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英华不由看了于晴一眼,他俩是大学同学,于晴是他学妹,不但是美女更是才女,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才气深深的打动了他,才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最终抱得美人归。
于晴此时可没那些风花雪月的想法,说实话,要不是出了这事,她相信马英华看到不会带着全家离开贝湖,可就是这样她还是担心,特别是省里传出要着手解决安楠的风声,她怕他又会犹豫,但她真的非常希望能离开这个对于他们全家来说已成了是非之地的地方——这是为了马英华好,也为了他们这一家好,所以她是觉得越早走越好,于是更是很坚定的劝说着。
“这下子可是有些麻烦了。”
马英华皱着眉头说道。
“有什么麻烦的?你不会是又不想走了吧?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放不下安楠,可是安楠现在是什么一副状况,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
那么多人失业下岗,整个城市都挣扎在贫困线,陆政东算是大能吧,把要死不活的安新都能变成现在那样子。可就算是这样,你不也是认为他也拿安楠没办法?”
“不是陆政东没那个能耐,关键是他也和其他几任书记省长一样,也没有那个气魄和胆识敢去解决安楠的问题。只要他愿意做,安楠还是有希望的。”
马英华摇着头道。
于晴心里一激灵,她听得出来,马英华又动摇了,有些不想走了。
于晴也有些急了:
“有没有希望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是留下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看客。而且还是要经常被别人打磨的看客,你就别想那些了,到了外省,你同样可以关注安楠,也不会有人会打磨你,不是更好吗?”
马英华沉吟了半响,才低声的似乎是喃喃自语道:“你别忙着去办托运,让我再想一想。”
于晴也不由更提高了嗓门:
“你还有什么可想的?都到了这步田地了,你就不能消停消停,你就不能让我们一家人过过安生日子?”
于晴圆润而不乏秀气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因为着急,她那平时显得十分清灵的眼睛,这时却灼灼起来。
“马英华,你是不是还不死心,还梦想着省里会启用你这个在安楠工作过的旧臣?
马英华啊马英华,你好歹也是当过市长的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说说,为了安楠的事情,你得罪了多少省里的领导,而且你现在更是直接指名道姓的骂省长,你说这有可能吗?你还是醒醒吧!”
于晴觉得这样讲都还意犹未尽,接着就道:
“不要说启用你,贝湖虽然大,可有你容身之地吗?贝湖有你的好日子过吗?你没好日子过,一家人谁又能过得消停?你认真的掂量掂量,你留在贝湖,你除了看着安楠,你又能做什么?”
马英华愣愣的想了一会道:
“我还不至于那么不现实,还等着省里启用我,可就算是不能做什么,就是这样看着安楠也是好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守望吧。安楠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想想他们都在困苦中挣扎,我就心里不好受,你也知道,这次走,是被逼无奈。”
马英华也难得的文艺了一回。
“你想要守望,那你干嘛不能消停点?你非要去得罪那些领导?”
“我所讲的都是事实,如果连我都不站出来大声疾呼,那安楠就更没有一点希望。”
马英华抬起头,恳切地看着于晴,然后郑重地说道:“你就再让我一回,在看看,看看情况再说。”
听马英华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眼泪一下便涌上了于晴的眼眶。如果说男人是天下最复杂的“动物”,也许马英华算是其中最复杂的质疑。
结婚这么多年,她跟他为这样的事情争论过无数回。
她知道,只要他说出你就再让我一回,在看看,看看情况再说这句话,争论就算结束。他不会再争论下去。而她就得按他说的去做了。再说,他就会拂袖而去。有时,他固执无比,可有时候他又脆弱无比,别人看着他在外面是大声疾呼,可是回到家又显得那么脆弱,就像一个在外面受到欺负的孩子一般,显得很是委屈和可怜,让她也不忍心再刺激他。
但今天于晴却不想就此罢休。不管他将会做出怎样激烈的反应,她今天都要坚持到底,毕竟眼前这件事太重大了,他们还没什么,孩子怎么办?继续留在贝湖,就他爷俩的性格,儿子多半也是要回到贝湖,发展肯定会受到影响。
“那好吧。你就留在贝湖守望吧,我们走。”
说着,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马上掉转身,拿起手包和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皮箱,大步向外屋走去了。
马英华一愣,但没去阻拦。他以为,那只不过是于晴时气头上的冲动,走几步,或十几步,至多等到走出房门,或走到电梯口。装作等电梯,让他去把她哄回来,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但今天不一样,等到他追到外面的时候,于晴已经上了电梯,回到房中,他看到于晴的背影在路灯下扯得老长,正朝小区的门口走去。
马英华无有些悲凉,苦笑着长长地出了口气,摇了摇头,难道坚守就注定的是这样的结果?
