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筋!
我保证我额上很没形象地爆出了青筋。
这个登徒子!
杀了老皇帝后第一件事就是解决了他!
不出几日,太子和四皇子等人果然借南蛮夷人不仅不按时上供还不时犯我朝边境百姓为由,大力进谏老皇帝下旨出兵讨伐。龙炎大将军慕容安矣自愿领兵出征讨伐,同时虎烈大将军韩如雷也出列请命带兵出征,两方势力毫不退让,一时之间僵持不休。
隔日,龙炎大将军却突然放弃此次出征机会,将兵权拱手相让给虎烈大将军,请命留在长安守护皇城。
就在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大理寺卿公孙熔接到皇帝下达的密旨搜查虎烈大将军府邸,并于将军府内搜出了一封与南蛮族人相交往来的信件,和一枚南疆特有的古池玉龙木佩。
满朝皆惊!
谁不知道这虎烈大将军是太子的人,若说他有胆子犯事,背后的人定是太子无疑。一来二去牵扯到了太子,皇帝震怒之下将太子软禁在太子府三月不得踏出半步,更有传言称老皇帝动了废太子之心。
就在此时,南疆世族东方氏族长献上衣帛一万匹,牛羊两万头,表示对我朝至高无上的敬意,并表示愿意俯首称臣,永不再犯。
…
晚风低低地吹着,凤离一袭月牙白的锦衣长袍,一头黑发松松散散用绛紫色绳束起,在院落里悠闲地赏着花,回头来浅笑着望着我,道:“我还真是低估了你。本以为这样一来我朝和南蛮一族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未料到酝溪你只字片语就化解了。”
他笑起来眼角眉梢都透露出几分妖媚,和以往轻佻的笑容不同,眼底仿佛都浓浓起了一层雾,看得我微微都有些发愣。
我总算明白了,江湖上总说当朝六皇子睿王殿下,不仅足智多谋手段高强,最让人难忘的还是他那一张足以令天下美人哑然失色的倾城容貌。
我暗叹一口气,幸亏平素里总是对着其余几张恍若天人的貌美容颜,不然此刻我肯定得陷进他那一汪深潭似的眸子里。
四大护法中我的容貌最为中人之姿,不论是身为男子的海色,还是同为女子的江尚香和湖盈盈,一张脸拿出去绝对可以比过那传说中涟漪千字楼的头牌。记得有一次湖盈盈心情大好,亲自去了涟漪千字楼评了一季花魁,据说后头那几月都无人敢上那台自诩那花魁之名。
不过貌美如斯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三人因为容貌太过出众,每次出去执行任务都得戴着人皮面具,相比之下我就远远没有那样的烦恼。
唉…真不知这应该是喜是忧。
凤离看我兀自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伸出手在我眼前摇晃了晃,见我回过神来才勾起嘴角道:“酝溪莫非是在想你立此大功,我应当如何好好奖赏宠爱你不成?”
我习惯他随口而出的轻佻语言,却还是忍不住回道:“才没有!”
谁知他居然一敛神色,收了他平素里吊儿郎当的模样,眼底沉沉又像是透出着几分无奈何深沉。我吓了一吓,静静等着他开口。
“你这么聪明,我想要什么你必定是知道的。我要当皇帝,要给全天下人太平盛世,要尽我所有努力治理国家。也不希望再看到战乱,夺走百姓们一直守护的和平和安宁。酝溪,我需要你的帮助。”他将目光对上我的,里头的坚定和不易察觉的受伤让我心不自觉一跳。
我记得以前听说过睿王殿下在幼年被偷袭皇宫的贼人逮出宫过半年,也不知一路流转颠簸吃了多少苦头,才终于被盛怒之下的老皇帝找了回来。
那个时候…他娘就已经不在了罢。
我觉得有点心疼眼前这个男子。他在民间呆过,所以了解民间百姓的无奈何苦楚,才能更深刻地想要为百姓做些什么,从百姓的角度出发。我朝能得此明君,也是百姓之大幸啊。感觉他还在眸眼沉沉地望着我,我露出一个欢欣而真挚的微笑,对上他的眼,点点头,答道:“好,我答应你。”
反正我要杀的也只有老皇帝,父债子偿的道理太荒谬,他又没有做错过什么,又何必把上一辈的苦楚加之在他身上来。这个男人,我仿佛可以预见他创造出来的太平盛世,虽然我是一个冷心冷情的杀手,但终究也希望这天下的百姓能够过得好一些,自然也希望能够有明君可以登基创造出太平盛世。
至少他一定会比他那该死愚钝的父皇好得多。
廊边的八角玲珑灯已经被婢女点上了,在夜风下摇摇晃晃,投在地上斑驳的影子。月光安静地落下来,眼前的男子却突然伸手抱了我一下,然后又放开,脸上已经恢复了平素了笑嘻嘻的模样,道:“好了,夜里风凉,我们回房就寝罢。”
我还没有从他那个突兀的怀抱里反过神来,闻言揪出了一丝不对劲来:“谁和你回房就寝?!我…我走了!”说罢,转身朝院落外走去。
