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九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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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九夜梦-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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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戈坐在她对面,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仔细一想,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尽量优雅一点就好。
  他挑了一些简单的东西来吃,三明治,橙汁,面包,那些肉的倒是没有怎么动虽然他真的很想吃点荤腥食物补充蛋白质。
  六安除了牛奶也不再吃什么,所以餐桌上只有他咀嚼的声音,偶尔还有她翻报纸的声音。
  七分饱了,他把盘子里最后的一点面包吃完,用橙汁就着吞下去。
  六安的眼睛从报纸上移开,桌上的东西他只动了他面前的那几样,所以百分之八十都没有动过。
  “打电话让服务台把东西收下去。”六安坐在原位老神在在地说。
  天戈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意思是这些都不要了吗?好浪费!他看了一眼六安。
  “这些能打包了去喂流浪动物吗?”
  她眼睛也没抬“随便你。”
  打了电话让下面的人上来打包,她有专门的服务生,一男一女,因为她经常来这里住,每次都是十来天,这房间简直像被她包下来一样。这是她第一次带人到这里,酒店里稍微知情的人都很惊奇。
  曾经也有人猜想她是什么富家女,可是富人家就没有姓六的,这多奇怪,不过也不关他们的事,把她服务好了就行。
  金主金主,有钱才是主人,管她的钱从哪里来。
  第六章
  饭菜都打包好了,这不像是去喂流浪动物,像是给高官打包的午餐。
  他其实不知道陪在她身边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她似乎没有要限制自己自由的感觉。也许过几天她出现那些症状以后他就会被甩了,他心里阴暗的一面在说话,现在对她好一点吧,这样也许在离开的时候她会给自己多一点的钱。
  “我们现在去喂小动物吗?”他看着餐桌上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的食物盒。
  六安无所谓的点头,没有接单子的时候她就是这么闲,有时候在房间里一睡就是几天,有时候一个人漫步在城市的街道中,一直走一直走;有时候是跟过去的陪伴者们在一起。
  比如鸢尾,她时常坐在流理台上看鸢尾打奶油,把面粉黄油牛奶混合在一起,然后打匀了放到烤箱里。
  每次她做好什么,都是自己第一个当她的食客,从一开始的甜咸,到后来的完美搭配。
  她也从一开始不愿意吃到后来的喜欢上那些甜腻腻的食物。
  很多人都觉得她冷酷,其实他们改变她很多,默默地,而且总是在改变她以后还埋怨她一直以来的任性妄为。
  想想过去,有多少人是最后留在自己身边,而有多少人是中途就抛弃了彼此的诺言消失的。她陪着人画画,远足,爬山,蹦极……做了许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
  那些人都陪不了她多久。
  长生?
  自古帝王都在尝试渴望的长生,到她这里却变成一种遗憾。
  漫长的岁月让她逐渐失去自我,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时代在变化,与之相匹配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都在改变,她的这个观那个观早就被冲散得四分五裂,最后也没剩下什么,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朝代的原则,到下一个朝代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所以最后只是随心随性,喜欢什么就去做,她本来就不属于任何一个时代。
  只是有一个执念一直在支撑着她,让她觉得活下去还有那么一点点意义。
  她在找一个人,找一个把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人,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或者性别是什么,可是她一直没有放弃过去寻找。他说他爱她,可是爱一个人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孤独了这么多年。
  她的思绪飘得太远,很久都没有去想这件事了,所以有了开头就很难把思绪拉扯回来。
  不过现在有人帮她。
  天戈看她双眼失神,对自己的话没有一点回应,伸手在她的面前晃晃“六安小姐,现在走吗?”
  本来以为不会有回答,但是她开口了。
  这句话对多少个陪伴者说过她已经数不清了,就像是一种仪式一样,这句话之后,他们的关系就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叫我六安。”
  果然,天戈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好的。”
  六安换上衣服,现在是春天,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可是她还是穿了三件衣服,好在身体瘦弱根本看不出来。
  他们坐着电梯下去,静默无言,一路上都是这样。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说好。这种关系反了一样,好像他才是出钱的那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自在一点。他拎着食物和她的包走在前面,六安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顾及她的身高问题,天戈走路走得比以往都慢。
  其实喂小动物只是一个次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现在是中午十二点,重症病房开放的时间,他想去看看他奶奶。
  ?

