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九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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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九夜梦-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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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姊,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一直不来?你忘了我……”
  六安心头一惊,眼前的景象就像是荡漾开的水波纹,逐渐消散。
  只是长生那对愁怨的眸子最终留在她的眼前,她想说的话全部滞留在嘴里。
  长生,长生!
  惊恐地醒过来,泪流满面。
  长生果然带走了她的情感,现在复活了,自己才又真正的感受到那种压抑地深沉的情感。现在的自己是过去活着的徽阴,长生期间的人是另一个,她只是一个行走世间的亡灵。
  那个场景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在接近的时候,自己的手抵在长生的肩头。
  有人把这一幕说给了皇后听,他们是一对不受欢迎的姐弟。
  她的夫家仇视她,朝中大臣仇视他们。
  死,其实是难以避免的。
  要怎么弥补他?
  她再也睡不着,走到客厅里拿了姜宁的iPad查找南京的一处景点。
  古银杏,那就是他们一起种下的树。
  她很少居住在这个城市,总是环球游历,寻找,累了就在一个地方定居一段时间。在这个城市很少,更别说去银杏树那里。
  为了保护这棵古树,人们专门修建了院子来保护它。
  六安看了一会儿,用手指轻轻触碰画面中的银杏树。
  真是不可思议,他们一起种下这棵树的时候,这树还是棵小树苗,现在居然也是千年古树了。
  最后是抱着iPad窝在毛毯里睡着的,她很想去那里,现在就去。
  天亮了,姜宁从房间里出来,六安蜷缩着身体挤着沙发睡,长发遮住她大半的脸,鼻尖带着一点点红润,客厅的温度太低了,姜宁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把空调温度调高,走到厨房里去给她准备早餐。
  等她洗漱完,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早餐。
  “帮我个忙。”她说。
  “什么?”
  “我想看看小区里的一个人,我要他们的监控录像。”他当即吃掉了最后一口煎蛋,把电脑搬过来,盘腿坐在沙发下面,六安在他的身后上方。
  很快他就根据她说的地点,找到了这个小区,侵入他们的系统。
  六安看了一会儿,见天戈从小区里走出来,连忙叫他暂停,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姜宁见她深深地呼吸,然后吐气。
  这样就够了,这个人是天戈没错。
  然后抬头“姜宁,我要走了,就今天晚上。”
  猛地抬头,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今天晚上?”
  “嗯。”?

☆、重生或新生

?  姜宁恨不得时间永不不往前走,只是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每一秒都仓促离去,他这一天说话都说不出来,所有的情感都淤积在喉咙口。
  六安换了一身很漂亮的衣服,姜宁知道在那羽绒服下是一身缟素,他知道她要做什么,却无力去阻止,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一个厌世的人,无论怎样,最后都会走上这条路。
  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他知道她身上的秘密,有人给她下了蛊咒,可是是什么时候?是谁?
  最有可能的是上次在日本,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如果自己说出要给她报仇这样的话,她应该会劝阻自己的吧。所以,就是真的要做,也是等到以后。
  她看起来还那么小,却已经步入死亡的边界,没有人能把她拉回来,就算有,他也知道那个人不是自己。
  晚上八点,天已经完全黑了,其实在两个小时以前天就没有亮色,是他那种哀求的眼神让她多停留了一会儿。她庄重地沐浴更衣,一天都没有进食,把自己当成一个贡品一般。
  点了一点口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不那么苍白。
  姜宁驱车把她带到那个景点,心头不时乱想,如果现在出一场不太严重的车祸就好了,他们都受伤,就算是为了他,她也会留下来的。可是他不能。
  车厢里放着阿黛尔的新歌,略微忧郁沙哑的女声环绕在耳边,鼻尖是她自带的一股清淡香气。
  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六安,”他艰难地开口“我待会儿来接你好吗?”