马英华无力的靠在墙上怔怔的想着,不一会,门外突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和于晴急促的叫门声,原本软软靠在墙上的马英华等于来了精神,就像一根突然间被松开的弹簧似的,一下蹦了起来,如同小伙子一般两步窜到门口,打开门一把抱住于晴,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夫人是不忍心把我一个人扔下的。”
虽然两个人时不时会发生一些争论,马英华相信两人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于晴肯定也是舍不得离开他的,想到这里不由在于晴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于晴则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推开了马英华,气喘吁吁的道:“陆政东,陆政东……找你来了!”
马英华一怔,愣了一下,然后呵呵笑着:
“夫人你要找个回来的理由也得找个像样一点的,得得得,总之,我知道夫人这次又是为我牺牲了一次,以后我一定听你的,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腿,不该说的事情绝不乱开腔,不该做的事情绝不乱动,你说东我绝不说西,坚决听于领导的话,坚决跟于领导走!”
于晴急得跺脚道:
“你怎么都没个正形,陆政东真找你来了,你还这个样子!”
马英华看了于晴一眼:
“得了吧,夫人开玩笑也有个限度,人家好歹也是省长,就算对我再不满,也还是有个基本的风度,不会上门兴师问罪的。夫人,你就不要再拿省长来吓唬我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那可不一定……”
马英华正说着,却听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
第40章不速之客
马英华回头一看,电梯门口站着三个人,他虽然闲赋,但还不至于没见过陆政东,领头的那人不是陆政东还能是谁?
马英华一下尴尬无比的呆立在哪里,接着一下子窘迫得无地自容,在心里连骂自己真是够混账。
“看来我这个不速之客是不大受欢迎啊,主人家都不邀请我进屋坐坐。”
陆政东故意自嘲一般的说道。
马英华忙迎上去:
“欢迎欢迎。就是不知道省长要来,屋里有些乱。”
马英华涨红着脸把陆政东迎进屋里,于晴则是手忙脚乱的腾出几个位子,然后端上了茶,便知趣的退出了房间。
陆政东看了一眼凌乱的房间,微微一笑道:
“看样子,这是担心我这个省长打击报复,准备踏上漫漫逃亡路?”
