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身旁的秋天,小丫头耸耸肩,表示什么都没发现。
跟着殷骞听了一会儿,我也觉得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于是拍了拍他的肩道:“也许是你太紧张了,放松些,这就是正常的地热产生的水汽,滞留在山谷内不利于排散。再说了,也可能是镇子上有个别人家又回来拿东西。”
殷骞依然凝重地转过身,冲我道:“别掉以轻心,这团雾我总觉得怪,里面有一种味道,是比较少见而我又十分熟悉的。”
“什么味道?”我听这家伙说得有鼻子有眼,忍不住问道。
“一时想不起来…”胖子双眼瞪着我道。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回到前面那辆车上,问始终闭目养神的司寇允道:“老爷子,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因为原先只是想着来瞧上一瞧,可此时瞧见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老爷子姿势动都没动,过了好几秒钟才答道:“什么都不用管,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从镇子南口穿出。如果这只是个普通的自然现象,咱们一会儿就能出去;如果不是,你不用急,肯定会有东西自动找上门来。”
我一听是这个理儿,于是让严大哥继续按照指南针行进,同时也吩咐他们后面三人多注意一下,以防万一。
两辆汽车缓慢前行,由于黄大小姐这次租的是较为高级的越野车,发动机的噪音并不是很大,特别是在低速行驶中,只有很轻微的“嗡嗡”声存在。
第六十九节
正是因为如此,大约在快要到达镇子中心地带的时候,我竟隐隐约约听到在我那一侧的车门外,似乎真的时不时会有“啪啪”的声音出现,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光着脚的人走在满是水的路面上。
回头瞧了瞧同车的另外两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独特的声响,于是我决定观察一下再说。
那个声音的确很不好发现,虽说时大时小,但最大的时候也只是极轻微。始终和我们车子并行。听了一会儿后,我甚至觉得和我们车子并行的是个醉鬼,脚下很没数,一会儿走远些,一会又靠得近些。
正当我一边听一边朝那里看去时,脚步声突然增大些许,雾气中竟隐约看到了一个很模糊的轮廓。但最令我惊讶的是,这轮廓看起来只有五六十公分高,前后四脚着地,根本不像是个人,倒像是条狗。
确定是有东西,怕把那东西吓跑,我打手势示意严大哥再把车开得再慢一些,然后准备开门下去瞧上一瞧,可刚一动,肩膀却被人从后面给按住了。回过脸来,司寇允老爷子慢慢地摇头道:“不要过去,情况未明就贸然跟进,当心有去无回,等它们来找咱。”
没办法,我只得又老老实实地坐回来。老爷子说完,吩咐严大哥继续开车,然后又从怀中摸了个不知是什么的小东西,手指一弹,打在汽车旁的地面上,顿时伴着一声闷响,蓬起一团极为鲜艳的紫色烟雾,待散了后我才发现那其实只是极为细小的紫色粉末颗粒,此时在地上染了一片,又和雾气中的水分一加中和,更是鲜艳夺目。
转身问了后车的黄博雅三人,他们说导向工具早已失灵,此时我们只能沿着街道摸索前进。如果一开始的方向是正确的,那过不多久,我们依然可以冲破浓雾,打镇子南口穿出。
但几分钟后,我和严克大哥逐渐看到前方的雾气有些颜色上的变化,当越走越近后才发现,那一片远远看去成淡粉色的雾,竟是因为前方地面上一片紫色的地面映染而成。
这片地面,正是刚才司寇允老先生下的记号。我们果然又开回来了。
事实证明,我和殷骞的感觉都是靠谱儿的,这里囤积的浓雾绝对非偶然出现。因为即使是较少见的自然现象,总不会因为一团雾就彻底丧失了方向感。毕竟我们进入镇子后,车头是始终朝南的。而之前也有在地图上看过,小双龙镇的街道乃标准的两横两竖“井”字布局,所以只要直走不拐弯,断然不会出现迷路的可能,再者说了,“井”字型街道布局总共也不过区区四个路口,怎么可能会迷路?
我和严大哥下车查看了一下地上那片标记,确认就是刚才老爷子做的,正毫无头绪地看着周围,突然只听一侧有“啪啪啪”的声音急速靠近。
严大哥毕竟是职业保镖,第一反应十分迅速,还没转身就已经将胳膊挡在了我身前,一边转身一边往后撤的同时还不忘提醒我:“当心!”
