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就这样把我卖了?”我冲进去,见他一脸淡然自若地在喝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是你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
海色抬头不解地瞄了我一眼,慢悠悠道:“怎么会是我这样打算的呢,我哪有这个权利动同为四大护法的你呀。”
我顿了顿:“难道…是魍魉?”
他点点头:“魍魉要我告诉你,若要报仇,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今太子四皇子一干人和六皇子将朝中势力分为两拨,太子优柔寡断,难成大器。眼下就只有四皇子和六皇子各有千秋,一争皇位。但那四皇子相较于六皇子而言,多了几分阴毒少了几分贤德,所以老皇帝更为倾向于凤离。况且这六皇子还是皇上亲自册封的睿王,倘若你跟在他身边,要杀老皇帝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静待时机便可。”
“可是…”我凝眉:“可是四皇子生母德妃在朝中势力颇大,相对而言凤离的娘就…”
“所以需要你帮助。”海色打断我:“你是杀手,帮他除去一些眼中钉肉中刺自然不是难事,一来打击对方士气,二来可以借此栽赃嫁祸除去其他人。你是一枚好棋,凤离怕早就猜到你身份不一般,进来时只是对我说那枚玉佩他不要了,权当是送给你作为你帮他的一点小小心意。他比我们想的可要聪明,不过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众多皇子中站住脚。”
我不悦:“就这么一个小小玉佩能够收买我帮他做事?我才不要!”
海色正了正神情,从怀里掏出一个紫黑漆木牌来,严肃道:“酝溪,不得胡闹,这可是组织上的命令!这次还是由冥魁亲自下达的!”
我心里百般不愿,还是不情不愿地半跪下去,低头道:“是,酝溪领命!”
出来的时候那辆马车果然早早地侯在那,凤离探出半个身子在与楼前的姑娘们语笑颜欢,我早已换了平素爱穿的浅衫长袍,看那些姑娘们望着他一脸惊艳的神色,臭着一张脸走过去。
他见着我,笑着扬扬手,轻佻得很:“哟,小兰出来了。过来过来,爷等你多时了。”
那些个姑娘们大多都认识我的,知道我是海楼主的朋友,各个噤了声。怕拂了我面子,转过身去想笑又不敢笑,玉肩还微微颤抖着。
这样被当众调戏,我脸上自然没有好脸色。走到马车边上,轻松翻身上去,对着凤离嫣然一笑,说出话的却是硬邦邦的:“睿王殿下明人不说暗话,大可不必再唤我小兰。”明明知道我是谁,还小兰小兰的唤着,不是想看我笑话么。
凤离还是一脸该死的轻佻神色道:“好。沈姑娘果然豪爽,想必海楼主也与你说了。那就不在此耽搁了,系狨,回府罢。”
纵马黑衣男子低低应了一声,一拉缰绳往睿王府邸去了。
那凤离办事果真迅速,或是早已设了个套等着我来钻。回府时一切早已安排妥当,他将我安顿在房内便自行出去了,还派了两小丫鬟来伺候我。
哼,这美其名曰是伺候着怕丝毫怠慢,还不是借着这两小丫鬟想监视我。不过就凭这两个小丫头想看住我,我冷笑,对付她们莫不是轻而易举,这凤离还真是小看我沈酝溪。只是一直到回府来都没有见到那传说中貌美如花武功高强的十四宠姬,不知是何等人物,其中一两个竟然在惊鸿内都传得沸沸扬扬。
两个小丫鬟一个叫若梦,一个叫迟杏,都是二八少女的模样。我思付着,那个叫迟杏的,动作轻盈眉间光盈,一看便是轻功的上乘高手。还有那个若梦,方才来上茶的时候袖间银光暗闪,十指纤长略有薄茧,都长在指间交错之处。那袖里一看便知藏了不少暗器,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恐怕也是个一等一的暗杀高手。
这府里不可能连个小丫鬟都是绝世高手,必定是十四宠姬中的两个无疑。这个凤离,还真是花尽心思。
差不多到了戌时,我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好歹这也是睿王府邸,怎么能让客人饿肚子。我把若梦唤过来,问:“什么时候用晚膳。”
若梦笑的一脸清澈无害,轻声道:“沈姑娘,六爷吩咐过了,今儿晚膳他会亲自来通知姑娘。请姑娘不必担心。”
我这哪是担心,怕他老人家一个贵人多忘事,将我这吃饭的大事抛之脑后,就得可怜我在这里饿肚子不成?
