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走去。
刚迈两步,这家伙就停下来,眯眼歪着头向前面看了半天,抬起手指着问我道:“你看那儿,山崖角上,什么东西?金光闪闪的?”
“…哪儿有啊?!”我顺着殷骞指的方向瞅了半天,嘛玩意儿也没看见,挖苦他道:“你想钱想疯了吧?是不是看见一个巨大的金元宝在那儿?”
“扯淡!跟你说正事儿呢!”殷骞一脸严肃,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再次说道:“你仔细看,真有东西!搞不好还是建筑呢!”
我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得又往前走了几步,努力朝前面看去。这次还真发现了东西,只见就在快要看不到的地方,这深沟的一角在太阳照射下,有那么一小点的反光,时不时地闪一下人眼。
“…你说的是那个?”我也用手指了指,问殷骞道。
“废话!”殷骞肯定地道:“你也不想想!这黄土遍地的,怎么会有大面积的反光物?绝对有东西!没跑儿!”
当下我俩不在言语,朝着那处几百米外的亮光走去。
大约十分钟后,当我俩来到一个“丫”字型的分叉口后,看清了那山崖上的东西,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宽大的鸿沟在这里被一道山梁割开,分左右各一条路继续向两个方向延伸。但是在中间那道山梁大约十几米高的崖壁上,竟然沿着山势架了一条空中走廊,下面用无数根大腿粗的木桩斜插在山壁内,上面搭了木板供人行走,不但有防止坠落的栏杆扶手,而且居然还搭了琉璃瓦的廊顶。虽然在黄土高坡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已经被吹走了大半,但刚才从远处看到的反光,应该就是来自于这些黄色的琉璃瓦。
我分别往两条路上看了看,目力所及之处,这条“空中走廊”依着山势,无尽延伸,根本不知道头起何处,尾又在哪里?而之所以走到跟前才发现,是因为无论木头还是琉璃瓦,全都是和高原颜色相近的土黄色,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
“…好家伙!~鬼斧神工啊!”殷骞一边抬头看着,一边不停地赞叹道:“你瞧,梁上五颜六色,应该是画得有画…啧!啧!这可比颐和园的长廊长多了!少说得十几公里吧?”
“这不是栈道?”我看到这个,首先想到的就是楚汉相争时那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第一百二十五节 上下为难
“这不是栈道?”我看到这个,首先想到的就是楚汉相争时那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开什么玩笑?!”殷骞瞥了我一眼,继续看着说道:“栈道是什么?仅仅是供人通过罢了。再说了,放着下面的宽广大道不走,非要费劲走那上面干吗?这可是一条名副其实的‘空中走廊’!在黄土高坡如此土质松软的地方,造这么一条长廊,可不单单是空有人力物力就能办到的!其间凝聚了多少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啊!你知道么你?!”
我白了他一眼,这个家伙,无论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都得挥发一下自己“书香门第”的气息。
又感叹了几句,殷骞总算开始琢磨起实际问题来,四处瞧了瞧,问我道:“唉?你看见楼梯没?这玩意儿架那么高,总得有地方让人上去吧!”
“我怎么知道?!”我没好气道:“用你那朴素的劳动人民智慧结个晶,楼梯就出来了!”
“…什么态度?”殷骞知道自己一激动又显摆了,只得岔开话道:“那现在两条路,你说怎么走啊?”
照目前方位看来,这个“丫”字形的岔路口,一条往东北,一条东南,都是直着过去,在老远的地方分别转弯。反正想从这里去高唐村,目前是压根就看不出来从哪儿走。
“…扔硬币吧!”我也是万般无奈,心想还不胜返回去再爬到坡顶,沿着上面走呢!现在我俩就好像是日本人跟老毛子打仗,钻人家战壕里,个低什么都看不见。只不过看到这条“空中走廊”,殷骞要是不想办法上去瞅瞅,是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好主意!”殷骞歪着嘴“夸”我道:“那你给个硬币吧!~”
一摸兜,还真没有。没办法,我俩只得又改变了一种形式……猜拳!我代表东南方这条路,殷骞代表东北的,一局定输赢,谁赢走谁那边。
过程就不说了,反正我跟这家伙猜拳几乎没怎么赢过。毫无悬念地,我们选择走了东北方这一边。
殷骞要是之前没说,倒也不怎么在意,这“空中走廊”就在我们右手边,高度始终不曾变化,但走了两里多地,竟然真的连一个可以上去的楼梯都没有。那当初它建好时,人们该怎么上去呢?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建造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通过?运输?…不太可能,这里地势又不险要,我们脚下就是百十米宽的平地,赛车都可以,谁要走那窄窄的一条路啊?…观光?…那更是扯蛋!鬼才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风景!
