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谁啊!”那个声音继续狂妄的撩拨着我的心弦。
这是小吴吗?
“……你……你不是小吴吗?”我半天憋出一句话来。
“啥啥啥?你说刚才那小子吗!”他操着一口方言说道,一听便就能看出不是什么好鸟系列的。
我幡然醒悟,才想起小吴在没有手机的情况下很可能是借了一部手机。
“对对对!他还在吗?!”我急切地问道。
“刚走了!那小子是干嘛的!他妈一身血到处跑!”他的语气中透着丝丝狐疑。
“先别说这个!麻烦您赶快把他找回来!快点啊!!”我听到他可能还未走远,心中更是激动不已,期待的嘶吼着希望能将小吴找回来。
“这个嘛……我操!那是什么!咋还冒起烟来了——”
电话那头随后就传来一阵“霹雳啪啦”的类似于撞击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见电话被挂断,更是心急如焚,又继续拨了过去,但几次拨过去都无人接听,再拨时则开始占线。
我这边虽然早已急得跺脚,但断定一定是出了什么急事,看样子像是失火。
小吴在哪里?他要去哪里?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
怀揣着焦急的心情又拨了数遍,直至提示对方已关机才绝望的放下了手机,坐在床上无助地砸着枕头,不知不觉眼圈红了,头脑也麻痹了,发了很长时间呆,也想了很多,直到最后实在不堪醉酒与劳累,昏昏睡去。
整晚并不能够睡得多安心,一直昏昏沉沉,重复着那个许久未遇的梦魇。
久违的阿光躺在青铜祭台上,四肢像是瘫患一般,只有头扭向我这边,用流淌着眼泪的双眼无助的凝望着我,想要说话,却始终未闻其声,直到黑暗中淡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但并非真正如此高大,只不过是举过头顶的利刀显得罢了。
那个身影在阿光身边,愈发清晰,虽然熟悉,但始终无法确认。阿光的喉咙深处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吼叫,一阵刀光便向他的脖颈处闪去,泪水在一瞬间只剩溅出的鲜血,那个黑影,溅满鲜血的毫无血色的眼脸猛然变得无比清晰——
小吴!
我从床上弹起来。
我抹去脸上的冷汗。去梳洗室洗了把脸,边擦脸边看着镜子中那个男人,本不长的头发沾满了水珠,显得湿漉漉的,年轻却显得沧桑的脸上是苍白的表情,胡须一夜之间像雨后春笋般布满大半个面部,双眼竟也带着沉重的眼袋,布满血丝的双眼像是在鄙视镜子前的这个男人,如此矫情的面容。
我冷笑一声,拿出刮胡子刀想要整理一下胡须,刚抹好剃须膏准备下刀,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我跑过去坐在床上取过一夜未关的手机,发现是姑妈发来的短信,便打开看。
“怎么不接电话?昨天接到公安局通知,小吴走了,给我打电话。”
这条短信像是一把利剑,猛地刺向了我的内心深处,我能感觉到溅起的鲜血在心中流淌。
小吴走了?!
我颤抖着给姑妈拨了电话,等待着被接起,一声一声的“嘟嘟”像是一次次的雷击,冲击着我的憔悴神经。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这不会是真的……
☆、第二十八章 一声叹息
我迅速拨回了姑妈的手机。
她说,昨天晚上在北郊山区发生起火事件,但规模不大,并没有引起山火,后来警察打电话给崔局,崔局有事,又找到了她,她随即去了现场,才得知是小吴,用自焚的方式结束了生命,法医也鉴定过了,的确是小吴……
这一段话如晴天霹雳般轰炸着我,只感觉自己像是笼中的困兽一般悸动频频。
这是阴谋!我言之凿凿,却无从考证,如今的一切事实,就足以证明!若不然,小吴怎会平白无故的离去?
