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来。”秋意遥道。琴曲到现在都没停过,她到底在那呆了多久,她到底弹了多久,这么冷的天,她。。。。。。她若也病了。。。。。。他如何能安心。
秋嘉没法,只得去来给他。他接过,凑近唇边,顺着琴曲轻轻吹着,却只是吹了短短一小段他便停下了,萧刚放下,便忍不住一阵咳嗽,“咳咳咳。。。。。。秋嘉。。。。。。萧收起。”
“看看,都说了不要吹。”秋嘉赶忙倒过一杯水,又接过了萧放好。
谢芳亭里,倾泠闻得萧音的那一瞬,身一震,指下用力,顿划破了指尖,一滴血珠滴落琴身,回神间,萧音已止。看这琴弦上的那抹殷红,她却轻轻的笑了。虽然萧音只是一刹,可她已知,他没事了。
“公主,你的手。。。。。。”一旁的孔昭看着那指尖的血不由慌了。
“没事。”倾泠起身,“我们回去吧。”
“呃?今日就不弹了?”孔昭一愣,昨日公主可是在此弹了足足两个时辰呢。
“嗯。”倾泠步出谢芳亭。孔昭忙捧了琴跟上。
德意园筑在水边,一边是竹林,绵延连接着留白楼的竹林,而绕过了的意愿,在水的那边便是一片杏林,杏林旁边的德惠园则是秋意亭的居处。
两人刚走到杏林边,便听到前方传来隐隐的笑语声,听声音是两个年轻女子,慢慢的人似乎走近了,那笑语便清晰了。
“表兄要回来了,你是不是很欢喜呀?”这是戚以雅的声音。
“以雅小姐,你。。。。。。你。。。。。。胡说什么呢。”那细细声音的女子似乎十分的羞窘。
“咯咯。。。。。。我知道你心里很想表兄的,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与表兄这么久没见,来来,让我看看这相思泪可有将这粉脸流出一条沟来没。”戚以雅继续打趣。
“你。。。。。。你。。。。。。以雅小姐,求你别说了。”那女子十分的羞怯。
两人一路说着笑着出了杏林,不想林边正碰着了倾泠与孔昭,两人同时一怔。
“以雅见过公主。”戚以雅立时大方行礼。
她身旁的女子则有些慌乱,忙放下手中的提篮,屈膝行礼,“奴婢秋弥见过公主。”
“免。”倾泠淡淡道,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见她容颜秀丽,肤如白脂,玲珑娇小,十分可人。
秋弥一触公主的目光,便不由得畏缩,想起刚才在杏林里的对话,也不知公主听没听到,心头有些忐忑,悄悄望向戚以雅。
戚以雅看一眼孔昭手中的琴,道:“公主这是去谢芳亭里弹琴了吗?”
“嗯。”倾泠点点头,目光落在戚以雅身上,看她一派落落大方的模样,思及其人其行,心里倒有了一丝赞赏。
“听侯爷说,意亭表兄快要回来了,夫人这几日忙于意遥表兄的病不得空,所以我与秋弥过来收拾一下德惠园。”戚以雅又道。
“哦?”倾泠闻言只是淡淡的反应一声,未有一丝欣喜之色。目光又落在秋弥身上,一件半新的粉缎领镶白兔毛的冬衣,左腕上一只细骨金镯,耳上坠着翡翠环,发间插一支步摇,虽是自称奴婢,但显然不是一般的奴婢。
“驸马要回来了?”身后的孔昭却是一脸的喜色。
“是。”戚以雅含笑点头,“可能就在这几天。”
“太好了!”孔昭闻言雀跃。
“走吧。”倾泠显然感染不到她的兴奋,抬步离去。
孔昭忙跟上。
两人走得远了,孔昭不由问:“公主,以雅小姐为何叫秋弥小嫂子?”
倾泠脚下一顿,然后继续前行,“那个秋弥,向来是秋意亭的侍妾。”
“什么?!”孔昭一声尖椒,人也站住了。
倾泠却未理会,依旧从容前行。
“公主。”孔昭追上,“驸马他。。。。。。他怎么可以这样?他娶了公主怎么还可以有别的女人?!”
这回倾泠停步,回头看一眼孔昭,“他什么时候去我了?”