我的步子走得有些急,怕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想起方才他怀抱里微凉和寂寞的气息。怎么可能,他可是要权有权要势有势的睿王殿下,身边有无数忠心耿耿的人不说,还有十四宠姬和两位侧妃付出全部爱意等待着他。他怎么会,怎么会有那样寂寞的气息呢。
走到院落门口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他依旧站在原地,目光遥遥地望着我。月光下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孤孤单单延射在冰冷的地面上。我站在远处,竟然闻见清新芳香的花香,不是他身上时刻带着的梨花香。我疑惑,四下一看才发现满院子的角落里都种满了含笑花,静静地开在夜里,衬着那月牙白长袍的男子,妖孽横生的眉眼都隐在一片苍茫的夜色里。
我摇摇头,暗笑自己怎么变成如此多愁善感的小女人了。
王府篇三
回了房,房内一片黑漆漆的没有点灯。我皱眉,刚想回身叫若梦或迟杏来,就感觉到身后有气息,眼角瞥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半倚在我床上,细细打量着我。
我一顿,有些惶恐地看着隐在黑暗里的人,袖里剑滑到手边,却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没办法,我虽然本职是个杀手,但这人吧亏心事做多了,难免会怕半夜里鬼来敲门。
谁知那“鬼”见我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突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来,道:“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这声音…
“东方藤萝?”这种爱神出鬼没的出现方式,还有这如二八少女一般却令人无端发冷的轻笑:“你大老远的跑来做什么?”
还特地来吓我!
谁知床上少女无辜道:“来看看你嘛,怎么凶的这样对人家…”
这无辜的语气实在像极了凤离,我扯了扯嘴角,没好气:“收起你那幅少女的语调,谁不知你容颜不变。一个二十多岁近三十的残花落叶,居然还用这种语调跟人说话。”
“你说谁残花落叶?!”我仿佛都能听见床上女子磨着银牙的声音,连忙换了一个话题问:“怎么?你们东方一族是不是要灭了,怎么你个族长落得这么清闲。还能来长安看我?”
女子轻哼一声,道:“还不是你,信上写的那么惨,让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马不停蹄就北上来看你了。”
我无奈一笑,当时也是逼不得已没有办法。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南疆东方一族的族长,外貌声音永远保持着二八年华的模样不变,实际上已经到了人老珠黄近三十的年纪了。
南疆的巫蛊还真是无所不能。
东方藤萝从床上跳下来,若有所思望着我:“酝溪啊,你这一门心思都投到哪里去了。这敏锐大不如从前了。”
“哪有?!”我最怒别人说我敏锐或武功下降了,瞪着她:“这么多年没见你了,没认出来自然也是常理。”
“不是她!”突然从房檐上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随后一抹矫捷的身影从上至下跳至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酝溪啊酝溪,你瞧瞧看,不就是让你来这睿王府几日,你就大不如前了。就连我蛰伏在上头那么久都没有发觉。”女子听起来心情大好:“还是说我的轻功已经出神入化到一定境界了,就连惊鸿头号杀手都没有发觉。”
我转过身去瞧身后那人,嘴硬地给自己找着借口:“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一个神偷最拿手的就是轻功和隐藏气息了。若是这么轻易就给我发觉了,那你以后就不用在惊鸿待下去了。”
来人正是惊鸿四大护法中的“江”——神偷江尚香。
江尚香吐了吐舌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大大咧咧坐下,抬头望我:“魍魉下令,让你摸清楚十四宠姬的来龙去脉。”
我不悦地推卸着责任:“这种事应该交由海色去做吧,关我什么事?”
