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海楼!”段花梨终于开口了,一连数个时辰的担忧心急并没有因为看到了秦海楼而有所舒缓,反而在进来时看到她脆弱地倚在床边而差点儿失去理智。
幸得,只是差点儿,七王爷面前,她只得苦苦忍住冲动,不让自己冲过去狠狠地敲醒她的脑子,再死死地抱着她,感受她存在的气息。
她从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如此禁不住忍耐却又如此禁得住忍耐。
可七王爷走了,她却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毛巾一遍一遍地拧着,秦海楼除了刚刚看到自己满目的惊讶外,只剩下安之若素的神情。
那是她的命,她不在乎我在乎!
“我不知道你会来,”秦海楼解释道,“我本想再过几天就回京去。”
“以你现在的身子吗?”段花梨终于不再继续拧毛巾了,而是拿了过来给她拭汗,“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这么残忍,宁愿让你伤害自己来换取我们相处的机会?”
“我只是想停下不走,因为这么想,所以这么做。”秦海楼淡道,见她越来越靠近自己。
段花梨跪在床上,靠近她,替她拭汗,擦拭过她的脸,仔细看每一分的她,然后一直往下,拂开乱发,来到细致颈子下被衣带锁紧的地方。
“让我看看你的伤。”段花梨哑声道,似乎有些明白秦海楼感情的表达方式。她丢开毛巾,手指在她胸前流连。
“一定要看吗?”秦海楼失笑,她没有绑布带,衣内空无一物。
手是不由自住地抓住胸襟的,却还是在段花梨依然隐忍的目光中放弃。
总是放肆的段花梨让她心折,难得沉寂的段花梨却让她心疼。
秦海楼喟叹一声,松开了抓住胸襟的手,甚至带点儿鼓励地看着段花梨。
段花梨缓缓抬起手来,手却止不住地颤抖,但它仍是坚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而去。
轻轻扯掉领口的细带,柔软的布料顺从地垂落到一旁,细腻的皮肤便露了出来。
优美的锁骨,小巧的乳房,目光向下移,段花梨却突然失去了呼吸。
右胸口上,在浑圆的那一小片阴影里,被烙下一块青黑色的印记。
轰地一声,血液上涌,段花梨目中再无一物,她垂首吻上那道烙印,辗转却轻柔地,不带一点情欲。
心是虔诚的,闭上眼,净是海楼独有的女儿香。
“已经不痛了。”秦海楼的手抚摸着花梨垂洒的头发。
不痛是假的,可是段花梨的唇微凉的,几近甜蜜。
“怎么会不痛,怎么会不痛!”段花梨一手揽住秦海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也许只是想看清楚这个烙印,是如何地一同烙在自己的心口。
自己尚感到痛苦,何况是她。
段花梨的唇瓣离开了胸前,她的手轻轻点上这片柔软,如羽毛刷过,令秦海楼有些生痒,她无意视地逸出难辨的声音,似是抗拒又是享受般的浅浅呻吟。
段花梨却惊蛰般收回揽她的手,拉开些彼此的距离。
老天,她在做什么?
秦海楼衣衫半褪,秀发如瀑般任意披散在裸露的肩臂之上,平日里如月般清亮的眸子里含着一点情欲,微启的檀唇更像是等待人去采撷。
这样的秦海楼是教人说不出的媚态,令段花梨心跳如鼓。
稍稍低着些头,段花梨手抖得比刚才还要厉害,但仍是替她系上胸前的细带,掩起这片诱人的春光。
然后退离开床,长吐一口气。
“你怎么了?”靠着背后的软枕,秦海楼问。
她像是竭力忍耐着什么,看也似不敢看她一眼。
有一点失落,胸前心头皆是空空的。
“这不是时候,海楼。”稍微等狂乱的心跳平缓下去,段花梨才又倾上前去吻住秦海楼的唇。
心中聚积的担忧、恐惧、害怕,竟被刚才暧昧的情动给消弭了不少。
若是换在别的时候,也许该发生的便会不由自主的发生了吧。
吻住秦海楼的那点失落,她的呼吸有点紊乱,因此段花梨只是静静地贴着不敢乱动,可秦海楼似乎很喜欢她的亲吻,竟然不安分的轻轻磨擦,这简直就是一种挑逗,段花梨禁不住受邀地允许自己浅尝。
真正吞吐了彼此的气息,才真正放下了心来。
双手轻轻覆上秦海楼轻垂在左右身侧的手,与之十指交握。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秦海楼一边用段花梨的温柔填补刚才的失落,一边模糊的想着,心中便大起翻腾。
沉溺在亲吻中的段花梨警觉地从她唇上离开,两个人的脸一同嫣红,她帮秦海楼放好身后的软枕,“你该休息了。”
“可你刚刚像在生气。”秦海楼躺好后,拉住她的手。
“听到你被马踩过,那种感觉我承受不住第二次的。”段花梨反手抓住她的,想了想,然后坦白道,“你的感情来势凶猛,我有些害怕。”
秦海楼沉默了一下,段花梨的眼中有心有余悸的害怕,却没有退缩啊!
