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扬,我和安安的爱情……”萧言缄说,话只说出一半,心已经抽搐得她说不出话,咸湿的泪水,滚入她的嘴里,咸咸冷冷的,带着令她窒息的痛。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的幸福,她的快乐,她的梦,她至爱的人和挚爱她的人,被她亲手粉碎。头一回,萧言缄感到了绝望,不可救赎的绝望。像是突然坠进了黑暗的深渊,萧言缄只觉头一晕,眼前就黑了过去。
“缄缄!缄缄!”杨扬的声音传入萧言缄的耳里。萧言缄睁开眼,才发现倒在杨扬的怀里。她虚弱地笑了笑,心脏又划过一丝疼意,像被钢丝划过,割得生疼,连皮带肉地划开。
“缄缄,你别这样。”杨扬说,“纪安本来就不适合你,这样的结局是迟早的。”
萧言缄撑着从杨扬的怀里起来,在纪安的床边坐下,单手撑着床支撑着身子,“杨扬,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地陪她一会儿。”
杨扬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样子怎么能让我放心走?”
萧言缄深深地吸了口气,扭过头,看了杨扬一眼,又转过头,视线落在纪安的脸上。
杨扬突然暴躁,妈的,什么个事儿,有必要为了个黄毛丫头这样子吗?“你她妈的这算个什么事儿!这纪安心理这么脆弱,就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你还妄想跟她过一辈子?萧言缄,你别告诉我,你现在的心理防线也跟这个无能的二世祖一样不堪一击。”
萧言缄冷冷地望向杨扬,吐出一个字,“滚!”雷暴气息在空气中蕴酿。她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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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说错吗?缄缄,你冷静点行不行?”杨扬叫道。
萧言缄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她闭上眼睛,拳头因握得太过用力而颤抖。她以为她会暴发,可是蓄满的力气却又突然被逼到临界点,然后陡然消然。她无力地歪下身子,在纪安的床边躺下,将头搁在纪安的枕头上,闻着纪安身上的气息,痛意从胸腔往全身蔓延。外人永远也不会明白她和纪安之间的感情,永远也无法体会到这种绝望,这是一种比死亡更让人害怕,更恐怖的绝望。她曾经得到过纪安的全部世界,她曾经拥有全世界最幸福的爱,如果失去,她不知道她该再怎么存活,不知道她该如何呼吸。她再理智,再强势,她也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渴望被爱,渴望被人抱着、护着的小女人。想到纪安对苏贝儿的绝决即将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萧言缄害怕得全身发抖。她宁肯纪安恨她一辈子,也不想与纪安成为陌生人。曾经许下生死相随的诺言,她不想来日人各天涯。安安,我能不能用全世界的一切来弥补你,只求你别走。
“萧言缄。”杨扬暴走了,“你别这样子行不行?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不就是玩玩,你跟她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她任性闹小孩子脾气,你也跟着她这样是不是?”
“这是医院,请你们不要在这里吵着病人休息。”巡房的护士听到杨扬在这里大吼大叫,很不客气地大吼,“都出去,病人需要休息。”
杨扬永远都不懂,纪安爱得纯粹,所以要求的回报也纯粹。萧言缄握着纪安的手,她懂得纪安的心,可是却亲手伤了这颗心。纪安痛得在她的面前蜷成一团,不停地哭喊要妈妈,跟她说她痛,她在流血。纪安的痛,是血淋淋被撕裂的痛,所以,才让安安看到了血。萧言缄觉得自己是一个刽子手,凶残的刽子手。
萧言缄把头埋在纪安的颈窝里,努力地汲取纪安的温度,以为就这样能把她留住。
吴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萧言缄。她打过电话给老首长,可是老首长晚上关机了。
杨扬被护士赶了出去,吴英像一尊雕塑般站在墙角边上。
萧言缄在纪安的身边躺了一夜,她一夜没睡,她不敢睡,怕睡着了,就再也见不到纪安。
从睡梦中痛到惊醒,纪安睁开眼,满头的汗,满脸的泪。首先落入她视线的是萧言缄布满泪的脸,女王陛下哭了,胸口又划过一丝疼意,连呼吸都窒息了一下。她抬起手,替萧言缄擦去脸上的泪,“别哭!”