我认为是时候做个了结了,就对姑妈说自己要回去解决这一切,但却得到了一个更重大的消息:区晋消失了,巨人公司董事长的职务也交给了别人,但是他们对我家人的监视却一刻也没有停歇,反而是更加紧凑。
挂断电话后许久,我都坐在床上发呆,想着小吴,大学六年的挚友,又是工作上的同事,朝夕相处,时常碰个杯扯个蛋,如今却都是浮云片片,随着一把火烟消云散。短短几个月中,先后两位友人离我而去,任谁也经不住这种刺激。
房间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如冰雹般噼里啪啦,将我硬生生的从记忆的片段中扯回现实。
刚拉开门杰西就趴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周,有大消息,今天晚上那艘船的货主会来取货,晚上七点去码头找我。”
我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些,谢过杰西后我便锁上了房间的门,去了旁边的大香港酒家。
我坐在吧台上,目光呆泄的看着右下角的一排酒柜,脑子里却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今天晚上?我还没有准备好。
“在想什么啦?”
在吧台下看着账本的老港农脸上挂着一副大大的花镜,一抬眼露出能夹死一个人的抬头纹。
我手托着啤酒杯还在晃晃忽忽的灌着啤酒,他这一说话让我呛了好大一口,放下酒杯就开始大声咳嗽了起来,啤酒喷了一地。
老板见我这样连忙摘下眼镜,过来拍我的背,我冲他摆摆手,表示问题不大,自己缓了一会便好了很多,只是眼中噙满了泪水。
老板还在擦着吧台上溅上的啤酒,店里唯一的两位顾客——一对情侣也已不再观望,腻歪开来。
“对不起……咳咳!”我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哎呀!这有什么啦!”他抬起头说道。
我坐了下来,要了杯清水,抹着眼中的泪水。
“老板,来张纸。”
我拿过纸擦着还在不停流出的泪。
“今晚码头工人会不会来这聚会啊?”我问道,想要从侧面了解一下码头今晚的情况,适时而动。
“不会咯!”他说道,很显然带着一种叹息的语气。
“怎么?他们不是每个周末都会来吗?”我说道,不免感到意外。
“利维拉今天早晨来说,不用准备香肠啦,今晚都要工作,看来又有船要进港咯!而且一定是艘大船!”老板感慨道。
“何以见得?”
“哼,要不是这个样子谁会用得着利维拉这混小子啊!”他笑道。
我微微一笑,心想看来这次真到要办一次大事了,不知道要冒多大的风险。
我拿出小吴的手机,翻看着短信,忽然想起之前小吴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
“手机挂绳”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为了让我想起这个?
显然没有这么简单。莫非手机挂绳之中真的有什么重要线索?阿光真正想要告诉我的并不是手机而是它?
我找出挂绳来翻来覆去的看着,却看不出一丝蹊跷,实在不明白究竟有什么用处,但还是要留着再次研究,因为说不定解开了其中的奥秘一切便会迎刃而解。
想到阿光与小吴,便又是一阵唏嘘。
我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来整整衣领。
胜负就在今晚了!
☆、第二十九章 血色残阳(一)
离七点还有一小时,我却早已坐如针毡,手心冒汗,腿也不自觉地得瑟起来。
我平均一分钟看一眼手表,手中还在下意识的拿着手机翻来覆去,以表示自己不紧张,可这都像是在做无助的掩饰,只为了不让自己看到心中的焦虑。
杰西那混蛋不知道又要使什么损招让我接近青铜祭台,首先他并不知道我在寻找青铜祭台,这也是西方人的一个优点——从不多问,因为他们可以成熟的了解旁人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在他们眼中的你比在中国人眼中的你更像一个“人”。其次,即使他对我有一定的戒备,但却不妨碍朋友之间的人情互换,而最重要的是,他一定有办法让你成功,即使是烂招。
我曾想提前进入那艘船先接近青铜祭台,但却被告知有人看守,而且还不是码头上的工人看守,而是货主亲自派来的保镖,身上都佩戴着手枪,总共十个人,轮班看守,素质极高,站在太阳底下整整一天都受得住,身体不是一般的棒。由此可见,那位华侨对青铜祭台不是一般的重视,
半小时已过,我终于耐不住迫切的心情,出门跑向码头。
码头上意外的没有任何人,甚至风刮起来也只有呼呼之声,四处透现着寂寥,像是一片孤城。
我穿过一排排集装箱,到了总工作室的大门前,见大门紧闭,我踌躇了一会,伸手去敲了门。
屋内传来一阵声乱,门被猛然打开。
我打眼望去,整个办公室挤满了工人,全都背对着我。
“Excuse……”话刚出口,几乎所有人同时回头看向我,使我一时语塞。
刚想再张嘴,却见人群中钻出一个人来,猛的搂住我的脖子将我揽了出去,顺手又关上了门。
我被突如其来的憋了一下子,很是不爽,一看之下才发现是杰西。
“嘿!这怎么了?”我问道。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不是还有半个小时嘛?”他说道,一手拿着安全帽,表情好像有些愤怒。
我没有回答他,继续问道:“码头上怎么了?怎么都在一个屋子里憋着?”