马英华没想到陆政东直接就提及此事,也就硬着头皮道:“我知道我是讲了一些不该讲的话,不过安楠的问题拖得越久出问题的可能性就越大,应该引起重视。”
陆政东摆摆手道:
“我今天来,既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代表省政府和你谈话,这里没有什么省长,你也交了辞职信,我也不当你是高教厅的干部,我们两个人随便聊聊。”
马英华见陆政东开宗明义,一张嘴便先给今晚的谈话和自己的身份定了个性,免得出现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显得很是老练,能够以如此年纪到省长的位置,果然还是很厉害。
应该说,今晚这个让马英华感到如此意外、如此震惊的造访,其实,早就在陆政东的计划之中。
从唐中凯那里再一次听到马英华的事情后,陆政东让办公厅把关于马英华在安楠时上报给省政府的材料,安楠市里马英华在位的时候的一些关于安楠发展的措施文件,以及组织部门对于马英华的考察评价等文件都给他整理出来。
其实陆政东之前已经让办公厅把安楠近些年来上报给省政府的文件整理了一份给他,只是工作人员都清楚马英华和他的“过节”,交到他这里的东西肯定是把任何涉及到马英华的东西都给过滤掉了。
通过这些材料,他也基本勾勒出一个大致的马英华的形象,这个“家伙”不仅年富力强,笔头嘴头都十分了得,而且是安楠土生土长,又在安楠工作多年,对安楠的情况很熟悉不说,也还是具备一定的能力的。
但究竟如何,靠这些东西是无法完全下结论的,但已经有了个基本倾向:安楠的事情很不好办,安楠的领导班子肯定是要调整的,现在的班子实际就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看守班子,现在形势发生了变化,这样的班子就不适应这样的变化了,这一点,周书明虽然没讲,但肯定已经是在着手准备的。
只是想要让马英华回到安楠,也不是太好办,首先是马英华的级别在那里摆着,正厅,那重新回到安楠,也就只有四个位置适合,市委书记,市长、人大主任、政协主席,而实际上也只有前两个真正有意义,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从省里的角度出发,专门设立一个解决安楠问题的临设机构,让马英华在那里发挥他应该发挥的作用。
但不管哪一种将它排上工作日程,加以实施,却并非易事。
首选是常委和省委委员那一关难以通过。
首先,马英华这些年因为安楠的事情是开罪了不少省里的头头脑脑,总觉得他不识时务,在贝湖省的干部队伍中,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认为像马英华样的人是应该重用的,不然马英华也不会去高教厅当个巡视员无所事事的呆着。
出于种种原因,有一些同志长期以来早已不习惯、不愿意使用那种遇事自有主张而又特立独行的人,而且还是为了一件事情紧咬不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就更是让不少人看着厌烦。
还有就是他和马英华的这件事,这件事闹得太大,可以说全省上下大大小小的干部几乎没有不知道、也没有不在议论这件事的。
假如,不做好充分的铺垫和引导,这些不在少数人会认为他陆政东之所以要使用马英华,完全就是一场政治秀,好表现他胸怀宽广,虚怀若谷,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度。
真要是留下这样的印象,对他来讲是负面的,对马英华来讲,不管他在那个位置,恐怕工作开展起来就更为艰难。
而更重要的是,不管把马英华放在那个位置,还得周书明点头,特别是若是放在安楠市重要的位置上,这就更需要周书明点头。
而且既然他决定用马英华,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万一马英华是个“捧不起的刘阿斗”,嘴上行,实干不行,善于迎合老百姓的呼声,实际却干不了最应该做的事情,这最后就不仅仅要伤及他好不容易才刚刚建立起来的声誉和信誉,更严重的是,时间因此被耽误了,解决安楠的问题那就又得往后拖。
所以他才做了这么一次不速之客。
马英华也是聪明人,一下也就明白陆政东此来的真正目的,恐怕还是安楠的问题,既然是安楠的问题,马英华心里就踏实了不少,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几分钟后,马英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开始切入正题:“陆省长,媒体发表的那篇文章也是事出有因。当时的情况是……”
陆政东忙挥挥手:
“就算是评论,也没什么不可以嘛。谁说省长就不能让人评论了,中央没这么说过吧?党章上也没这么规定吧?你在那篇文章中提到的安楠的问题,确实是存在的问题……”
马英华点点头:
“我是安楠人,在安楠长大,又在安楠工作了这么多年,对安楠可以说是了解得非常透彻。我也很清楚,安楠的问题形成,绝对不是哪一届两届省市委的责任。它也不是我们贝湖省一个省的问题,但是这样拖下去,安楠的干部群众总归是吃不消的,要是有一天那个火药桶爆了,那后果,我一直呼吁此事,其实不光是为安楠考虑,其实也是为省里的领导们考虑……”
陆政东笑了一笑道:
“你别说那些事情,我既然说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只想听听,依你之见,就安楠目前的现状,你觉得这个火药桶怎么才能消除掉?”
陆政东对于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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