  或许接回去的就只是她的尸体,可是他不能看她一个人在那里,被清晨打扫的人发现,被媒体拍照,成为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八卦,他不能忍受。
  其实这些对于六安来说不算事,死了以后只剩下一副空空的躯壳,别人要怎么样她也感受不到了。
  只是留下来的人很痛苦,姜宁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毕露。
  “姜宁,车靠边停一下。”这里已经是郊区,没有什么车来往,姜宁听她这么说,虽然不解其意,还是很快把车靠边停稳。
  六安的手覆盖到他的手背上,姜宁抬头看她。
  六安把安全带解开,凑过来抱了抱他。姜宁梗着脖子,却抵不过心中的脆弱,最终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她肩头的衣服渐渐湿润了。
  “抱歉,”她说“要把这痛苦留给你。”
  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拍拍他的背,等他把情绪平复下来。姜宁几乎要把她勒进自己的身体,然后蓦然松开,神色已不复刚才那么沉重。
  “你来接我,把我的骨灰埋在那棵树下。”
  姜宁红着眼点头,额头抵在六安的锁骨上。
  后面有车经过,车光一闪而过,照亮车内年轻的两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闪而过中,这场景已经被拍摄并发送到天戈的手机里。
  坐在另一辆车里的那个年轻人,看着手机里的图片,神色莫测,嘴角玩味一笑,把手机关闭,闭眼养神。
  至少在司机看来是这样的,他没有看到后座的那个少年手指掐诀,让人眼花缭乱,一切都发生在黑暗中。
  同一时间,六安手上的九瓣莲竟然微微发光,又热又涨。
  “怎么回事?”姜宁注意到这点,连忙把她的手捧起来“疼吗?”
  六安皱皱眉头,却没有说话,刚要开口,眼前一阵发黑。
  “阿姊,阿姊,起来了。”身边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正捻着她的发尖撩她的眼皮。
  这是怎么了,是在哪里?
  六安低吟一声,满是不满,伸手拍到对方的脸上。
  “啪”一声,对方却也不生气,只是很委屈地继续叫她“阿姊,快醒过来,我吩咐御膳房做了你喜欢吃的菜,猜猜有什么?”
  六安睁开眼,长生那张细嫩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长生……”她恍惚地叫了一声,头痛欲裂。
  见她痛苦地用食指并拇指揉着太阳穴,少年的皇帝连忙伸手给她按摩着头部,顺手拔了几只钗子下来。
  噗嗤一笑“阿姊真真厉害,头上戴着这几只花,也不怕把头扎了,快教我看看有没有给你捅了几个洞出来。”
  少女徽阴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推开。
  “不敬爱姊姊,反而嘲笑于我,这倒是什么道理?长生看不惯我,我这就走。”说着就要从榻上起来。
  双肩被那人按住,眼中带着笑意“好姊姊,饶了我罢,是我不好,你打我。”手径直地寻了她的手想要往脸上凑,但是徽阴哼了一声把他推开,自己起来。
  少年皇帝在背后低低说道“我不敬爱姊姊,还要敬爱谁呢?”那个“爱”字偏偏加重了语调,徽阴的脸红了红,只装作没有听见,有点恼怒的同时,又有一些欢喜。
  那个时候,她已经对夫婿死心,公主府内死气沉沉一片,没有人是真正爱她的,长生赐她面首八人,她不想看到那些人或憎恶或贪利的眼神,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只有在这里能感受到被人爱。
  她知道朝中已经有些不好的传闻,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一个人渴望爱渴望到愿意承担那些绯闻。
  只是因为,她坚持自己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不堪。
  至少,至少她和长生,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过,因为知道,说出来只会让两人走上绝境,再也不能见对方。
  “阿姊别走,晚上留在宫内好不好?”他从背后抱住她的腰,徽阴惊了一下,对方的头在她背上蹭了几下,撒娇一般“阿姊,留下来好不好?”
  “皇上让我留下来,我自然是要留下来的。”语气微冷。
  长生把手收回去,“阿姊真是……”
  可是她还是留下来了,住在新的宫殿里,里面一切都是安排妥当的,吃过晚饭两人在御花园里逛了几圈消食,长生才念念不舍地把她送回宫,他没有逾越,当晚没有过去找她。
  徽阴松了一口气,可是第二天一早听见梳头的宫女说皇帝是跟皇后宿在一起的,不动声色,只是早餐都没有吃就匆匆离去。
  其实,长生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就不用受制于皇后一族。
  他们是姐弟,可是为什么她听见这意料之中的回答,却觉得心痛如绞呢?