“利维拉死了……”他皱着眉头说。
“啊?!”我很是吃惊。
他蹲下去,用手摸着头发。
“怎么回事?”我又问。
“那小子喝多了,跳到了‘蛋奶’号上跳脱衣舞,被那守船的一枪崩了。”杰西说完点上了一根烟。
他摆摆手给了我一根烟。
我听闻这一消息,只感觉纠结万分,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他们竟然为此痛下杀手!仅仅是因为利维拉靠近了“蛋奶号”!我瞪着眼,只感觉胆颤不已。
看来要接近青铜祭台可不简单。
“想好了吗?”他说道。
我开始犹豫,不知道冒这样大的风险还值不值得。
我望着西方的落日,恩塞纳达在这一刻,喧嚣尽止,海面上是红色的,云是红色的,甚至心也是红色的。红色的港湾,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白色的帆透过红色的夕阳与海,被红絮播撒千千万万,升腾起阵阵暖风,吹得人陶醉、迷失,在这如血的海边。
我掐灭烟头,提提裤子,做下了此生最艰难的决定——
“干!”
☆、第三十章血色残阳(二)
入夜的港口码头被海风拂乱,思绪如潮涌阵阵袭来,被浸湿。脚边是思潮过后残余的烟头,烟灰像雪般随海风忽上忽下直至消失在茫茫海水,历经浮沉,离我而去。我总会感叹拥有与失去,也许这一瞬间你还在与它相处甚至接触,但下一秒或许就会离你而去,再无相会。
七点的约定时间早已过去,却还没有任何动静,并非是违约,而是警察还未撤离。
我整整身上换上的码头工作服,从海边向总操作台走去。
杰西靠在操作台下叼着根烟傻看着几步外警戒线内在走来走去的警察。
“你说他们会不会检查船内的货物?”我刚一靠近,就听见杰西似有意无意的说了这样一番话。
他对我撇起了嘴,表现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谁知道呢,但愿不会吧,朋友,不要担心这么多。”我说道,其实心中早已乱作一团。
“嘿,我说,不是我在担心……”他指了指工作台后面的集装箱暗处。
我顺着看过去,看到那黑暗的地方聚集着几乎所有的工人,蹲着站着或者坐在地上,有的脱掉了工作服,摘掉了帽子,但无不表现着同一种行为——神情麻木,一双双眼睛却异常有神的齐刷刷看向警戒线内,我顿时明白了如果被发现这偷运货物会是怎样一种严重的后果。
夜越发浓重,夜幕更深沉的陷入大地。
警察大多数已经撤走,只剩下一圈近乎没用的警戒线和一个守着的警察,坐在封闭的警车里,貌似已经昏睡过去。
我靠在工作台下,接过杰西递给我的啤酒,从集装箱的凸出处碰开了瓶盖,仰头灌了起来。
终于,远处闪来一阵刺眼的光,比起正午的阳光来更令人恍惚,我知道,时候到了。
一个工人冲出来引着驶来的货车向北边船尾的位置开去,而随后却还跟着一辆黑色轿车,细瞧之下,那庞大的车身,亮得刺眼的前灯与气势逼人的前头,无不体现着这是一辆劳斯莱斯!
我真正地意识到,只能成功,不可失败!
几名看守船的保镖方才让开道路,让总管打开了货船船舱的门。
杰西轻声附在我耳边说:“跟我来。”然后猛地摁了下我的安全帽,使帽子遮住了我的少部分面部。
我跟随着杰西向船舱走去,走时瞥见了那几名健壮的保镖,个个身材魁梧,不苟言笑,腰间鼓鼓的像是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