙。要逮住他们吗?’
“不可以,只能跟着他们。千万不能在有客人的地方闹事。我在猜他们还有来几个人,应该会在厕所或哪里集合才对。反正我们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就先让他们到处游荡。”
‘如果他们就在一通里闹事怎么办?’
“若是有危害到客人的情况,你们就不用客气了。因为你们是警备人员。”
声音怎样都还是会颤抖。我想他们应该也不至于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吧?
“我已经说过了,那群人的目标非常明确。他们并不是来破坏活动的。他们是准备趁着演唱会的混乱中,将分散在会场各处的平阪帮个个击破。”
即使如此,还是不得不动用帮众。无论如何,而对这么大的活动,警备员是绝对需要的。
“所以我们得诱导他们出来,把他们包围起来再击破。千万不要主动出击。”‘遵命。’石头男切断通讯。
‘鸣海小弟?’
宏哥传来讯息。他目前应该是和乐团成员们在一起才对。
‘可以走出休息室了吗?’
“没问题。麻烦你了。”

一行人经过了低矮又充满热气的业务用通道,观众们的骚动不是以声音,而是以震动的形式传了过来。光是用一根手指触碰着水泥墙,感觉整栋建筑物就像是个快要破裂的气球。紧接着清楚的欢呼声从脚下传了上来。
耀眼夺目的吉他以及爵士鼓和贝斯的齐奏,将那股喧哗一同卷起之后踏开。开场曲开始启动。我的脚步也跟着加快。感觉就像是把沸腾的血液直接灌进心脏一样。我打开了位在走廊最底端的门锁oLiyehouse的负责人再三提醒过我。为了防止犯罪发生,叫我们务必要记得锁上业务用通路的锁,这件事也要求工作人员彻底遵守。因此,这个工作我一定得亲自执行才行。
依循着我留下的足迹——应该会出现的。如果那个暗号有传到的话。
打开了最后一道门。蓝白色的光线、大音响发出的乐团音乐、浑厚的合唱,全都从我的正面袭来。这里是舞台侧边。地面上固定着好几根粗电缆〕在一片漆黑中相邻摆放的吉他及PA机器(注:“ProAudio”机器,指业务用音乐器材),从舞台内照射过来、五颜六色的探照灯,让器材浮现出不同型态影子。左手边有个矮小的楼梯,在那前方就是连接到观众席的另一扇门。
在这里没有工作人员的身影。因为我事先拜讬对方,请他们把这里空下。
我的视线转移到光线当中。爵士鼓的铙钹不停在跳动,并且将镁光灯击碎成数以万计的碎片。而在过去一点的地方,则看得见身材高眺的主唱,以及她的长发,搭配上白色T恤就如同飞鸟的尾翼。
“少校,要麻烦你一阵子了。”
我对着耳机式的麦克风报告。
‘知道了。祝你武运昌隆。’
我拿下了耳机。歌声和激烈的节奏,血接灌进了脑海里。感觉快要哭出来了。照明和歌曲间奏同时点亮,一瞬间周围就成为一片南海。砍山的余韵被夸张到不行的观众欢呼声承接下去。
我将耳机组放在身旁的扩音器匕。都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的微微震动。我独自矗立在黑暗中,等待欢呼声降落到地面,成为沙、化为泥。
——各位,今天很谢谢你们来。

主唱女生出乎意料之外的温柔声音,传遍了安静的空气中。
——因为有很多人的帮忙,我今天才能来到这里。真的很感谢你们。
就在这时候,我听见了背后的门把转动的声音。
我停止呼吸,先将眼睛闭上,然后在心里面默数三下。
——歌曲就算再远都能传得到,真好。就算是已经不在身旁的那个人也一样。
我吐了一口气后回头看。
从舞台延伸出一道细长的蓝色光线,在光线前端、开启的门前,站着一个人影。一步又一步,慢慢接近我。防风型墨镜将光线反射回来。
“怎么?你是特地在等我的吗?”
炼次哥站立在光柱的正中央。
“因为是我请你过来的。”
回答他的声音果然还是会摇晃不定。
“我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个女人身上穿的衣服。”
炼次哥用下巴指着我身后。
“原本想说还真是随便的邀约,不过那东西是我重要的失物。而且也有事情想要问你。”
“很高兴你能过来。”
“都到这种时候还能说这种话,你烂好人的程度真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说得也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到底是不是白痴?明明自己和同伴都被折磨得那么严重。
“你想问的——是有关那件T恤上的代徽,对吧?”
“没错。”
我再向前踏了一步。
“为什么会完成呢?”
我瞄了舞台一眼。女主唱正在向观众席静静地述说当中。在她肩膀和侧腹部的标志,并不是未完成的、像烟火一样的图案。
而是充满缤纷色彩的渐层凤蝶。
原本应该已经失去的——
“说真的,连我也不知道。因为完全没有被告知。”
炼次哥皱起了眉头。
“把你叫出来的人其实不是我。”
“你在说什么——”
炼次哥的话说到一半就断了。因为从我的脚底下,躲在吉他扩音器阴影旁的小小人影,起身站在光线中。
长长的黑发从肩膀滑下来。倒映在炼次哥防风型墨镜上的是在逆光中浮现的黑底江户友禅(注:日本自江户时代流传到现在的著名染南方法)松竹梅纹,身着振袖(注:未成年或未婚女性所穿的和服)手中抱着大型熊布偶的身影。
对此我还是感到疑惑。这不是和服吗?
这名娇小侦探当准备告知对方真相、终结案件时,记得都是穿着丧服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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