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看着两边的车辆,小跑着穿过马路。
绝望的尖叫伴着紧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得人全身揪痛。仅仅只是在一瞬间,一辆摩托车以惊人的
速度直直地撞进一辆卡车的前头,车上的人被弹出很远,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掉在地上没有了动静,戴
着头盔,有长发飘出来,是一个女子!
耳边响起那个司机的声音——好象是个女的,我看见她的头发很长。
2 身后有人大声的叫我的名字,我看不清他的脸,奔跑着扑进他的怀里,发出崩溃的哭声。他紧紧拥抱我,
陌生的气息贴在我的发丝上。
许久,他把我拥进酒吧,酒吧里的人几乎全跑出去看车祸了,我们在一个角落相对而坐,我从桌上抽出纸巾
蒙住眼睛,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切都是怎么了?这样的恶梦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止?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我亲眼所见?我端起桌上的半杯
红酒一口喝了精光,涩得舌头发麻,可能是喝得太快,我克制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喝急了不是。”
我边咳边挥手,意思说我没事,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我用纸巾擦了擦眼泪。
“好些了吗?”温柔的声音。
我点点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他。一件黑色的紧身毛衣衬托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黑亮的眸子里有
温柔的光在流动,性感的嘴角微微向上倾斜着。这样英俊的一个男人,而我刚刚在他面前,竟如此失态。
“刚刚那么多人,你为什么能一眼就找到我的?”
“呃……感觉吧。”也许是酒精的原因,一颗心跳得厉害。我现在回想刚才的情形,我就是那样直直的扑进
他的怀里,我甚至都没想会不会认错人。
“感觉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那么多人,我也是一眼就找到你,也许,我们前生就认识,你说呢?”
“我,我不知道。”
“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所有的恶梦在短时间的忘却后又在一刹那聚拢,我用力的甩头,企图想甩掉那些缠绕着我的梦魇,可是我发
觉越是想甩掉却越是清晰。于是,我端起桌上的酒仰头干了进去。
“OK,我不问了,你别这样喝,很容易醉的。”
我摇摇头:“不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让我害怕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那不是一种单纯的害怕,
而是,而是一种恐惧,你明白吗?”
“明白,我从你的文字里面感受得到,大多写恐怖小说的人都会这样,尤其,你是个女孩,也许,你恐惧的
只是你心里的一种感觉,跟生活本身或许没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我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真的。”我又喝了一杯酒。
“你或者可以出去走走,一直沉迷在小说里面对自己不好。”
“你看过我的小说吗?”
他递给我一支烟:“看过,所有的都看过,你很有天赋,而且你的思维跟别人不一样。”他性感的嘴里喷出
一团烟雾,我不禁有些晕眩。
“天赋?”我自嘲的笑着。
“是的,不要对自己感到怀疑,我想把《七根蜡烛》拍成电影,一定会成功的,我很早就想拍一部比较另类
的作品了,你也能赚到一笔钱。”
“《七根蜡烛》?”再喝完一杯,我感觉全身燥热,脸颊烫得厉害,眼前的人影开始变得模糊,重叠。
“别这样喝,会醉的,七月。”他想要阻止我。
我抓住桌上的酒瓶,迷离的望着他的眼睛,舌头好象有些不听使唤,我说:“我今天想醉,可,可原,你陪
我。”
温可原扶我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都要倒塌了一般,我们停在这座城市唯一的
一座天桥上,我企图站在栏杆上面,被他强行拉了下来,于是我坐在上面,幻想自己是一只长了翅膀的鸟,我张
开双臂大声的喊:“可原,我如果现在从这里飞下去,你说会不会死?”
