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月老那儿要根红线,待会儿把玄冥给绑起来!”说着,朝阳公主便冲她挑了挑眉,“既然是我的,那我就不放手了!”
这样活泼可爱的朝阳着实叫蒋心悠傻了眼,她只得傻笑着喃喃一句:“没想到公主您也这么顽皮……”
“诶?等一下,你不是说你是假的吗?怎么我能摸到你?”
“难道摸不到吗?”
“幻境中一虚一实,我怎么可能摸得到?难道是因为我法力比较高强?”
这番对话最终无疾而终,朝阳公主不但带着她去月老殿偷了红线,还亲自送她到了天河。
“我瞧着你额间的龙纹印也像是灵龙给的,你说你是他的妻子,我也觉得在理……”说着,朝阳公主便抽出一条红线给她,“我从来没在幻境中给过人东西,这条红线你拿着,结在灵龙手上,若是回到现实之后,这红线还在,记得告诉现实中的我,我也很想弄清这虚实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蒋心悠点点头,感激的接过那条红线。
如果真的到了现实之中,这根红线还在,也许眼前的事就不止真真假假那般简单……
朝阳公主离开之后,蒋心悠就收到了竹心传来的密音。
“耀华神君同三秋怎么样了?”
“和你之前说的****,耀华神君在三秋长老家呆了三天就被神界的人接走了,三秋陪神界说了不少话,但神君一句也没答……”
“等等!你说三天?”
“是啊,是三天……”
可蒋心悠不过离开了一会儿……这么说来,天上一日,人间十年的说法是真的了?
可为什么她成亲那会儿不是这样?
难不成现实中的时间被人控制了?
这种高深的事,蒋心悠就算想破了脑子也想不明白,只好用密音对竹心道:“你继续监视三秋吧,我很快就回来!”
早知道真的会有这么大的时差,蒋心悠说什么也不会将竹心一个人留在那儿,可这会儿脑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多,突然发现,有好多事都没想明白……
寂静的天河没有光,银色的长河被繁星围绕。
浮于星石上的男子微阖着双眸,在星光之下面色有些许苍白,好看的薄唇轻轻抿在一起,在梦中似乎也有化不开的愁绪,竟莫名的叫人心疼……
这时的样貌似乎还要青涩些,看上去也有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目不那么锋利,却也带着几分淡然,一头银色的发丝缓缓垂落,又几缕飘入天河之中,沾染了些许淡薄的光晕……《
☆、第1060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3】
蒋心悠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一步跃上一旁的星石,顺水朝他靠近。
她俯下身来,想要伸手去抚摸他耀紫的衣袍,却发现根本触碰不到……
朝阳公主说的对,这一虚一实之间,他们本该是碰不到的,可朝阳公主可以感受到他们彼此间的实体,也许只是一个意外,又或许那是只有至高无上的法力才能办到的事……
蒋心悠对此难免有些失落,手指上挂着那短短的红线,无奈叹了口气。
既然无法亲手给他系上,那就只能用法术了。
她坐在冰凉的星石上,翻动菱唇,轻声念出那古老的咒语——手边的红线隐隐闪着光,突然间便像小蛇一样窜动起来,一头缠上了她的小手指,另一头缠上了沉睡中的男子……
“愿天赐良缘,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可下一刻,蒋心悠就惊住了。
那双紧闭的眼眸不知何时竟睁开了,不偏不移的看着她。
那眸光,是惑人的紫,带着几分深邃,好似在探究着什么……
被耀华和朝阳看穿之后,这会儿再被夜月看穿,蒋心悠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了,只是悻悻一笑,赶紧施法,指尖的红线便迅速融入骨髓里,消失不见。
“你许我生生世世,我许你万世无忧,可好?”