“对不起。”萧言缄紧紧地抱住纪安,“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纪安的眼眸里又浮出泪水,想起之间那令她窒息的一幕,她以为是噩梦,原来——不是!抬起手,在萧言缄的唇上擦了擦,“我不喜欢你吻别人。”窒息感又袭来,胸腔里涨满了疼意。
萧言缄噙着泪,抚上纪安的脸,“安安……”
“别哭了,我没事,过一会儿就不难受了,我知道你……你心里有我。”纪安断断续续地说,却觉得连说话都好吃力。她也不想痛,不想惹女王陛下哭,可是,她抑制不住。她想了想,问,“你……为什么要和杨扬接吻?”
“接个吻有什么大不了,你少见多怪!你不会脆弱连这么点事都接受不了吧?”杨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萧言缄被杨扬的声音惊了跳,抬起头,僵在那里。脑海里瞬间空白!
纪安听到杨扬的声音简直像被雷霹中了一样,她从床上坐起来,直愣愣地看着杨扬,她……她居然还在!纪安扭过头,看向萧言缄,张大嘴,大口地喘着气也抑制不住胸腔里传来的压迫感,压不住那受伤的狼狈。“言言……”她摇了摇头,“不是你这样子的……”
萧言缄紧紧地咬住嘴唇,绝望地闭上眼睛,两颗泪珠伴随着眼睛的合上而落了下来。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她还能解释什么?
纪安闭上眼睛,眼睑却关不住泪,“你走吧。”她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杨扬看到两人这样子,火冒三丈,叫道,“我靠——”
“杨扬,够了。”萧言缄闭着眼睛喊,“别再闹了,结束了。”她深吸了口气,说,“我犯的错,我会承担。”
“缄缄……”
“杨扬!”萧言缄坐直身子,说,“如果你还有一丝仁慈,就马上离开。”
“缄缄——”
“你也走。”纪安用如同蚊鸣的声音喊出,她受不了杨扬的聒躁,她不想看到这两人同时出现在她的面前。“算了,我走!”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萧言缄伸出手去扶住纪安,被纪安甩开。纪安冲她摇了摇头,说,“我以为我们会相爱一辈子走一辈子,彼此珍惜一辈子。我以为我可以成为你的港湾,可以在你累了倦了困了的时候给你一个幸福的拥抱,可以在你冷了寂寞了的时候给你温暖。言言,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的一颗真心,一份真心真意。你跟我说,你有事忙,你说……你说你的生意忙,我理解你,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可是你的忙就是不顾自身安危地跑去飙车,还在飙车的时候接电话。你的忙就是跟人起哄接吻。言言,我不想怪你,真的不想。我不想你伤心和难过,我只是想你幸福,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心里有我还可以轻易和别人接吻,为什么……在这时候,还要让她在这里?言言,我也有血有肉,我也会痛,很痛。”纪安蜷在那里,全身抽成一团,悲声恸哭。“我给了你我的全世界,我努力地用尽所有来呵护你,你为什么……言言……”纪安伏在床上,紧紧地抓住被子,声声悲泣从肺腔里溢出,被一声抽泣,都像是一次呕血。
萧言缄紧紧地抱住纪安,哭成了泪人,“安安!”她想把纪安抱得更紧,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想要抚平给纪安的伤害,可是她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安安!”