  长生几次召她进宫,她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了。
  赐下很多珍宝,外加两名异域男子,徽阴接了,也是第一次宠幸面首,后来却开始肆无忌惮起来,谁说只有男人可以从肉。体上解脱,女人也可以。
  她骂自己下。贱,可是又控制不住。
  她不能去想长生,只能把这感情寄托在别人身上。
  与此同时,她的正牌夫婿在外人口中也承受了越来越多的压力,说他绿帽子戴到天际去,他和徽阴,各玩各的,有什么不好。只是谁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连通皇后一族,将自己和长生诛灭于宫廷之内呢?
  再见面,长生消瘦很多,两人长久都没有说话。
  是徽阴先哭起来,抱着长生。
  “阿弟,你永远是我弟弟,我们也只能是姐弟啊……”痛哭失声。
  长生僵硬了很久才回抱她“嗯,你是我阿姊,我都知道了,总会有以后的,到那时,你还是阿姊,但我不是长生,你答应我,要来找到我好不好?”
  声音越说越低,徽阴没有听到后面。
  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长生把囚禁在孤岛的炼丹术士召回,从前父王从民间选的一千童男童女被养在岛内,长生又秘密下令寻了几百童男童女试丹。
  这些都是重生后才知道的,吃下去那枚长生丹,根本就是用五百童女练出来的,也就是说,她多出来的寿命,都是属于那些无辜少女的。另一枚自然是给长生准备的,他等着徽阴去找他。
  他们的死,都是因为她。
  复活后,自己是在乱葬岗,身体被砍断的地方已经愈合,身体的温度比过去要低,但是更灵活,更大力。
  她知道长生葬在哪里,不敢去看,耳边一直是长生当初说的话。
  “阿姊,你要找到我。”
  复仇,寻找,最艰难的那几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六安……”
  “阿姊……”
  这两个声音不停地交互着,越来越大声,最后就像是有人在耳边嘶吼一般。
  六安深吸一口气睁开沉重的眼皮。
  天戈,长生,他们的脸逐渐重合在一起。
  “你醒了。”
  天戈把她紧紧抱入怀中。
  ?

☆、重生或新生

?  “我在哪里?”声音沙哑得可怕,简直像是刚从沙漠里逃出生天的难民。
  身体好痛,睁开眼看到的是天戈,他的眼眶微红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简直要勒断她的骨头,她呼吸不上来想要用手推开他,但是用不上力气。
  “痛。”皱着眉仰着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突然昏过去,为什么现在是跟天戈在一起,姜宁呢?
  对方听了她的话却没有松手,反而更用力,挤空了她身体里最后一点空气,她窒息了一两秒,耳边一阵轰鸣。
  然后才是如释重负地喘息,她怀疑他是想杀了她。
  “傅泯恩?”
  对方始终不回话,六安心头不安。
  抓住她肩头的手一阵紧,眼睛微微垂下,“不是,我是天戈。”
  他的失态简直不合常理,六安也不太相信,想要从他怀里出来,这里大概是酒店房间,她在床上躺着,对方侧坐在床沿。
  她讨厌和他单独待在一起,无论他现在是谁。
  “松手。”
  “不松。”
  这个姿势很不舒服,她从床上坐起来,口干舌燥,浑身都不舒服,腹内一阵翻涌。还来不及说什么,侧头就是一阵狂吐,因为没有吃东西的缘故,只有一些胃酸攉着水。
  灼烧的感觉从胃的尖端一直蔓延到喉咙,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天戈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抽纸给她把嘴擦干净。
  六安的手放在喉咙间,使劲挠了几下,白皙的脖子上立刻显出几道血痕,然后血珠慢慢渗出来。
  疼痛反而让酸软的躯体迸出一点点力气,推开天戈,脚尖触到地面踉跄了一下就要往前跑。
  被他拦腰抱起来,另一只手从她的大腿抄到她的膝盖弯下面,像抱着一个需要人把尿的婴儿。
  六安挣扎了几下,被他用力桎梏在怀里。
  “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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