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人,明明是要提拔的,他给你送了点小小的礼品,你也收了,算不算拿帽子换钱?就算事前不送,事后,也是要送的。那看起来就不像是拿帽子换钱,而是人情来往。可实际上,假若你手里没有抓着一堆的官帽子,哪个和你有人情?又哪个愿意和你来往?
事实上,哪一顶官帽子的产生,又不是拉动了一堆金钱在滚动?这个不拿那个不拿,总会有人拿的。每次大的人事变动,其实也就是常委们在分果果,你几颗我几颗。
说得好听点,这些要提拔的都是难得的人才,符合提拔任用干部的标准。问题在于,帽子就只有那么几顶,符合提拔标准的人却有很多。僧多肉少,永远是官场常态。而帽子又分散在各个常委的手中,某些人要去争取那极其有限的名额,怎么办?
自然就得拿钱去买了。区别只是直接买和变相买,完全不需要掏钱送物的,大概只有三类情况,一是此人所干出的政绩,足以封住所有人的口,不提拔此人,更高层的领导可能认为你这个班子有眼无珠,如此人才都看不到。
另一种是你和某个领导的交情极其深厚,已经深到了只需要感情而不需要任何润滑剂的程度。
还有一类就是背景极为深厚的,就像陆政东那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背景极其深厚的。
除此之外,领导既不是爹也不是妈,凭什么平白无故的将含金量十足的帽子戴到你的头上?领导又不是傻子。
既然他现在这三条都不占,那也只有这样一条路,那就是该“润滑”的还是要润滑,至于资金来源,他也可以照此办理,当然这样的钱他是绝对不会去收的,而是学习京城里那些人物那般操作,这样即便是万一查起来,也问题不大……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詹继东终于回到了贝湖。
让詹继东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到西原,周书明就召见他了。
周书明直接走到詹继东面前,握住了他的手,颇动感情地说:“继东,看你回来,那说明身体没任何问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谁都知道领导生病,什么时候生病那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他为什么“生病”,詹继东不相信周书明不清楚,但看周书明那神情还以为他是真的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才到京城去“检查”的,看着周书明似乎是发自心底里的关切,詹继东也还是有点小感动,忙道:“托书记的福,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所以就回来了。”
周书明点点头:
“恩,那就好,我想也是因为前段时间你压力很大的缘故,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得向前看,现在省里的工作是千头万绪,你这一走,我可真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感觉,你身体没事,可得要多挑挑担子,多替我分担分担。我呢也好集中精力思考思考一些事情,不能老缠身在一些事务性的东西中去。”
詹继东点点头:
“书记您定原则,具体的我们来做就是。”
周书明也点点头:
“恩,最近省里人事上要进行一些调整,超华那边也忙不过来,你也知道道申这个同志有些软,你有时候还是要把把关。”
詹继东听到周书明如此讲,心里也是微微一愣,周书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千亿的事情他代为受过,周书明以此作为安抚?还是周书明想把他作为一把枪,又去和陆政东斗?
