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在场的吴妈妈与流苏花黄都想不到,皇甫惜歌看罢那信,随即便有两行泪缓缓流下,脸上却挂着诡异的笑容。几人不约而同慌了手脚,这是怎么了?不是郡王妃送来的信么,应该不是谨亲王府出了什么事儿吧?
“上官恪……他死了。”皇甫惜歌拭了泪,缓缓呼出口郁闷于胸中已久的浊气,心底莫名的情绪缠杂着,一时理不清楚。
本来她曾经设想过千百次,上官恪这个叛徒死上三五十回也难解她心中之恨。可眼巴前儿,这人到底是没了啊,就算当初得知父王与二哥海上出事与他有关便恨死了他,怎么消息一来,还是有些难过?说是物伤其类吧,却又莫名的想笑,这笑这到底是幸灾乐祸,还是别的什么?
上官恪么,很久之前在吴妈妈与流苏花黄的耳中不过是个人名儿。就算他是郡王妃的堂弟,就算他窥视主子已久,就算他整日里往王府里跑献殷勤,也不过就是个人名儿而已。
直到后来,大伙儿都知道了王爷与二公子之所以被海盗掳去、是被上官恪出卖的,而主子之前的昏迷半年更是与王爷出事有关,这才多多少少在心里时不时骂起了挨千刀的。既然是个该挨千刀的,死了就死了呗。主子为何还为这么一个人流起了眼泪?
“他是死了不假,海上出事的元凶到底是谁?我就不信只是他死前说的那般,一切都是他为了……才筹划的这一切。”皇甫惜歌吸了下鼻子。大嫂信中专门叮嘱,上官恪之死也许会给她带来红颜祸水的骂名,叫她务必不要往心里去。
男人么,总喜(…提供下载)欢给自己的错误找些借口,那些借口又无一例外都是为了女人,皇甫惜歌早就听滥了。因此大嫂专门嘱咐的这些却不是她在意的,左右她嫁入萧家后就算称不上贤良淑德,也算是个很不错的媳妇了……何况既是流言,总有平息的那一天。
上官恪并不无辜,只是,最后迫不得已做了替死鬼是他至死也想不到的吧?皇帝这一招儿用得真好,这叫什么,围魏救赵?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皇甫惜歌甩了甩头不想再琢磨了,皇帝之所以成为皇帝,当然比她懂得多得多,什么兵法什么阴谋阳谋,哪里是她一个小小女子看得透的。
“刘家无罪,刘明甫等已经回了宁州。”皇甫惜歌收了上官颖的信没多久,三郎便赶回了萧府。先跟三郎说了说上官恪的死讯,她又补上了这么一句话。
当初父王的船队出了事,不要说她了,就连太后祖母那素来沉静内敛的老狐狸,也都咬牙切齿的在后宫里叫嚣得几乎人人皆知,说什么一定要挖出元凶来碎尸万段。而如今,谨亲王携着皇甫晟毫发无伤回归很久了,大伙儿便似乎都把当初说过的话忘了。
就连上官恪与刘家父子两个进京受审一事,也很久没人关注了吧。若不是上官恪突然服毒自尽,也许真的真的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了。
上官恪临死前将所有罪责兜揽在他自己的身上。他说海盗牟效扬一伙儿是他早就暗中一步步收买的,他不过是想娶谨亲王的女儿,可谨亲王府不但瞧不上他,连个活泛的话儿都不曾给他。他若是能将谨亲王府架子掏空,平康郡主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做他上官恪的媳妇了。
至于刘家扣押了他数月一事,想必是刘家既想讨好皇上与太后娘娘、又捎带手儿想替天行道吧。只碍于他苦苦咬牙支撑着不开口,刘家也不能拿他如何……才留下这条命进京受审。
“这供词,先不说是不是漏洞百出,总之已经既成事实了不是?如此你也就可以放心了,你外家,不会受什么牵连了。”皇甫惜歌一边笑着给三郎宽心,一边觉得心里一块大石放下,甚至还想称赞皇帝手段英明。
可不就是很英明?上官恪不死,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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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菡萏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甘休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甘休
