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想要表达一个意思,要给真正干事的人改正错误的机会,不要一棍子打死,现在下面不少干部都是求稳,怕担责任,求稳确实可能少犯错误,但是他们却忘了,如果错过了这段黄金发展机遇期,那落后于人的历史责任谁来承担,恐怕很久以后这些地方的老百姓说起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都是耿耿于怀的,所以说实话,这样一个大的项目,不但能够带来财政收入,还能解决不少就业,对环境也没有大的影响,加上可以带动相应的产业,换了谁当这个县委书记也一样要怦然心动……”
陆政东一边斟酌着如何把这件事的性质进行定义,一边说道:“县里也只是在前期进行了征地,还并没有实实在在开工建设厂区,只能算是未遂,多少也有些被逼上梁山的味道……当然,县里的有些做法太简单粗放和鲁莽,有些思想的苗头也是不对的,出了这样的问题,处理肯定要处理,我觉得可以给予县里主要领导以纪律处分,但是还是要保持县委县府班子的相对稳定,确保玉杯经济展的稳定性和延续性,处分其实不是目的,而是要引以为戒,更好的开展工作。”
喻明和也明白了陆政东的意思,也知道陆政东是想对愿意实实在在做些事情的干部予以一定程度的保护,但他对陆政东这样的意思有些不以为然和担忧,在这件事情上陆政东要是对县里处理过轻,市里其他有些人说不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而且对省里也不大好交差。
陆政东也觉察出喻明和的真实想法,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想法有些放任的意思?”
“政东高市长,我觉得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是有些委屈,那也得兜着,谁叫他们做事不讲究?”
喻明和沉吟了一下道:
“如果不严肃处理,有人说三道四不说,以后这样欺瞒上级的事情也就不要处理,说不定适得其反。”
陆政东点点头,他能够理解喻明和为他设身处地的考虑,换了是其他事情,陆政东不会如此一力维护,但绵西下面区县不少主要领导进取心不足,像马善海这样肯做事,能做事的干部是绵西最需要的,他的想法是尽量还是让这样的干部能在最合适的位置上,这也能触动一些其他肯做事的人。
陆政东想了一会才道:
“既然这件事我已经向省里领导表明市政府是有失察之责,到时候我去省里检查的深刻一些,落在玉杯县里的人身上的板子就轻一些……”
喻明和听到陆政东如此讲,心里也有些矛盾,既对陆政东坚持从轻处理玉杯县委县府主要领导的态度感到高兴,毕竟那个愿意做事的副手和下属都希望领导能够有担当,在关键时刻不是落井下石而是拉一把,但是又担心省委会对这一处理结果感到不满,进而引不必要的麻烦出来。
但看到陆政东显得很笃定,似乎也有一定的底气,也就点点头。
陆政东确实有底气,底气就是来源于大气候的变化,以及上面把这件事的处理下放到省里,其实也就是表明没有把这件事扩大化的意思,还有就是他在省里的人脉,还有就是领导肯定是不喜欢出了点事情就推诿的干部,更欣赏有担当的干部,不会出现喻明和担心的那样的后果。不过,陆政东想了一下还是叮嘱道:“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对玉杯县相关人员的处理,主要还得看吴书记的意见,这件事我和吴书记沟通沟通再说。你我今天谈的内容就到你我这里为止。”
第50章分歧初现
陆政东和吴金泉在刚向省委省政府作出检讨之后,就迎来了不速之客——紫金铝业的代表。
紫金铝业为何而来,吴金泉和陆政东心里都非常清楚,事实上,在给省里检讨的时候,就有省里的领导打招呼了,那就是玉杯的铝镁项目如果要早日解冻,尽快的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和紫金铝业是最便捷的一条道,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赢得上面部委的支持。
这个部委不用说就是体改委了,在这样的项目审批上,没有其点头,其他的诸如土地使用审批,环保的论证等一切都是浮云。
一个原本是被宏观调控掉的项目,却又能引起这些人的浓厚兴趣,而且口气还很大,言谈间直言不讳的表示,若是他们接手这个项日,他们可保证在年底之前,这个项日就能够获批立项,正式进入建设轨道,如果他们不进入这个项目,那么这个项目获得批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其态度都是异常坚决,语气也是十分肯定,看来是底气十足,志在必得。那种强势一览无余。
只是陆政东对紫金铝业的代表吃做派很是有些腻歪,确实,大型国企是共和国的长子,苗红根正,从思维的惯性,上上下下的政府部门都会对其照顾一二,而且现在才九十年代,民营企业还处于成长期,其实力根本无法和这些超级航母一般的大型国有企业尤其是央企相提并论。
但紫金铝业只是伪国企,只是挂靠在某央企的私营企业,甚至说得不好听一点,实际就是个体户。
挂靠是经济转型期的一个产物,就是企业和个人挂靠有资质的企业承接经营业务,被挂靠方提供资质、技术、管理等方面的服务,但挂靠方必须向挂靠企业上交管理费。
后来房地产界赫赫有名的大佬潘总,当年也是挂靠在某单位下。
这本没有什么,毕竟是政策造就的,但紫金铝业就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挂靠企业却牛皮哄哄的,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绵西,这就太过了!
