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说。
“要洗吗?”银当问。
“不要。”我看着漫画。
“我可以陪你。”银当故作轻松地说。
“谢了,我可不想一边洗 时,还要分神扶你去吐。”我说。
“shit!”银当笑骂道,警觉地看看附近的行人,拉下裤子的拉 ,接着说:“Show time!”
“Show time!”我精神一振,也拉下拉 ,跟银当站在思乐冰的雪泥机上头,打开盖子,两人愉快地往里头尿了一泡。
“快盖起来,附近的国小快放学了。”银当大笑说。
“希望他们喝了我们的宝尿后,头脑聪明身体壮。”我大笑。
“长得高,考试一百分!”银当笑着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隔壁的白痴小学生抢着喝我们特制的“宝小特调极奥义”思尿冰,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有银当陪我在便利商店里打工,真可纾解每天说一千亿次“谢谢”的痛苦。
“这次我就陪你去泰国吧,虽然打死我也不相信那些学长姐会飞。”银当按下制冰机的按钮。
“Ya,你一定会爱上飞行的。”我说。
“再强调一次,我完全不相信他们会飞,我只是怕你被骗。”银当说。
“了啦。”我阖上漫画。
回到租屋已是八点多了。
我的房间在顶楼,因为那里离天台最近。
洗完澡,看了一会儿“综艺一百点”,我就蹦蹦跳跳跑上天台。
我拿出放在水塔后的摺叠长梯,把它搬到天台最边边的角落,慢慢地爬了上去,坐在长梯的顶端。
这个长梯是我12岁的生日礼物,连离乡背井来台中念书,我都拜托老爸帮我用卡车载来。
现在,低头看着逢甲商圈的霓虹闪烁,小小的车子、摊贩、蚁般窜动的人群,什么都小小的,就好像,就好像我们身处两个世界。
一个是平面的世界,沉沦的世界;另一个,是3D的世界,这个世界比较高,空气比较好,因为这里,没有堕落。
我不自禁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脱下,就跟往常一样,赤裸着,晃晃脚丫子,伸出双手,慢慢挥舞着,水平地摆动,闭上眼睛,感受高楼气流在毛孔上细细地旋动。
双手摆动着,微微睁开眼,仿佛飞起来了……………
我在飞………………要不然,人海灯火为何这么渺小?
我,坐在天台的角落,在长梯上飞着。
月光,在天上远远的角落,看着长梯晃动。
浪漫?
没有爱情的故事,称不上浪漫。
我只是享受着梦想,在这条长梯上的梦想。
这些年来,不断有人问我:“老曹,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坐飞机就好啦,Why fly?”“飞?靠!”
这些问题,近几年我已不再认真回答,因为那些问问题的人根本不懂“飞”,根本不懂“梦想”,不懂“梦想”………完全不懂。
不懂梦想,怎么享受梦想?又怎么了解别人的梦想?
那些人甚至没有梦想。
不单单指那些人,长梯下的世界,早就失去梦想了。
因为钱不是梦想,交配不是梦想,学历不是梦想,这些埋在别人的眼神里,需要用鼓励灌溉才能茁壮的事物,绝不是梦想。
梦想就是梦想,梦想只属于自己。
所以我很珍惜我的梦,那一个长梯上的梦,挥舞着的,从细瘦的小手,到因扛米而粗壮的手臂,这个梦一直被挥舞着,不因为鄙夷的眼光,不因为凉薄的现实,什么理由都不能阻止我飞。
但我真的能飞起来吗?
我不知道。
只知道,如果我放弃了“飞”,“飞”也会放弃我。
虽然,我今天才知道,原来钱可以买到我的梦想。
真是怪衰的。
All in all,再见了,长梯。
我来了,月光,下一次看见你时,我就更接近你了。
五。 十一个奶头
中港路。
“老曹,我找到好康的工作了。”银当说。
“大声点!”银当的车速太快,我简直听不到。
“有好康的工作!不过要跑到台北!”银当大叫。
“做什么的?骑慢点。”我叫道。
“当神农氏!”银当笑道。
“啊?”
银当停下摩托车,说道:“台北有药物实验的打工,时数少,一个月在医院里待上两个全天,就可以海赚八千,怎样?”
“神农氏?我看是白老鼠吧!”我笑称。
“So?”