上官颖之所以赶在谨亲王府前给小姑送信,就是怕她犯了倔脾气。上官恪死是 死了,却平白的拉着惜儿做垫背当说法儿,惜儿本就对上官恪憎恨至深,会不会因此迁怒于上官家?上官家可是她上官颖的娘家啊……
反过来讲,上官家平时又不大讲礼数,前两年因了上官恪的失踪,在谨亲王府门口闹得还少么。就算惜儿不在意,上官家若是做些什么说些不好听的可如何是好?惜儿又有了身孕,浅浅的说上几句叫她心里提前有个准备,也许不至于太过气愤…
安郡王皇甫竞后来得知了妻子的做法,先是面色铁青不甚赞许,后来听着妻子慢慢解释开来,神色也就缓和了许多,却到底还是扔下一句:“惜儿若被你的信气坏了身子,你就给我去萧府负荆请罪好了。”
上官颖的信送到萧府第二日,皇甫竞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左右他不过是个闲散郡王,便叫阿九备了马,两人一路狂驰直奔殷州而来。到了殷州,皇甫竞也并没去萧府只是到了神厨酒楼落脚,又叫酒楼里跑腿儿的小厮去请萧三爷过来。
好在萧孟朗今日并未曾去郊县,一早儿便来过神厨酒楼里嘱咐过掌柜的、说他今日都在杏花村。因此那跑腿小厮并没费多少时候儿便将三爷找到、又随在三爷后头一起回了神厨酒楼,还得了七八钱碎银子的赏钱,偷笑得那嘴都咧到了耳朵后。
得知惜儿并没有多在意上官颖来信讲述的内容,虽说随即就松了一口气,皇甫竞还是不大相信:“她那个暴炭脾气,平白被上官恪编了个理由当成了垫脚的,就没叫骂不休?”
萧孟朗狂笑不止。原来妻子在她娘家人眼里竟是这么个形象?好不容易笑得不抖了又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压压,萧孟朗一本正经道:“三郎真的不是胡编乱造给大哥解心宽,惜儿不但没生气,反倒说上官恪这一死倒也好,一辈子没做过正经事儿的人只有这个死做得对。”
皇甫竞险些将刚入口的茶喷将出来,强忍着咽了下去还将脸憋得通红,“她,她真是这么说的?惜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平和了?难道三郎你相信是她看得透彻,而不是心里窝着火只等哪天再一下子爆发?”
萧孟朗琢磨了半晌,果断点头道:“我确信惜儿是变得平和了,大哥。不过我怎么觉得她一直都挺平和的?大哥说的爆炭脾气,我总觉得是在说外人儿而不是惜儿……”
惜儿真变了?皇甫竞皱眉琢磨着。那孩子倒是自从大病一场醒来后就懂事不少,可那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模样也没见着改了啊?难不成都是为了给外人儿瞧的,到了婆家就老实了?说是老实了,又没听说她在萧家挨欺负,倒是似乎没少欺负别人呢。
皇甫竞想不通了,便转而研究起萧孟朗来。这家伙何德何能,惜儿在家一直无法无天的性子,被他磨成这么圆滑?再不就是像太后祖母讲的那样,任你再任性的女儿家,到了夫家扒层皮也得好好过日子?
萧孟朗苦笑着劝大舅哥莫要再琢磨这些,惜儿是个明白事理的,真的不至于因为一点小事祸害了身子。何况上官恪这个事儿何止是牵扯了惜儿,想必谨亲王府也被牵连得不善,明明岳父与二哥都平平安安回来了,上官恪这一死,上官家不定要如何憎恨谨亲王府、嘴里手下不留情面呢。
惜儿嫁进了萧家自有萧家护持,大哥也得将大嫂护好了才好……上官家毕竟是大嫂的娘家不是?
皇甫竞一脸愧色笑道:“我也知道上官家不会善罢甘休的,否则你大嫂她怎么会在我与母妃之前给惜儿送了信?她的娘家她知道……”
“上官恪所做之事虽不致死,那牵针引线卖亲求荣之类的也是上不得台面,你大嫂她心里有数儿,也不会平白埋怨谁不留情,更不会影响我们家常过日子。”
“至于什么娘家亲情,从打那会儿日日在谨亲王府门口叫骂要人,她就已经失望了。若是她娘家这次又迁怒于我们,我们也不会就那么受着,大不了就去皇帝跟前要个说法儿,看看到底谁对谁错!难不成皇帝还会说他家无辜,上官恪是个不该死的?”