呃?孔昭一愣。
“以秋意亭的身份地位有几房姬妾很正常。”倾泠转身继续走,“而且刚才那个秋弥,当日并不曾入园见礼,肤人亦不曾提起,想来还只是,没有名分的婢妾,这估计也是碍于我的身份。”
“那。。。。。。娜公主以后怎么打算?”孔昭显然是比她的公主更加关心这事儿。
“什么怎么打算?”倾泠不置可否。
“难道你就任驸马这样?那他以后还不知要娶多少个姬妾呢!”孔昭心中愤然。
“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倾泠一派漠然。
“啊?”孔昭瞪目,“公主,你怎么。。。。。。怎么这么想?”
倾泠停步,前边已快到德馨园了,她回头,“此事再也不要提,更不要与方令伊、内邸臣提起此事。”
孔昭撇嘴,“我心里不舒服。”
“那你在这里站着,等到心里舒服了才回来。”说罢她便走了。
孔昭跺脚,冲着她背影喊道:“我这部都是替你不舒服么!”
可惜倾泠完全没有理会她,自顾入园去了。
“啊!”孔昭恨得磨牙。
十二、何需诸君叹才高(下)
翌日,倾泠遣穆悰带着一支千年灵芝、一支千年人参去探望病中的秋意遥。
…
次举甚令方珈、穆悰欣慰,想公主得二公子一番相救终也懂得了人情。
…
这千年灵芝、千年人参都是宫中赐下的,是有钱也无处买的圣品,比之这几日侯府买进的所有补品都珍贵,最重要的是那正是秋意遥十分需要的。顾氏那刻正在德意园,见着穆悰拿来的东西不由对公主满怀感激。
…
穆悰看秋意遥已可起身,面色虽依是苍白,但已不似当日的灰暗,心里很为他高兴。顾氏在旁又说他刚用了一碗燕窝粥,又喝了一碗灵芝煲猪肺汤,显然是胃口也有了。与他们闲话了几句,喝上一杯茶,便回德馨园向公主覆命,道二公子已大好。
…
那刻方珈正在一旁,闻言叹道:“这位二公子实是个人才, 可惜身子太弱,否则必是出将入相的人物。”
…
孔昭听得,不由眨眼问道:“方令伊,你怎么知道二公子是个人才? 府里人不都说二公子是个清闲富贵命吗?他难道也和驸马一样厉害?”
…
方珈一笑,道:“从小事可看大处,单就白昙......”她话音微微一顿,看了倾泠一眼,见她未有何反应,才道,“只那回便可知二公子遇事冷静,思虑周详,亦有某有略。况且二公子若真是个庸碌之辈,侯爷、夫人又怎会疼他入骨。”
…
穆悰对秋意遥一向有好感,也道:“二公子虽看似县三,可这侯府里哪宗事不挂他心,不经他手,侯爷、夫人诸多想不到的地方哪一宗不是他提点周旋。如此操心劳神,也怨不得他多病。”
…
孔昭一听方、穆两人这般赞许秋意遥,顿时心直口快的道:“二公子既然这么好,若他身子那些病,倒不如把公主许给他。”她自从昨日知晓了秋意遥有了婢妾后便对这位人人交口称赞的驸马的印象大打折扣,此刻她也不过只是随口而出,并无他意,可方珈、穆悰闻言确是顿然变色。
…
“孔昭!”方珈柳眉倒竖。
…
孔昭被她一喝顿时捂住耳朵往倾泠座后一躲,然后稍稍伸头看一眼方珈,“我又犯什么错了?”
…
方珈看着她那样,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你说话不过脑的毛病可真要改改。”
…
“孔昭。”穆悰也语重心长的唤她,“天子脚下,王侯之家,有时候无心的一句话便有可能引祸上身,不但害了自己,还会连累亲友族人。你需知,你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有时候亦代表了公主,所以胡言乱语万万不可说。”
…
“可不是。”方珈把她从倾泠座后拖出来,“我不都跟你说了,作为公主诗丛,一言一行都得谨慎.....”
