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挖,没挖一会儿,一绺发丝映入了我的眼帘,我紧张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有个人站在
我身后,他的呼吸象蛇一样舔着我的后脑勺,我猛地回过头——苦婆的脸险些贴到我的脸上,烛光下,那张满是
皱纹的脸显得如此苍白和诡异:“苦婆,我……”
“你们这两个贱人!”
话音刚落,苦婆手上的那根木棍重重地敲在我的脑袋上。
我尖叫着坐了起来,把温可原吓了一跳,他也坐了起来,着急的问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没搭理他,用手撑住额头,都怪他,把苦婆说得那么恐怖,害我做恶梦。
温可原揽住我的肩膀:“你做恶梦了,七月?”
“嗯,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
“那起来吧,我们送苦儿……苦儿呢?”我转过头去看,却发现苦儿不在了,我对着空气喊苦儿的名字,没
反应,温可原起身去浴室看也没有,我吓到了,赶紧去外面问服务员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女孩,她说没注意,然后
说让我回房间等,她打电话问问其他服务员。
我坐在房间里有些不知所措,苦儿哪去了?她还那么小,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会说话。我不停的责怪自己怎
么没看住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苦婆交代?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我终于忍不住向外面走去,一站在酒店门口我就傻眼了,这么大的城市我要到哪里
去找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手机在响,显示家里的号码,我接起来听,那头没人说话,我猜想是安依云,她在找我。
可是苦儿没找到我不能回去,我对着电话说:“姐,对不起,我现在有点急事回不来,我一个小妹妹不见了,我
必须要把她找到,找到后我就马上回来,你如果有什么事先给启凡打电话,好吗?”
然后我跟温可原找遍了所有的娱乐场,动物园,该找的地方全找遍了,脚都跑麻了,一直到五点半,还是没
找到苦儿,我问温可原要不要报警,温可原说,要不先去苦婆家看一下,说不定苦儿早回去了,如果没有再报警
也不迟。
我想也只能这样了,我心事重重的去苦婆家,如果苦儿没回去,我该怎么跟苦婆说?远远的我就看见一群孩
子在路边围着玩,其中一个穿红棉袄,梳两个羊角辫,笑得那么天真的孩子不是苦儿又是谁。我跟温可原同时笑
了一下,如释重担。温可原揽着我的肩膀:“你看,我说了吧,幸亏没报警,这小丫头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害我
们找了一整天。”
“算了,回来了就好,走,我们去看看苦婆。”
我一看见苦婆就向她道歉,说昨晚没有照顾好苦儿,我猜想苦婆也是担心了一个晚上的。然而,苦婆的回答
却让我彻底震惊了,我感觉有一阵阴风直往衣服里面钻。她说:“你是不是看错了,孩子?昨晚苦儿没出去,很
早我们就睡了。”
“怎么可能?”我转头看温可原,他却盯着另一扇紧闭的门发呆。我说:“苦儿晚上没有起来过吗?或者你
睡着后她出去你不知道呢?”
“不会的,我记得很清楚,苦儿快到天亮的时候还起来尿尿了呢。”
我彻底被弄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按照苦婆说的苦儿根本没出去,那我跟温可原昨晚见到的是
谁?我冷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温可原突然问:“你这间房出租吗?”
苦婆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但她马上又笑着说:“这么破的房子还会有人要租吗?”
“也许会有呢?”
从苦婆家离开,我感觉苦婆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我们,那目光就象一颗子弹一样,正中我的心脏。
4 我们没有坐车,并肩走在街上,各自想着心事。我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忍不住问:“可原,你说这到底是
怎么回事?”
“什么?”他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觉得奇怪吗?”
“本来就很奇怪。”
“你说昨晚跟我们在一起的是谁?”
温可原很肯定的说:“苦儿。”
“那苦婆为什么说苦儿昨晚没出去?”
“不知道。”
“你为什么问那间房要不要出租?”
“随便问问。”
他的态度让我有点儿受不了,我总觉得他从苦婆家出来后整个人就怪怪的,他好象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我想
了想有些生气,于是拦了辆车回家,他一句话也没说,跟傻瓜似的站在那里。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接到温可原的电话,他说临时接到电话明天要飞回北京了,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快
的话两三天,慢的话可能要半个月。我又问他为什么这么突然,说走就走,他只说有急事,也不说什么急事,只
说会尽快回来,并且说会想念我,随时跟我联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想打电话问他明
天几点的飞机,他已经关机了。
回到家启凡跟安依云正在吃饭,我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真是累坏了。启凡帮我盛了一碗饭,说:“好玩吗?”
“什么好玩吗?”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我本来就心烦气躁。
“你一天一夜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
“你不是说一个小妹妹不见了吗?”
“你怎么知道?哦——电话是你打的。”我恍然大悟,“你居然跟踪我?”
“怎么能说是跟踪呢?我可没跟着你。”
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狡辩!”也随着这一笑,我们之间所有的不愉快消失
得无影无踪。
吃完饭后,启凡可能看出来我很累,端了一盆水给我洗脚,我突然觉得对不起他,我笑着说:“今天对我这
么好,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他一边在沙发上铺被子一边说:“真是不知好歹,对你好也是错,所以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话
一点不假。”
我搂着他的脖子问:“那你脖子上的红斑是哪里来的?”
“天那,你可真会赖皮啊,还不是你咬的,你不知道你那天咬得我多重,还好意思说。”说完他又凑到我的
耳边说:“你兴奋起来整个一疯子!”