吴金泉眉头深锁,坐在沙里显得有些愁绪:
“紫金铝业还是有他们的优势,他们在产业链上更为完备,设备技术上也更完善,如果他们接手这个项目,运作起来应谋比峰峰集团更快。”
说着轻轻敲了敲沙发沿,继续道:
“关键是峰峰那边怎么办?如果要中止合作,会带来那些影响和后果,这一点上我们市委市府要考虑清楚,但是不解约,这样无期限的拖下去不行,玉杯拖不起,绵西也拖不起。”
喻明和也是满面愁思,与紫金铝业的接洽谈判都是他负责的,吴金泉和陆政东只是礼节性的接见见了面,做了意向,宏观的谈了一谈,而具体谈判还是他和玉杯县里的马善海。
谈判很是艰难,喻明和见吴金泉和张蒙的目光看向他,不由道:“紫金铝业态度很强硬,他们要求必须绝对控股,最好全资控股,峰峰集团最多只能作为一个普通股东入股,这都在其次,关键是我们市里的银行还得给他们提供配套的贷款,在配套基础设施建设上,紫金铝业不愿意承担,而要求我们市里和县里地予以解决,这就意味着如果紫金铝业来接手这个项目,我们市县两级至少要承担将很大一部分基础设施建设费用,而且原来峰峰集团承诺的一些条件他们一概不认。”
喻明和尽量用比较公允公正的角度来分析判断,紫金铝业也好,峰峰集团也罢,都有些来头,但关键还是谁能够给绵西给玉杯带来更多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不能接受这些附加条件?这些附加条件是我们政府强加给他们的么?这叫什么谈判,完全就是给我们下最后通牒!”
市政府秘书长张蒙很是有些不忿的说道。
张蒙也参与了和紫金铝业的谈判,对方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很是窝火。
陆政东倒是很平静,紫金铝业肯定和挂靠单位关系非同寻常,而且在体改委肯定也有过硬的关系,所以才会悖无恐,志在必得,所以敢于在条件上向地方上施压,紫金铝业的人甚至在私下里这个项目紫金拿不到,不但峰峰集团做不了,其他企业就更不用说,言外之意,那就是这个项目非他们紫金铝业莫属。
陆政东心里不由冷笑了一下,这帮狂妄的家伙还真当体改委是他们家开的?既然这帮家伙如此嚣张,那来了今后也是祸害,他还就下定了决心坚决不让其拿到这个项目!只是这话他肯定是不会挂在嘴上,而是问道:“紫金铝业和我们接触的事情峰峰集团不会不知道,峰峰集团那边有意见反馈过来没有?”
“峰峰集团方面态度也很坚决,一直表示他们最终可以拿到项目批准书,省里边这边各部门都已经基本首肯,只是现在处理结果才刚刚下来,时机还不成熟,希望等过了风头再动作。”
喻明和回答道,说着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
“紫金铝业来势汹汹,峰峰集团不会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们表示他们会一直坚持,希望我们市里和县里能够信守双方业已达成的协议和意向,一如既往的履行和峰峰集团合作的协议,他们也会严格履行协议。我估计峰峰集团也只是嘴上说得硬气,恐怕心里也没有底气。”
“都这个样子了,他们还怎么履行协议?”