不过看这些木头的表层和整体损毁程度,至少也在数百年到一千年之间,所以第二条推论几乎可以否定了。但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这东西还能做别的什么用?
大约又走了一里多地,我们来到了一处山体滑坡的地方,这里可能比较突出,结果整块山壁在某一次下雨时全都坍塌了,连带建在上面的“栈道(我暂且称之为栈道)”也被冲垮了十几米,乱七八糟地堆了一个小丘,如果站在上面,刚好能够到断开的栈道。
殷骞只是大眼一瞧,就将手里的牌位夹在腋下,手脚并用,朝那土堆顶上爬去。
不用问,这家伙肯定是要上那“栈道”上面一睹其风貌。
我知道想拦他也拦不住,干脆一声不吭,跟着这家伙爬了上去。
来到断开的“栈道”处,殷骞先踹掉了一些不怎么结实的地方,然后用手扒着上面的栏杆用力扯了扯,看来还挺结实,纹丝不动。最后这家伙找了处能落脚的地方,总算是跳了上去。
上去了还不算,他又蹦了几蹦,转身冲我说道:“瞧瞧!真他妈结实!照我看啊,再有个三五百年,都不会朽!这木头肯定深加工过,在陕北这种气候下,比铁还耐腐蚀!”
趁他说话的空,我也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这空中走廊要说可是真没少下功夫,木头虽然是黄的,但显然是涂了某一种涂料,倒是廊顶和外面这个低调的摸样一点也不挨边,刷的是大红色漆,每隔不远的一根横梁上,都画着一幅长四五尺、宽半尺的画,上面有景有人,颜色保存得还算良好,只不过此时我还站在土堆上,看不太清楚上面的内容。
殷骞倒还没来得及注意这些,试了试走廊上的木头的确靠得住,朝我一挥手道:“走啊!~还愣着干嘛?!”
“…你要从这上面走?”我吃了一惊,满以为这家伙看够了就会下来。
“嗨!~从哪儿走不是走!别耽误事儿啊!还得找秋天那丫头呢!”殷骞说完也不理我,径直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我本来还想说什么,看这家伙转瞬就走出去了十几米,怕他有个闪失,就赶忙也跟着爬上了去。
撵上来,我还是不无担心地道:“你这家伙,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偏要爬上来干嘛?真要是一路都没个上下口,到时候怎么下去?”
殷骞一边看看这儿,碰碰那儿,一边满不在乎地道:“得了吧!~你还是先看看从这儿怎么上去吧?咱们现在可是在沟里,早晚要爬上去的!”
我一想也对,这条空中走廊建在离地十几米的崖壁上,再往上十来米就是沟顶,而且上面的地势不一样,有高有低,也许碰到个凹陷比较狠的口子,我们就能从这里顺着爬上去,倒也不错。
放下心来,我才开始观察“栈道”上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六节 十八层地狱
放下心来,我才开始观察“栈道”上的东西。
脚下的木板,显然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严格按尺寸切割的,无论颜色、长宽、厚度,都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我俩的硬底鞋走在上面,非但没有发出普通木板的那种“咚咚”声,反而是较为沉闷的“梆梆”声,可见其质地是相当地结实。当然,这可能也和后期的防腐处理有一定关系。
不过我最感兴趣的,还是横梁上的那些画。以前在老家县城,无论是南山的老奶大殿,还是后山上的八卦楼附近,只要是有木质建筑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这些装饰性的画。有的是山水,有的是人物,有的还是故事。记得有一次后山上老寺院整修,重新在围着的一圈门廊上画了套《西游记》上去,可把我和志豪看得是不亦乐乎,到后来寺院执事不得不天天在附近呆着,看见我俩就撵。
不过眼前这道走廊上的图我看了几幅下来,心里有些忐忑。
因为平时这些彩图既然是作为装饰用,往往都会画一些美好的东西,比如艳丽的花朵,或者是优美景色什么的,再要不就是节日中盛装打扮的仕女之类。
可这空中走廊上的梁画倒好,我看了三幅,第一幅又有人又有牛的没看清,第二幅就是正中偏左的位置上,有一个黑色的大池,里面趴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女人上方吊着一块巨石,而这块石头上还绑着一条绳索,拴在画面右边的一根石柱上,石柱旁站着一只青面獠牙的小鬼儿,正举起手中巨斧,要去砍断那条绳索,砸死女人。
而第三幅,则是两个小鬼共同举着一根大木舂,在舂一个倒在石臼中的人,那人浑身是血,手和脚都呈诡异的角度弯曲着,显然已经都断掉了,只剩下一张惨白呆滞的脸,翻着白眼看向我们。
这…这描绘的可是十八层地狱的场景啊!
