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车皮的财宝和金条,他们的人就算是再多上一倍也拿不完,于是马三炮命所有人尽可能地拿,专拣那些看着就值钱的,还得是分量轻的,至于那些金条,能不拿就不拿。
当时许多手下都不理解,为什么放着黄澄澄的金子不要,偏偏去捡那些瓶瓶罐罐?所以当时许多人在搬运宝物的同时,也都会顺带着捎上两块金砖。
都拿好了后,马三炮就下了严令,立刻北上,向兴安盟方向靠拢,想办法越过日军的封锁线,逃进大兴安岭。到那时,他们在山上,只要有风吹草动,北可经外蒙直抵苏联边境,往西就是成片的大草原和无人区,就算南下也可以抵近黄河,到达关中。谁要想剿灭他们,除非有本事把整个大兴安岭都封锁了才行。
这一路着实不好走,几百里山路,中间还下了大雪。又和小股日军交了几次手,原来近三百人的队伍,死的死逃的逃,等接近兴安盟时,已经折损过半。好在他们人多马也多,这些个东西才能一路带过来。
其实马三炮的决策是十分正确的,他们前脚刚走,日军的救援部队没一会儿就到了,见丢失了如此多的宝物,其中有许多还是打算敬献天皇的,于是乎整个关东军都炸了窝,发了疯似地寻找他们这批人马。
也多亏马三炮料到有此后果,一早就拉着所有人钻进了深山,连夜奔袭,这才堪堪在日军的包围圈合围前冲了出去。
第十节
当时的车友根已经是个小头目,据他后来的叙述,在进了兴安盟地界的头天晚上,马三炮就拉着剩下的人们来到一处当地人叫做“胡子沟”的地方。
这条胡子沟处于大兴安岭西南山麓和阿尔山的交界处。地广人稀,覆盖着大片的原始森林,而且这里还有成串的火山口,千百年来鲜有人涉足。
来到胡子沟口,马三炮正要指挥人进去,有些人却不肯走了。
因为队伍里有人的家就在附近,对于胡子沟的传说都相当熟悉。他们自小就听大人说,这胡子沟虽然长只有十几里,但里面弯弯绕绕,洞穴沼泽遍地都是,凡是进去的人,从来就没见活着出来过。因此胡子沟还有一个别名,叫做“阎王绕”。
所以眼看要往这里面钻,熟知胡子沟的人都不干了。再加上他们一传播和渲染,没一会儿,一百多号人都纷纷表示……不进去!打死也不进!
在车友根的记忆中,马三炮显然早料到会有此一出,也不生气,而是大大方方地说出了他的要求:凡是不肯跟着一起走的,可以!~不为难他们。但是,这些宝物就别想要了。然后又统计了一下这些人带出来的金砖,一共是二百块不到,合一人一块还多一些,凡是不去的,一人发一块金砖,然后就此告别,爱去哪去哪儿,不拦着。
本来车友根还想着跟去,能多分一些,反正家里就自己一个,也没什么牵挂。但看到那些知道胡子沟厉害的人连想都没想就拿了金砖走人,自己心里也有些怕了。再加上周围的人一哄,就稀里糊涂地领了块金砖走人。
毕竟那时候的庄稼人根本不知道古董为何物,看到二十斤一块的金砖,那就算这几年土匪没白当,自然拿了就走。因为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回去买上几亩地,娶个媳妇儿生个娃,这人生就算圆满了。
之后的事情,车友根就不知道了,马三炮目送着他们一百多人离开了胡子沟。从此,他,还有跟着他的那三十多个弟兄,还有满满四十匹马的宝贝,就再也没了音讯。
而关于此事件的报到,也被日本方面给压了下来,如果他们将中国搜刮来的珠宝黄金运往本国一事被报道出来,那对于在伪满洲国的继续统治,将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听了这么多,殷骞见黄博雅似乎是讲完了,于是赶忙问道:“你是说…马三炮把宝贝全都藏在了胡子沟?!”
“不见得…”我撇着嘴答他道:“这可能只是他为了少分一些人,而故意用的计。你别忘了,在我爷爷的故事里,马三炮不但匪气十足,而且相当有领导才能,有煽动性,那些大兵都听他的。这样一个自私、唯利是图的聪明人,怎么可能会把那么多值钱宝贝平分给一百多号人?”