当我俩退至吉普车前转过身的时候,那声音也已经到了近前三五米处,这个距离即使有雾,我们依然还是看得清的。
但在所有人看到了那个靠近的东西后,都不禁抽了一口凉气。而那个东西在达到可视范围内停顿了那么两三秒种,似乎是也在观察我们。
待看清后,后面车上三个人就炸了窝了。秋天第一个尖叫起来,黄博雅虽然相比之下镇定许多,却也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而殷骞则直接骂道:“我靠!这什么东西?!别让它过来!!!”
纵然我们这群人早已见惯了各种会动不会动的死尸,但眼前这个依然还是彻底让我们背脊发凉。就连前面挡着的严大哥,我也能感觉到他的胳膊明显一颤。
准确地说,这也是一具尸体,但它的样子十分奇特,整个身子平着,肚皮朝天,两条腿和两条胳膊都以九十度向后折的姿势支撑着地面,而胸口的位置则彻底裂开,脊椎骨高高立起,顶着最上面一个孤零零的脑袋。
如果说要找个和其样子最接近的动物,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蜘蛛。这家伙在以酷似于蜘蛛的方式爬行!!!
第七十节
而他的面孔此时也正对着我们,皮肉早已腐败地不像样子,一边嘴角却还歪着,脑袋随着殷骞和秋天的叫嚷左右晃动,似乎是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只是三秒钟的时间,这个人型的怪物就判断出声音来自于他的左前方,于是调转了角度,开始像殷骞他们那里爬去。
“严大哥!枪!!!”黄大小姐眼瞅着那东西朝自己爬来,也不淡定了,朝我身旁的严克大声叫着。
“…哦,…哦!”严克可能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情况,似乎有些懵,反应过来后立刻跑到我们的后备箱里面去掏枪,但那东西早就移动到了后车旁,眼看扒着车门就要上去。
也就是在此刻,我只听到耳旁“嗖”地一声,一颗指头肚大小的红色弹丸从司寇老先生那里射出,命中车门外的怪物后,又突然“砰”地燃起一蓬火焰,瞬间就将其包围了。
身子着了火,这怪物松开了车门,原地打着转,还不住地发出的“嗬嗬”声。
烧了没一会儿,见这怪物总算不动了,我们慢慢围过去,发现早已不成形状,但火焰依然在其身上肆虐着。
众人惊魂未定,转身回来围在司寇允身旁,殷骞见老爷子沉默着不吭气,问道:“会不会是谢志豪搞的?”
“这绝对不是!”我没等老爷子答话,抢着说道:“这种折磨尸体,让逝者死后也不得安息的邪术绝对不是我们的!我也从来没有见过。”
殷骞就事论事,很不给我面子地道:“得了吧,他前几次用的法术你也说你从没见过。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这方面的?”
说到这一点,我顿时语塞。好在司寇允终于发话道:“这的确不是梅老道的路子。类似的情况我见过,它应该是属于古萨满教的一种秘术。”
听了老爷子的判定,我们方才有点头绪。此次来这里找的就是萨满大祭司,但是大祭司要用这么恶毒的法术来干什么呢?
果然,老爷子说完也喃喃自语道:“牧湖部落从不与外界接触,怎么会突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我们就听到似乎周围开始不断传来“啪啪”的声音,四面八方的,就和脚下这个怪物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这还了得?当我们所有人都听清后,无不色变,严克大哥将手中的枪一把扔给黄博雅,朝我们招手喊道:“别愣了!旁边有个院子,先躲进去再说!”