路人从身边经过,象看疯子一样看我。
他沉默不语,任由我发疯,只觉得胃里面一阵翻滚,我从栏杆上爬下来蹲下身子翻江倒海般狂吐起来,直到
把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一样,我从来没有让自己喝这么多酒,我好象真的醉了。有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把自
己灌醉会好受一些,原来是骗人的,因为现在我没有觉得哪里会好受一些,反而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难过。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可原,我不是疯子,真的不是,我只是好痛苦,好痛苦……”
折腾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在他怀里安静的睡去。
3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奇怪而且荒谬的梦。
梦里我坐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周围许许多多的人,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和来历,我们好象很熟悉,却又象
是完全陌生的,房间里有嘈杂的音乐,有人吵架的声音,有玻璃瓶摔碎的声音。我们象是在参加一个活动,又象
是在组织不能对外泄露的仪式,他们全都赤身裸体,象一条条涌动的鱼,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看得见他们的生
殖器。我感觉口干舌燥,喉咙里象有火在烧一样。这时,一个男人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水,喝完以后我还是口渴,
他对我说,我带你走吧。然后将我拦腰抱起,走了出去,外面是一片草地,旁边点着一堆篝火,他把我放下来,
我跟他说我想喝水,他不管我,粗暴的堵住我的嘴,两手在我身上游走,我想看清他的脸,却始终模糊不清,就
在他快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我猛地惊醒过来,推开他爬起来就跑,他一把抓住我,用力地打了我一个耳光,然
后揪住我的头发往前拖,他的力气那么大,我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然后,他把我拖到一条河边,把我的头死
命的按下去,我无法挣扎,感觉到那一刻的恐惧,一种接近死亡的恐惧。我放弃挣扎,慢慢睁开眼睛,蓦地,我
看见河底沉着一张死去的人的脸,一张女人的脸。
那是我的脸!
醒来后发现自己全身是汗,我用手摸了一下额头,眼睛触到床头柜上的一大杯水,我端起来喝了下去,感觉
头痛欲裂,为什么那张沉在河底的脸,会是我的脸?
还没等我把这个梦的含义理解明白,我又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我这是在哪?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完全陌生的
场景,红色的地毯、床头柜、挂衣架……我意识到自己是在酒店的客房里,我立刻用手摸摸自己,还好,我只脱
了外套,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昨晚发生的事情也慢慢在脑海中恢复清晰。想到温可原,心里顿时涌出一丝莫名
的温暖。这样一个男人,怎么就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了?
我翻了个身,吓了一跳,我的脸险些贴到他的脸上,离得如此的近,我听见自己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
男人正在熟睡,呼吸里带着淡淡的柠檬香的气味,眉头微微锁着,紧闭的双唇有让人想去亲吻的冲动,我暗
自惊叹上帝造人的杰作,造就出这样一张无可挑剔的五官。
我就这样看着他,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在何方,有时候,欣赏也是一种享受。
一会儿,他突然动了动身子,我吓得赶紧闭上眼睛,他一只手伸过来,很自然的将我搂在怀里,贴在他温暖
的怀里,我脑子一片空白。
然后,我感觉到他的手动了一下,他松开我,他应该是醒了,因为,我强烈的感觉到他在看我,我闭着眼睛
装睡,然后,他轻叹一声,手指轻轻滑过我脸上的肌肤,一寸一寸的滑过去,他凑过来轻轻的在我的唇上吻了一
下,把我的头小心的抬起来枕在他的臂弯里,紧紧拥住我。
我一直相信,上天安排每一段相遇都有他的意义,那么,我跟温可原呢?我不知道,我在控制。在他怀里,
我安静得犹如一只猫。
4 再次醒来已经四点半,温可原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床头柜上是一杯水和一张字条,我拿起来看,
他说,七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见你在熟睡,没忍心吵你,起来后记得去吃点东西,我忙完了再给你打电话,
以后别再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我对着字条笑了笑,想给他打电话,估计他在忙,于是去冲了个凉,靠在床头一边抽烟一边看电视,六点钟
的时候,觉得自己饿了,然后穿好衣服离开酒店,找了家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胃里面很不舒服,昨晚的酒精
到现在依然没有完全散去,吃完以后站在路边看人群车辆,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实在不愿意回家一个人守着空
空的房间,想了想决定去看场电影,看完以后才发现什么也没看进去。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象一个迷了路
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快要十点的时候,温可原的电话终于响起:“七月,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四点多就起来了。”
他说:“那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你说忙完打给我的,我以为你没时间。”
他笑起来:“啊,我是那样写的吗?我也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以为你还在睡觉,你在哪?吃饭了没?”
