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上前阻拦,却被那十几个人砍倒。
流求的土人,不少有“猎头”的传统,这个部落也是如此。当时,部落的二十几个男子正在附近,见有外人,立刻赶上去想要把这些外来人杀死“猎头”,不想那十几人中,颇有几个身手了得,所用的钢刀,也比土人用木棒、石块、鹿角制成的武器厉害许多,二十几个土著男子,反被他们杀死,只有两个逃回报信,等部落里大队赶到,只剩下一些尸体还在海滩上,那十几个男女已经没有了踪影。土人只好将被杀的两个船夫的头颅割下带回。
林那听了,立时兴奋起来,土人所说,必然是阿来一行无疑。
而薛仁贵却听得心惊………“猎头”之行,实在是血腥。
薛仁贵张弓搭箭,一箭射出,空中两声哀鸣,却有两只海鸟,被射落下来。薛仁贵这样一手,的确震慑住了这帮土人,就是林那,也不禁在心中赞叹一句:好箭法。
“我等乃是大隋官军,到此正是要捉拿你们所讲的那些人。湾中所泊船只,是我等所乘,尔等倘敢妄为,休怪大隋军手下无情。”薛仁贵道。
其实部落的土著战士,也还不到两千,所持武器,极其原始………当时的流求土人还没有金属武器,比起从前闽越人的武器,又要简陋许多。而“新府军”投效朝廷后,已经配备了与隋军同样的腰刀、长枪(长枪比矛要短些)和弓箭,堪称“鸟枪换炮”,而薛仁贵的汉军,更是装备了陌刀、连弩………弩是汉族军队和少数民族作战的“杀手锏”,所以只装备汉军,就是如阿史那达度、阿史那大奈的部属,也还没有装备。真打起来,土人不是隋军对手,但薛仁贵顾忌港湾中只有两百水手和百余护卫,恐被土人袭击,故而射箭立威,出言恫吓。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新政
林那等离开土人部落,试图去寻找阿来的下落。
可是到处是茂密的森林,又没有向导,要寻找十几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搜寻了将近一个月,虽然又遇上了两个土人村落,打听到一些关于“外来者”的线索,但是都是些若有若无的信息,除了增强林那对于阿来逃到流求的判断,并没有什么实用的东西。
更要紧的,是“捕逆队”里,已经开始出现水土不服。虽然隋军作战,一向备有医生,但面对疫病,医生在大多数时候,也是束手无策。
已经有三名汉军病亡,染病者十余人,闽越士兵的情况好些,二十余人染病,却没有死者。
为了不让疫病扩散开来,医生建议将生病的士兵隔离。
或者说,遗弃。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医生也很无奈。
但是薛仁贵不干,抛弃自己的袍泽弟兄?这怎么行?
商议过后,林那也不得不决定先撤到海边再做计议。
回到港湾,薛仁贵建议回大陆,但是林那不肯,他不甘心。
经过一番争执,两人总算达成了妥协。
薛仁贵带着汉军、部分新府军和病患乘船回大陆,疫病看来对闽越人的影响要小些,林那领八百新府军,十来个翻译和几个随军医生留在岛上,建立一个基地。
薛仁贵把几十个患病的人和医生集中在一条船上,自己带着十名健康者上船照顾,并且命令船上的水手不能到底舱,而其他人不许上甲板,以免疫病传播。
几天后,薛仁贵的船队驶抵了先前经过的小群岛,在这里,遇到了张镇周的大队水师战船。
朝廷已经下旨:开发流求。曾经到过流求的张镇周,自然成为首选,已经被朝廷任命为“流求将军”,领厦门镇水陆两军,经略台湾,又封曾经到过流求的朱宽为从四品“招抚使”,随张镇周行动。而薛仁贵先前派回的两批战船,也已经把沿途所见,向上禀报。
此番,张镇周带了战船三十余艘,水陆军三千,以及翻译、医生等近百人。
然而两军相会,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薛仁贵病了。
不仅是薛仁贵,就是那条船上其他人,也已经又病倒了十几个………所有上船时还健康的士兵,甚至船上的几个水手………尽管他们不曾直接接触过患病的士兵,已经又有七八个士兵死亡了。