吴金泉的脸色也有些沉闷:
“峰峰集团是想拖,但我们不能这样无限期的等下去,除非峰峰集团够拿出一些动作来表示他们有这份实力履行协议。”
“吴书记,现在峰峰集团也在努力,但是关键在于时机还不太成熟,如果拖到翻年,我觉得上边可能会有一些变化。”
张蒙瞥了一眼吴金泉,他从内心来讲,是真不想紫金铝业接手这个项目,紫金铝业的条件太苛刻,真要接手,绵西和玉杯所得到的除了骨头就没有肉,甚至会更糟。如果出现那样的局面,不管是对地方政府还是对于领导个人,这都不是好事。当然,他在吴金泉下面做了几年的秘书长,对吴金泉也相当的了解,吴金泉说得好听一点就是纳谏如流,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缺乏一点执着刚毅的坚韧,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所以他才敢如此讲。
“陆市长,你的意见呢?”
吴金泉也深知紫金铝业的条件实在太苛刻,内心深处也希望峰峰集团能继续搞下去,关键在于体改委那一关过不了,而现在紫金铝业又横插一腿进来,峰峰集团就更没希望过那一关,他更倾向于接受现实,但显然这件事争议很大,即使拿到常委会上恐怕也难有定论,所以也就征求了一下陆政东的意见。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慎重考虑,紫金铝业提出这些条件之后,投资确实比峰峰集团少了许多,而我们必须要考虑投入和产出之间的效果,如果紫金铝业接手这个项目,我们市县两级财政那就必须要投入大笔资金,而且还要拿出本来就因为宏观调控而显得很紧张的贷款额度,而我们能够从中获得多少收获?这些资源,如果我们投入在其他方向,又会获得多少收获?就比如讲,这些资源投入在开发区,那也能够让开发区硬件设施上一个档次,吸引的投资肯定不会比紫金铝业底。”
陆政东的话让几个人陷入了深思之中,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是峰峰集团继续做呢?其结果肯定和紫金铝业的截然相反,当然,这里面的困难也是显而易见的,只是我觉得紫金铝业夸的海口我们也不必全信,根据我的了解,峰峰集团在京城并非一点门路都没有,而体改委作为一个国务院下属的规模最大的、最为敏感的、也是最为权重的一个部门,诸多事情岂是某一人一言而决的?紫金铝业的人如此讲,未免也太自大了一些,其实他们也就是想抬高自己,好争取更有利的东西。”
陆政东斟酌着用语说道:
“所以没有最后尘埃落定之时,我觉得还是不要简单的放弃峰峰集团,甚至还要给他们提供我们所能提供的最大帮助,让峰峰集团也继续坚持下去,让他们展开竞争,对我们来说,越是有竞争,对我们就越为有利。
而且这样的竞争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一个示范性的机会,我们要借这个机会向外界对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外地企业和本地企业都是完全一视同仁的,绝无任何偏见歧视,我们是真心欢迎大家都来绵西投资的,我们绵西还是很有投资吸引力的……”
陆政东并没有把在京城有人为峰峰集团进行协调的事情讲出来,虽然这完全就是义务劳动,但这样的事情,讲了反而会让人觉得里面有什么猫腻。
吴金泉沉默着,他很清楚的明白陆政东话里的潜台词,虽然陆政东表面上说公平竞争,但是倾向性还是比较明显的,那就是和峰峰集团合作对绵西和玉杯都是最为有利的,这一点吴金泉也很清楚。
但紫金铝业已经如此露骨的表示,峰峰集团过不了体改委那一关,这不是虚言恫吓,而是真真正正的有这方面的杀手锏,峰峰集团的短板就是在省里根基有,在京城却没什么有效的渠道。
如果有,那峰峰集团早就会暗示了,而现在峰峰集团一直都没有明确,毫无疑问就是没有得到上边主管部门的准确意思,这样久拖不决,实际上也就耽搁了发展的时机。
而紫金铝业的加入,虽然绵西和玉杯方面相较于峰峰集团之前开出的那些条件,确实是显得吃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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