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冯羽有些为难,停顿一下,才道:“你就当她是非常重要的人,她的命比你自己、不!比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还重要!明白了吗?”
“不是大嫂那还何必……”肖平军撇撇嘴,见冯羽一瞪眼,又把剩下的话咽回去,岔开话题,道:“老大怎么还没跟上来,剩下那几个买卖那么难做吗?”
冯羽一怔,也觉得任平生好像去的太久了。
“老大身边留了多少人?”
“两个。”肖平军回答。
“才两个?会不会……”两人疑惑的互相看一眼,任平生对付可贺敦几个人哪里还需要帮手?留下两个也只是为了帮忙检查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漏洞的。
冯羽心中不安,叫过自己手下一个骑术较好的十人弓箭队,吩咐道:“原路返回,去接应一下。”他又命大队人马放慢速度,缓步行走,让肖平军前行保护青瞳,自己在队伍最后压阵,等着这个十人队归来。
过了一会儿,队伍后面传来一阵喧哗,冯羽见那十个弓手抬着两个僵硬的人前来,远远的便叫道:“对正!这两个人还在战场,他们被老大点了穴!”
这些士兵跟任平生时间不短,都看过他能让人不言不动的本领,也知道这门江湖本领有个名字叫点穴。
“什么?是老大点的?”冯羽吃了一惊。
“是!”弓手回答:“这两个兄弟不能动,但是还能说话,他们说确实是老大点的!老大让他们等身子能活动了,再跑来追上大队报信!”
冯羽来到一个身子僵硬的人身边。那人虽然丝毫不能动弹,却立即叫了一声‘蒋队正!’,果然神志清醒,口齿便捷。
“让你带什么信?”冯羽问他。
那士兵尽量用僵硬的身子示意前方:“我怀里的布片就是,不过老大说,是要给那个姑娘听的!”
冯羽急道:“那老大呢?”
“顺着河往山那边跑了!和先前那个能说人话的西瞻士兵一起走的!”
冯羽心乱如麻,只得从那士兵怀中抓过也不知谁身上撕下的布片,打马向队伍前面奔去。给青瞳的,他不敢随便看。
青瞳接过那片余温仍在的布料展开,上面歪歪斜斜两行字:
“你要的那人,我去九(救)个试试,要是能行,我就回来找你,你回去老实等着!要是不行,估计就桶(捅)了马蜂窝了。你更要赶快回去,咱俩好算相识一场,一定要给我报仇!赔本买卖不能做,可别便一(宜)了这帮西沾(瞻)孙子!”
时光在变,但他的文化程度却丝毫没变,两行字写错了四个,且大大小小,东倒西歪。
青瞳捧着这块布料,先是怔忪,慢慢恍然,那一瞬间,她无法不感动。
终于明白了那人的心意,其实,她早就应该明白,一个人除了为了自己心中所爱,怎么会愿意吃亏,愿意寂寞,愿意无时不在却又默默无闻?如果说这一切还不足以让她明白,这一刻,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
这份感情,她可以不接受,但是不能当做没有!
心中酸楚难当,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不能欠你这么大的人情!任平生!”她咬着牙:“任平生!我不可以欠你这么大的人情!”
如果是喜欢钱的喜欢权的,她现在都有办法报答,可是任平生,她无以为报!
“我不能让你出事!”青瞳要紧牙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大的人情,我还不了!”
————
“是这人吗?”
任平生看着对面那个白皙文秀的男子,有点怀疑的问乌野。
再看一下那人的眼神,他马上就不怀疑了,这个世界上,是有气势这种东西的,虽然你说不出摸不着,但绝对存在。
乌野已经激动的语不成声:“王爷……属下……”
“我的马还给我!”
箫图南不看乌野,也不看任平生,只盯着拔密扑:“酋长!你是个草原上难得的人才,可惜了!”
不一会儿,箫图南那匹红马被牵过来,草原人对好马十分珍惜,拔密扑在河边捡到这匹马,因为此马特征明显,不敢正大光明的据为己有,但也一直带在身边,不一会就牵过来了。
马儿见了箫图南,亲热的将头挨了过来。
箫图南深深看了拔密扑一眼,冷笑道:“从现在起,你向天神祈祷吧!”
“好威风啊!箫图南,你也高兴的太早了吧!”拔密扑突然怪笑起来:“你这里区区两百人,我有五千人!就在前方不远,还有我五千人马!只要我吹一声号角,他们就会拦在你要走的路上!你们还在我包围之中!就如此大言不惭?”
