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伯,你能给我讲讲吗?”赵坤向张元山问。
“唉,你还是等回家问你外婆吧,我…实在是开不了口阿!”张元山又叹了口气。
赵坤见张元山不肯说,也没多问。沉默的等待。半小时左右,青布衫抱着个骨灰盒走了出来,“张先生,到账台来签收下。”
“你们在这等会,我去取下骨灰盒。”张元山向赵坤和大厅里的人吩咐后,便起身去了收银台。大概有十分钟吧,张元山便抱着骨灰盒到大厅里,手里还拎着个布包。
张元青接过布包打开,张元山顺手将骨灰盒放进了包里。对所有人道:“好了,回家吧。”张元山把众人安排上了车。车子大概开了半小时便回到了赵家村,张元山将骨灰盒抱着放到了供桌上。
屋里此时已经放了一口棺材,而曹老道则一副道骨仙风的坐在那里,见张元山回来,便说道:“张居士,等会老爷子的骨灰要入葬了。”
“嗯,有劳曹道长了。”张元山回答道。“人都到齐了吧?张居士,把骨灰盒放到棺材里吧。”张元山听后便将桌上的布包打开,将骨灰盒放在棺材里。
“刘喜,王文,来帮忙盖棺盖。”曹老道喊了一声。
刘喜和另一个道士便走了过来,将地上的棺材板抬起来,还有两个道士也赶过来帮忙,将棺材给盖上了。
“张居士,麻绳和扁担准备好了没?马上入葬。”
“嗯,准备好了,在外边呢,我这就拿去。”张元山走到屋外取来几根扁担和两条大拇指粗的麻绳,曹老道接过麻绳,将麻绳从棺材底穿到另一边。
棺材底下有砖头垫着的,所以也很方便穿麻绳。这垫砖头,除了为了方便穿绳外,更重要的是有讲究的,据说人死后,没入葬之前,棺材是不能着地的,不然容易尸变,当然,这张老爷子已经被烧成灰了,尸变是不可能了,但规矩是不能改的。
曹老道三两下就把两根绳子结在了棺材上,曹老道忙完后又取出一把钢钉,准确的来说是棺钉,棺钉要比一般的铁钉要粗要长。刘喜递给老道一把铁锤,老道口中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钉钉子,好像一共钉了七根钢钉,钉完后转向众人,“起棺~”从门口进来四个人,是事先雇好的抬棺的,在安徽称“抬重”,接过张元山手中的遍担,穿在绳子上,抬起棺材,依旧是由曹老道几人带头。
抬棺的人跟在后面,到事先选好的坟地,墓坑已经挖好了,曹老道掏出一把黄纸,跳到坑里,将黄纸点着,在坑的四个角落各放了一些,这据说是暖坑。
老道忙完又取出四个一分的硬币,垫在坑的四角后便往坑上爬,估计是年龄大的原因,竟然滑了一下没爬上去!刘喜有点过意不去,便伸手去拉了曹老道一把,将他拉了上来。
“棺材入土吧!”曹老道刚站稳身又说了一句。几个抬棺材的人用手抬着扁担,站到坑的四角,慢慢的将绳子往下放,棺材到底后抽出扁担。
老道又取了一把刀将棺材上的绳子砍断,听老道说,绑过棺材的绳子是不能带走的,因为绳子沾了死气,对人有很大的影响。老道铜铃一摇,几个道士吹奏起手中的乐器,老道突然唱道:“哞嘛尼呗咪哞,唉~虔心皈依怙主三宝~真心怜闵慈母众生~佛为导师法为正道~僧为善侣同为救世~登山阶梯过河船舟~驱愚慧灯险隘坦途~口诵真言心中祈祷~地狱烈火从此熄灭~唱诵六字胸中发愿~冷狱冰雪消融变暖~诵持六字威力无比~十八地狱变成乐土~世间无实因缘难料~生死轮回行善为要~万物无常善恶交替~向善精神矢志不渝~暇满人身难得至宝~虚度此生实为可惜~贪心无尽欲 0望皆空~恶趣业因弃之从善~万恶烦恼罪蘖根缘~时刻堤防凡夫痴念~强壮身躯入土荒野~驱走死神上师引路~虔诚顶礼观音菩萨~消除罪蘖速成正果~如来佛子慈悲引路~众生往生权手佛土~六字断除六道苦难颂!哞字放光照耀天界,死苦难忍观音救渡;嘛字光照阿修罗界,争斗死伤观音救渡;尼字放光照亮人间,生老病死观音救渡;呗字放光照亮畜生,蠢哑痛苦观音救渡;咪字放光照亮恶鬼,饥饿难熬观音救渡;哞字放光照亮地狱,冷热煎熬观音救渡。特颂六字超渡亡魂,轮回转世再走红尘路。”###第六章 往事
念完一大段颂词后,曹老道往墓坑里撒了一把纸钱,“今日黄道,吉言吉物,吉时吉数,吉宅宝地,葬故人,开天时,得地利,入葬咯~”曹老道又向棺材上空撒了一把纸钱。
“埋土。”曹老道向几个拿着铁锹的汉子吩咐道。几个人搓了搓手,从坑边挖土往坑里填。
而几个道士依旧在一边不知道哼着什么。几个人倒也卖力,连着抡了半个小时的铁锹,一座坟墓掘地而起!