…
方、穆两人拉着孔昭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她好好的训了一顿,而倾泠却只是坐着,眼眸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差不多两刻钟过去,方珈、穆悰才训完了话,各自退下做事去了,留下被训得焦头烂额的孔昭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看向倾泠,只不过倾泠却只丢给她一句:“方令伊和内邸臣对你很好。”
“老是训我哪里好了。”孔昭嘀咕着。只不过听她的口气,感觉不到半点怨气就是了。其实她心里有一个感觉,她一直不敢和公主说,她觉得德馨园比起那轻轻冷冷的集雪园更像一个家,穆大人和方令伊是爹和娘,她与公主是他们的女儿……
“他们想来是把你当子侄悲看待吧。”冷不防倾泠忽然这样说道。
孔昭闻言不由甜甜一笑,原来公主清楚着呢。
倾泠起身往书房去,孔昭跟着她,到了书房,她还是忍不住问:“公主,二公子真的很能干么?”因为方珈、穆悰那般推崇,她不由生出了好奇,况且她心里也一直挺喜欢这位二公子的,自然对他的事就有了几分兴趣。
倾泠不语。
“公主,二公子真的很厉害吗?”孔昭依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倾泠看她那殷切的模样,便自书架上取过一本书,从书中抽出一页纸,然后递给孔昭。
那张纸有些皱,墨迹也有些乱,孔昭接过,看了看,没看懂,“这是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二公子能不能干厉不厉害吗?这一页纸足可让你知道。”倾泠答道。
孔昭再看了看,还是没看懂,“这到底是什么呀?”
“布阵图。”倾泠淡淡道,“二公子摆的布阵图。”
“布阵图?”孔昭圆圆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公主怎么会有二公子的布阵图。”
“有一日在留白楼的书架下捡到的,想来是一张废弃的草稿,他没注意的时候风吹走了,落在书架下。”倾泠道。
孔昭眼睛盯着纸上,无比苦恼,“这么些都是什么啊?字不是字,图不是图,这就是布阵?”
“当年要你多看些书,你懒,否则你也不至今日看不懂。”倾泠睨她一眼。
“公主你又不是不知道哦啊,我一看书就想睡觉,况且我会看会写,还能背几篇诗文,足够了。”孔昭为自己辩解,“公主你看懂了,那你从这啥布阵图的看出什么来了?”
倾泠沉吟了会儿,才道:“这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这几个字你总该懂吧。”
孔昭连连点头,“我知道,就是说那人聪明得紧,大大的有本事。”眼珠子一转,“难道二公子有这等厉害?”
倾泠默然,只是看着手中布阵图良久,轻轻叹息一声,重夹回书中,将书放回原处。
“公主?”孔昭唤她。
“他若没这份聪明才干,许更好些。”倾泠轻轻道,“古人说慧极必伤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呃?”孔昭一愣,可听公主话中之意,也知二公子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于是她也发出方珈那样的叹息,“唉,若是二公子身子没这么病弱,他也许就真的能出将入相了。”
倾泠闻言却摇头,“在我看来,他不为官作将,倒不完全是因为他体弱多病。”
“哦?”孔昭疑惑。
“先不说文官,将帅之中便有不亲上战场的儒将,凭其才略杀伐千里之外,并不一定要有高大强壮的身体。”倾泠自书架上抽出一本《帝侧玉氏》,“千百年来这样的人也有许多,最著名的便是辅助朝晞帝君临天下的玉无缘。”
“啊……”孔昭眨眨眼睛,“那二公子为社么不入朝为官?”
倾泠低眸,许久未语,孔昭都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才听得她轻轻的声音:“我想,是他的身份使然。”
“身份?”孔昭不解,“他是侯府二公子呀,这帝都人人都知道。”
“但帝都同样人人都知道他并非威远侯亲子,是侯爷自战场上收养的不知来历的孤儿,而那场战争是发生在皇朝与古卢之间。”倾泠声音有些冷肃。
“那又怎样?”孔昭依旧不解。
倾泠看一眼孔昭,才道:“他是不知来历的孤儿,便是说,他有可能是皇朝人,亦有可能是古卢人,他这样的身份又怎么能入朝为官呢。”
“啊?”孔昭睁大眼睛。
“古卢乃是皇朝数百年来的宿敌,倘若他是古卢遗孤,他为官为将,陛下怎能放心。”倾泠再道。
“这…。。”孔昭想了想,“二公子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古卢人。而且即算是古卢的后代,可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是我们皇朝人,他怎么会做对侯府、对皇朝不好的事来?!而且人人不都说陛下是明君么,明君又怎能这般猜忌臣下?”
“陛下是个明君,但身为一国之君,行差踏错半步,必是倾国之灾,前车有鉴,他又怎能不引以为戒呢?”倾泠心中叹息一声。
“什么前车有鉴?”孔昭又糊涂了。
倾泠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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