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知道就好,幸好没进套。否则连白首座一起连累了。”昆麒麟松了口气,“先回来吧,然后……”
“然后,我们去那栋洋房看一下。”丘荻说,“如果谢帝桐去了常熟,那么住处很可能只会留下冷琴和苏子。运气好的话,就能一步成功。”
“我去找谢帝桐。”昆麒麟说,“如果做得到,就把他一口气干掉。丘荻和余棠待在这,封隆等金老大回来……”
“我们就去找冷琴,曲艳城也去。”封隆说,“他能确定苏子在不在那栋洋房里。”
“说不定是最后一次了。”丘荻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和白霞一起对付他,应该没问题。”
金召大概是在二十分钟后回来的。车慎微身上还有点伤,所以和丘荻他们一起待在家里。大家各自出门,赶向不同的目的地。
洋房离这里大概半小时车距,封隆和他带上曲艳城,很快就到了。
“苏子被抓住,不知道是清醒还是昏迷的,你在屋外能听见他的存在吗?”他们问。曲艳城点点头,说,哪怕是昏迷的人也是有思绪的,他的声音我听过,只要在楼下就能听见。
他们三个人来到了洋房的后门,曲艳城在那里听了一会,说,没问题,他在里面,不过是昏迷的。
“进去。”
曲艳城在外面等,两个人从窗口翻进了屋内。封隆取下背上的雪药师,听见了电视机的声音,客厅里应该有人。
“我去一楼,金召你去二楼。”
“嗯。”
在昆门最初发生的冲突中,封隆已经确定,这群人很惧怕雪药师。尽管如项青君这样的可能在身体上画上加持法阵来抵抗刀刃,但是有过一次经验,第二次就不会再落于下风。
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叫冷琴的女人,也是食人魔之一。他走到了客厅,发现电视机是开的,但是沙发上没有人。
逃了?
她可能听见了动静,所以暂时避开了。屋子很大,家居摆设也很多。封隆缓缓环视一圈,猜测她会从哪个角度突袭过来。
还是说,她去了二楼?
他皱起眉头。似乎在他们中间,金召并没有什么决定性的战斗力。这个人虽然是侠门掌门,可是一旦对上实力悬殊的敌人,很容易就落于下风。
——去二楼。他做了决定。然而就在这时,乍然惊变。
————
不知是不是金召的错觉,二楼比一楼要冷一些。
这个地方,他曾经来过,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乐阳的行踪,所以跟踪过来的。之后因为觉得谢帝桐不可能那么大胆仍然住在故地,所以就再也没来查探过。
可是这个人的行事诡异,真的不能用常理揣摩。
他竟然仍然住在这,也不怕昆麒麟不顾一切带着所有人反扑过来。
二楼没有人在,这里比一楼简单很多,一间卧室,卧室被隔墙分割成了书房和寝室。再往前就是厨房。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哪怕是在家里不用做家务的男人都知道,洋房的厨房放在二楼,似乎太奇怪了。
一般都是放在一楼的,因为一楼有客厅,菜做好了可以直接端过去。除非一楼也有一个厨房,那么二楼这个厨房有存在的意义吗?这种型号的住宅,寝室和洗手间会有很多,可是厨房一般只有一个。
他走进了这间厨房。让人感到惊讶的是,厨房里非常冷,一进来就能感受到温度差。
但是这里没有冷气和空调。他走向一扇铁门,冷气就是从这扇铁门里面传来的。
为什么二楼会有厨房,厨房里还会有一间打着冷气的屋子?
金召试着推了推铁门,门是锁住的,里面肯定有什么紧要的东西。他从包中取出了一把青色的短刀,用刀尖在铁门上刻下了一个白色的印记。印记很快就刻完了,在铁门上,呈现了一个大约手掌大小的法阵。
然后,金召将刀顶在门上。刀刃就好像刺入了豆腐一般,毫不费力地在铁门上开了一个洞。洞靠近门锁,他将手伸了进去,从外面打开了锁,推开铁门。海浪般的寒气扑面而来,白色冰雾将他整个人裹了进去——里面竟然是一件冷藏室。
在冷藏室的中间,一个人被吊在那,浑身****,头低垂着,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息。
第249章 不逃
金召冲了过去,将那个人的头抬了起来。这是乐阳。
“乐阳?”他看见了那个铁制的口箍,想替他解开,但是刚一拿动,那个人就很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口箍下面连着一根管子,好像食管一般强行撑开了他的食道。
他只能让乐阳先忍一忍,然后慢慢拔出了那根管子。刚刚拔出,乐阳就忍不住干呕起来。金召割开了绑着他双手的牛皮带,将人放了下来。
“你没事吧?”他问,乐阳的身上似乎没有伤口,“好了,好了,我们走了。”
那人紧紧抓住他,人很紧张,双唇抿住。金召看到墙边挂着隔离服,就取下一件裹在乐阳身上。当他正要向门外走去时,发现门口正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谢帝桐,他现在应该正在去常熟的路上才对。
“你为什么会在这……”
他拔出短刀,朝向那个人。当见到这把刀的时候,谢帝桐的眼神微微变了。
“辟光刃?”