正埋怨着,一丝饭菜的香味从门口飘来,我鼻子何其灵,等着那门吱呀地开了。凤离一派优雅站在门外,笑看他身后站着几个貌美如花的少女手持托盘,鱼贯而入,将饭菜摆在桌子上,又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我琢磨着,最先进来的那个白衣少女,动作姿态怎么那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却又觉着不太像。
凤离踱进来,笑眯眯地坐在我对面,望着我道:“不是早就嚷着饿了么,现在饭菜来了,怎么光看着不动筷?”
好家伙,原来你早就知道我饿了,还故意磨蹭这么久才来。我挑了一边嘴角,装模作样:“睿王殿下是主,酝溪是客,哪有客人先动筷的道理。”
凤离挑眉:“你大可将这府邸当做自己家,别分什么主客,生分得紧。还有,别老是睿王殿下睿王殿下的唤着,听着不舒服,换一个叫法。”
“酝溪不敢。六爷,请。”
我伸出手,半侧着做了一个有礼的动作,施施然望着眼前之人。凤离无所谓一笑,伸手动了筷,夹起一块大好的红烧肉,却将它放到了我的碗里:“看酝溪姑娘这么瘦,许是要多吃一些补补身子。”
我在心里暗叹他的无聊,但他这人生性也是幽默易处,一顿饭吃下来倒颇有滋有味,至少在外人看来如此。我只是留出耳朵来听着,其他的也只客套地回了几句。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有人在门外敲了敲,是先前那个叫系狨的黑衣男子,他进来附在凤离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凤离笑得阴凉,只是道:“好,我倒是要看他玩出什么花样来。”转眼又见我望着他,换了一个笑容道:“是太子的事。”系狨好像不赞成他告诉我,眉头皱了皱,迟疑唤了他一句:“六爷…”
凤离一抬手制止了他,道:“不必瞒着酝溪姑娘。”
我懒懒瞧着他装模作样,瞧他说的,他乐意告诉我,我还不乐意听呢。反正我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帮他杀几个人,届时再推到哪个倒霉的皇子或大臣身上去便可,其他的事,他即使不说,我也有门路知道。
后来又在这六皇子府邸呆了几日,实在是无聊得紧。他派了两人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又不能出门也不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自是窝火不已。
这天用过午膳,我实在是被憋得窝火不已,直冲冲杀去他的房内。这睿王府邸做得好生气派,从我的房间到他的,还得穿过两个中庭再进一个院落才到。不过那若梦迟杏二人,见我进了他的院子,也就停在了院门口没有跟进来。我这才有机会四下打量这里,若说外头的庭院讲究奢华,配的上他当朝六皇子的身份,这小院里就是风雅韵致。桃梅竹李围绕着这座院子,乍一进来像是世外桃源一般,供给隐居才子攀文附雅之地。我啧啧两声,实在想不到他居然还有此等好心思。
再看那主房前挂着的八角玲珑灯,摇摇晃晃,门边居然还一左一右摆了半人高的熏炉,清香白烟袅袅而上。我推了门进去,见正在案前写着什么的凤离半抬起头来,悠悠笑道:“怎么了?”
我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扬眉瞧他:“你能不能把若梦和迟杏换了啊?她们功夫不错,跟在我身边有压力。”
“哦?”凤离含笑:“这不正好保护你吗。”
“我不需要!”我瞪着他:“我还是有些防身功夫的!还有,你成日让她们跟着我,又不许我出门的,不是要将我活活闷死在你这睿王府里吗?”
凤离一脸无辜:“谁不许你出去了?我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啊。”
“那她们还拦我?!!”
凤离和颜悦色:“最近这朝里不太平,许是她们觉得就这样放你出去会惹不少麻烦回来。届时我和她们说说便可。”
哪晓得他这么好说话,一肚子火还没来及发完呢,我还想再开口说什么,就听见门外噔噔两声叩门声,随后是那个叫系狨的男子低声道:“六爷,慕容将军来了。”
他抬头飞快扫了我一眼,应道:“让他进来罢。”
王府篇二
“六爷。”来人一袭劲装,眉宇之间尽是英气,显得刚正不阿气宇轩昂。也并未行何大礼,只是双手作揖,礼道。
凤离抬了抬手:“不必多礼,坐吧。”
男子背挺得很直,一看就是出自世家,行为举止硬朗气势。凤离悠然自若喝了一口茶,抬眼懒懒瞧他,问:“出了什么事?”
