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宽?!”两个女人同时惊讶的叫起来,只是吴欣然的语气里的震惊成分更加多。
冯月珍皱着眉头看见门口的常力,懊恼道:“你们兄弟关系好!”说完,又看见任宽眼里对吴欣然的浓情,暴躁地把桌上的文件一推,“我多余,我多余!”她重重地推开任宽,朝门外走去,重重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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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欣然困惑地歪着头打量着来人,多么熟悉的脸啊,她怎么可能忘记呢?乌黑的胡子遮掩了他完美的唇线,却丝毫不能减低他微笑时的魅力,只见他朝自己走来,压低身体,对自己说:“不认识我了吗,我的小姑娘。”
吴欣然紧紧咬着嘴唇,贪婪地打量着任宽,像是要把这几百个分别的日子在这一刻还回来。
吴欣然撇撇嘴,换了话题,问:“你怎么会来这里?”问完,她又酸溜溜地说,“忘记你每次回上海都会到这里报到。”
“你一直在找我?”吴欣然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打心里的开心。
“是,”任宽点点头,笑着说,“我怕外国的白马王子把我的姑娘截走了。”
“怎么会呢?”吴欣然对于任宽这种不自信感到可笑和难过,他怎么能这么怀疑自己的感情呢?她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用手指在沙发的皮面上划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任宽按住她的手,她抬头看着他探寻的黑眼睛,他便低下头,迅速用自己温润的嘴唇用力地擦了她的嘴巴,彷佛没有更好证明自己的方式一般。正在这一霎那,冯月珍推开门,愣在门口。吴欣然眼睛一亮,诧异地望着门口的光线,避开脸。任宽则懒洋洋地冲冯月珍笑了笑,仿佛在责怪她不敲门。冯月珍清了清嗓子,笑着走进来,说:“国外的风情还就是开放一点啊。”她坐回自己的办公椅,接着说,“然然,我现在没有办法让你直接去重庆,但是你可以从香港转道。”她望向任宽,“任宽会非常乐意的,我对此深信不疑。”
“这也是我此行的来意。”任宽接过冯月珍的话。
“越快越好。”吴欣然迅猛地站起来。
吴欣然一时间没有理解冯月珍的话,提起自己的手提包,准备离开这里。
“你还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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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吴欣然会意地点点头,“阿公会派人去接我。”
“还行吧,人上了年纪哪能没有点小病小痛呢?”走到车前,杨管家停了下来,在车边等着的司机帮着把吴欣然的旅行包提上车。“是王正家的司机?”吴欣然看了司机一眼。
“怎么样?就那样吧。”管家含糊其辞,“幸好我们走的早……小姐,你就这么点东西吗?”管家岔开了话题。
“然然!”王景明站在家门口,一见自己的外孙女,激动地老泪纵横。
“收拾好了。”
“来吧,然然,去看看你的房间,要是还缺什么,就跟我说。”
“那肯定,必定是自己家嘛。”王太太开心地笑起来,摸摸吴欣然的头发,“你先休息,一会你光义哥哥和王正下班回来我就来叫你,王正知道你要来可高兴了。”王太太满脸笑意地走出房间,带上门。
王妈妈本来略显忧郁的脸被吴欣然的笑脸感染了,她舒展开眉目,拍拍吴欣然的脸蛋,仔细打量着,问:“你这次回国打算住几天?”
王妈妈笑着掰开她的手,说:“晓得了,晓得了。”她帮吴欣然理了理额头前几缕散乱的头发,“一路辗转的,累吧?好好休息。”她拉开门,安静地走出去了。
“嗯!”吴欣然坐在床上,怀抱着大大的枕头,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真是好,把回国以来所有的担心与困惑全部一扫而光。她躺在松软的床上,忘记了上海街头的解放军,忘记了上海空空荡荡的房子,忘记了公司里的狼藉……安心地闭上眼。
辗转
“你还像小时候那么讨厌。”吴欣然毫不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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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王景明和蔼地问着:“然然,我听说你们学校在欧洲的访问还没结束,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吴欣然困惑地看着王景明,噘嘴道:“我才刚刚回来,您就要赶我走啊?”