张镇周立刻命令,将薛仁贵的那条船驶回,途中不许上也不许下。而战船也没有直接靠上大陆,而是在厦门镇外一处无名小岛登陆。
在那里,张镇周建起了一座“后方医院”。
在闽的文武官员中,张镇周对流求最有经验,他在那上面打过几个月的仗,流过血。当年他的士兵,有许多也染上了疫病。
不过,正因为张镇周有经验,他准备的也更加周全。
张镇周挑选的医生,大多来自久居闽地沿海的汉人、靠海的闽越土著,甚至还有一些“昆仑客”(马来人),这些人对于流求的疫病,比褚遂良仓促挑选的那些医生,更能对症。
考虑到届时患病者可能很多,张镇周除了随军医生,还在厦门镇跳了一处荒岛,建起“后方医院”,之所以挑选荒岛,是避免疫病可能在大陆上传播。
张镇周也得到一个信息………闽越人似乎对岛上的疫病更能适应。
当年陈稜、张镇周带的将士,大半是岭南人(大业六年征讨流求,是从义安郡,也就是今天的广东潮州出发的),而此番的厦门镇军士,大半还是岭南人,一部分是久居闽南的汉人,从经验上看,岭南人比薛仁贵带的江南、中原籍军士更能适应,但比起…闽越人似乎还是差些。
于是张镇周决定先在岛上驻扎,请褚遂良设法征召一千闽越人来助战。
当然,这段日子,张镇周也不会什么也不做。他请岛上的几百个土人吃了一顿饭,有大米、小米,白面、黑豆、猪肉……让世世代代只吃过鱼虾的土人一边流口水,一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吃饭吃了一半,张镇周发话了,他带的翻译多,居然就有勉强可以和土人沟通的。
你们只要归顺,以后就可以用鱼虾换这些东西,我们还可以教你们种粮,养鸡养猪,还可以教你们建大船替换你们那种一棵树挖成的独木舟,让你们打更多的鱼虾。如果不归顺,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我们会给你们两条船,你们把自己那点破家当都捡到船上滚蛋,漂到哪里看你们自己的造化,这里我们要征用。
这里离厦门六天,离南安七天,离流求三天的航程,可以泊船、补充淡水,是经营流求再好没有的中转站。
望望眼前丰盛的食物,再看看凶猛的“外来人”,土人首领很快做出了选择。
我们归顺。
事实证明,土人首领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两个月后,他就被朝廷委任为世袭的“澎湖寨官”,可以每年从官府领两石的粮食作为俸禄………这地方,给钱也没有用,土人连钱是做什么用的都不知道。此外,隋军还帮他用石头修了“寨官府”,虽然不过内陆寻常百姓家的样式,可是比起他原来的小草棚,那是要强得多了。
朝廷在这里设置了“马公屯”,直隶总督府,由龙海、南安两郡移民百户。设立“澎湖巡检司”,由厦门镇派出一名队曹(没有品级的下级军官)领二十五名士兵“维护治安,宣示主权”,顺带准备在几年后征收赋税。
顺便提一句,据考证,中国在公元前三千年左右的良渚文化时期,水稻种植已经达到一定程度。但隋时江南种植,却仍以粟(小米)为主,大概是南渡的中原人带来的。为了提高江南的粮食产出,我在江南鼓励推广水稻种植,凡改粟为稻,可以在前两年减半纳粮。
而趁着战事不多………与和突厥、高句丽、倭国的战事相比,平闽、平吐谷浑,只能是小儿科,内政的革新,在灭蝗后更是稳步推进着。
我不是一个激进派,喜欢稳定。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内心,却容不得我没有变革的想法。
大业二十年(公元六二四年)正月,在虞世南、杜如晦、房玄龄等一干朝中“新进”的主持下,河南等六道全面推行赋税改革。
不过,比起江南温和一点的,是在六道,对大户土地,实行了朝廷赎买再分发给农民的原则。
当然,朝廷是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的,所以,规定在十年内,通过对这些大户减赋税的方式进行“赎买”。
本着“受益者应当适当付出”的原则,新得到田地的农民,依其新分得田地的产出(有的是少地户,有的是无地户),十年内按百分之十二纳粮,超出的百分之二,一半归官府,一半归原主。