“我觉得也是。”黄博雅一边调整着投影仪中的影像,一边说道:“毕竟知道的人太多了,如果说他真的将财宝藏在胡子沟,难免将来会有人惦记。所以,胡子沟只是马三炮精简人数的第一站,财宝绝对不会在那里!”
“那说了半天不是白说!”殷骞摊摊手,靠在椅子上像泄了气的皮球。
黄博雅并没那么气馁,笑了笑说道:“我只是为了向你们证明,马三炮的宝藏真实存在。至于怎么找到它,还得靠那枚袁大头!”
“哼~那可是大海捞针~”殷骞彻底不抱任何希望:“古长老的藏宝图也丢了,咱们还有什么?什么都没了!”
“藏宝图?什么藏宝图?”黄博雅立刻表示关注。
我没好气地瞪了殷骞一眼,不知道这家伙是不小心还是故意说漏了嘴,只得向黄博雅道出那张据说是马三炮绘制的藏宝图,包括前因后果,如何在昨天被志豪偷走,以及我们找袁大头的目的。但是涉及到罗刹鬼市和白狄峁的刑天大军,则巧妙地避开了。毕竟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十一节
又听完我长篇累牍的叙述,面前的美女眉头轻锁,用手抵着下巴,沉吟半天才道:“既然你说很简单,现在能不能凭印象再画出来?”
“这太容易了!”殷骞说着拿过纸笔,很快就在信纸上勾勒出了古长老那张藏宝图的大概样子,我看了一眼,八九不离十,无非是一个“几”字加一墨点儿。
黄博雅拿着殷骞画的图,在屋里面转了好几圈,突然抬头道:“有全国地图么?拿一张来!”
“没用的~我们早就比过了!”殷骞打击她道:“第一眼看上去,就以为是黄河,结果照着地图一比,那个墨点的位置在银川附近。这么大一片面积,数百万的人口密集区,你让怎么找?!”
“那…细致的地方你们比过么?”黄博雅并不死心,一边从她带来的笔记本里搜着全国地图,一边说道:“也许这是别的意思,它可能代表一个字,也可能是一条河,更或者是一段山脉,甚至就是一处在地图上很细小的地形。毕竟马三炮是在醉酒后画的,我们要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进去。”
这点我们倒真没考虑过,顿时语塞。
调出地图比了半天,也没能找出什么线索,黄博雅只得一边将那张信纸小心收好,一边起身冲我们道:“这样吧,我将地图带回去让人仔细比对,尽量找出一切在地貌上附合这张藏宝图的信息,然后咱们再说下一步。我也希望你们能想办法联系到那个志豪,可能藏宝图本身并没什么,那纸上隐藏有别的信息,这个图案只是一个幌子也说不定。”
我没回她的话,如果志豪故意拿走了藏宝图和掌教扳指,以他的本事,既然想躲,我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他跟了舅爷学了六七年的本事,而我,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只不过三年左右,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单论这方面,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送走黄博雅,我依然觉得没什么戏,讨论了一上午,故事没少听,有用信息却少得可怜。
不过扭头看到秋天满脸阴云密布,我还是选择了尽快“逃跑”,有罪让殷骞遭去。这丫头听黄博雅说了一上午话,看来逐渐由讨厌转为憎恨了。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由于临近考试,我也不好意思再到处乱跑,在学校看了两天书,周末一过,就立刻蹿回了御宝斋,不为别的,心里总有件事这么吊着,那是坐立不安,吃饭都没味儿。要是放在之前,我们也就不想了,可这个黄大美女一来,顿时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能找到袁大头固然最好,就算找不到,像殷骞说的,挖着宝贝也行。舅爷以前总说二十三是一关,又没说一定会死,大不了遭点罪,所以我始终也没怎么放到心上过。找不找得到,那得看缘分。
一大早胡思乱想着来到御宝斋门口,发现大门紧闭,里面的卷帘门还都没拉起来,显然这两个懒鬼都没醒。
敲了半天门,殷骞和秋天都睡在楼上,没一个听见的。不得已,我正打算转身找个公用电话叫他们起床,一低头却看见大门下面的门缝中露出来一个白色的三角形。
俯下身子将其拽出来,才发现是个薄薄的白色信封,落款什么都没有写,但里面显然放的有东西。
“又是小广告…”我嘟囔着撕开信封,从中抽出一张纸,打开一瞧,顿时愣住了。只见上面的图案竟和古长老给的那张藏宝图一模一样,也是一个大大的“几”字,左下角一点,但在这个点旁边,却写了一个小小的“青”字。下面还有一首小诗:“河流九曲汇青铜,峭壁凝晖夕阳红。疏凿传闻留禹迹,安澜名载庆朝宗。”
…我忙左右看了看,早上九点来钟,这条小街上的人并不多,是谁放的?这个人显然知道我们在找什么。
正迷茫着,卷闸门被从里面拉起,秋天一脸睡意地开了店门,看到我,也不打招呼,“哼”了一声,转身又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我早已习惯了这丫头的作风,不敢理她,径直来到屋内,刚好殷骞从楼上下来,一边走还一边埋怨着:“想着就是你!大早上一个劲儿地拍门!不在学校好好呆着,来这么早干嘛?”
