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此时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无论我们三人或是志豪,想要靠近他,恐怕都很难了。
我们一众十数人“浩浩荡荡”得走了二里多地,拐过一个大弯后,前方的地下走廊开始变得泥泞崎岖起来。陡上陡下的坡随处可见,有些地方甚至还被蔓藤和浑浊的水坑给完全阻隔,行进的速度彻底被拖慢了。
直到队伍在一个落差足有三四米高的断层前停下,待到我们几个人都下去了,最后面的沈万楼却突然小声命令保镖道:“那具尸体不要带了,就扔在这儿吧。”
但这句话却被志豪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立刻回身阻止道:“不行!蔡老先生还有用!不能丢!”
沈万楼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反应,呵呵一笑,道:“那行,带着吧。”
两人看似很普通的一次交涉,却再次让我肯定了两点:一,沈万楼和志豪间的互信已经薄弱到不能再薄的程度了,老狐狸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来从侧面探查志豪的真实目的,二,这具蔡老爷子的尸体看来应该不止是指路那么简单,它对志豪肯定还有别的意义。
因为在白天,志豪是无法与其交流的。而我们进度快的话,天黑前就可以搞定所有的事情,所以志豪留下尸体,一定还有重要用途。
只不过现在沈万楼依然需要志豪帮他执行最后的一步……催动推极盏。所以老狐狸只探不究,用以评定志豪危险性的大小。
这后面的路的确难走了许多,爬上爬下地好半天,每个人都是一身的汗,也不知道是这里面湿气重还是真的体力消耗过大。
我们的周围也渐渐开始不安静起来,除了一些从未见过的细小植物,越南人竟发现了一种个头和天牛差不多大的蜜蜂,在各种植物和头顶的裂缝中飞来飞去,只是其翅膀扇动的“嗡嗡”声听起来就足以令人胆寒。
好在这些“大块头”并没有很强的侵略性,只是忙着它们自己的事情,和我们这些外来人暂时倒相安无事。
在接连趟过几条深浅不一的泥水沟后,我们进入了一片相对较为开阔的区域。
说是开阔,其实只不过比其他地方略宽了些,而穹顶也压得更低。上面的石缝在这里并不连贯,就好像是被撑破了一样,左一段右一截。
不过这样也使得这里所照射进来的阳光骤然增多,亮堂堂的感觉让众人顿觉放松。
但阳光多了,随即带来的一个问题就是,那些蔓藤在这里呈爆炸式生长,几乎覆盖了所有的通路,其最粗的茎居然堪比我的手腕。且叶子极为茂盛,人走进去,只能将胸口以上的部分露出来。
来到这片纵深足有二百来米的“迷你丛林”前,下面该怎么过,算是把我们给难住了。
这遍地的蔓藤不同于长草丛,后者即使再高再密一些也都能很轻易地过去,毕竟那些草是一棵棵竖着长的。
可这蔓藤就不同了,它们都横七竖八地盘在下面,人一旦踏进去被绊住,扯不开踢不断,极为费劲。
特别是对那两个负责搬运照顾尸体的越南人来说就更加困难了。真个要走进来,它们自顾且不暇,又如何去解决那具尸体呢?
我们在外面试了几种办法,包括砍、烧,效果都很不理想。首先是砍,派了两个较为壮实的越南人拿着开山刀去试,俩人废了老鼻子劲儿,二十分钟才清出来一道宽一米长七八米的通路。据他俩说这些蔓藤不单长满小刺难以下手,而且韧性极强。要照此下去,估计我们光在这儿辟出一条路就得到天黑。
至于烧就更不靠谱儿了,这种植物的水分比普通树木要多不少,想点着本就是件难事儿。
最后,我们得出了一个很无奈的结论:还是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趟过去吧。虽然很费力气,但至少是目前最节省时间的做法。
刚走进来没几步,志豪回头看到那两个越南人一起抬着尸体都还走得险象环生,似乎颇为着紧,干脆过去让两人将尸体绑在他背上,轮椅也不要了,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脚下踩的都是粗粗细细的藤枝,我们每走一步都倍感困难,而且它们的茎叶上还都长有一些细小的勾刺,好不容易挨到了中间的位置,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挂了不少的彩,好在都是很轻的皮外伤。
我正和黄博雅互相搀扶着前进,一旁的殷骞似乎是累了,站直休息片刻,随即又蹦了两下,问我道:“老贺,你觉没觉得这些家伙还挺有弹性的!”