☆、六花纯阳体

?  第七章
  不过他不太想让这个人介入他的生活,公是公,私是私。
  不过要怎么开口呢?这个人好像是把他所有的时间都买下来了。他们蹲在一起,看小猫小狗大快朵颐。
  少年不知道,他喂猫狗的这些食物,也是一万块钱的份额。如果知道的话,他会难过的吧。
  六安看出来他是缺钱了,又要自己的自尊,又要她的钱。这其实没有关系,他想要的话,她给他,这些东西都无所谓。他的眼神总是下意识飘到公园对面的医院,他终于开口。
  “我去上个厕所,你在这里等我。”
  六安点头,没有看他,眼睛里只有正在舔自己手心的猫咪。天戈小跑着走了,她想把手收回来,却被那只猫咬了一下手指。
  立刻就破了,吹弹可破这样的形容没有太夸张,平时她如果不注意一点的话,翻书也会割伤自己的手指。
  来不及阻止,黑气渗入猫的身体里,尖利的猫叫声吓跑了其他几只小动物,即刻毙命。猫的尸体立刻开始腐化,六安叹了一口气,嘴里念了一段往生咒。
  咒语念完,猫咪已经完全消失了。
  还剩下很多食物,可是那些动物躲在树丛中不敢出来,六安漠然地把装着食物的盒子都打开,一个一个摆好了然后离开那里。转头看,那些动物果然又出来了。
  她漫步走到医院里,其实她讨厌这里的病气和死气。
  站在一览图前面看了一下,重症监护是在三楼,她避开纷纷扰扰的人群,从楼梯那里走上去。三楼的楼梯口坐了一个正在闷声呜咽的女孩,二十来岁,染着浅黄色的头发,水泥地上有一摊水渍,水滴从她的下巴滑下去。
  听见有声音,那人抬头看,六安这才看清楚她的容貌,马马虎虎,只是和那一头黄发实在不匹配。
  她们互相没有理睬对方,六安从她身边过去,闻到一点点烧焦的味道,低头看这女孩,并没有什么地方有烧焦,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继续走,重症现在关着,进去的话需要刷卡,她可以进去,不过没有必要。
  里面推出来一个人,全身都用白布遮盖住,说明患者已经死了。
  不过这只是生理上的死亡,六安看见白床单下面有一团蓝色的火焰,比一般活着的人还要明亮。她的一直视线跟着那团火焰,直到尸体被推到电梯里。
  里面的人纷纷逃出来,六安挤着人潮走过去,负责运输尸体的人把电梯楼层按了一下以后就离开,六安伸手拦下缓缓闭合的门。
  
  正好能容纳下她。
  尸体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六安不用揭开床单就知道下面是个什么样子。
  她的手伸出来,那团火焰被吸得一颤,可是倔强地立在尸体的胸口处。
  还有自己的意识吗?六安有点惊奇地闭上眼。
  立刻看见那个女人的容貌,她坐在尸体的胸口上,警惕地盯着六安。她浑身都被烧烂了,皮肤和化纤的衣物黏结在一起,有的地方能看见红黑的皮肉。
  六安手一挥,那个女人就变成了死前的样子。
  五十来岁,非常苍老的一个女人,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有点悲切。她从电梯的内壁上看到自己样子,有点惊奇。
  六安伸手阻止她说话的倾向。
  “别说话,这口气散了你就完全死了。”那人点头。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给我足够的钱或者你的灵魂。”六安闭着眼睛看她一眼“我猜你会选第二者,我帮你实现愿望。”
  是帮你,不是替你。因为你的愿望你可以自己去实现。
  没有犹豫,对方就这么点头。
  死都死了,灵魂也没有用了,她不想把遗憾留到下辈子,如果现在可以实现的话,那失去灵魂也没有什么。
  六安点头,抽掉她一丝丝灵魂,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纯白色的手绢,伸手在上面写写画画。她的血,本来就是黑红色的,浸在上面非常明显。
  她把遮盖住尸体的白布掀开,伸手去撬那个女人烧烂得不成样的嘴,然后把符咒塞进去。
  一边塞一边念咒语。
  “叮”电梯到了地下一层,等候在电梯前面的实习生看了一眼电梯里面,只有推车,那个老家伙又偷懒。
  他骂骂咧咧地把载着尸体的推车拖出来,然后把尸体放到编好号的柜子里去冻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尸体在放入冷藏柜的时候手指抽搐了一下,也没有人知道尸体在一进电梯间以后,电梯里的监控就坏了。