“讨厌啊你——”
“今天可不许那样残忍的咬我。”
蜷在启凡怀里,我把苦儿的事情说给他听,其中省略了温可原。启凡也觉得很奇怪,但是想不出苦婆为什么
说苦儿没出去,他跟温可原的想法一致,我昨晚见到的是苦儿。一会儿他说:“哦,对了,你的邮件,我去给你
拿。”
“什么邮件?”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看到他手里拿的那个盒子,我立刻叫起来:“不要拿过来,不要!”
“干嘛?炸弹?”
“不是,启凡,你听我说。”我惶恐的盯着那个盒子,仿佛里面真的是炸弹一样,但我知道,里面装着比炸
弹更让我害怕的东西。
然后我慢慢的把怎么收到前两封邮件的事说给他听,其中细节又省掉了温可原,还有夏小宇的死。
启凡听完后一脸严肃的说:“七月,你是不是恐怖小说写多了?”
“神经病,我干嘛拿这种事来骗你?”
“怎么听起来象在讲鬼故事?”他一脸的茫然。
见他不相信,我起身去抽屉里拿第一封信,我递给他看:“那,这是第一封信,第二封信被我撕了。”
他看了一下说:“还真有这么回事?”
我挨着他坐下来:“是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邮件里应该是一封电脑打印出来的信和一根蜡烛。”
“老婆,你可以去做一名预算家。”
我打了他一下:“讨厌,我跟你说真的。”
卧室的座机在响,我推他:“你去接。”
“你去。”
“我不去,又不会是找我的。”
启凡起身去接,然后走过来说:“还就是找你的。”
“谁啊?”
“不知道。”
我走过去接,没人说话,我连喂了几声还是没人说话,我纳闷着挂掉电话,奇怪,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怎么
老接到这种电话?又没人说话。我刚想问启凡,电话又在响,我接起来,还是一片沉默,我问启凡刚刚是找我的
吗,他说是,是个女的。
再次接起来时,我大声的说:“你是谁?干嘛老不说话?是不是有病?”
安依云被我吓了一跳,她睁大了眼睛看我。
“你在哪?”终于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在家,你谁啊?”我心想她是不是有问题,打我家里的电话居然还问我在哪。
她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冷不防又冒出一句同样的话:“你在哪?”她的声音很小,我把话筒使劲的贴在耳
朵上才能听得清楚。
“都说了我在家,你是谁?”然后我突然很紧张的连续问她:“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因为我觉得这个
声音很耳熟,虽然是如此的轻。
“你在哪?”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然后断线。
启凡听见我挂电话,他问:“谁打来的,七月?”
“不知道,一直问我在哪,什么也没说。”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启凡已经把那封邮件拆开。我问他:“她刚刚怎么说的?”
“就说找你啊。”
我又问:“你有没有觉得她的声音很耳熟?”
“没有,你来看看这封信。”
七月,好玩吗?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天冷了,你要记得多穿衣服,你总是那么若不经风让人担心,虽然我在这里很冷,很寂寞,但我希望在七根
蜡烛烧完之前你是健康和快乐的,不要恨我,七月,你应该爱我,我找了你一个轮回。相信我,痛苦很快就会结
束的,知道吗?只有我才可以带你到天堂,但,抑可以送你下地狱。
等我,我的七月!
当我看完这封信的时候,我在一瞬间突然从记忆里搜索出了刚刚电话里的女人的声音。我只觉得全身的肌肉
都在疼痛。
“你在哪?”
我在心里默默的回答着她:“我在家,我在家,小宇,你在哪?你好吗?”
第八章寺庙钟声1 警察九点十分就到了,只用了五分钟时间,比我想象的速度要快。在这之前,启凡不同意
我报警,他说也许只是别人在跟我开玩笑的,还不至于要惊动警方。我不管他,我觉得烦透了,我不想一直这样
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骚扰,我都觉得快得神经病了。
来了三个警察,穿着制服,手里拿着雨伞,看来外面在下雨。他们首先问了我跟启凡的关系,然后请我们出
示身份证开始做笔录。
我把那两封信和蜡烛交给他们,其中一个警察说:“按照信里的内容来看,写信的人好象认识你,而且是个
男性,当然,也不排除是你的读者跟你玩的一个恶作剧,知道是从哪里寄过来的吗?”
“我问过了,就是这座城市。”
“那你有没有这座城市的读者?”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很少跟读者交流,而且,我不会在网上公布我的地址。”
他想了一下,说:“嗯,这样吧,我们把这些带回去,我们会去邮局调查一下,你留个电话给我们吧,一有
消息我们就通知你。”
这时,安依云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其中一个警察问:“她是谁?”
“我姐姐。”启凡说。
然后那个警察站在安依云面前说:“小姐,可以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吗?”
安依云看着他,嘴巴微张着。
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变得生硬。
安依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启凡站起来说:“她是我姐姐,叫安依云!”
我刚准备说话,安依云突然把梳子扔到站在她面前的警察脸上,猛地推开他,拉开门冲了出去。安依云的反
应太出乎意料了,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有一个警察站起来追了出去。那个被安依云用梳子砸到的警察用
手捂住脸,一脸的愕然:“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启凡焦急的说:“她是我姐姐,她受了刺激,她是病人,她怕见生人,我是一名心理医生,这是我的名片。”
“呃,对不起,安医生,最近有外地来的女子失踪,所以……,我不知道是这样,真的很抱歉。”他显得有
些手足无措。
出去追安依云的警察被淋了一身的雨回来,启凡着急的问:“没追到吗?”
他一边拍身上的雨水一边说:“她跑得太快了,我没见过这么能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