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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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鸟-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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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回到家里,我关上房门就把肖莉莉她妈从床上提溜起来,我朝她低声怒吼道,你这个臭婊子!你说,你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 

我不敢大声吼叫,怕我母亲听到后伤心。 

肖莉莉她妈吓坏了,她没想到我会发现这个问题,她一直以为我是傻瓜,并且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的。就是到了这节骨眼上,肖莉莉她妈还是说,你说什么呀,什么野种,我不明白,这明明是我们的孩子。 

我气坏了,或许她说真话不再骗我,我也许会好受些。 

我二话没说,就在她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耳光,我骂道,你这个臭婊子,要死了还嘴硬,你想骗谁!你给我老实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挨了我一巴掌的她有点呆了,她的泪水一下子涌出了眼眶。她的嘴唇蠕动着,满脸委屈的样子。 

我威逼道,你快说,你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否则我杀了你! 

她突然从床上下了地,扑地一声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你,你放过我好么,不要逼我,不要让我说出来,我心里在流血,求你放过我好么?我一辈子会当牛当马一样伺候你的,我明天就去医院把这可怜的孩子打掉。 
我听着她的话,心软了,真的心软了。 

这时,我母亲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她在门口问我们,你们怎么啦,半夜三更也不睡觉,要注意身体。 

我对肖莉莉她妈使了个眼色,她是个聪明人,马上就不哭也不作声了。我装着心平气和的口气对我母亲说,妈,没什么事情的,你放心去睡吧,不用管我们。 

我母亲听了我的话之后就去睡了。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心里十分的复杂。可我还是扶起了她,把她放回床上,让她躺好,然后对她说这事就算从来没有发生过,你睡吧。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到天明,那一夜,我想了很多,顾及方方面面的问题,我还是留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就是肖莉莉。 

自从这个孩子降生后,我心里一直不舒服,我心里的死结解不开时,总想哪一天离开这个家,离开这对让我伤心屈辱的母女俩,在孩子不到三岁那一年,发生了一件我预想不到的事情。 

那年村里来了一个要饭的老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老头是人还是鬼。他住在村里的一个破庙里。有一天晚上,我和胡大龙在小酒店里喝完酒,就往家走。我自从这孩子有了之后,就一直借酒浇愁,那段时间,小酒店里我欠了很多的钱。我走到破庙旁边时,我听到了呻吟的声音。我打着手电走进了破庙,在结满蜘蛛网的破庙里,我看到了那个要饭的老头,他蜷缩在一张破草席上,双手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他脏污的脸上扭曲着,我这个人原来还是有同情心的,不像现在,钱赚得越多,心就越黑。 

我对他说,老人家,你怎么啦。 

那老头听到了我的话,他说,我饿—— 

他的声音十分的微弱,他一定是饿坏了。 

我心里一动,我对他说,老人家,你等等,我马上去给你弄吃的。 

现在想起来,我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那么的好心。我回到家里,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地找吃的东西,那时候家里穷,那时又是春夏之交,青黄不接的时候,哪有什么吃的。 

我母亲听到了我在厨房里弄出的声响,就起来了,她问我干什么。我告诉了她原委,我母亲思量了一下说,你以后少喝点寡酒了,这样伤身哪!说着,她回到了她的房间里,拿出了一小口袋的地瓜干,她说,你就拿点去给那个老人充饥吧,难得有你这一片好心,我们可不能见死不救,本来,这点地瓜干是留着实在撑不下去了的时候吃的,莉莉饿我都没拿出来给她吃。 

我知道我母亲对莉莉好。我二话没说,抓了几把地瓜干放在一个搪瓷盆里就赶回了破庙,那时老头已经呻吟不出声了。 
 我把装着地瓜干的搪瓷盘放在了他的面前,在我的手电光下,我看见老头的眼睛发出了一股炬亮,他干枯的手伸向了搪瓷盆,他抓起一把地瓜干就往嘴巴里塞。他满脸幸福的样子,咀嚼着地瓜干。我对他说,老人家,你慢慢吃。可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就张大了嘴巴,他的目珠突兀着,像是要弹出来,他一只枯竭的手在喉头抓着,抓出了血。他像是噎住了,我怎么就忘了给他带点水来呢? 