“张居士,仪式已经结束了,现在可以回去了。”曹老道说道。
“道长,我已在家中安排了酒席,还请各位回去靠劳一顿!”张元山道。“那就麻烦张居士了!”曹老道一副深沉的样子。
半响,回到张家,众人开席吃饭,大概有七八桌人,饭菜也挺丰富,有十多盘菜吧。而赵坤只是草草地吃了几口饭后,到厨房里找了个饭盒,盛了些饭菜后跟张元山打了个招乎后就离开了。
赵坤的家,在村子的东边,村子是两排的村子,也就是前面一排房屋,后面也是一排房屋的。赵坤家就在最东边,是一个灰砖屋,与张元山家的很像,但是比较破旧,房屋上已经能看到了裂缝。
“外婆,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怎么不多穿件衣服?”赵坤有些责怪的向门口一个老太太说道,虽然有些责怪,但句句都是关心的话。
“小坤阿,回来啦,你张爷爷入葬了吗?”老太太答非所问着。
“嗯,已经入葬了,埋在了村后面的坟场。来,外婆,我给你带了饭菜,趁热吃吧。”赵坤打开手中的饭盒,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老太太吃。
“唉,都怪外婆不争气,眼睛看不到,托累你了。”老太太吃了一口饭后叹了一口气。
“外婆别这么说。”赵坤安慰道。“对了,张大伯说爸爸妈妈的事都怪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阿?”
“唉,看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也这么大了,我就跟你说吧。”赵外婆叹了一口气向赵坤讲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赵坤的父亲叫张元林,赵坤的母亲叫赵颖,两人是一个村的,从小玩到大的。赵颖长小姑娘的很漂亮,而张元林也是很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别人看来,两人简直是青梅竹马的一对。
两人一起上学,在一个场里上班,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两人也明确了情侣关系。两人的关系也很好,基本就没吵过架。
不久,两人都向家里提出了结婚,而赵颖的母亲,也就是赵坤的外婆,赵颖的父亲去世的早,只有赵颖这一个女儿,便要求招女婿,也就是让张元林做上门女婿。
张元林觉得是无所谓,只要是能和赵颖在一起他都愿意。但张元林的父亲张老爷子,就是去世的张连雨却不同意了。张连雨觉得,自己家要比赵家有钱,而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张元林,又是一表人才,应该让赵颖嫁到自己家来。
但赵外婆不肯,任赵颖怎么说,也不答应赵颖嫁到张家,一口咬定,如果不让张元林做上门女婿,那这门亲事就定不下来!
