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道的所谓伯乐相马的故事,就发生在春秋秦穆公时代。而这个故事之所以被千古传诵,却因为唐代著名诗人、散文家韩愈的散文《马说》,其中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话,更几乎妇孺皆知。
伯乐制,陆政东也是有思考的,陆政东甚至怀疑历史上根本没有伯乐其人。
整个先秦,东周和西周,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春秋和战国,又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
除了其他人们熟知的之外,用人机制的改变,也是这几个关键时期的重要特征。西周使用的是世袭的分封制,西周的灭亡,其实也体制在分封制的不合时宜,代之而起的是举贤制。
举贤制相对于世袭的分封制,肯定是一大进步,然而,举贤却是一种典型的人治产物,没有制度性保证,任何人,都不一定把真正的贤才推举上来。
正因为这种用人制度到一定的阶段变了味道,无力选拔真正的人才,到了隋代,才开始了科举取士,但伯乐制度这样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在国内的各个历史阶段都能依稀看到……
而现在组织部门每次去考察干部,说起来就是一个伯乐相马的过程。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去考察干部的具有决定选拔干部的权力吗?
答案是否定的,决定干部选拔与否的权力并不在他们手上,真正有权决定的是不需要亲自出马的,相反,那些派去相马的人,都是一些低级官员,程序也千篇一律,找几个人谈话,提一些不疼不痒的问题,记录的评语,就像老师给学生写的期末评语,全都是空话套话,用在谁的身上都适合。
有人讲,现在组织部门所作的评语,很多时候需要反过来猜,比如他们说某个人工作能力强,那不能理解成此人善于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他很可能是作风霸蛮,独断专行。
说某个人思想开放,不要认为这个人有很好的工作思路那就错了,它很可能想说的是,这个人在男女关系方面有问题,再比如说,具有改革精神,很可能就是无视法律法规,任意胡为的代名词。
只要上面想提拔某个人,组织部门这些低级别干部得罪不起,于是也就将此人所有的缺点全部写成优点。
好像现在搞的民主测评以及个别谈话,也是认认真真搞形式,扎扎实实走过场。现在的组织人事工作,比哪一项工作都形式主义。
比如民主测评,能评出个什么东西来?那些反对者敢写反对吗?就算敢写,也是极少数,也是表面的。何况,对于他们来说,一个简单的同意和反对,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更多的人,不愿参与或者就算参与了,也是在走形式。因为他们知道上面原本就是在走形式嘛。至于个别谈话,那就更是走形式了。谁都不能保证,这样的谈话,是否会传到当事人的耳中,所以,几乎没人敢说真话,加上谈话对象很可能是被安排的,无论说好的还是说坏的,都有一只有形无形的手牵引着,把能够出现意外的情况都一一排除掉了。
有人讲这样的选拔机制,很难做到任人唯贤,谁贤谁不贤,又没有写在脸上。惟才是举,也不现实,官场集中的全都是所谓的精英,随便抓一个,也是人尖中的人尖。这时候,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感情。谁跟领导靠得近,领导就用谁。
官场中,谁会和你靠得近?
无非几类人。人们往往将会拍的列在第一类,列在第一类的,往往是会来事的,善于为领导排忧解难的。官场就是一个矛盾场,很多矛盾纠葛在一起,有许多事,领导自己并不适宜出面,如果有这么一个人,领导什么话不说,他早已经知道领导希望做什么,并且悄无声息地替领导办好。这样的人,你不用才怪,一定会重用,而且会永远把他留在最重要的位置。
其次,还是用那些会办事的,这种事,不是替领导办私事,而是办公事。能够把公事办得漂漂亮亮,让领导政绩斐然,却又不对你形成任何威胁,这样的人领导不用才怪。
第三,大概才是会拍的,平民反感领导身边有那些阿议之人,可他们从来不知道,领导身边,恰恰需要这样一些人,否则,领导的意图,谁来宣传谁来贯彻。靠那些所谓的忠耿之士?那些所谓的忠耿之士自以为是,不太会在领导的意图上面花心思,很难真正理解领导的思想,且不说他们肯不肯替领导去吹这个喇叭抬这个轿子,就算他们愿意去做,因为没有深刻领会,往往会走形。领导身边,如果没有一圈惟马首是瞻者,领导的威信,怎么能树立起来?