另外,作为一种妥协,朝廷允许大户人家“分户”,只要是已经婚配的子弟,均可分户,从而优先取得一份土地。
大户中的多数,特别是那些“大大户”,当然是贵族。
隋时的贵族,可以分三等。
最低一等,是南方“士族”,统一前南朝的贵族,隋是北方兴起的,统一后,南方贵族自然要低人一等。大业初年,杨广曾经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南方贵族的地位,但也有限,而我此前为了在南方“土改”,又刻意打压了南方贵族,并且得到了北方的关陇集团和关东大族的支持。所以,南方的“土改”,就没有北方那么客气。
南方“士族”中有一部分比较特殊………江汉地区的西梁(南梁的一个分支)皇族后裔,因为他们现在是“后族”,皇后的亲戚,所以江汉道的“土改”,不仅时间晚于江南,也比江南更温和更“斯文”。
第二等,关东大户。关东,就是函谷关以东,河南、河北、河东三道。这里曾经是东魏…北齐之地,在隋朝创立之前,北周已经灭了北齐,统一了北方。所以,关东的东魏…北齐贵族,自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所以,这“土改”的第二招,自然奔着关东大户们去了。
但是关东大户中也有另类………河东贵族,这一类,虽然排在关东大户的队列里,却和关陇集团关系密切,沾亲带故,其中又不乏朝廷重臣虞世基、裴矩、裴蕴等。所以,本着“柿子先捡软的捏”的原则,这一轮并没有拿他们开刀。
最高的一等,自然的关陇集团了。西魏…北周…隋,可以说一脉相承,宇文、独孤、杨、李……要在他们身上打主意,可是不大容易,虽然我也做了一些“伏笔”。
关,就是关内、关中,陇,当然是陇右。
所以,在河东、关内、陇右三道,我只好先保持现状。
南方“土改”,我用北方平民出身的窦建德打头炮,北方“土改”,我用南方小士族出身的虞世南当先锋。我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们都会很尽心。
二月,颁布“义仓纳粮诏”,规定每户缴纳收成的百分之二入义仓,以备荒年,官府如果“借粮”,必须在三年内归还,也可以通过减免赋税的方式偿还。老实说,纳粮这事,应该说还是古人老实,只要官府不压榨,老百姓并无隐瞒,要是放在现在,可能就不好说了。
三月,颁布“乡里推举诏”。隋,在县下设乡、里、村,各设乡正、里正、村正,多由村中大户担任,不免有勾结官府,鱼肉乡里的事情。而在城市,则设坊(街道)、里(社区)。
“乡里推举诏”规定,乡、里、村设正、副各一,虽分正副,但正管民事,副专管监督,“均可上书言事,并无隶属”,由当地乡民自选,每任两年,可以连任一次,“乡民不满者三有其一(三分之一)者,可免之重推”,“乡坊里村推举正副,在村不可为兄弟父子翁婿,在里不可同村,在乡不可同里”,“丁男年十六,可推举,受推者需二十上五十下,人品方正,未受刑罚”,“民不可自推,而视本地民舆”。正副需要“安民、抚民,襄助官府征赋充役,乡里义仓,酌其自理,而乡民可督之”。正、副不给薪俸,但任职期间可免赋税、徭役,更重要的,是受到乡里尊重。虽然实行民主在一千多年前是不现实的,但我还是试图在基层来个“草根民主”,事实上,中国古代,基本是“村社自治”,虽然多受宗族势力的影响,但既然有“自治”的传统,就有“民主”的基础。况且,我早在移民的“屯”里就试行了“民选”屯正(理民事)、屯副(理军事,移民的屯带有“民团”性质),已经有近十年,积累了一些经验。
除了在农村,城镇也有一些举措。
首先,是鼓励工业发展,当然在当时主要是手工业。
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嘛。
还在征东突厥,我就采取了一个很重要的措施………将铠甲、弓箭、刀、矛、车辆等“军品”生产交给民间承办。
这一做法,借鉴于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