“别废话!快把你电脑打开!”我催促着他,顺便将在门口拾到的信递了过去。
“…这是你在哪儿搞到的?!”殷骞一看上面的东西,立刻来了精神,拿着信纸分析道:“如果这上面的信息属实,那青就是圆点所代表的具体位置。然后这首诗…我虽然没见过,但九曲汇青铜,明显指的就是青铜峡啊!…嗯!一定是青铜峡!”
“青铜峡?”这个地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只听过长江三峡。
第十二节
“青铜峡是宁夏回族自治区的一个县级市。被誉为塞上明珠,离银川只有几十公里。”殷骞趁着开机的时间和我解释着。
打开电脑,殷骞立刻调出全国地图,拿着信纸比对了半天,十分肯定地道:“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个点绝对是青铜峡无疑!你看,要说墨点很大,涵盖了银川周围的阿拉善盟、石嘴山、青铜峡和吴忠这几个区域。人口稠密,范围过大。这上面虽然很隐晦,但标的已经十分清晰了。唉?你这到底是哪儿来的?黄博雅给的?”
我跟他说了这张纸的来历,殷骞也十分奇怪,到门口转悠了一圈儿,回来说道:“这肯定是熟悉咱们,知道咱们想干什么的人做的。除了黄博雅,我真的想不出来还有谁?”
如果是黄博雅,指定不会用这种方式,偷偷地将信塞进来。毕竟我们现在处于合作阶段,她也知道店里的电话,不可能不吭一声就这么干,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会不会…是志豪?”我胡乱猜测着。说白了还是不肯相信他会摆我一道。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殷骞托起下巴,看着柜台上的那张纸道:“但是有两个问题,你得能解释通才行。一,如果是志豪,他为什么不当面送来?就算是他不想再见咱们了,那也没有必要单独再画一张送来吧?在古长老原来给的那张上画不行么?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拿着也没什么用。再一个,志豪的文化水平你应该很了解,这字是他的么?”
“…”殷骞的两个问题一抛出来,我顿时语塞。暂不说志豪为什么“偷”走了藏宝图,还又告诉我们新的信息,单看这几行诗,钢笔字至少也是练过的,绝不可能是志豪!他的字,也就是小学生水平,我见过。
见我沉默,殷骞知道说中了要害,一边将信纸对着屋内的灯泡举起,一边自顾自地说道:“究竟是谁干的呢…”
可他刚把那张纸举过头顶,神色就立刻变了个样,忙朝我招手道:“你快来看!快来看!”
我赶忙凑过去,只见在灯光的映射下,信纸的下面两个角,分别被人刻意用坚硬的东西轧了个印记出来。左下角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小鬼,有一元硬币那么大,右下角的更大,细看之下,竟然是一枚袁大头的拓印!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告诉我们袁大头在青铜峡?可是这…不应该是藏宝图么?怎么就成了袁大头了?
“…我知道是谁了!”殷骞突然“茅塞顿开”,扭头看着我说道:“罗刹鬼市!”
罗刹鬼市和我们有约定,提供一切和袁大头或是齿寒铁相关的信息,那个左下角的鬼头,虽然我们没见过,但想必应该就是罗刹鬼市的标记,而且也只有他们是为了帮我找袁大头。黄博雅所感兴趣的,只是马三炮的宝藏而已。
“你说…这是罗刹鬼市送来的?”我还是有点将信将疑。
“那你说还能有谁?”殷骞朝我摊开手道:“他们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