不一会,他呜咽着,嘴里冒出了白沫。 

这时,我吓坏了,我束手无措。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交给了我,我接过那东西,来不及看,老头就咽了气,他也许是活活被噎死的,我想救他,没想到却要了他的命。他给我的东西是一张羊皮地图。 

那张地图我认为是一张藏宝图,或许老头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宝的,没想到他竟噎死了,或许他是为了报答我的好心,才在临死前把那张羊皮地图给我的。 

你也许会认为我是靠那张羊皮地图找到了什么宝藏而发的财,如果你那么想的话,你就彻底错了。其实那张羊皮地图到我手中不到三天,就不见了。我记得我回家后把它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可我要把它找出来,按图去寻找宝藏时,我怎么也找不到它了。 

我问肖莉莉的妈妈,看到它没有,有没有取走它,她说没有。 

我很怀疑,就是她拿走了那张羊皮地图。 

过了几天,在一个晚上,肖莉莉她妈出去了一个晚上没有回来,我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她。第二天中午时分,她回来了,我质问她去了哪里,她笑而不答。她的样子特别奇怪,自从那天晚上我逼问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之后.她就一直不快乐,一直很少有笑脸。但是现在,她笑容满面,似乎是过着蜜糖般的幸福生活。看到她这样子,我反倒有些害怕了。我也不问她了。 

就在第二天的午后,有人到田里来告诉我,我老婆在山上的一棵树下喝药自杀了。那时,肖莉莉不懂事,我让村里人和我母亲,不要告诉她她母亲是怎么死的,就说是她和别人私奔了。 

她死后,我就离开了水曲柳乡。 

我没想到我出去后会发财,也没想到会娶到你,我想忘掉过去的一切,可忘不掉,过去的一切就像一条蛇一样紧紧地缠绕着我。 

我根本就没想到肖莉莉也会像她母亲一样死在那棵树下。这也许是一种宿命。我本想在今夜回来把母亲接走的,可她不和我一起走。我说你守着这里干什么,我在外面请一大群保姆服侍你,让你过神仙一样的生活! 

没想到她不和我走,非要守在这里,守护那个不是她亲的死鬼孙女,她还骂我,骂我狼心狗肺,怎么不把自己的女儿带走,非要留在这里,她还说是我害死了肖莉莉! 
我又造了什么孽呢? 

我想不明白,不明白。 

石萍,你和我走吧,我再也不回这地方了,再也不回! 

66 

史未来说到最后时,话语都走了调。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绿荧荧的光芒。让石萍害怕的绿荧荧的光芒。他的眼晴像是被一层水雾迷蒙住了。石萍看不清他眼中的色泽。史未来的声音也变得十分的冷酷起来,石萍,你跟我走,我厌恶这个地方,厌恶这里的一切! 

石萍顿时觉得史未来十分的可怕,但她只是一种直觉,具体她可怕的地方在哪里,她还一无所知。 

石萍站了起来,离他远了一点,她说,我现在不能回去,你先走吧。 

史未来站了起来,朝石萍一步一步逼了过来,他的声音朔风一样冷还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石萍,我告诉你了那么多,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你必须跟我回去。 

石萍往后退着,她说,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在这里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你还是先走吧。 

史未来高大的身躯朝她逼了过来,把她逼到了靠墙的地方,石萍已经没有了退路! 

这个曾经是她最爱的人,她认为可以托付一生的人,现在让她害怕。 

她说,你你要干什么? 

史未来狞笑了一声,阴冷地说,一切都是假的,假的,连我自己也是假的,或许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父亲,我也是一个野种,石萍,你不是说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么?在哪里?在哪里?你不是一直不愿意生孩子么,是不是不愿意和我生,是不是你也要给我生一个野种,给我的心口上的伤再洒上一把盐? 

石萍说,你走开!我看你是疯了! 