——金召手上的,是一把辟光刃。
这把青色短刀是侠门代代相传之物,同属于辟光刃之一。可是在辟光刃中,这是一把公认的次品。传闻昆药师在铸造它的时候将它的刀身一断为二,并没有人知道缘由。其他的辟光刃都是唐刀制式,只有它是短刀。
这把刀的名字叫做断刀翠雀,也是被认为是所有辟光刃中最弱小的那一把,以至于当它流落到侠门中时,没有引起一点波澜。
昆药师铸造的七把辟光刃在他失踪前悉数流落在外,已经现世的只有雷刀斩麒麟以及业刀雪药师,至于翠雀,往往被人遗忘。
“来的是你们,也就是说,昆麒麟去找冷琴了。”他走向两人,目光从翠雀上移开,没有再在意这把刀,“无所谓,反正也只是……”
他说着,突然用力抓住了刺向他的刀刃;金召对这些人已经有了防备,立刻拔刀,将刀刃抽离了谢帝桐的手掌。刀刃在他的掌中留下一道伤口,缓缓愈合。
“开胃小菜罢了。”
冷藏室内的地板上满是薄霜。金召没有看到那个隐藏在薄霜下的法阵,当法阵被催动时,一股巨大的压力侵袭而来,原本就刺骨的寒冷更甚,向他的脑中涌去。谢帝桐已经不再看他,而是走向了不远处的乐阳——那个人挣扎着向金召爬去,企图将人救出法阵。
“他和我们不同。”谢帝桐抱住了他,剥去了那件保暖服,将乐阳摁在了墙上;他能感受到谢帝桐的气息近在咫尺,已经接近了他的肩头。“他会死在这里。”
接着,撕裂般的剧痛从肩上传来,乐阳的肩膀被他咬住,正在被硬生生地撕咬开一个伤口。
“啊——”
哪怕是拼命的挣扎,力量的悬殊也早已决定了结果。乐阳只能任他撕咬,感到剧痛从肩部传来。
法阵的力量太过于巨大,金召根本不可能挣脱得出来。同时,楼下传来了巨兽的咆哮声。那是谢帝桐的黑麒麟,已经与封隆交战了。
“没有什么营养,却很美味,好像毒品一样。”他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味血中的余韵,“我可以慢慢品尝你,然后,他们会一个个送上门来。”
就在这时,乐阳惊呼一声——寒芒从谢帝桐的眉间穿出,是青色的刀尖。
金召站在他的身后,手中稳稳握着翠雀。
“还能走吗?”他问乐阳。
乐阳还未从这一幕中反应过来。无论如何,金召都应该是必死无疑的,可是他现在却好好地站在这里,甚至用翠雀贯穿了那个人的头颅。
“我没事……”
“你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他拉起乐阳,替他裹上了隔离服。乐阳忽然感到这个对话有些熟悉。尘封在最深处的记忆像是被石子惊起的浮沙,让他想起那年的北方深夜,他问金召,你能走吗?
那个人的肩膀上有很深的刀伤,却说自己没事。乐阳忍不住笑了,说,你这样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
那是他们最初的记忆。
他正恍惚着,谢帝桐已经站了起来,额头的伤缓缓愈合。金召将他推向门外,关上了铁门。
“曲艳城在楼下,他会带你回去的。”金召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乐阳只能从铁门上的洞口依稀看到里面的情况,金召背对着他,面对谢帝桐,“你走吧。”
“如果你没回去怎么办……”乐阳靠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面上有些一种悲怆的笑意,“我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
“如果我没回去,那你就记得,你欠了我太多了。”
金召握住刀,看着面前的谢帝桐。这个人对他的行动似乎有些费解,问,“那个法阵对你没有用吗?”