我没搭理他,但在迈腿之前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脚下。可这一看之下,我立刻就发现了问题:此时的脚下,已完全被蔓藤所覆盖,这里是中心地带,比刚进来时密集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偏不倚的是,我右脚旁现在却刚好有一处三指宽的缝隙,从那里看进去,只瞧见蔓藤下一片漆黑,似乎像是…没有地面的样子。
想到殷骞说的“有弹性”,我赶忙俯下身子,从股间掏出了一把狼眼手电。
打开手电,顿时刺眼的白光射出,我把它叼在嘴中,同时双手用力掰开那缝隙…空…空的!下面是空的!
手电强烈的光线照下去,我居然没有看到下方的地面!
怪不得殷骞说有弹性,我们此时就走在一张由蔓藤编织的巨网上面!
我不知道脚下这个洞的面积有多大,下面是什么,但明显的是,此时这么多人走在上面绝对不会安全!
直起身来,我立刻对沈万楼他们喊道:“向两边分散,不要走中间!下面是空的!”
话音未落,站在最中间的我们几个突然毫无征兆地瞬间向下沉了一尺有余,吓得周围一圈越南人立刻向两侧逃开。
我大致瞧了一眼,这片沉降的区域直径应该在五六米左右,刚好囊括了我、殷骞、黄博雅、志豪和两个越南人。
由于这些都只发生在一两秒内,我见他们还都一脸的迷惑,尚未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喊道:“不要动!都不要动!别有任何动作!”
这一圈下沉,那只能说明盖在下面洞口的“网”担不动我们这些人的重量了,导致其中某根比较能承重的藤条断裂,才会突然下沉。也就是说,此时这张网的结构已经十分脆弱,如果敢再稍有一点外力施加于其上,则很有可能导致其彻底散架。
那对我们几个站在“网”上的人来说,唯一的结局则只有掉下去…
可问题是…殷骞志豪他们三人都懂我的意思,立刻就站着不动了,但那两个越南人却听不懂中文,一见脚下的地面居然“下陷”了,顿觉慌张,第一反应就是挣扎着向外爬,想尽快逃出来。
我眼瞅着两个人在身边爬来爬去,搞得整个网都晃动不已,无奈之下只得对不远处的香港保镖道:“快翻译啊!别让他们动!!!”
但一切都晚了,沈万楼的保镖刚刚反应过来,正打算张嘴,其中一个越南人似乎是又踩断了网中另一根承重的藤条,我们几人脚下一松,眼瞅着黑色的缝隙越来越大,这些缠绕在一起的家伙终于解体了,带着我们一起向下坠去。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伸手去抓脸前的蔓藤,但偏偏是这些最粗的茎上长着最为密集的小刺,手刚刚抓上还没怎么用力,锥心的刺痛感就从指尖传来,又使得我们下意识地松一下手。
这再一松手不要紧,下坠的速度一起来,我们瞬间就跌下去好几米,再想够什么都够不到了。
“啊!!!”殷骞和两个越南人发出了绝望的叫声。
但这三个家伙刺耳的声音还没响足一秒就夏然止住,因为我们已经落了地。
我是背部着地的,那一瞬间,我曾经想着完了,脊椎骨朝下摔,不死下半辈子也是个瘫痪。可出人意料的情况再次发生了,和地面接触的刹那,随即传来一个软绵绵的托力,在下陷了一点后又轻轻巧巧地将我给弹了起来,竟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黄博雅就摔在我身旁,赶忙将她拉起来,发现也没有任何的损伤。不光是他,我们五人,除了志豪外,其余四人都安然无恙。只是志豪为了保护身后背着的尸体,选择双脚落地,巨大压力下扭伤了右脚脚踝。
检查完了几人的状况,还都良好,此时头顶也打下来了几束光线。
我抬头瞧了瞧,其实倒也不高,不过七八米的距离,大约两层楼,那些断掉的藤条就在我们头顶三米处耷拉着,刚巧处在一个够不到的位置上。
隔空喊了半天话,得知我们都安然无恙后,上面开始准备绳索救人。而我也借此机会观察了一下周边的情况。
这其实算是一个山洞下的山洞,上面的光本就不强,所以这里很黑很黑,我的手电刚才掉下来时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反正除了近处的十几米,再远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脚下刚巧是一个土堆,看来应该是这个大洞坍塌时一起落下来的。
我们几个在这里无助地等着上面放绳子,可外边却突然又聒噪起来。虽然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从越南人急促的话语中却可以猜出,八成出现了突发情况。
第二十二章
我们几个在这里无助地等着上面放绳子,可外边却突然又聒噪起来。虽然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从越南人急促的话语中却可以猜出,八成出现了突发情况。
和我们在一起的两个越南人也不停地向上发问,催他们赶紧放绳子下来,可瞧见的却是一个个身影从洞旁跑过,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
我瞧了瞧志豪,他也是一脸的茫然,显是不知道洞外正发生着什么。
忽然间,又一个人影跑到洞口旁,挥动了几下胳膊,然后大叫一声也摔了下来。
我们几人立刻让开,只见这越南人摔下的同时,还跟着飞进洞了另一样东西,且是直冲他而来,在其刚刚落地后,那小东西照着其左侧太阳穴附近撞了一下,随即就“嗡嗡”地飞走了这是我们先前见到的那种特大号蜜蜂!也不知怎么的,上面的人竟然惹到了它们!
