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博雅下了车,拿着地图和严克研究了好一会儿,方才关掉手电指着灯火处道:“不对啊…按坐标指示,那里就是地灵呼勒,方圆百里除了小双龙镇也没有别的人口密集区,可怎么…”
“什么情况?”车上的老爷子见我们有所犹豫,忍不住问道。
当下我将看到的情况告诉了他,司寇允也不甚清楚,毕竟老爷子三十年未曾出过终南山,老地方有了新变化也很难说。
倒是殷骞这下放心不少,反过来催促我们道:“那就别愣了,走吧!没人你们不怕,现在有了人,却又不敢走了?”
有人,就说明这些年来地灵呼勒的情况有了改善,不然谁会去住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也许走着走着就会被突然从脚下地面中喷出的水蒸气给烫死。
而我大为不解的地方却在于那十多处篝火。既然能住人,还在外面点篝火干嘛?
很快,我们就接近了这个城镇的外围。
而眼前的景象再次颠覆了我们的想象。破败,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显然是一个许久没有人住的地方。但是这里却着实挤了不少人,有的拖家带口,有的还拉着一车一车的家当,看样子都跟逃难似的。除了为数不多的几处房屋被先来的人抢到了,绝大部分人都随便铺了些东西,在地上或躺或坐,集中在我们刚才在山头上看到的十几个大型篝火堆旁,看样子足足有数百人。
看到这些,我们更加奇怪了,这唱的算哪出儿啊?难不成都是来看圣母子湖和呼斯楞大祭司的?
当我提出疑问后,司寇允直接否定了这种猜测,因为圣母子湖非常神秘,而呼斯楞所在的部落又几乎不与外界接触,知道的人并不多。
第六十三节
看到这些,我们更加奇怪了,这唱的算哪出儿啊?难不成都是来看圣母子湖和呼斯楞大祭司的?
当我提出疑问后,司寇允直接否定了这种猜测,因为圣母子湖非常神秘,而呼斯楞所在的部落又几乎不与外界接触,知道的人并不多。
我也曾想这些人会不会就是呼斯楞所在的部落,但这个念头一闪就过了,因为我看到许多人都大车小车地拉着行李家当,那些又沉又笨的东西和家用电器都是游牧民族绝不会带的。
把车停在一处较大的篝火附近,黄博雅拉着秋天钻进人群内打探消息。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看着像汉族的中年汉子走了回来。
走至近前,黄大小姐为我们介绍道:“这位是赵大哥,汉族,听他说这里的人都是小双龙镇的居民,最近几天陆陆续续从小双龙镇避难过来的。”
“什么?”我们闻言都吃了一惊,殷骞随即追问道:“小双龙镇怎么了?”
“唉…”这位姓赵的中年汉子先是摇头叹了口气,方才答道:“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可一个礼拜前,镇子上出了意外,先是晚上遇到了一次地震,紧接着第二天早上起来全镇都雾气蒙蒙的,雾里面还掺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到后来那雾越来越浓,也不知道是谁最早说这是地热喷发的前兆,于是全镇的人都开始向外跑。但毕竟家在那儿,我们也走不远,只得先来这里避上一避,顺便看看情况,等过两天如果没什么事儿了再回去。”
我听了后奇道:“小双龙镇离这里近一百里,而且还是在两山之中夹着,怎么也闹地龙?以前有过这种情况么?”