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张老爷子见赵外婆不肯让步,再加上张元林的苦苦哀求,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张元林和赵颖两人很是高兴,在一个月后便结了婚,一年后两人有了孩子。
因为张元林是上门女婿,所以孩子也就跟随赵颖姓,姓赵,两人在生了孩子后,从医院回家正好遇到一个算命先生,非要拉着他们算命,两人喜的一子,自然不介意算命。
算命先生说,此子日后必定大有作为,一身阳气刚烈,但不宜显露出来,此子命中水藏金,在时机未到前宜藏,这孩子就叫赵坤吧!随着算命先生的一口三寸不烂之舌,赵坤这个名字便已经定下来了。
家长听说自己孩子以后有出息,谁不高兴?很爽快的送给了算命先生一百块钱后便离开了,没有听那算命先生的什么血光之灾。
“天意阿,天注定阿,终于来了…”那算命先生戴上一顶黑色的沿边帽抵声叹道。
正在两人还沉浸在喜得赵坤的喜悦中时,厄运却悄悄地到来了。
在一年外出,赵颖出了车祸,当张元林赶到医院时,赵颖已经去世了。张元林见心爱之人离他而去,顿时万念俱灰,连死的念头都有了。匆匆为爱人办了丧事后,张元林依旧沉浸在失去至爱的痛苦中。
张老爷子竟又自行给张元林介绍了另一门亲事,张老爷子觉得,张元林人张的英俊不说,而且家中也算的上“小康之家”,在农村已经很不错了。再加上当时张元林做上门女婿时,张老爷子就不大乐意,这下正好抓住了机会。
而张元林却死活不肯答应,张老爷子让张元山去劝张元林,张元山对张元林说,“四弟阿,你还年轻,还有大好前途,莫要止步于眼前阿,难道你真打算守一辈子寡吗?你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你吗?”张元山说了一大堆。
但张元林却一个字没听进去,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谁也带替不了她,要想让我娶别的女人,除非我死。”张元山听他这么一说,不敢再说什么,因为他了解自己弟弟的脾气,如果把他逼急了,他可能真的会想不开。
但是张连雨听后却很生气,他已经同对方人家谈好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不听自己的,如果随他,自己的面子上肯定挂不住。张连雨便放下了狠话:“你要是不答应这门亲事,你就别进这个家门!”
“不进就不进,以后我永远不会再踏进这门槛一步。”张元林说完后便走了。
张连雨说的是气话,原以为张元林只是跟他在呕气,但几天过去了,张元林还没回来,这时张连雨哪还有气阿,赶紧四处打听,亲戚朋友家都找遍了,就连张元林偶尔去过的餐厅酒店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
这一走就是十几年,而张元林一次没与家里联系过,家里人也找不到他,现在张元林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而张连雨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时的火气早已消散,渐渐的,也想通了,也想明白了,剩下的只是愧疚,张元山也是如此,因为当年毕竟这事也有张元山一份。
他们只有把遗憾补在赵坤的身上,但这依旧是无法让张连雨和张元山从愧疚中自拔。敢问世间有什么东西比父母值钱阿?!
随着赵坤的长大,张元山觉得事情迟早是要说出来的,便在火葬场时向赵坤说了一些,让赵坤回来问他外婆详情,也实在是张元山觉得对不起赵坤,才不好在他面前开口。
听完外婆说完这些,赵坤泪水已在眼框里打转了。以前他向外婆问爸爸妈妈在哪,外婆总是告诉他,爸爸妈妈闹矛盾离开了家,去了大城市里了。赵坤便会问:“外婆,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阿?”外婆总是犹豫一会才会说道:“爸爸妈妈等小坤长大后就会回来了。”赵坤每当听到外婆这么说时总是很高兴。试问哪个孩子不希望有父母的关爱呢?
每当看到别的小朋友跟父母在一起牵手游玩时,总是偷偷地躲到一边,生怕别人说自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赵坤得童年是在期盼中度过,一直赵坤期待着父母回来,想着长大,但现在,这个信念却破碎了。
外婆将正在痛哭的赵坤抱在怀里,轻轻地抚着他的背安慰,“小坤阿,别太难过了,你爸爸…他…会回来的。”外婆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外婆,我一定会找到爸爸,我一定会让他回来的。”赵坤在外婆怀里哭道。
“外婆,我妈妈的坟在哪里,我要去妈妈坟上看妈妈去。”
“你妈妈的坟在村后的坟场,第二排第三个,去的时候带上外婆。”外婆低声回答。
“外婆先吃饭,吃完去。”赵坤起身抹去眼泪,用勺子将饭喂到外婆嘴里。
傍晚,太阳快下山了,但天还没黑,在一座坟前,一站一跪有两个人。
“妈妈,儿子来看您来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来看您,我该死阿…”话刚说完,赵坤大哭了起来。
“小颖阿,别怪妈妈,我也是不想让小坤难过才没告诉他真相,现在都说了,这么多年的担子终于松了,现在他来看你了。”外婆说完抹了一下眼角。这座坟上长满了杂草,没有碑,相比其他的坟也比较低,很不起眼,就好像是一片楼房中的一间茅草屋。
赵坤经常来这给外公上坟,每次都要从这座坟跟前路过,但从来没有注意过这座不起眼的小坟,谁可曾想,这座坟里埋的竟是自己的母亲阿!十多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