那蜜蜂蜇完人就飞到了周围的黑暗中,我们生怕它再攻击别人,顿时都有点紧张。但很快就被刚掉下的那越南人痛苦的叫嚷声拉回了注意力。
低头看去,那人躺在地上还没起来,刚才被蜜蜂蛰的脑门上此时竟肿起一个足有拳头大小的包,撑得皮肤已经有些透明了,由于距左眼很近,他的外眼角也被扯得开了一条大缝,样子极为骇人。
也就是两三秒的时间,此人头上的包越胀越大,最后皮肤终于撑不住了,他的外眼角最先裂开,只听“璞”得一声闷响,包里面的脓液顿时四散飞溅,竟将越南人的头皮给掀了个大洞出来,眼珠子也不知飞去了哪里。随即他就脑袋一歪,再也没了声音。
我们都看愣了,这蜂刺里带的究竟是什么毒?居然如此猛烈!
没人有兴趣再去看那倒在地上的越南仔,我心里还盘算着是不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看来老天真的站在了我们后面,这回也许靠着上面的蜜蜂就能将沈万楼他们一网打尽。
但这个念头只是刚刚闪过,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头顶“嗡嗡”声立刻增大。
众人慌忙抬头看去…好家伙!成群结队的那种巨型蜜蜂此时正通过头顶那个大洞往下面钻来。
两个越南人一瞧这阵仗,立刻什么也不顾了,撒腿就往周围的黑暗中跑去。
这要命的毒蜂谁见了不怕?我们几个也正准备跑,却突然听到上面沈万楼的一名保镖喊道:“不要动!站着别动,它们不蛰你!”
闻言我们几个立刻止住了脚步。志豪此时也在下面,他们没理由会故意说瞎话。
果然,那成群结队的蜜蜂俯冲到我们头顶三尺高的地方后,果断地向四周散开,有的甚至就落在我们身旁不远的地面上。它们似乎对脚下这片地面很感兴趣,一个个落地后就不再动弹。
心情大喜大落之后,我们都有些疲惫,以为危险这就算过去了,只要等着头顶降下绳子,将我们挨个拽上去就行。
但危险其实远未排除干净。那两个逃往黑暗中的越南人此时又不知碰上了什么,先是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然后就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有点像据木头,又有点像骨头折断的感觉。
众人听到这一连串的声音,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特别是在这种四周黑暗的环境下,明知有危险却又看不到的恐惧最让人抓狂。
殷骞是那种心里憋不住事儿的人,所以未知对他来说无异与煎熬,又忍了一会儿,他果断掏出腹间的狼眼手电,朝越南人惨叫的方向照去。
强烈的白光射出,只见在我们右侧方大约三十多米的地方,地面上似乎是躺着两个人,但他们身上却趴了一层东西,都在微微颤动着。
发觉强光打来,那些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顿时止住了晃动,我们想要再看仔细一点,志豪却厉声喝道:“想活命就快关掉!”
殷骞不屑地瞥了志豪一眼,又看看我,直到我示意他别照了,这才颇为不忿地关上了手电。
虽然自始至终也没看清是些什么,但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