“我平日里不爱说话并不代表我真的性情温存,花梨,你显然还不够了解我,我只做了我想做的并能做到的,我留下来了不是吗?”
“我知道!”段花梨失笑,人都说爱,却总是将爱放在某个环境中某个方框里,一但脱离开安全的保护,爱就会以各种名义变质。可她没有想到,秦海楼竟然是那个异数,一但认定了,眼里便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秦海楼就是有一颗琉璃心,其实很透明。
只看着自己,只为自己。这种感觉,在她刚进门时的确有感到压力,如块巨石般压着,让她喘不过气,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在各种带着伪装的地方周旋得久了,所以才认不清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感情。
相较于秦海楼,她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而现在,该做的便是——
俯在她的耳边,说:“谢谢你留下来,为我!”
秦海楼立即绽开一个笑颜,眼眸里光芒璀璨。
段花梨屏住呼吸,但仍不忘再次强调她的立场,正因为她一切是为了两个人,所以不该将她摒除在外。
“以后不要再拿生命开玩笑,真的。”段花梨与她眼对眼,认真地道,“有什么事我们共同面对,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看着段花梨眼中的泪光点点,秦海楼含笑点头。
她点头点的有些太顺,段花梨还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说些什么,心下有些疑惑,却在看到秦海楼露出的倦意时吞进了肚子里。
“你睡觉吧,我不该扯你说这些话的。”
“没关系,我想听你说话。”秦海楼缓缓闭上眼,手也渐渐无力。
守在她身边看了许久,直到她眉间的皱起渐渐舒展了,呼吸也平稳了很多,段花梨这才离开。
第二章 苦涩
有一片山,有一片水。
有一个人坐在窗前,用她温情的眸子,看得很远很远……
想去碰她,一身却似被狠狠地捶打过一般生痛,想去叫她,话已经喊出来了喉咙间却不见发出任何声音。
怎样的一种无力?
眼睁睁的,却帮不了,替代不了。
无声的画面渐起声响,一声尖锐的马鸣,一阵纷杂的蹄踏,一直踩在自己的胸口,喘不过气,整个内脏都收得很紧。
…………
“啊!”
段花梨突然从梦里睡来,气喘吁吁。
梦里浑身的痛依然鲜明,又像是被碾过一番。
是了,这是在槐郡,而秦海楼就在自己的隔壁。
段花梨拭着汗,掀被下床,双腿一软却险些跌倒。昨天她从京城一路狂奔,颠簸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是昨晚刚刚看到秦海楼的时候什么也忘了,所以满身的不适才在梦里发作。
她才好不容易站了稳,便听到有人敲门。
是谁?
段花梨抱着疑惑的心去开门,竟然是慧儿。
“段画师——”慧儿一看到她立即很欢喜的样子。
“慧儿!”段花梨瞧瞧外面,竟已经是天大亮了。
她这一觉睡了多久?
“你也知道我来啦?”段花梨站在门边,细细聆听了下,隔壁没有任何动静,她本想一脚迈过去,可是慧儿却好像有话要说。
“嗯,。”慧儿笑道,“娘娘让我过来请你。”
“娘娘?”段花梨立即谨慎地看她,说的也是,慧儿都知道了,锦媛没有理由不知道,可是,她却叫自己叫得这么急,为什么?
“娘娘正在送七王爷走,可能要等一会儿,所以段画师还有点时间。”
“七王爷就走了?”段花梨很惊讶,她以为七王爷必然不放心秦海楼,至少会再呆个一两天。
“是,”慧儿轻咳了一声,突然小声问道,“段画师已经知道碧乔娘娘在哪里了吧?”
“什么?”段花梨一愣,慧儿的目光太热切,她一时不明白。
“娘娘说您出来会顺便去碧乔娘娘那,说我也可以跟了去,”慧儿的脸上净是央求,“段画师,你带我去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会保密的。”
锦媛,你——
段花梨双手掩起脸,跌撞在门边。
你好残忍!