“我想一下。”
“很难找到时数少的工作可以兼顾7…11的打工……………”
“Ok ok,反正是我自找的。”我叹道:“不会有危险吧?”
“我也不清楚,大概死定了吧。”银当皱着眉。
“真是棒透了,这么好的事你一定要陪我。”我拍拍银当的
肩头。
“好说,再看看。”银当又问:“什么时候去泰国?”
“学长说两个星期以后。”我说。
“那很快啊,我看明天一起去台北问看看吧,我抄了地址。”
“嗯,去完泰国以后我就没存款了,那…………嗯,好,明天就去当白老鼠。”我说。
“再申明一次,我完全不相信会飞去泰国,你确定不是坐飞机去?”银当窃笑道。
“不会吧…………”我骚骚头。
“算了,我就当去泰国旅行吧,你这个人一说到飞行就烂掉了。”银当再次发动机车。
药物实验,这个名词在现在的BBS“Job版”里经常可见,但在1989年时,却只有少数人口语相传着,银当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消息,也不知道实验的过程等等,隔天我们居然就北上自虐。
打工的地点,不是医院,而是一间坐落在商业大楼的生化科技公司里,一间 素的实验室。
“要先做体检,叁天后就可以开始实验了。”护士说。
真是个俏护士。
细细带点鹅黄的长发,脸圆圆的,施着淡淡的妆,眼睛清澈细长极为勾人,虽然有点黑眼圈,却更衬托可爱的气息,端是俏丽无方。
“女人有四宝,护士、老师、音乐、婊。”好友谢沣昱常这么说。
眼前的俏护士的确是个宝贝。
“薪水怎么算?”银当问。
“两个全天,一天四千元,这个方案比较适合你们远来的学生,其他的方案比较多钱,但要配合定期抽测,你们应该不愿意一星期上台北四次吧?”护士说。
“嗯,那就这个方案吧,还有,要吃什么药啊?会不会………”我说。
“这些药都是国外专利期已过的旧药,在美国已经上市很久啦!台湾的厂商只是不想自己研发,所以趁专利期一过,就可以制造这些药,请你们来实验,也只是想比较国外的药跟台湾厂商模仿的药在人体吸收上有什么不同啦!”俏护士笑着说。
“两个药成分都一样喔?”我问。
“对啦,我自己也会做,考虑一下吧。”俏护士说。
银当松了一口气,说:“不必考虑了,真不危险的话,那就开始体检吧!”
“别急,先填一下基本资料吧。”俏护士说。
几分钟后,身高体重、心电图、血压、尿检、抽血,体检结束了,测心电图的金属吸盘还在我的胸口上留下九个深红圆点。
“现在我有十一个奶头。”银当说。
“Me too。”我照着镜子。
俏护士翻了翻我们的基本资料,说:“曹古胜、李银当,你们叁天以后再打电话过来确定实验的时间,噗 ~~”
俏护士忍俊不禁,这是可以想见的,从国小到高中,老师一点到银当的名字总会引起哄堂大笑。
“银当?淫荡?好好玩的名字。”俏护士捂着嘴笑。
“银当从小到大的作文<;我的志愿、<;我最想做的一件事等等,千篇一律都说将来要干掉他爸爸。”我看着脸部抽 的银当说。
“老曹从小的作文…………”“嘿!”我打断银当的话。
“ 呢?应该有个漂亮的名字吧?”我看着俏护士。
“还好啦,记得叁天后打电话来问喔!”俏护士笑着把我们推出门外。
“名字?”我笑叫道,人已在门外。
“砰!”实验室的门已带上。
“真泼辣。”银当叉腰说。
“是真可爱。”我杵着不走。
不想走。
“猫熊。”
门板露出一个小缝,吐出这两个字后又关上。
黑眼圈的美女,是很适合“猫熊”这 称。
“猫熊……………”我喃喃自语着。
真是可爱的护士,药物实验应是可以期待的愉快经历。
“走吧,意淫是不健康的,我看她至少二十五岁了,是大姊姊级的。”银当说。
“真的?她才没那么老,搞不好是从护专来打工的。”我说。
“答对一半,我才大二。”
门板又露出一个小缝,细细吐出这几个字后又关上。
真可爱。
“掰掰。”我笑着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