詹继东心里急速的转着,思考着周书明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把他一直都看得很紧的人事权又漏了一点给他。
詹继东很快就有了决定,不管哪一样,他都应该应承下来,反正在贝湖他也已经是没有上升空间了,就算是周书明把他当枪使也无所谓,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对陆政东反而没之前那种患得患失了,争取多上一个自己亲近的人那也是多赚一个,这反正是好事……
只是詹继东不会发现,在他离开周书明办公室的时候,周书明那阴沉而又犀利的目光……
第119章东窗事发(二)
梁先学也和詹继东一样丝毫没觉得他们两人的事情已经被周书明察觉了,照常的和周书明一起出席着各种活动,并参加省委党校省委党校的省管干部进修班的开班仪式。
这来活动通常是组织部长、省委党校校长金道申主持参加,顶多也就是党群副书记马新忠参加一下,周书明很少参加这样的典礼。
而周书明这一次要参加,表面上看是这一学期有以副厅级为主体的省管干部一个进修班比较重要,实际山真正的原因显然是和之前省里的形势有极大的关联,周书明应该是通过这个契机发表一些重要讲话,就像中央领导一些很重要的思想或者理论会在中央党校省部级干部进修班上讲出来……
典礼开始前,周书明、金道申等人,由党校常务副校长沈世苗乘领着,通过会议室与休息室之间的一扇侧门,进入党校的大会议室。
沈世苗领头走到主席台的侧面,停下来,微微躬着身子,请周书明和金道申等领导在主席台就坐。
扩音器里正播放着轻音乐,主席台顶端挂着红布黄字的会标:贝湖省省管干部进修班开班典礼。会场大约可以容纳一百余人,而这次的党建班,只不过六十多人的规模,若全部安排进修班学员,会场将空出一半。显然,校方安排了其他人来此充数。
梁先学再一次想起了那个词:认认真真搞形式,扎扎实实走过场。
眼前这个开学典礼,就是典型的形式主义。省委党校是为一省培养后备干部之所,能够进入省委党校的学员,至少也是副处级以上,要具备省管干部资格。
当然,近些年,党校也要考虑创收,办班范围有所扩大,很多班,就不一定是培养后备干部,而是轮训性质甚至完全是创收手段。
社会是一个结构体,这个结构体,也就是上层建筑,梁先学将其理解为社会的结构次序。这种结构次序是不能乱的,哪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必须按照规矩来。
但规矩有时候也就是用来破坏的,从中央到地方,每个层次都有党校,本来党校的办学经费完全由上面拨款,可是党校也讲究灵活性,可以考虑一些创收项目,但是,你要创收,别人也要创收,因此,创收便需要一个原则,至少,你不能到人家的锅里碗里去捞,比如发文凭,党校就有捞过界之嫌,有抢教育部下属高等院校饭碗的嫌疑,而且太水太烂。
党校是培训党政部门领导干部和后备干部的专门学校,重要思想系统学习的重要阵地,他的学历与国民教育学历显然不能同日而语,党校文凭只能作为干部提拔的一种上岗前的培训,不能用来评职称及各种资格证,现在的党校似乎职能已变了,很大精力都是用来创收,一些地市的党校都可以发放研究生文凭,更不用说更高级别的党校了,而这些所谓的本科毕业生,研究生几乎清一色是党政干部,变成了官员不用通过国家统一考试,不用上课,不用作作业,不用写论文(以上都有人代劳),不用交学费(可报销)而轻而易举拿到专科,本科,研究生学历的“大学”,这样的宽进宽出,这些毕业证书只不过比街头出售的那种高一个档次而已。就这样的所谓研究生文凭其含金量甚至不如一自考的本科文凭,甚至不如自考专科文凭,这种文凭就像“地方粮票”,也难怪教育部不承认这样的文凭,这就难怪人家看不起党校学历,戏言要打击假文凭首先从党校开刀,面走来。前面一排的位置是空的,后面也有一排是空的,他以为那人是想坐空位,并没有在意。可那人……
梁先学正想着,看到党校办公室主任朝他走来,他也知道对方为什么朝他走来,对方显然是邀请他去会场第一排就坐,这算是一种贝湖特色的惯例,一边第一排都是留给领导随从人员的。
只是梁先学从来就没有在第一排就坐过,不是因为别的,越是公众场合必须越是要低调。
梁先学见最后一排空着,干干脆脆就走到了最后一排,刚刚坐下,听得滴滴答答的高跟鞋声在他旁边响起,走到他身边没说话,梁先学觉得奇怪,不由微微偏头,最先看到的是一紫色的凉鞋,上面是简洁的一步裙。
这年头很多女性只在乎流行,不在于自身是不是适合,很粗的小腿,也弄短裙穿着,结果就像象腿一般,这位女士则不一样,小腿线条优美,短裙穿在她的身上,美仑美奂,再往上,却是一件乳白色衬衣,形成两个层次,很有纵深感,衬衣扎在短裙里面,显露着腰部的轮廓和高挺的胸部。
再往上看,皮肤白皙,如同白玉一般的颈子之上是一张精致的脸庞,这张脸不免有人浮想联翩。
梁先学想了一会,这张脸是见过的,梁先学迅速在记忆库里搜索一番,很快找到了对应。年轻漂亮的女人,总是让人赏心悦目,也总是比一般人容易记住的,微微一笑道:林部长好。
女士是宣传部下属的一个副处长,梁先学陪同周书记去宣传部调研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感觉很淡,只有两个方面,一是林月梅很漂亮,特别是她的皮肤非常好,简直就像纯洁的凝脂一样,没有半点杂质,二是她很善于应付场面,本职工作,哪怕极其细微处,都十分到位。当时的情况实在特别,甚至没有更多时间接触,其他印象,就完全谈不上了。
林月梅是一下就认出了梁先学,莞尔一笑道:“你可是首长,怎么跑这最后排来坐了?”