乌野怒道:“拔密扑,别忘了你还在我们手中,我要杀了你根本不必吹号角!”
拔密扑轻蔑的看着他:“可是你不敢杀我,因为杀了我,你们一个人也走不出可贺敦部落!”
“那么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箫图南冷冷的道。
“自然不会,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
拔密扑转过身,冲着自己的军队大声道:“你们听着,如果他以我为人质,你们就跟着来,将这些西瞻士兵杀光!一个个杀光!不用担心我!只要不杀了箫图南,他们就不敢伤我性命!”
乌野大怒:“你敢?”
拔密扑哈哈大笑,徒然喝道:“谈符离!”
“嗖!”一支箭比破空之声更快落在一个西瞻士兵的咽喉上,那士兵哼也没有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他们前面说话都是用西瞻语,任平生听不懂,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谈符离射的又是离他最远的一个人,他听到箭支破空的声音已经完全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倒下。
拔密扑冷笑:“已经杀了,你是不是要杀我?”
乌野气的大吼一声,但是怎么可能为了这个士兵就将拔密扑杀死?
拔密扑哈哈大笑,又道:“谈符离!”
“嗖!”
又是一支羽箭飞来,却在半空之中被劈落在地,那是任平生将手中小刀掷出拦住。
“我知道你们找来的这个汉人有本事!”拔密扑冷笑:“但是他只能护住箫图南一个,能护住你们所有人吗?谈符离!一会跑开了,你不用管本汗,和这个人拉开距离,就负责射死这些西瞻士兵即可!”
“是!”队伍中的谈符离朗声答应。
“我……我……”乌野看着他肋下伤口,吼道:“你只要杀一个人,我就捅你一刀!”
“你不敢!”拔密扑冷笑:“我已经流了很多血,你再捅我,我很可能就会死了!相反,你还得保护我不被流失所伤,照顾我不会太过虚弱!因为只要我一死,你们的王爷,就会被我的士兵碾成碎粉!”
乌野面色惨变,却不得不承认他所言不虚。
“从这里会聘原,一定要经过我们可贺敦部落。他们走出我们的地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谈符离,你带队跟着,一个个杀光他们的士兵!你放心,到最后一刻,只要箫图南没有死,他们就不敢杀我!”拔密扑一脸冷笑。
任平生耳边只听这些人长篇大论,叽里咕噜。眼中只见双方表情变换,横眉立目,却半点听不明白,心中越来越烦躁。
他对乌野喝道:“给我翻译成人话!他到底说什么呢?你死了老子了?摆这幅丧气脸孔!”
箫图南一直没有正眼看任平生,他长得高大,原本箫图南只当他是一个士兵,此时突然听他说的竟然是汉语,不由问乌野:“这是谁?”
任平生也是一惊:“你也会说汉语?”
乌野忙上前一步,道:“王爷,这是大苑来的勇士,武艺十分了得,拔密扑酋长便是他一人在千军之中擒获的。”
箫图南微微动容,忍不住好好打量一下任平生,乌野又小声道:“王妃率属下等人迎敌,碰巧遇上这位壮士所带军队,是王妃派他来相助王爷脱困的。”
任平生内力深厚,再小的声音也瞒不过他的耳朵,乌野话音刚落,头上就被隔空弹了个爆栗:“妃你个头啊!不许叫王妃!你这倒霉孩子,总记不住!”
手指还离得老远,气浪冲过来,乌野头上顿时红了一块。
箫图南眼角霍的一跳,盯向他的目光顿时转为阴冷,老任却毫不在乎,冲他嘿嘿一笑,转向乌野:“别磨蹭,说说刚才你们和门帘兄说啥呢?一个个跟熏鸡似的。”
乌野只得将拔密扑的话说了一遍。
任平生恍然:“我说怎么突然翻脸,叽里咕噜正说着话就射过来一箭,你要早点提醒我,我也未必能让他得手。”
乌野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升起希望:“壮士,现在我们怎么办?”
任平生两手一摊:“不知道!”
“啊?”乌野额头冒汗:“壮士,你冲进敌阵之前,没想过下一步该如何?”
“那时候光想着抓住这位胖兄台,哪里能想下一步?我要在那时候去想下一步……”任平生一指手中拔密扑:“估计这一步也走不了了!”
“那么我们该如何甩脱可贺敦人?”
任平生毫不犹豫的道:“跑!”