随着他的手指,我们这才发现,就在汽车另一侧外两米处,有一座独门小院,看门脸不大,也就是住一户人家,但院墙显然修得不错,灰砖灰瓦,三米来高,顶处还有滴水檐。
从车上搀下老爷子,众人鱼贯进入院中,反身关了门,扣上栓,我和殷骞又从旁边墙角搬过来一个大磨盘顶在门后,这才敢松上一口气。
转身过来观察了一下,这应该是近几年人家才盖的新房,颇有点小洋楼的意思,高三层,白墙红屋顶,占地倒也不大,刨去外面院内这一圈平均四米宽的空间,中间屋子估计也就是个百十平米。
墙内一角有个丈许见方的小平房,应该是仓库柴房一类的屋子,我们看过去时,黄大美女早已从旁边梯子爬了上去,手中端枪,黑着脸看向墙外。
吩咐秋天照顾好老爷子,我和严大哥也爬了上去,攀上房顶朝外面一瞧,顿时都惊呆了……只见院外密密麻麻地都是我们刚才见到的那种怪物,只是视线范围之内就有百十只!它们有的大有的小,有的一看就知道是死了好久的,有的倒还新鲜,几乎没怎么腐烂。
我们的吉普车上也爬满了这种东西,它们就好像是找寻猎物的猴子,甚至将后备箱里面的补给都从箱包种掏了出来,看得我们心疼不已。
这期间,有几个站在汽车顶的怪物发现了我们,试图想要跳过来,但它们行动能力的确不怎么好,腾空高度完全不够,几乎全部撞在下面围墙上。
我也放下心来,至少目前是安全的。这圈院墙有效地将我们和外面那些家伙隔开。
跳下柴房,我将外面的情况告诉了老爷子,找了个椅子让他坐下后,司寇允说道:“现在看来,这应当是呼斯楞祭司的手笔了。古萨满教密宗分为牧、驭、养、约、奴五法,主要方法无外乎借自然和图腾之力为己所用,而媒介就是人的身体。五法中牧为放牧、驭为驾驭、养是豢养、约为契约、奴指奴役。它们没有高低顺序,借力不同或是媒介不同,就用不同的方法。但惟独这牧之法最独特,也是最早的呼斯楞祭司独创,它跳出了媒介的限制,不单可以牧人,甚至能牧万物,这也是他们被称之为牧湖部落的原因。”
第七十一节
“那您是说…”秋天颇有些害怕地道:“他们现在正在外面对尸体…放牧?”
老爷子又向我问清了尸体的老旧程度,这才回答道:“像这种已死的凡人尸首,可牧、可驭、可养、还可奴,方法有多种,要视催动这些尸体的人目的而定,现在还不好说。”
“那有什么方法可以破么?”我比较关心的是这个,如果它们始终围在外面,对我们目前的处境十分不利,敢围上个三五天,估计我们这几个人饿都得饿死。
司寇允昂头扫了一圈,道:“看到这团雾了没?这就是给它们打掩护用的,你能把雾打散,它们就等于被破了,呵呵。”
我们听了都面面相觑,那雾气抓不到摸不着,怎么可能说破就破?再说就算真是有人施法造的雾气,我们也要知道这个法术的中心点在哪里才行,此时出都出不去,怎么找?
殷骞从我这里得知无法破除雾气后,颇有些责怪地对严克说道:“刚才咱们都上车冲出去多好?干嘛非要躲进来?现在倒好,走也走不成了。”
“呵呵,非也!”司寇允老爷子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还有说有笑道:“小严让退到这里是最佳选择,咱们刚才已经迷失了方向,如果上了车走,现在很可能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殷骞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还是不甘心道:“那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啊,万一要是有人故意针对咱们,岂不是要被瓮中捉鳖了?”
“也不好说。”老爷子颇有兴致地和他抬杠道:“是不是故意针对咱们,等等看就知道了。”说完靠在椅子背上只管休息自己的,不再搭理我们。
虽然目前的情况不太好,但毕竟司寇允老爷子在这儿,就算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但人家思维意识还是清晰的,如果真的有危险,即使帮不上忙,也会提前通知我们。老爷子现在不作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也没办法,要么就是他想等等看,待彻底摸清后用更安全、以逸待劳的方式来揭开谜底。
不过他休息了,我们可没闲着,秋天撬开了这户人家的房门,危急时刻,我们只得对不起人家房主了,尽可能多地拿了吃的和水,并留下一小笔钱作为补偿。
老爷子光说等,也没讲明要等到什么时候,殷骞和严克闲来无事,发现这户人家房后有个牲口棚,里面竟还关着一只没来得及牵走的小羊,于是两人将羊抬到柴房顶扔出院墙,想要看看外面那些怪物到底有没有攻击能力。
结果是血腥且令人沮丧的,小羊扔出去后,那些家伙顿时一哄而上,短短的三分钟不到,当它们散开时,就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