“就是因为连海色都查不到。”江尚香收了收神色:“她们的来历太过神秘,各个身手不凡。过去都被抹得一干二净,海色一连查了半月,竟连一点头绪都没有。魍魉觉得可疑,特来让我告诉你一声,留意一下十四宠姬。”
说到这里,我也想到了一件事:“从前惊鸿接过凤离的任务么?”
“没有。”
那就奇怪了,照理说惊鸿的事一向低调神秘,极少有拿到台面上来说过事。别说惊鸿从未接过他的任务了,饶是那些总是一掷千金有求于惊鸿的人都不一定知晓凤离所知晓的那么多。我暗暗思付着,这样看来,他一定是安插了线人在惊鸿里。怕魍魉也察觉到什么了,叫我先从十四宠姬下手。
我将这几日见过的十四宠姬都细细数了一遍,若梦和迟杏倒不可能,其余的几个我见过的也没有什么不妥。独独只有那一个,我眼底精光一闪,来睿王府第一日用晚膳的那个时候,我见着的那个白衣少女,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就是觉得在哪里见过,好生眼熟。
问题大有可能出在这个女子身上。
隔日东方藤萝走的时候留下了一瓶玉酿蛊,据说只要将它放在茶酒里让人喝下去,那人醉时说的话必定是真切无疑。
我撑在桌子上打量着这个白玉的瓷瓶,虽说这南疆的蛊是出神入化,但也不至于神到这个地步。但转念一想东方藤萝居然能永远保持二八年华的模样不老,这蛊术必定大有文章。
要不要给凤离试上一试呢。
正想着,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那人却未等我回复就径自打开了门,一派悠然作风到我眼前坐下,眼角眉梢尽是风情。
他见我将白玉瓶收进袖里,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我半挑了眉望他:“没什么,我的玉肌粉,增白肌肤用的。”
看这人讨厌得厉害,干脆就给他用一用,指不定能从这位老谋深算的睿王爷口中挖出什么我想知道的信息来。
做我们杀手这一行的,别的功夫可以不行,但下毒的功夫可万万不能不到位。饶是他一直握着手中的杯子未曾放下过,我亦能令他无法察觉地将蛊下在他的酒杯里。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谁料他突然放下手中的酒杯,狐疑地望着我:“你怎么这么好心想要请我来喝酒了?”
我头都未抬:“不喝你就可以走了,还怕我害你不成。”
他又慢慢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细细饮了,又道:“那你给我下药做什么?”
我吓一大跳,猛地抬头,却见他眼底清澈如洗,先前总是氲绕在眼底的迷雾都仿佛散开。我小心翼翼地瞧着他,莫不是那蛊已经发作了罢,让他这么轻易就将心里所想说出了口。于是试探地问着:“那你干嘛还要来赴约?”
“来瞧你玩些什么花样。”眼前人老实地答道。
果然,我心底窃笑,这蛊发作得还真是快,恐怕散得也快,我得赶快抓紧机会好好将要问的问出来:“你在惊鸿安插了哪些人?”
凤离顿了顿,却晃悠悠抬起眸来一脸无辜道:“我没有啊。”
最恨他这样的神情!
我咬牙,恨恨地盯着他,这样还不老实:“那你捉我来做什么?”
“因为你长得很像镜姑姑啊。”他突然咧着嘴笑了,那样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撤下了平日轻佻神色,徒留一丝迷茫:“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就忘不掉了…你长得实在和镜姑姑…太像了,所以我…我就用她来威胁魍魉,若是不把你派过来,我就把我所知道的惊鸿里的内部消息公诸于世!”
心里不知是有什么飞快地划了过去,竟让我觉得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我长得像他那个什么镜姑姑?镜姑姑又是谁?海色给我的消息里并没有提到过这个人。我说不出心里是失望还是怒气,拉回了心智乘胜追击又道:“那个她是谁?”
“唔…”谁知眼前男子突然不老实起来,整个人凑上前,亲昵地在我脸颊边蹭了蹭,露出一个笑容来。我心里一惊,连忙想避开,却已经来不及了,那人温热的唇迅速覆了上来,伸出舌来轻轻舔着我的唇,还恬不知耻地道:“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