大舅哥这大不了豁出去的劲头儿,与惜儿还真是太像了,真不愧是一奶同胞。方才的话中话他听懂了就好,狗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卖嘴出了名的上官家。
萧孟朗微笑着,拉了下墙上的绳子唤老李上来嘱咐他备些吃食。天已近午,还是先祭五脏庙最最实惠。又是五月,五彩鱼脍自是少不了的殷州美食,酱料还是芥辣醋酱与白梅金齑,只不过一同享用的换了个人儿,不是女扮男装的皇甫惜歌了,而是当初前来‘捉奸’的皇甫竞。
当初大婚后,萧孟朗便在神厨加了鱼脍这道菜,又糅合了前世的鱼生吃法儿,倒比赏云楼卖得还好。
别的菜还都在厨房整治中,只有五彩鱼脍并三两个下酒小菜端到了楼上雅室,萧孟朗便执箸劝皇甫竞先尝为快。只因这神厨酒楼的鱼脍下面垫了冰,他又无法说趁热儿吃……
刘家并不是动不得,明里动不了,大不了暗动。可时隔这么久最终到底还是上官恪做了替死鬼,这说明了什么?难不成是皇帝心中早有了定论,太子人选不是二皇子便是三皇子?这种事也不用拿到明面上来讲,心里有数儿就好,皇甫竞与萧孟朗也就不再提,踏踏实实喝起了小酒儿吃起了菜。
三禄负责回府送信儿。小点灯儿的兄弟孙大河咧着正在换牙的小嘴儿跟主子禀过三禄的话,皇甫惜歌笑了。大哥还能与三郎悠闲的喝酒吃菜,还真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了。只是大哥他这大老远的策马来了殷州,只为了喝酒聊闲篇儿这么简单?殷州的江鱼就这么好吃?
不行,待三郎回来后一定得叮嘱他。就算上官恪之死叫刘家又重获新生,刘皇后到底也不是只有一个嫡子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斗起来才更可怕,萧家乃至三郎万万不可掺合进去,就算墨儿是淳亲王的侧妃,也不行……
至于大哥,更是不用哪个提醒的。若说以前他还总是在意昊文帝抢了老爹的皇位,后来海上那一档子事儿出了后,大哥也平和了不少,早就认清了眼前的事实。何况还有皇祖母谆谆教导着,不用她个做妹子的操心。
唉,既是姓皇甫的,哪有那么简单就脱离皇族的一切?好在只要娘家没有半个有野心的,就可以缩起头来过日子了。若是缩头都不成,干脆就把这个郡主称号拿回去好了,她宁愿只当她的萧家三奶奶。
以上官恪之死了了父王与二哥的海上遇难,她认了,即便这死捎带着泼了她一身脏水。不认又如何,先不说单凭她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只论若不是上官恪死,换成别的哪一个,她也不会有现在这么轻松。
刘家何止只是刘家,刘家还牵扯着皇后和两个管刘家叫外家的皇子王爷,王爷们还牵扯着或这家或那家其中便有萧家……何况若刘家真的伏了法,倒更叫人起疑了,保不齐都会说刘家不过是皇上的替死鬼。随之而来的后续之事,也不会再像眼前这般简单……
这也是她当初看完大嫂的信真心想称赞皇上英明的原因。她一个平民家的媳妇不过顶着个皇家郡主的名号都想得通,何况皇上?
再加上父王回来后又是养外室吧又养私生子吧,然后外室失踪嘲笑顿起,这一切,早叫皇上放下对父王的疑虑了吧?皇甫惜歌想到这儿竟莫名地感谢起了牟咏春,若不是她,可能父王还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本来这几日还想在清苑摆下个家宴,请樊氏娘儿俩过来坐坐,捎带着一通敲打外加暗示。若是那娘儿俩要求不算过分她又力所能及,没准真能帮上一帮——至少省得那两位还赖在萧家不走,不定哪日又出了幺蛾子。可还没等实施,上官恪的死讯传来,便又耽搁了。
皇甫惜歌皱了皱眉,突然又觉得樊氏娘儿俩之事不着急。就像皇上处理进京受审的刘家父子与上官恪一般,若是当时当机立断,倒显得假了。樊氏母女还没折腾出来什么祸事就被送走了,老夫人会不会倒觉得她不容人,连婆祖母的远房亲戚、那么可怜的娘儿俩都容不下?
她倒是乐得见着那母女俩从此寂静下去,只要老老实实的、萧府又不是养不起她们,老夫人日常还能有个伴儿。可自从竹郡的粗使婆子学说了那些话,她的心里总是横着根刺,不但想利利落落的拔掉,还想从此叫老夫人别再随便收留哪个了……这就无论如何也得从长计议了不是?
因此收拾了她用罢午饭的残局后,吴妈妈进来询问可用陆续准备着家宴事宜,皇甫惜歌便笑说先搁置着罢。吴妈妈本来以为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