那男子没有立刻作答,反倒是余光瞥到了我这边来。我藏在屏风后头,知道对方武功必定不凡,一点小破绽都能让他揪到蛛丝马迹。连忙屏了呼吸,将气息慢慢隐起来,静静听着。
凤离见他往那边看,低了眸眼光深邃,再抬眸时又是一脸如常,唤眼前之人:“安矣,怎么了?”
男子将目光收了回来,正色道:“这几日太子一党频频和四皇子聚在飘香阁,末将手下的人回来禀告说,他们许是要借最近南蛮夷人对周遭百姓连连骚扰进犯一事大做文章,让皇上下旨出兵去攻打那南蛮人。依末将之见,如若皇上真的下旨出兵,朝中能动用的两位将军,除了我以外还有韩如雷。倘若最后是让那韩如雷带兵去讨伐,兵权落入他们手中,日后肯定大大不妙。”
凤离冷笑:“前些日子大哥才派了两名死士连夜赶往南疆,他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么,他与南疆交好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瞒得过父皇,可瞒不过本王。如今居然以边疆百姓做要挟,这等法子他可想不出来,必定是四哥献的计。”
男子点头:“那依六爷看,这次出兵非末将不可了?”
凤离沉思了片刻,并没有直接回复;“此事兹事体大,今日本王有些累了,明儿再细说不迟。量他们这几日还不会有何动静,你先退下吧。”
男子应了一声。站起来又施了一个礼,若有所思瞥了一眼我在的方向,转身出去了。
凤离半倚在案上,显得懒散,低声道:“酝溪,出来罢。”
我从里头屏风里慢慢踱出来,问:“这便是当朝龙炎大将军慕容安矣?”
“是。”凤离抬眼含笑看我一眼:“说说,对方才的事有何见解?”
那一眼看似带笑风情,却是眼底灼灼,让人感觉到势在必得的气势。我就知道,他准不会让我平白无故听到他们内情,此时若不说出点什么来,以后也就没有必要让我再知晓了,那混进来有何意义。沉吟了一下,我抬眼:“四皇子这招下得妙,倘若这次兵权落到了韩将军手中,诚如方才慕容将军所说,对六爷也是大大不利。但慕容将军若是揽了兵权也并不是上策,若借此一来,那太子或四皇子向皇上进谏,说六爷您手握兵权,再胡乱诬陷你什么,便说你起了造反歹心。恐怕他们早就做好了诬陷你的准备,等着慕容将军极力揽下兵权,惹皇上怀疑,再借机对付你。”
凤离轻轻一笑,道:“那依酝溪之见,该如何做呢?”
我眼底一转,盯着眼前这人,想必他方才没有应允那慕容安矣的提议,就是想到了这一遭,怕是连应对之策都想了出来。只是想要借机考我一考,瞧瞧我是不是一个可用之才罢了。颇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无奈又不得不说,只得道:“依酝溪愚见,这次出兵应当交由韩将军,但我们也不妨做出要争的假象来,他们为了逼真引我们上钩,必定也会做足了样子。到时候我们就适时放手,再以彼之身还施彼道,一分不差地还给他们。”
凤离眼里渐渐露出赞赏,若有所思盯着我:“惊鸿还真肯把你送来。”
我不满地翻了一个白眼,若不是为了老皇帝的命,我才不肯来趟这淌浑水呢。
谁知那凤离突然一个凑身上前。一张美若天人的脸在我眼前放大,一双眼好比那山间潺潺而下的清澈溪水,里头透出的几分笑意,竟然让我不自觉恍了神。他便趁这个机会,凑在我发间深闻了闻,才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来:“酝溪,今夜就让你来侍寝罢。”
“我看还是不用了罢。”我立即回过神来,僵硬地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凉凉的笑容:“睿王殿下您,不仅身边有貌美如花闻名天下的十四宠姬,还有两位侧妃娘娘。小心哪天…”我斜眼打量着他,目光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纵欲过度,肾虚就不好了…”
闻言,他面不改色“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地望着我:“为了酝溪,一切都无妨。”
青筋!
我保证我额上很没形象地爆出了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