类似的例子,俯拾即是。某领导希望宣示某种政纲,又不方便自己站出来说,便找机会,在会议上说。讲话稿洋洋洒洒,长达几万言,关键其实只是几个字。可说了也就说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几个字。于是,领导换个地方再说,还是没人能明白。领导只好再换地方说,终于有一次,有人明白了,在当地发动宣传机器,大肆宣扬。这就是典型的挠政治痒,想挠准位置,绝对是需要技术的。
最后一类,便是听话的。自古至今,自国内至国内,不听话的下属,肯定不可能得到信任,这就是千古一律。
这样说起来,实际上最终落脚到一点,干部的任用最终还是领导说了算。领导说行,不行也是行……
这样的说法虽然有失偏颇,没有一分为二的看待问题,没能看到积极的一面,但不可否认的是任人唯亲,搞山头,搞小圈子这样的风气是越来越盛。
以至于每次组织部门把一些需要任命的干部交给他的时候,陆政东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的感觉,在陆政东看来,组织人事工作也应该与时俱进……
想要改革,到了这个阶段,每一项改革都充满着巨大的挑战,现在不同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改革,那时候大家都很穷,穷则思变,所以改革虽然说是摸着石头过河,也遇到不少阻力,可这样的阻力主要来自于思想上的认识,和一下转不过那个弯来,但相对来讲,要求改革的呼声从整个老百姓到高层还是占据主流。
而改革进行了将近三十年之后,不管是国际形势还是国内形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要改革面临的阻力和困难不比当年小,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在国内也逐渐形成了不少利益既得群体,这些人过得很好,他们不想改,不管是从政治改革还是经济改革来讲,他们都不希望触及他们的利益;还有就是在改革过程中一直没解决的问题和矛盾以及改革本身不可避免的带来的一些问题,现在全叠加到一起,也就越发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越发的不能轻举妄动,但是也不能不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
而这其中尤其以干部的经济问题最为严峻,陆政东太清楚了,有很多人,只要去查,他肯定完蛋。如果一点线索就要查,纪检部门扩大一倍,都忙不过来。
于是这就给人造成一种错觉,认为之所以很多案子不查,关键原因不在于此人贪没贪或者贪了多少,而在于身边的这个环境要不要保他。
有人说,贪官之所以落马,并非社会上所说的贪迹败露,而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反贪是进行权力平衡极其重要的武器之一,这是一柄双刃剑,既伤人也可能伤己。一旦用上这把剑,便说明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没有退路了。人嘛,谁甘心被你往死里整?事到临头,肯定拼死一搏。当你拿命去拼的时候,谁死谁活,还真说不定。
正因为如此,一般的领导,就算再怎么斗,轻易也不会动用极端手段。毕竟杀敌一万,自损五千嘛,甚至有可能杀敌一万,自损三万五万。公众所能看到的官场,永远显得风平浪静,那种雇凶杀死政治对手以及与敌人拼个鱼死网破的极端做法,实在是愚蠢至极。
这样的想法在很多干部中存在,这其实已经表明形势是相当的严峻。
当今社会,贪官为什么像感冒病菌一样流行?说到底,还在于大量的社会资源掌握在权力手里,而这种权力,又不受监督。权力一旦和金钱合谋,权力肯定沦为某些人敛财的工具,手握权力者,也只可能沦为金钱的奴隶。
社会上总有些人,以为有了权力就有了一切,恰恰忘了最根本一点,权力从来都是受到约束的,哪怕是在君主至上的古代,完全不受约束的绝对权力,根本不存在。就连皇帝的权力,也都受到各种力的作用,皇帝也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约束和制衡,恰恰是权力的真谛。
可有些人就是不明白这一点,以为一旦握有相当权力,便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很少有人注意到一个官场铁律,即权力和风险的比率,你所受到的制衡力越小,风险就越大。追求为所欲为的绝对权力。
而在现行体制下,有效防范手段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也仅仅只是自律。自律是一种何其脆弱的东西,比玻璃还易碎。自律如果强大,还需要法律以及与法律相关的一系列配套吗?