“事情是挺多的,局势不太好啊。”王光义无奈地笑了笑,以一个长辈的眼光看着吴欣然,吴欣然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么个敏感的话题,于是低下头专注地看着碗里的菜。王景明拿眼睛瞟了王光义一眼,王光义就不经意地说:“所以说,还是欧洲好,没这么多破事。”
“哥,你说什么呢?!”王正忙对哥哥使眼色,“然然才回家,你就要赶她走啊。”
王景明只是说:“他还在部队里。”
“部队?”吴欣然觉得这个回答实在太含糊了,“他没有再写信回家吗?”
“这兵荒马乱的,”王家在邮政工作的大少奶奶温和地笑着,“信件是很难到达的。”
吴欣然怀疑地看了看客厅里的人,觉得他们一切的动作和语言,甚至一个眼神都很可疑。“那电话呢,他也没来电话吗?”吴欣然问,焦急地等待着他人的回答,接着,一分钟内没得到确切回答的吴欣然压着情绪问:“文明是不是有什么……”
“哟,都在这里呢!”王局长夹着公文包走进家门。
“爸回来了。”王正走到门口为父亲换鞋,屋子里的晚辈都站了起来,王太太体贴地问着丈夫:“吃过饭了没?”
吴欣然嘴角扬了扬,露出一丝嘲讽,多么含糊的答案。
“胡志远的太太上个星期难产死了,爷爷让你嫂子执笔代你写了一封悼文,过几天送过去。”王光义说。
“都是为了你!”王景明的话语中有一丝愠怒,“我从没想到过你现在回来。”
“我回来有错吗?!”吴欣然忍不住质问道,“我只想回家,做点事情。”
吴欣然郁闷地趴在床上,为什么大家还那么一致地认为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呢?什么事情都要瞒着自己,什么事情都是要为自己准备好……她突然想起来任宽送她上船时的嘱咐,拿起床边的电话,要在向任宽报平安的同时,把自己的懊恼一股脑倒出。
吴欣然忙放下电话,“去、去!”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其实,你应该理解王爷爷。”王正十分认真的说,“先回国外把学业结束。”
“不是添乱,那是爷爷故意那么说的。”王正解释道,“因为国内的形势实在太复杂,没有办法让你充分了解。这些天来,我看着我爸爸和我大哥眉头不展,我也不知道国家的未来是怎么样的,这重庆我们还能住几天。你现在回国,像个慈善人士一样到处去慰问是不合时宜的,在任何事情没有结论之前,你没有慰问的权利和必要。”
“可是,难道内战一天不结束,我就不能回来吗?”
“你问他做什么呢?你真打算嫁给他?”王正问,“你以为我对你和那个任宽的事情没有耳闻吗?”吴欣然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他毫不留情面的说出来了。“胡家人现在越来越后悔当初让胡文明当兵,喜欢迁怒于他人的胡万舟现在反复想到的是当初为什么会把儿子送到战场上去。还有你不喜欢的胡志远,他现在很受胡万舟的压制,胡万舟认为胡文明当兵的决定跟胡志远的影响是密不可分的。还有你,胡万舟越来越怀疑你和胡文明的关系,和任宽的关系……你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在这里,你既不能过你想要的安定的生活,又不能起到安慰别人的作用……”
王景明欣慰地点点头。
两个男人呵呵地笑起来。王正皱了皱眉头,弹了弹烟灰,问:“你就是这么追到我们家的宝贝的?”
“不像某些人……”任宽欲言又止,不还好意地看着王正。王正愣了愣,放松地大笑起来:“你还不是什么都知道?”两个男人互相嘲讽地笑了一阵。任宽忽然认真的说:“你们得为以后做打算了。”
“听说蒋老爷子忙着把国库里的银子转移到台湾,我爸是国会议员……”
“然然会听老爷子的安排。”
初到台北
“呵呵,”王景明温和地笑起来,问,“你不想回上海的家了?”