  第八章
  天戈到花园的时候六安坐在长椅上看手机,这时候才像是个年轻的女孩,否则个天戈的感觉她一直是一个死气沉沉地不符合年龄的少女。
  地上的垃圾她已经收拾好了,小动物们也都不见了。他有点心虚和抱歉。
  “对不起。”他想了想还是对她坦白“其实我不是去上厕所,我是去看望我的亲人。”
  六安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
  “是我的奶奶,她得了白血病,现在正在化疗。”这样的话语六安早就猜到了,在他身边的人能撑那么久也是很不容易了。
  “你奶奶在养你之前是不是一个人住?”她的话漫不经心,可是让他感觉到一丝诡异。
  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猜猜,而且她克死了你爷爷,嗯,跟她有住得近人身体都会不舒服吧。”这样说起来好像是的!
  奶奶据说是天煞孤星,克夫克子克近邻,所以在她把体弱多病的小儿子养大以后就自己去乡下住去了。
  接着就是天戈自己,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天煞孤星,他母亲生他的时候就大出血死了,父亲也没有挨过几年,接着去跟舅舅住,他家经营得好端端的工厂也破产了。
  无奈之乡,两个传闻中命硬的人走到了一起。
  开始互相都怕伤害到对方,可是这么多年,除了奶奶会有点小病痛以外,他们都相处得很好。只是今年突然奶奶就查出来白血病。肯定还是因为他,他无不黯然的想。
  可是六安是怎么知道的?她调查过自己?
  六安却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摇摇头“这很正常,如果她命不硬的话,早就和其他人一样都死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没有准备再往下说,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就往前走。
  “你知道我。”天戈到她面前张开手拦住她的去路“你知道什么?”
  他的眼睛倔强地盯着她,试图从她无波无澜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想要的真相。
  “你是那一天出生的吧,”她带着笃定报出一个时间,连秒钟都不差,天戈只知道自己是那天出生的,可是这么具体他却不知道。
  “什么意思?”
  六安却不回答他的话“从你小时候就开始克亲人,然后是跟自己挨得近的人,从小到大换了不少同桌和室友吧。”
  对,是这样,那些人跟他坐在一起开始是心情烦躁怕热,久了就会口舌生疮,然后小病不断,或者体弱多额人直接检查出什么大毛病。
  “为什么?”
  这个困扰了他十几年的问题终于问出来,为什么?
  跟奶奶在一起后,她带自己去拜佛,有大师给奶奶的家传玉开了光,但是前不久那块玉在毫无征兆之下就碎了。过不久奶奶就查出来有白血病了。
  他把这件事讲出来给六安听,迫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
  “哪个大师?”
  “济云。”
  她点点头,这个人她听说过,看来还有点出家人的慈善,以及已经快要完全消失的佛门的修行。
  “那块玉佩替你奶奶挡了你的煞,时间久了它当然扛不住就碎了,而你奶奶年事已大,就算命再硬,也硬不过你,因为你是……”
  六安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六花纯阳体。”
  他下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那个从来没有听过的词,“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会很凉快,心里的烦躁全部消失。”
  是的,是这样!
  跟六安在一起以后,他觉得一直以来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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