我一眼看见对面夏小宇生前工作的那间夜总会,我说:“我在万紫千红夜总会门口,我想上去找个朋友。”
他问了我地址,然后说马上来,他说一个女孩单独去那种场所不好。
五分钟不到他就来了,我诧异着:“你在附近?”
他露出迷人的微笑:“还不是怕你等着急,你有朋友在这上班?”
“算是吧。”
我们找了间包厢坐下来,我叫服务生帮我找一个叫杜枚的小姐,听夏小宇说过,她们好象是同乡,我们见过
面,但没怎么说话。
杜枚一看见我,立刻惊叫起来:“七月?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的?我爱死你的《七根蜡烛》了,
看了好多遍,还是怕得要命,现在都不敢一个人回家。”说到这里,她看见了温可原,她妩媚的一笑,“咦?你
朋友?”
“对,温可原,她叫杜枚。”
杜枚敏感的笑了一下,我知道她笑里的含义,但懒得跟她解释。她问我:“找我有什么事么,七月?”
“听小宇说你们是同乡,是吗?”我看着她。她的妆很浓,蓝色的眼影,蓝色的假睫毛,眼睛很大,让我想
起动画片里的小精灵,她穿一件低胸的大红色紧身上衣,能清楚的看见深深的乳沟,一条超短牛仔裤刚好裹住臀
部,黑色的长筒靴,野性十足。
“是啊,怎么了?”
“没,随便问问。”
她说:“我现在都不想提她了,想想就来气,整个一白痴,丢人现眼。”
我笑笑:“怎么了?”
“你说阿辉有什么好?要是为了钱跟他在一起,我没话说,跟客人谈感情不是白痴是什么?他又不会为了小
宇离婚,再说了,小宇跟了他以后,他还不是一样经常来这叫小姐,你不知道,前几天带了一个客人来,整个一
农民加变态,我朋友坐他的台,被摸了一个晚上。”
我忽然想起那个解签的男人,我问杜枚那人长得什么样子。
杜枚想了想,说:“瘦高瘦高的,象骷髅……”
我紧张的打断她:“是不是左眼角有个疤?”
她说:“没注意,怎么了?”
“没,我以为是个朋友,下次帮我留意一下。”
杜枚点点头:“没问题。”
“那你怎么说小宇丢人现眼呢?”
她把手挥了挥:“咳,别提了,怀孕了呗。”
“小宇怀孕了?”我又一次打断她。
“是啊,她没告诉你?”
我摇摇头,手心里一片潮湿,夏小宇怀孕了?她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事,看来,她跟阿辉之间还有很多我不知
道的事。
杜枚接着说:“也难怪,怕丢人吧,她来找过我,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她问我怎么办,我当然劝她打掉啊,
她说舍不得,我骂她有病,生下来谁养,带回家不让人笑死才怪,她被我说着说着可能想通了,我陪她去医院,
可是到了医院门口,她死不肯上去,我都被她气死了,最后楞是没做跑了,后来一直没跟我联系,我估计她在生
我的气,我打电话找过她,也没人接……”
这时,一个服务生进来说有客人找杜枚,她很不好意思的跟我说对不起,然后要了我的电话,说一定记得帮
我留意那个左眼角有疤的男人,临走之前她让我替她跟夏小宇说声对不起,骂她其实都是为了她好。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杜枚不知道夏小宇已经死了,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