“你不用管。”金召的手指刮动了一下耳垂下面的血,那是刚才的法阵造成的。“我不是来拦住你的。”
“你拦不住我。”
“我是来了结你的。”
翠雀的刀身愈发鲜艳,宛如翡翠剔透。这把刀是金召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却直到二十五岁那年才能令它出鞘。
因为刀就是他。
————
“你为什么把它折断?”
窗边的白衣人容貌清丽,穿着一套雪色的织金礼服,璎珞饰带摇坠成白金交织的绚丽。他看着铸剑炉前的那个人,那是个穿着黑色道袍的道士,正低头望着一把断刀。
“青色的刀,很少见的,要很好的火、很硬的铁,才能铸出这样的好刀。”白衣人拿起另外半截刀身,用指腹轻轻摩挲过刀刃,“药师,把它送给我好么?”
“你要它做什么。”
黑衣道者面无表情,这是个很严肃冷漠的人,当他站在那里的时候,就好像一把长刀,劈开往来所有的风。
“如果将来你要杀我……断刀和断刀就能再次相遇。”
“我的刀不赠妖邪。”
“我是妖邪吗?”他走到黑衣道者身后,声音中带着一些慵懒,“当雪药师出鞘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是不是妖,是不是邪。我是仙——你这个疑神者。”
就在这时,昆药师突然转身,他的手指有一道青色寒光闪过——那是辟光刃的断刀。
“当你作乱的时候,这把刀绝不会留情。”
“你没有情可以留。”
白衣人退开了一步,笑着张开嘴,将手中的半截断刀放入口中;然后,他咽下了断刀。
“我和你打一个赌。”他望着昆药师手中的青色刀刃,眼中含笑,“当我死后,你会哭的。”
“我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
“你会的。如果你落泪,我的躯体就会化为烟散,只会留下这把断刀。”他说,“断刀留情。算是这么多年,父子一场。”
“你不是我父亲。”
“我是你的养父。无论药师你再如何厌恶杀害你全族的妖类,你也不能否认这件事。你是被妖所救,被妖所抚养长大的。”他说,“你会后悔的。”
“你也会。吞下了辟光刃,你余生都会为道家清气所折磨。”
“我把你当做我的孩子。骨肉相杀,远比什么都让我痛心。”他退入了黑暗之中,黑色的眼瞳带着一些妖异,又缓缓合上,“这把刀,从此就是我了。”
——刀就是我。
这是金召第一次听见翠雀的鸣动。
这把短刀是侠门代代相传之物,传闻是师祖当年行侠仗义,巧遇一位狐仙。狐仙告知,在十年后,于昆山北侧万狐墓中再会。
十年之约后,当师祖到达昆山时,墓中无人,只余一把断刀,一截断刃。
“刀就是我。”
他忽然说。
每一代侠门掌门,都能和断刃合二为一。翠雀的能力在外人眼中并不如何显赫,它只有一点,就是能贯穿一切可见之物。
当成为刀刃的刹那,金召就不再为任何术法所影响束缚。谢帝桐的法阵再如何强大,也无法影响他分毫。
翠雀已经出鞘,刀刃锋芒翠色,直刺向了面前的人。同时,门外的乐阳似乎听见了一声狐啸。
他不顾一切打开了门。翠雀贯穿了谢帝桐的胸口,却依然无法令他停止行动。两个人离得太近,金召根本躲不过谢帝桐接下来的反扑。
“贯穿一切……”谢帝桐轻笑着,看到自己的身体碰触到辟光刃的部分正在缓缓流出鲜血,纵然是不死之身,却依然会为辟光刃所伤,“可是,贯穿了又能如何?”
“……包括你的魂魄。”金召抬起头,声音中带着少有的笑意,“魂魄既伤,肉身自灭。”
“那就试试吧。”他的手放在了金召的喉头,只要收紧,人类的躯体就会像泥土般碎散,“乐阳还是没有走。”
金召的神色微微动了,却不是意外,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所知道的乐阳,从来不会逃。
就在谢帝桐的手要收紧时,乐阳突然喊了那个人的名字,冲向他们。同时,冷藏室冰霜碎动,四方震荡。就在三个人的眼前,地面上的冰霜仿佛被一个庞然大物所带到,缓缓浮起四散。
鱼。
从地面上游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巨大的鱼仙人——尽管,它只余骸骨。
第250章 高架
黑麒麟。
封隆望着它,并没有什么意外或者惊惧。既然此行的目的就是打击对手,那对手是谢帝桐还是冷琴,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