“可是草原平坦,我们很难跑出他们的追踪,这样很危险啊!”
“那你跑不跑呢?”任平生一脸真诚的看着他。
第二章 明朝且莫做思量 第 40 章
13。 分头
乌野张口结舌看着他,终于相信任平生真的没有后手,他看着对面气势汹汹的可贺敦军队颇为泄气,终于无奈道:“既如此,那就跑吧!一旦跑起来,我们这两百人就会拉开距离,这个谈符离是草原上最有名的神箭手,我们不敢保证能护卫王爷周全,请壮士不用管别人,只是一定不要离开王爷左右。”
任平生笑道:“你傻呀,”我问你,如果你们王爷被他们一箭射死了,你会怎样?”
乌野面孔立即涨红,喝道:“我立即杀了拔密扑这老匹夫!再和可贺敦人拼了!”
“这不就对了吗?你们不敢杀拔密扑,可他们可贺敦人也不敢杀你们王爷啊!投鼠忌器懂不懂?这里就这么两个宝贝瓶子,你们这边杀了拔密扑,那可贺敦人肯定炸锅。同样他们也不敢杀了你们王爷啊!只要拔密扑不死,最不需要保护的人反而是他!”
乌野神情恍然,先是一喜,随即又忧虑重重:“可是拔密扑下了这样的命令,前方便不好走了,我们不单要防着他们袭击,还要防着他们将拔密扑救走!我们人手毕竟比他们少很多,即便现在能侥幸跑出去,等过可贺敦部落的时候,那他们就有几十万人!到时我们这两百人还能剩下多少实在不好说,我怕……”
“跑还没跑出去呢,你就想着过可贺敦部落的事,那也太操心了吧!”
乌野有些急了:“你们中原兵书上也写着,要未雨绸缪,通盘考虑!想好怎么过可贺敦部落,我们现在才知道该怎么跑!”
“兵书认得我,我不认得它!我在草原上时候也不短了,深知你们草原道路可谓四通八达,没有死角。你和那门帘兄既然都把可贺敦部落说的跟地狱似的,那咱们不如不过可贺敦部落!”
“什么?”乌野惊讶的看着他,随即摇头:“可贺敦又不是那些小部落,从这里一直到高粱河,全是他们部落范围,根本无路可绕!”
“谁说无路可绕?”任平生道:“我们走南边,过云中,去大苑!关中有你们二十万大军,你们何必一定要去聘原?”
乌野眼睛发亮:“对啊!”
“不过等他们发现我们的意图,肯定要狗急跳墙!拔密扑现在不舍得死,那是知道形式对我们十分不利,他知道他这一路上肯定有机会脱困,还能一个个把你们弄死,多过瘾啊!要是一下明白过来走出去是他没有活路了,那左右是死,拔密扑八成就不要自己的命,他一死,我们两百人对上五千人也是玩完!”
乌野咬牙道:“壮士!如果是那样,请您护住王爷,乌野来世结草衔环已报!”
“你下辈子以身相许也没用,五千人真要没了顾忌,老子也是白给!”
“那该怎么……”
任平生伸手拦住他,道:“听着,拔密扑不是叫那么什么谈符离带人紧紧跟着我们走吗?他光说跟着我们走,却没有说清楚跟着谁。我们一会跑出去之后,抽冷子就分成两边,一边带一个宝贝瓶子,往不同方向跑,这小子准蒙!看他们追哪一瓶?”
乌野皱眉,心中踌躇不定,这样做还是有很大的危险性,但是毕竟比等在这里不动要强,他转眼望向箫图南:“王爷,这样可否?”
箫图南凝视任平生,慢慢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一声。这个天下从来不缺出类拔萃的人,此人比起以往让青瞳牵肠挂肚的离非,岂能同日而语?
“你带着你家王爷,我自己带着拔密扑,你们都不用跟着,省的我还要分心照顾你们。”任平生道:“就我一个带着他,逃走没问题。”
乌野知道此行凶险,急道:“还是让属下带着拔密扑,壮士你武艺高超,请壮士带着王爷,我们才更放心。”
“不妥!”任平生毫不犹豫的摇头:“你带着拔密扑,你不敢杀他,人家却敢杀你!我担心你看不住,一旦叫他们救出这胖子,再也没有顾忌,那我这头也糟了!”
“我和你一路,乌野带着拔密扑。”箫图南沉声道:“乌野,你听着,无论如何不可放走了拔密扑,是不得已,宁可杀了他!”
“这又何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