舅爷的很多书里都有关于十八层地狱的描绘,连字带画的,而这两幅,分别是第十一层的石压地狱和第十二层的舂臼地狱,再往后看…果然,第十三层血池地狱,第十四层枉死地狱,第十五层磔刑地狱…直到第十八层刀锯地狱,下一幅又转为十殿阎王的第一殿秦广王,接着是第二殿楚江王,后面跟着该殿十六小地狱;再然后,第三殿宋帝王…
我连着瞧了几十幅,心中不禁暗叹:好家伙!十八层大地狱,连带十殿阎王里面的小地狱,看样子是一个不落地都画上去了!
殷骞倒是看得兴趣盎然,开玩笑道:“还真没见过在廊柱上画这个的!这是要干吗啊?咱们不会顺着走到头就嗝屁了吧?”
命,当然要不了。我在想的则是,画这些明显带有宗教色彩的图案,究竟用意何在?难道这里是和敦煌或是云冈一样的石窟?但摸了摸旁边的崖壁,手指稍微用力,那黄土就唰唰直掉,这土疙瘩山显然并不适合进行雕塑群的创作。
越想越奇怪,我下意识地低头托起下巴,一边走一边想把这些杂乱的信息给归置到一块儿,可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无论如何也拼凑不起来。
走着走着,我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只见脚下的木板并不是都横着架在上面,大约每过十几米,在过道中间的位置,会莫名其妙地竖着镶进去一块木板,尺寸和那些横着的差不多,但颜色却明显偏重一些,有点儿发褐色。
起初我还以为是一种为了稳定木板结构的设计,但自打低下头后瞧了两块,开始发现一些不同……这些竖着镶进去的木板,看似不怎么显眼,但细瞧之下,显然无论从用料还是工艺的考究程度而言,都要比旁边横着的那些要高级一些。
首先,这些在中间竖着的木板,边沿不但齐整,而且都经过了打磨,不再那么锋利;其次,在四个角上,似乎还隐隐约约地有一些雕刻纹样。
殷骞见我越走越慢,也跟着向下看去,问道:“怎么了?肚子疼?”
我没理他,为了搞清楚这木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于是走到其中一块前,干脆蹲下身子,用手将覆盖在上面的尘土都拂开,终于露出了其本来的面目。
这上面果然刻得有东西,不但刀工精美,而且当初还描了金,只不过千百年下来,该掉的早就掉光了,现在只能隐隐看到上面刻着的内容。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内容,四个角上刻着一种不知名的花,花蕊绽放,中间位置只有竖着的一句诗……“是非不渡忘川河”。
我本以为还是那些生涩难懂的蝌蚪文,却没想到这次竟是规规矩矩的繁体隶书。
“这是…”我和殷骞同时说了两个字,又同时住嘴,相互看着对方道:“你想说什么?”
第一百二十七节 黄泉路
“这是…”我和殷骞同时说了两个字,又同时住嘴,相互看着对方道:“你想说什么?”
我朝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你先说”。殷骞也不客气,指着四角的花朵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花?”
“…什么?”我本以为他要说那句诗,谁承想这家伙看的却是画。
“这是无义草。”殷骞站直了身子道:“也叫曼陀罗花,或者我再换个称呼,可能你就比较熟悉了……彼岸花!”
“彼岸花?!”我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一震。果然没错!是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