“从来没有!”赵大哥肯定地答道:“我们家搬来不算早,但也清朝末年闯关东过来的,这地灵呼勒我知道,可小双龙镇百十来年里从来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至少我父亲和我爷爷都没讲过。”
送走了知情人,我们围在司寇允老先生周围,将情况如实汇报后,等候他的指示。
“嗯…”老爷子听完,沉吟片刻后道:“这倒也没什么,咱们的目的是找到大祭司和牧湖部落,小双龙镇去不去其实都不重要。不过既然咱们把这事情摊上了,去瞧一瞧也是应当。刚巧地灵呼勒去往小双龙镇的路上可以路过乌兰绍荣山和娃勒诺尔,咱们干脆就用笨办法去找找他们。”
方案已定,我们也就安心了,当下几人把任务一分,补充给养、该安营扎寨去了。
由于我们的到来,这座荒废的小镇热闹了一些,其中八成以上的人都是蒙古族,我们在埋锅造饭的时候,旁边围了好多的蒙古族孩子,对我们的野营帐篷和高档吉普车新奇不已。
黄大小姐可能也觉得难得有如此清闲的一晚,干脆取了一大盒我们在断粮情况下救急用的巧克力来,分给了所有的孩子。
这一分可不当紧,一会儿大人们就领着孩子回来了,好客的他们又送来了一大堆食物和酒,算是作为我们给孩子们糖吃的回礼。
这下黄博雅急了,说什么也不要,但人家又非给不可,正闹得不可开交,要说还是司寇允有经验,突然高声说了一句蒙语,我们帐篷外面的人们听后轰然叫好,吓了众人一条。
我奇怪不已,跑去问老爷子说了什么,他只是微微一笑,道:“我说你们邀请大家今晚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这时候蒙古人骨子里透着的那种乐天精神算是完全发挥了出来。作为成吉思汗的后代,马背上的民族,纵然现在定点居住了,但对他们来说家就是整个草原,只要有牲口有水草,哪里都可以是家。所以一整晚,他们抛掉了暂别家园的失落,和我们载歌载舞,猛一看倒有点儿出来野营的意思。
我不太习惯这种喧闹,象征性地呆了一会儿,吃饱后就一个人偷溜了出来,跑到旁边百十米外的一个小土包上坐下,看着远处篝火旁狂欢的人们。
的确,久违了的清闲,篝火旁的黄博雅、殷骞和秋天玩得最是起劲儿,严克大哥在一旁不远处,和几个高大的蒙族汉子正一人拎着一壶酒,连说带比划地研讨着摔跤技巧,就连司寇允老爷子都不甘寂寞,和围在自己身旁的孩子们讲着故事。
第六十四节
回想起来,上次遇到这样的日子,还是在老家县城的一次庙会上,有一只铁花队刚好被请到我们县表演,一连三天,天天晚上都跟过年似的。那时候我、志豪、还有萧雨佳,三晚一晚都没落下,跑去看还不说,跟着打铁花的人们在架子下面又钻又跑,毫不理会铁花掉在身上后那微微的灼热感。
那时候无疑是最快乐的,我们不用考虑将来,不用担心长大后养家糊口,更不用担心自己的身子骨是否有什么毛病。但是这些事情在半年后一样不少得全都击中了我们,打在心上是那么地疼。
从此之后,我不再看烟花,瞬间的华丽过后总是凄凉。我宁可人人都是一盏长明灯,哪怕有些昏暗,不怎么热烈,但至少始终亮着,给身边的人以希望。
人,不能总是自私地活着。
但是,志豪他自私么?我想了半天也没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我只能说,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仅仅用“自私”两个字来衡定了。他更像是在进行一种报复,对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对那些曾经歧视过他们一家的制度,对这个社会,以及对我这个总是在他之上的“师兄”,进行着一场类似于赌博的报复。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黑影慢慢走上了小土包。来到近前我才看清是秋天,她面无表情地在我身旁坐下,两眼也呆呆地看着篝火,不发一言。
“呵呵,玩累了?”我主动和她攀谈道:“玩累了就去睡吧,明天咱们还要早起赶路呢。”
“哥…”秋天叫了我一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坡下的人们,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道:“你说我要是死了,就把骨灰撒在这草原上好不好?天当被、地当床,想去哪里跟着风就可以走…”
我听这丫头有点悲观的意思,这才想到她毕竟是个还不到十八的孩子,身上天天带着个“定时炸弹”,纵然有高手相助,但总免不了会产生那些小女孩儿的心思。于是我装作满不在乎地对她道:“胡说什么呢?!你以为让志豪下个咒你就没救了?你也太高看他了吧?”