石萍感觉到来自自己丈未史未来的威胁,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史未来面前是如此的弱小。 

史未来狞笑着把双手朝她伸过来,企图掐住她的脖子。 

石萍觉得自己无路可逃了。她说,史未来,你就掐死我吧。 

史未来突然狂笑了起来,然后扭头走了,边走边说,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史未来的脚步声消失后,石萍才缓过神来,她砰地关上门,反锁上了。 

她的胸部起伏着,她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她头痛得厉害,太阳穴仿佛要炸开。 

一个和她生活了几年的男人,她竟然不知道他的内心世界,一切被虚假的表象所遮蔽,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石萍更加无法入眠了,到现在,她又产生了放弃采访的念头了,她决定,一回去就和史未来分居。她要放弃这个婚姻,独身到老。 

她看了看表,已经是午夜12点了。 

她正想着乌鸡婆的叫魂声怎么没有响起来的时候,她浑身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她听到了乌鸡婆阴森森的声音,莉莉,你回来—— 

这阴森森的声音不是从窗外的旷野上传来的,而是就在她的房间里面响起来的,石萍四周搜寻了一遍,什么鬼影都没有,只有乌鸡婆的声音在她面前回荡着。石萍听着听着,似乎就变了一个人,她的目光痴呆起来。 

然后,她觉得乌鸡婆的声音从房间里来到了门边,石萍一步一步跟着乌鸡婆的声音来到了门边。乌鸡婆阴森森的声音穿过门缝飘了出去,石萍打开了门,跟了出去。乌鸡婆的声音在前面飘着,石萍在后面痴痴地跟着。石萍在乌鸡婆声音的引导下,一步一步地穿过楼道,下了楼梯,往招待所门外走去。她路过接待室门口时,接待室的门是紧闭着的,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 

石萍似乎没顾及任何东西,就在乌鸡婆声音的诱引下走出了乡政府招待所的大门。此时的石萍没有一丝恐惧感,她只是痴痴地跟着乌鸡婆的声音行进,她看不到乌鸡婆的人,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石萍走上了一条沙土小道,她一直在乌鸡婆声音的诱引下,走向河滩上的那片小树林。月光冰冷,残酷地给大地涂上了一层恐怖的银色,就像纸钱上让人置身于冥界的那种银色。 

石萍在银色的月光下走进了小树林里。她看到了一个灯笼,挂在那棵树的枝丫上,乌鸡婆的声音在石萍进入小树林后消失了。她一进入小树林,就朝那灯笼走过去,突然,一个白影在她面前晃过,她看清楚了,那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白色连衣裙飘过后就不见了,可她分明看到从连衣裙上掉落了一件什么东西。 

她准确地找到了从连衣裙里掉落的东西,她这时突然清醒过来,她想,我怎么会到这个地方呢,石萍的心里感到极度的恐惧,她捡起了白色连衣裙上掉落的东西,那是一块羊皮,难道是传说中的羊皮地图,她想都没想就把那块羊皮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石萍是看见了那灯笼发出的红光,她想离开这片小树林,但她还是朝灯笼那边走去。她心里自己在对自己说话,石萍,不要怕,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当她走近那棵挂着灯笼的树下时,她吓坏了,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一阵秋风瑟瑟地吹刮过来,小树林子里响起了各种各样的怪声,仿佛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在吵,有人在骂……石萍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转身就跑,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出这幽冥的世界,那些各种各样的怪声在她奔跑的时候在她身后尖锐地追逐着她,有的声音呼啸着从她的耳边滑过,超在了她的前面。石萍的心被恐惧压迫着,蹂躏着。 

 石萍觉得有结实的绳索把自己的双脚捆绑住了,她怎么跑也跑不快,似乎是在原地踏步。石萍在这寒冷的秋夜里,浑身冒出了冷汗。那些尖锐的怪声在她四周将她紧紧地包裹在里面,她就像是一个蛹,被自己吐出的丝包裹着。她相信那些怪声都来自于自己的心灵。但她无法摆脱恐惧。 

刚才她看到的一幕令她无法置信。 

她看到在那棵挂着灯笼的树上,还挂着一具尸体。白色的灯笼见证着那具苍老的尸体,那是乌鸡婆的尸体,她干枯的尸体吊在树枝上,不停地晃荡着。 

让石萍惊惧的是,尸体穿的是一套红色的布衣,是那种水曲柳乡村年老妇女穿的侧襟衫和宽大的裤子,尸体的鞋也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更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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