吴英在一边红了眼、落下了泪,她走到杨扬的身边,低声说,“还不走?”之前那个还坐在海边听大海唱歌的孩子,一回头竟能被伤成这样。她就算是刚铁铸成的心,看到纪安这模样,也跟着痛了。
杨扬拭去眼角的泪,转过身,大步朝外走去,出了门,就快步狂奔起来,飞快地往外冲。
吴英的手机响了,她擦去眼角的泪,摸出电话,看了下号码,按下接听键,“首长……是,我昨晚给您的电话,您手机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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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爷爷的电话!纪安一下子反应过来,翻身跳下床,连滚带爬冲过去抢手机,“爷爷,我没事。”她慌乱的喊,声音都是沙哑的。冲太快,腿软,没站稳,一下子跌趴在地上。
萧言缄回过神,赶紧奔过去扶她。纪安爬起来,从吴英的手里抢过电话,“爷爷,没……没事……我……我没事,昨……昨晚开玩笑,挂……挂电话了。”纪安挂掉电话,吓得全身发抖,脸都白了,“不……不能让爷爷知道。”
第三十章
萧言缄看着纪安,再也抑制不住捂着嘴痛哭出声,然后把纪安紧紧地抱在怀里,死死地抱住她,悲声痛哭。
纪安僵直在站在萧言缄的怀里,头一阵阵地发晕,胸口沉甸甸的,好疼好疼。“别哭!”女王陛下的哭声让她更心揪。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萧言缄,她也满身的疼。她缓了口气,用力地掰开萧言缄的手臂,从萧言缄的怀抱里挣出来,退后两步,扶住床,喘了两口气,调头往外面跑。
吴英赶紧快步追出去。她刚跑出门就听到手机响,一接到电话,只说了句,“纪小姐和萧小姐吵架了,纪小姐刚跑了出去,我现在追她,首长,我一会儿给您电话。”说完,把电话挂了,追着纪安的后面朝楼梯口冲去。
萧言缄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看到纪安跑远,浮起一丝心碎的笑。
纪安刚跑了一层楼的台阶,就被吴英拉住。
“纪小姐,冷静点。”吴英说,“虽然我不理解你和萧小姐的感情,可是相爱的两个人,不该这样互相伤害。人都有迷失和犯错的时候,我们不能让做错往更坏的方向发展。有时候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你既然那么爱萧小姐,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机会解释或者是给她机会弥补。”
纪安站在那里,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阿英,你让我冷静一下,我很乱。”
“那你答应我不乱跑。”
“我答应你。”纪安点头,觉得自己已经虚弱到无力。她靠在墙边,让墙支撑住重量,然后双掌覆在脸上,搓了把脸,努力地冷静了一下,又再想了想,摸出自己的手机,拨下萧言缄的号码,拨到一半删了,改写信息,写到一半,又怕萧言缄太伤心收不到,于是还是打电话。
萧言缄接了电话,电话的另一端只有抽泣声。
“别哭了,天亮了,去吃点早餐。这……这事情我们都……都冷静一下。你……你乖乖的。”纪安说到这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挂了电话。她握着电话,靠在墙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缩成一团,才说,“恨不得拍死她,又舍不得。”她的眼睛又红了,“疼她都成习惯了,宁愿自己多承受点,也怕她委屈半分。”
吴英突然替纪安心疼起来。
纪安叹了口气,蹲了下去,缩在墙角,说,“我跟言言在一起一年多,从来没有见她跟家人联系或来往过,她从来不提她家人的事情。她的身边没有人,只有几个朋友,杨扬、阿君、阿生、梦霓,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狐朋狗友,他们都很有钱,很会玩,玩得很疯,言言一直跟他们玩。她好洁身自好的,虽然……虽然总喜欢学狐狸精到处放电,可是,从来没有跟别人发生过分亲昵的举动,最多就是贴一块儿跳跳贴面舞,半真半假地闹闹……”她在地上画着圈,眼光游离,“她有没有跟别人亲亲我不知道……阿英,我难受……她跟杨扬接吻,我和她说过杨扬不是好人,她……她还和杨扬一起玩,还和杨扬接吻,她跟我说忙,结果是跑去飙车,她开车好快的,如果飙车,不知道速度会到多少,这又不是在赛车场,如果……如果万一出事怎么办……”她喘了会儿气,缓解下胸腔的压力,说,“我知道她不告诉我是去飙车是怕我担心,其实我也该知道她飙车的,要不然她总买跑车干嘛,借给人家一辆跑车,回头又买了一辆跑车,像我,坐越野车多好,安全系数高。”又喘了两口气,说,“女王最好强和面子,飙车跟人打了赌,愿赌服输,所以让杨扬亲了……”纪安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吴英,问“你说她是不是像个不乖的孩子,叛逆的孩子……”
吴英点头,“嗯。”眼睛红红了,眼眶里有泪。
“你也觉得?”纪安抿着嘴笑了笑,又有泪从右边眼泪里滚出来,在脸上滑出一道水痕,“我是不是不该怪她?你说得对,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她改过以后不再犯了,就没事了,对不对?”
吴英又点头。
“我也觉得是这样。如果我不理她,她身边就又没有人护着疼着管着,以后说不定玩得更疯。”纪安的视线稍微有了点焦距,她站起身,说,“那我们去找她。”
吴英又点头。
纪安吸了吸气,朝楼上走去,走到病房门口,就见到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