梁先学坐的是最边的位子,往旁边挪了一位,笑着道:“我算是哪门子首长,我是为首长服务的。”
林月梅侧过身子,双腿往里面移了移,双手往臀后面抹了一下,将短裙抹平,坐下来,同时说:“梁主任,你不能让我这样激动啊。”
梁先学问:
“我怎么让你激动了?”
林月梅道:
“我才见过梁主任一面,而且没说几句话,梁主任居然记得我的名字。”
梁先学不由也是一笑:
“记得,当然记得,魂牵梦绕嘛。”
这句话对于对方来讲可以认为是试探,也可以认为是挑逗,还可以认为是官场的调侃。官场语言,可能是语言中最生动的,同一句话,含有好几重意思,是否能完全理解,就看你的悟性。
梁先学说的这句话,还不是官场最有特色的语言,只是官场暧昧语言的一种表现形式。对于官场中人,尤其是官场女人,而且是漂亮女人,一切都是明摆着的,身在官场,谁都在突出自己的资源,以便让这种资源在官场取得价值。
官场中的漂亮女人比男人可能更多一种资源,并且还是优势资源。一个人在官场成就的大小,或许与他对自身资源的认识和发掘程度相关。无法认清或者忽视了身体资源的女性,估计只有两种情形,一是资源的资产净值近于零或者干脆就成了负资产,一种是对这种价值缺乏认识。
当然,要是搁几年前,官场中的女人要是太过于漂亮那也是一种负担,因为这样的女人被提拔总会让人浮想联翩,不过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这已经不算是什么事情了。
林月梅略略有些尴尬,梁先学暗想,林月梅这样的表现,看来并没有被官场涂得满身是油,仍然保持着一定的本真和质朴,这一点让他喜欢,这类玩笑,开开可以,深入了可不行,他已经有了姚芳菲,像林月梅这样的未婚女性还是不要去招惹,不然到时候会很麻烦,于是道:“你怎么在这里?”
林月梅:
“我是这一届的学员啊。”
这让梁先学有些诧异,省管干部进修班的级别通常都应该是副厅级以上,因为之下有专门的县委书记班和县处班以及青干班,林月梅也就一副处,按照其职级应该出现在县处班或者青干班,而现在却出现在省管干部进修班,说明也是很有前途的一个人,梁先学一听不由笑道:“那得祝贺你。”
林月梅愣了一下道:
“祝贺我?祝贺我什么?”
梁先学道:“祝贺你马上要高升啊。”
林月梅一听却是道:
“高升?是才怪。现在的中心是经济建设,这一期是党建班,听说是党建班,没有人愿意来,才派我来凑数的。”
梁先学一听不由一愣,随即又苦笑一下,党建没有硬指标,无法衡量一个人的政绩。经济发展却有硬指标,有GDP等各项直观指标。党建工作,是可以由各种材料造出来的,抓抓写作班子就可以了,自然就没人重视了。
这道理其实体制中人很多都是心知肚明,但能够像林月梅这样直白的讲出来的恐怕不多,特别是在省委书记的秘书前讲出来,这就更为少见,梁先学也不由重新定义眼前的林月梅。林月梅虽然年轻,但想来也工作有些年头了,而且好歹是副处级了,不至于连这么一点分寸感都没。
想到分寸感,梁先学也觉得有些闷,官场的分寸是什么?真的不好说,甚至随着侵淫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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