熟悉的声音闯入耳畔,蒋心悠还未回过神来,就感觉冰凉的触觉抓住了她的手,浑身不由猛然一颤……刚刚还不能碰触的实体,怎么这会儿就……
下一刻,便被他猛然拉入怀中。
修长的手臂撑着星石,另一只手撩过她微微惊诧僵硬的脸,指腹滑过艳红的唇瓣,留下一抹凉意。他就这么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笑得有些狡黠。
“我有些不放心,便开启天方四浩闯入幻境来寻你,没想到你竟然跑来了这儿……”
一番话,算是解答了蒋心悠内心疑惑。
“你你你……”
“我是真的。”夜月缓缓捉住她的手,“这便是幻音之术的不同之处,它所形成的幻境都在真实基础上,若我还活着,进入幻音之境后,也只能用我原来的身体。”
听他如此一说,蒋心悠总算全都明白了,不禁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我了,耀华神君和朝阳公主看见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诡异的很,还好眼下你是真的!”
说着,她又怀疑似的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确定一切触觉都是真的,才安安心心的靠入他怀中。哪知夜月却诧异反问:“他们也能看见你?”
“嗯,公主说……是因为我额间有你留下的龙纹印……”
“我说的是耀华。”
许是想到了什么,夜月抱着蒋心悠缓缓起身,推动星石靠岸,皱了皱眉道:“也许你说的对,他极有可能还活着。”
而他的肉身,就被困在这幻音之境里!
当年的故事仔细说起来也并没有想象中多么惊世骇俗。
耀华神君无意落入人界,玉秀好心请他去家里喝杯水,紧接着一住便是三天,后来便被神界派人接走了。《
☆、第1061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4】
那时天父尚在,便对耀华说,欠下的人情是要还的。耀华神君便再次找到玉秀,问她有何心愿。
蒋心悠好奇的问:“玉秀的心愿莫非就是成仙?”
夜月摇摇头:“不,她说的是想和耀华在一起。”
“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那请求无关情爱,单单只是不想太寂寞,“哥哥家,也总会缺使唤婢女的对吧?”
那个时候的玉秀依旧不知耀华神君的身份,直到耀华神君将她送往蓬莱,她才隐隐猜到一些端倪……
“她喜欢他,对吗?”
夜月掐着她的鼻尖,轻笑着摇头:“她那时就一小丫头,懂什么喜欢?”
蒋心悠也不气,扯扯衣摆说:“我只是没想到长老会中,还有长老年纪比你还小的。”
“难道为夫很老吗?”
“看起来不老,但实际年龄确实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蒋心悠同夜月说笑了一阵,才欢欢喜喜的同他离开,一同去寻找竹心。那时玉秀已被耀华神君送往蓬莱,蒋心悠问竹心,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竹心说,她感觉玉秀被耀华送往蓬莱时,眼中有恨……
是啊,这个世界上也不是人人都渴望成仙的,耀华神君就这么把玉秀送了去,倒不如赏她无数金银。
就连竹心也说:“她是玉秀的时候,虽然生活过得有些苦,可至少笑得自在。可她成为三秋长老的时候……”
仿佛又想到了那叫人苦不堪言的幻音之术,竹心抱着胳膊浑身颤抖了一下:“女孩子,还是快快乐乐的才好,做神仙想来也没什么意思……”
彼时,三人守候在蓬莱仙岛外,竹心说耀华神君进去之后还未出来,蒋心悠正好在这儿等着他问个明白。
反正现在夜月跟着她,她也不会怕那个凶巴巴吼她“放肆”的耀华了。
没过多久,便见远处一袭金衣灿耀辉煌、踏水而来,朝着他们的方向逼近。
蒋心悠正欲上前,却被夜月拦了回去:“还是我来吧。”
他们就好似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去,为探知过去的秘密,努力在这泥沼深陷的幻境之中,挖掘每一丝线索。
这一次,蒋心悠真的没有跟过去。
夜月挥了挥衣摆,便踏上亭外凉水,与耀华神君湖中汇合,拦下他的去路。
“为何将她送去蓬莱?”