事实上关于这方面的制度很多,机构也不少,开始的时间也很长,从改革开放开始就一直注意这个问题,但是反贪腐部门的权力不够,每个时代只是抓一个典型,于是形势就越来越严峻。
于是也就有人觉得这是根本制度的问题。
现在社会上有很多人,动不动以民主斗士自居,仿佛民主是包医百病的灵开妙药。而在陆政东看来,这些人是不懂政治,显得很是幼稚,民主是什么?民主只是一种维护思想体系的形式和手段,思想体系是民族或者国家的精神架构,民主是维系这种架构的粘合剂,而不是思想体系本身。你连思想体系都没有,就算给你再先进的武器,你也只可能占山为王,当个山大王。民主既然只是一种权力执行的工具,那么掌握在谁的手里,就是谁的工具。关键不在于工具本身,而在掌握者的思想体系。现在有一帮人,不遗余力地鼓吹西方民主,认为只有美国的民主模式,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模式。这种论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民主只是一种工具,就像一支枪,如果没有思想武装,你手里拿着一把枪,会是什么结果?还不是你想打谁就打谁?想整谁就整谁?那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拿枪的土匪和拿刀的土匪的区别而已。
所以没有什么东西是万能的……
在陆政东看来,目前国内体制存在的最大问题,并不认为是党委和政府并立的结构性问题,这个结构,不仅没有问题,而且十分先进,甚至比国外的议会制都要先进。但另一方面,国内的政治体制,又确实引发了一些问题,最突出的,就是官场腐败。这么多年来,党和国家想了很多办法,也建立了许多反腐监督机构,可腐败不仅没有得到很好遏制,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腐败问题的集中体现,有人认为是体制问题,陆政东并不这样看。
陆政东认为,还是现行的党委政府并立机制下,组织机构和监督机构没有很好起到应有作用的问题。组织机构是守门员,监督机构是裁判员。现在的问题是,守门员没有守好门,裁判员没有好好判。
组织机构有什么问题?组织机构用人,不是任人惟贤,也不全是任人惟亲,甚至不全是任人惟钱或者任人惟别的什么。可以说,目前的组织部门用人,基本没有标准,想用谁就用谁,随意性太强,在用人上指鹿为马的事,非常普遍。
组织部门是什么?说得好听点,组织部门是党和国家事业的守门员,是党用人的守门员。这个守门员没有原则没有标准,想放什么人进门,就放什么人进门,想把什么人关在门外,就把什么人关在门外。
这样说,并不是说中国官员能力差素质低,恰恰相反,精华集中在官场。为什么?与这个进门有关。正因为官场的门没有统一的标准,或者说,标准随人而变,要进这个门,难度就非常大,所以,不是有特别本事的人,根本进不来,进来了也留不住。
所以重要的要发挥这两者的作用,而重中之重是要在反贪上有大的作为,而想要在这方面有所作为,就必须要动一些特殊的既得利益群体,那就是寡头。
即便现在,国家仍然继承了过去计划经济时代的特点,在经济领域每一块存在一些既得利益者。这种情况也见于俄罗斯和乌克兰等前社会主义国家,最典型的莫过于俄罗斯的石油寡头。
最明显的就是俄罗斯和乌克兰,世界媒体都认为乌克兰的问题是俄罗斯在干预,其实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他们的经济寡头变成政治寡头。寡头组建政党,寡头之间相互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而斗争,无法让国家走在一个理性的道路上,因此国家毫无希望,这也证实了内忧才会导致外患。
而现在国内的经济寡头正在转向政治寡头,或者已经开始联动,开始干预政治。一旦他们转向成功,整个国家也会陷于泥潭。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