秋天只是自顾自地想着,也许根本未曾听进我的话,眼神呆滞地慢慢将头靠在我肩膀上,喃喃道:“哥,我怕。我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死了,然后被人封在那个黑黑窄窄的棺材里,一个人在地底下一埋就是千百年。”
我并没有推开她,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秋天的脑袋道:“呵呵,放心好了~。有司寇老先生在,你不会有事儿的。兴许咱们明天就可以找到呼斯楞,让他帮忙解了你的这个八脉闭窍。你小丫头想留遗言说后事,还是过五六十年再考虑吧。”
“不…”秋天抬头看了看我,喃喃地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你现在不会明白的。”说完又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最后这句话让我颇感兴趣,有什么事儿是我“现在不会明白”的呢?但我一时又不敢问,怕这丫头借情抒发,约说越难受。
不过秋天毕竟是秋天,在我肩膀上搭了不到两分钟,做了个深呼吸,就突然蹦起来拉着我胳膊道:“走吧走吧!下去跳舞吧!我刚跟他们学了个蒙古族的舞蹈,那步子跟打醉拳似的,可有意思了!”
我被这丫头搞的是哭笑不得,正准备“从了她”,再下去热闹热闹,却又忽听黄博雅的声音从秋天身后传来:“哟?打扰了你们兄妹俩看星星的雅兴了。”
秋天转身看到是她,嘴唇绷了一下又松开,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还是憋住了,低下头一边往回走一边淡淡地说道:“那我先去了…”
见秋天走远,黄大美女就没什么顾虑了,走过来正对我,挑着眉毛揶揄我道:“怎么?贺大师现在连未成年小姑娘都不放过了?您这练的可是邪功啊。”
我皱眉轻挥了一下胳膊道:“别贫了!你没发现么?秋天最近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儿。”
听到我在说正事儿,黄博雅总算换了副还算正常的表情,托起胳膊支着下巴道:“嗯…要这么说…是有那么一点点。但是想想又很正常。”
“你也发现了?说来听听?”我有些好奇黄大美女的第六感,想要看看她所察觉的和我的发现是否相一致。
第六十五节
“以前吧…”黄博雅皱了皱鼻子道:“秋天总喜欢和我对着干,似乎在她的眼里,我就是敌人,哪天不和我斗上几句嘴就不算完。可最近完全不一样了,她变得不那么好斗了,看上去似乎是懂事了不少。是不是人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都会有所成长呢?”
我见她和我的发现几乎一致,于是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在新疆的后期,但那时候还有零星的斗嘴出现,特别是回西安后尤为明显!”黄博雅不假思索地答道。
“是被志豪抓走又放回来后?”我试着提醒她道。
“对对对!”黄博雅被我一点,立刻瞪大了眼睛道:“就是那时候,她从那之后就几乎没和我绊过嘴,即使有时候我故意想逗逗她,她都不反抗!”说到最后,黄大小姐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严肃地看着我道:“你的意思是说…”
我知道她猜到了什么,果断挥了挥手道:“没可能的。秋天和志豪没有共同利益,她的性子就是一大桶炸药,更不可能说一边被志豪下咒,一边还帮着他对付咱们。”
“你也别太过武断。”黄博雅不客气地提醒我道:“有时候,不一定非要有共同利益才可以结盟。冷战时期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话,叫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我当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皱眉接道:“敌人?她和咱们谁是敌人?”
“自然是我啊!”黄博雅毫不隐晦地道:“我就是她的假想敌,要不干吗天天和我斗嘴呢?”
这点我也了解,但还是反驳道:“你这个假设不靠谱儿!志豪也不知道你俩有矛盾,再说了,他要真想对付咱们,当时在琉璃王府就解决了,干嘛还要再费这股子事儿?我只是怀疑志豪和她说了什么,可能让秋天的脾气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黄博雅待我说完,好一会儿没出声儿,最后叹了口气道:“我的贺大师,平时你挺冷静机智的,怎么一到牵扯到感情的问题,就绕不出来了呢?想害咱们的不一定就是你师弟啊!沈万楼行不行?”见我愣住了,她于是接道:“那天其实沈万楼他知道你师弟一定会放咱们。他先走,只不过是给你师弟创造条件,卖个人情出去。毕竟他个老狐狸此时有求于你师弟,但是咱们就不一样了,咱们是破坏他计划的人,明里看样子是要给你师弟面子,但是暗地里可就由不得姓谢的了。沈万楼如果想让咱们几个乖乖地闭嘴,有的是法子。”
我将她的话反复过了两遍,的确有这种可能,可让我相信秋天如果是他们“招降”后再安插进来的,的确有一定难度,只得问黄博雅道:“那你要我怎么做?监视秋天?”
黄大小姐胸有成竹地朝我挤了挤眼,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