如果说蒋心悠之前的出现,是给耀华敲响了警钟。那么,此刻夜月的一番话,便是残忍的撕开最后一道伪装,强迫他直面他在这里的原因。
“是啊……为什么……”
他常年不曾开口说话,原本是觉得没必要,可后来想说话的时候,却发现口中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一两个音节,这吞吞吐吐呢喃而出的五个字,也许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他却猛然一颤,伸手抚上自己金色龙纹印霍霍闪亮的额角,头痛欲裂的反复着这三个字——为什么……
“你该知道,以你的以修为,只许一滴血便可点化她成仙,将她留在身边。那才是她的心愿,为何送她去蓬莱?你可知蓬莱由清空长老一手掌控,她去了哪儿,经历了什么?”《
☆、第1062章 尘缘【1】
轰的一声。
脑中所有的记忆片段好似炸裂开来。
耀华神君突然跌坐在了那冰凉的水面上,面色苍白的吐出一句:“我……我想起来……我……为什么……我,我是自愿的……”
他是自愿被困在这幻境的,为的,只是后来她留下的一句话。
将玉秀送往蓬莱仙岛之后,他几乎已经忘了这个女孩的存在。
我想留在你身边。
他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想和他一样居于九重天上,于是,他便送她去了蓬莱。
他当然不会知道,后来仙界多了一位名叫玉秀的女仙,便是她成仙之后的事……
再后来,司命星君捧着命格书找到天父:“这女仙同耀华神君有些缘分,就命她同耀华神界一同下界历劫可好?”
当时天父便点了头:“也罢,前事因后事果,这神仙若不断了尘缘,便永远称不上真正的神仙。”
可尘缘真的断得了吗?
于他而言,真正的缘却是从那时才开始的。
喝下“了尘”,忘却在神界的一切,又封了法力,可即便如此投身人界也带着一身龙气,哪怕转世也是身份不俗的帝王命,而她,却是他身边颠覆天下的一枚棋。
初初相遇时,他还是皇宫之中名不经转的皇子。
说话虽然利索了,但性子仍是沉闷得紧,朝堂的事不愿去理会,整日在家弄弄花草,做一世逍遥王倒也是好的。
可天有不测风云,原本定下的储君偶染伤寒就这样去了,皇城里哭声震天,年迈的父皇拉着他的手说:“日后这天下怕是只能依托于你手中了。”
皇家的子嗣不多,可剩下的皇子也非只他一个。
天大的好事突然落在他头上,换作别的皇子早就跪地谢恩,偏偏他视皇位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扑通一声跪地,说的却是:“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谁都知道他出生那天,一条金龙从天而降,在皇城之上徘徊了整整一宿,直至他出生方才随风散去。
德高望重的国师立即断定他乃天龙转世,喜得皇子的皇帝听了这话,却犹如一盆冷水泼在头上——这是天上的神仙都嫌他治国无方,另派了人来管么?
时至今日,储君去了,老皇帝方才醒悟,一切皆是天意,该是他的,便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三个月后便传了圣旨,立他为储君。
颁旨的公公前脚刚走,后脚二皇子便前来道贺。
送的是一群舞姬,婀娜的身段、曼妙的舞姿,领舞的便是她,一方纱巾遮住半边脸颊,眼角眉梢都好似含着情,任谁瞧见都将骨子酥软了……
原本是不打算留的。
储君府的门客们都说了,二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这里头深藏玄机,舞姬里头说不定就有二皇子派来的奸……前太子的死尚未查清,如今若是又生出个好歹来……
可后来,别的舞姬都走了,独独她在雨夜里跪了一宿,府里的下人拿着扫帚都将她赶不走,非说得见上他一面。《
☆、第1063章 尘缘【2】
再后来,他果真去了。
她就跪在他那金丝绕边的长靴外,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民女想留下。想留在殿下身边。”
他记得她说那话时,声音隐隐带着几分颤抖。
艳红的衣衫都被雨点子打湿了,她抱着胳膊、面色苍白,连呼吸都是紊乱的,唯独这番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的极为真切。
那时也不知怎的,好似那深压脑海的记忆在一时间被骤然颠覆,他隐隐觉得,记忆里,似乎也有这么个女孩,说过这么一句话,可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姑娘,他怎么想也想不起,却还是留下了她。
人人都说:“太子殿下,您这是走了一步险棋啊!”
他听后不过付之一笑:“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再然后,便没人记得这件事。
太子殿下不近女色,如今府上连一位太子妃都没有,更别说侍妾了,唯独有一位可怜收留了的舞姬,却从未召见过。后来皇上赐婚,他才讨了丞相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