“然然?”吴欣然正在房间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王景明敲了敲她的房门。
“新家还适应吧?”王景明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呢?”吴欣然抱着衣服笑起来,“阿公,我在欧洲住了将近两年,对住处的要求没有以前那么苛刻了,只要干净舒适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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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你现在也算是学业有成了,我一直认为学业有成就是大人了,所以,我想把一些事情都告诉你。”
“阿公,我是认真的,我可以去工作赚钱。”吴欣然坐起来,“我在国外实习的时候可是正正规规地上班的。”
“阿公!”吴欣然的脸突然红了,“您干吗老嫁妆嫁妆的,我还没要出嫁呢。”
“啊?!”吴欣然一时不能理解整编为何意。
“你很善良,”胡志远在送吴欣然回家的时候说,吴欣然对这个正在照顾胡家老两口的鳏夫没有那么多厌恶之意了,只是微微笑笑,说起王局长给自己在外交部门介绍一份拉丁文翻译的工作,以后可能来胡家的次数会减少。
“王家的大小姐还需要工作?”胡志远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她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你在我心里,是那种只需要坐在家里养尊处优,在沙龙和舞会上做万人迷的阔太太的人。”
吴欣然皱起了眉头,很不屑于这种说法。
“文明回不来了,你要嫁给谁呢?”胡志远问起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吴欣然眉头一跳,反感地看着他。
“你少在我面前提胡文明,你不配!”吴欣然沉积于心的不满爆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一切都是你酝酿的?是你教唆文明把我和任宽供出来,是你向保密局的人泄露胡家知晓文月的事情,然后出主意为了向党国示忠,要文明去参军……然后你就好间接控制船行了,现在整个船行都可以是你的了,你还想干什么?”
胡志远顿了顿,透过汽车镜看见吴欣然愠怒的脸,那两撇英气的眉毛让他有些心虚,他赞道:“我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比我想象地要有头脑得多。”
“我和政府官员的关系很好,我会重振家业的。”胡志远把头探出窗外。
访香港
晚饭的时候,王景明打破了沉默,笑着问:“然然,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你生日了,你已经有三个年头没在我身边过生日了吧,有什么打算?”
“生日?”吴欣然尴尬地笑了笑,“生日还是过得越少越好。”
“你们经理呢?”王景明边走边问。
“哦,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随便问问。”王景明和气地看看吴欣然,“看来这次咱们是看不见他了,除非你再多请几天假。”
“不可能。”吴欣然嘴巴一撇。
到香港当天下午,晴云就带着车来接吴欣然和王景明去自己家做客。“听说你们要来,我姨父姨妈高兴了几天,今天一早,我姨妈就忙着买菜的……”晴云开心的说,“家里的男人们今天要上班,就由我来接你们了。”
“我嫂子去接他们了,平时是见不到他们的,上的寄宿学校,今天是星期五正好可以接他们回来。”
祖孙两在刘锡家住了两天,星期一在刘锡带领下去看了自己在银行的宝贝后,下午吴欣然才跟着王景明重新回到宾馆。
“吴小姐,任先生在他房间里等你。”侍从对吴欣然说。
“不是我们经理,是经理的弟弟。”
“早没没住那儿了。”任义跟随着她的脚步。“你毕业了吗?”
“Hi!”一个漂亮时尚的金发碧眼的女人从茶座的另一头走过来,热情地跟任义打招呼。
“Pronunciation。”吴欣然耸耸肩膀解释道,“口音。”
任义木讷地看看吴欣然似笑非笑的脸,点点头。
“打高尔夫球的时候照的,去年的事了。”
“哦……”吴欣然笑笑,把照片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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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吴欣然提前打断他,低头用手婆娑着任宽光滑的办公桌。
“守活寡。”吴欣然抬头一笑,自嘲的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吴欣然此时的笑容让任义觉得有些心酸。“直到有人愿意娶我。”她站起来,优雅地转了一圈,“谁愿意娶一个性格古怪的老姑娘呢?”她说完,就咯咯地笑起来,走到任义身边,十分顽劣地伸出两只手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一切从零开始。”
花开
“听说她以前还有个情人?”
“是这么说的,据说……后来去了香港,人家混得好喽……”
吴欣然提着包,扬着头,打她们身边走过。“早啊!”
王正在王景明的注视下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