“你回贵妃娘娘身边去,我要去隔壁。”段花梨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来,脸上没有表情地道。
“您连我也不相信吗?”慧儿瞪大了眼,急地满是哭腔。
“不是这个问题!”段花梨按住她的肩,顿了顿,“你现在是她的侍女!”
然后从她身侧出去。
敲了敲门,门内很缓的扬起声音,“谁?”
“是我。”
段花梨说完便推门进去,秦海楼的床榻斜对着门,她一眼可以望到卧在那的人。
顺手关好门,插上门栓,她走近床榻倒了下去。
就倒在秦海楼的身侧,她的脸埋得很死,柔软的锦衾,满满的柔软的味道。
所以连自己的心也脆弱起来,却又是悲哀的。
“怎么了?”秦海楼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她很早就醒了,然后就在这里等啊等,盼啊盼,段花梨却一直没有过来。
“我起来晚了,对不起。”段花梨稍稍抬起头来,喃喃道。
低下眼去,便可以看到段花梨憔悴的脸色,秦海楼突然想起来她昨天到时的情景,一定是很累很累吧,衣服也还是昨天那身,除了拍掉了灰尘外,她好像空无一物,的确狼狈。
“若是还累,就再躺会儿吧。”秦海楼微笑道。
秦海楼的笑比锦衾还柔软,让自己连脆弱也不想要。
仿佛可以承载一切,不像个受了伤的人。
段花梨凑上去,吻住那朵笑靥。
“我去打水,我们两个人看起来都比较糟。”段花梨只是蜻蜓点水,然后从床上下来。
“七王爷另有安排人煎药,我想一会儿会送过来。”
“是不是先吃些东西比较好?”段花梨轻哼一声,那七王爷不是怕自己连药也煎不好吧!
“那么就给我一些粥吧。”秦海楼咳了一声,脸上立即涨红起来,她已经躺了几天了,其实很想下床,可是受的伤却不允许。
段花梨点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一出去慧儿还站在自己房门口,泪眼汪汪。
段花梨叹口气,“你帮我去厨房看看,弄一点清淡的粥来。”
慧儿连忙点头,刚才的段画师语气很冷淡,一点也不像在碧乔娘娘面前那般的和蔼可亲。
随便在路上抓个人,和昨晚一样,刚说是这厢的人要用热水,那人立即跑去准备了,段花梨这才发现,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行宫,不如皇宫那般大气,处处透着玲珑细致。
只是除了来去的几个下人,似乎很安静,段花梨想,也许都是去送七王爷了吧。
也好,省得面对。
只是,仍有不得不面对的东西。
段花梨只是发了一下呆,热水便有人送过来了,慧儿也带着人送过膳食来。
“七王爷早已命人准备好了,以后您写个单子,看秦大人要吃什么能吃什么,小的去做便是。”厨房的人说完后,将篮子交给了慧儿。
段花梨捧着水进来,慧儿提着篮子也要跟进来却被段花梨拦在门口。
“你不要进来,你去告诉贵妃娘娘,我一会儿自己会过去。”
“段画师——”慧儿很不安。
“不然你在这等我,省得我找人去问。”段花梨脑中闪过慧儿以前的种种,这终究不是她的错。
“我知道了!”慧儿忙弯了几下腰,退到一边去,很乖巧的站着……
将秦海楼扶坐起来,弄了水让她漱口,给她擦脸,细细的隔着毛巾细抚她的面孔,感觉到她在自己轻柔的动作下慢慢放松自己。
“怎么?没有人服侍过你么?”段花梨失笑道。
“我一向独立。”秦海楼看了她一眼,自己的身份特殊,怎么会轻易地与人接触呢。
“那我天天这样服侍你,好不好?”段花梨忍不住逗她。
“你若愿意有何不可。”秦海楼晒然。
段花梨哈哈一笑,忍不住上前搂了她一下。
“你也洗洗吧,衣服上的灰尘是没有了,脸上却还有。”秦海楼伸手朝她脸上抹了一把,目光如水。
段花梨却将篮子里面的粥端出来,嗯,淡淡的清香,是鱼脯粥。
“先把粥喝了。”
秦海楼执不过她,便只好由她一口一口地喂下去。她吞咽得很缓慢,每次吞咽的时间和段花梨吹气的时间一样,也许是因为热气是吹向自己吧,熏蒸得脸上有些湿漉漉的。
“为什么哭了?”段花梨却怔住,秦海楼的脸上,从眼角正悄悄地滑下泪来。
“我哭了么?”秦海楼不相信的去摸眼角,却被段花梨抢先用指尖沾下泪来。
“咸的!”放进嘴里一尝,段花梨皱起眉来,“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