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瞬间就变得酸涩无比。
李文贵皱了皱眉头,欢快的眸光中快速的染上了丝丝暗色,丝丝失落。
她果然还是在意的。
“大哥他本就应该属于朝堂。他是大齐朝的战神,百姓的逍遥王。”乔冬的语气平稳,听不出她的情绪,但是李文贵却听出了她话中浓浓的崇拜,还有一些别的东西,那是李文贵不愿去一一辩明的。
她喜欢的是像逍遥王那样的男子。
李文贵再次肯定了这一点。
就在李文贵沉寂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时,乔冬很快就收拾好了包袱,她拉开房门,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十娘。”
“冬掌柜。”十娘从隔壁房间里应声而出,瞧她那一身整齐的衣服,一丝不乱的发髻,乔冬可以肯定,她定是一早就醒了,一直在关注着她这边的动静呢。
十娘走了过来,抬目轻瞥了一眼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李文贵,面上无风也无浪,似乎早已习惯了他三天两头且不不分时辰的出现在乔冬闺房里。
她抬头看向乔冬,看着她背膀上的包袱,问道:“冬掌柜,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山中村,十娘,茶馆就交给你了。”乔冬轻声交待。
“冬掌柜,请放心!十娘定不负重托。”十娘点点头,面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清清冷冷的,“十娘这就去给冬掌柜准备马车。”
乔冬微微颔首。
李文贵上前,突然揽紧乔冬的柳腰,带着她轻身一纵,瞬间就消失在了十娘的眼中,“不用准备马车了,你们冬掌柜交给我就好。”
十娘望着空无一人的墙头,微微勾起嘴角。
这个李文贵啊,他真的是【姑苏派】的那个头儿吗?他真是那个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人吗?
十娘突然想起乔冬说他就是一个痞子的话,嘴角的笑意不觉更浓了。
……。
“亲亲……”软榻上,豆豆眉头紧皱,断断续续的低声梦呓,正在内室细心照料贺老爷的符致恒听见豆豆的声音,连忙从里面走了出来,上前轻拍了几下她的手臂,唤道:“豆豆,豆豆,你怎么了?”
如蝶羽般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豆豆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触及符致恒关切的双眼,她微愣了一下,随即坐了起来,扫看着满室的陌生,明眸渐渐恢复清明,她摇摇头,声音有些低落的道:“我没事!”
她想,她是想家了。
累了一天,她本想在软榻躺一会儿,没想到身子一沾到软榻人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梦境相随。
她梦到了山中村的茶园,山中村的花海,梦到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坐在一起聊天谈笑,梦到自己还是小时候,梦到自己和果果,还有一大群的孩子们跟在乔冬的身后,四处玩耍,笑声满天飞。
符致恒见她不愿多说,便转身倒来一杯茶递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豆豆接过茶,轻抿了几口。她朝内室看了一眼,轻问:“贺老爷可有醒来过?”
符致恒摇摇头,面色有些沉重,“没有!只是偶尔低声梦呓,像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闻言,豆豆起身朝内室走去,“我去看看!你一夜未眠,就在软榻上小憩一会吧。贺老爷这边我来照顾。”
“我不累!”符致恒随了进去,看着她一脸凝重的替贺老爷切脉。
他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总觉得自己对这个贺老爷有种奇怪的感觉,呆在贺府,他有种心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锦绣,爹对不起你啊!爹没有替你照顾好小恒。”眼角流下了两行老泪,贺老爷蠕动着嘴唇,说出来的话让人心酸不已。
豆豆一怔,轻柔的将他的手放在薄被上。
她抬头看向符致恒,目光有些奇怪。
符致恒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面具,嗫嚅:“豆豆,你在看什么?”
“小恒,你有听到贺老爷刚刚提到了小恒吗?这个……这个贺家,你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或是感觉似曾来过这里的感觉?”豆豆试探性的问道。
她越来越觉得符致恒与贺老爷有什么关系,白天,贺老爷看着小恒的目光太可疑了,还有他刚刚有提到小恒,那会不会他口中的小恒就是眼前这个小恒?
目光落在符致恒腰上的玉佩,豆豆又问:“小恒,你的玉佩是?”
“玉佩?”符致恒完全跟不上豆豆的节奏了,她跳跃得太快了,一下子问这个,在他还没有完全消化时,她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豆豆,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其实他知道豆豆在问什么?只是不想去深究。
他看向静躺在床上的贺老爷,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
会有这种可能性吗?
不!不会的!不可能!
这里是贺府,并不符府。
“我的意思,你很明白。”豆豆并不打算与他兜圈子,直直的看着他,再次追问:“你的玉佩是不是从小就戴在身上?这块玉佩是谁给你的?你还记得吗?”
符致恒用力的回想,却记不起有关这块玉佩的来历,他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这玉佩打从他有记忆时就戴在身上,他从未离过身,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通过它与家人团聚。十一年都过去了,他的家人杳无音信,而他也已经习惯每天都戴着这块玉佩。
对于这到底是习惯,还是因为自己对这块玉佩有特殊感情,符致恒从未深究,也无从追究。
因为他的记忆是从那间暗无天日的密室开始的。
030章 符致恒的身世(2)
“不记得了?”柳眉高皱,豆豆上下打量着他,“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年纪相仿。我都记得那之前的事情,你怎么会不记得了呢?难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你家里的事情?”
不是吧?他难道是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
“真的不记得了。我的记忆是从那间密室开始,之前的一片空白。”符致恒如实的应道。
“原来如此!可是,你又是怎么记得自己是叫符致恒的?”
符致恒用力的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别人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了这三个字。”这事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他暗访多年,却是没有寻到符合条件的符家人。
豆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贺老爷,突然,她踮起脚尖伸手摘下符致恒的面具,第一次仔细的打量他的五官。两道粉色的刀疤交叉在他的脸上,微厚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浓郁如泼墨的眉毛,深邃晶亮的黑眸……
如果不是那两道刀疤,他一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想到他的刀疤,豆豆的眸中染上了些许沉重和淡淡的心疼。
符致恒看在眼里,却误以为那是嫌弃,他用力抢回豆豆手中的面具,熟练的扣回脸上。转目看向贺老爷,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醒了过来,正睁大眼睛无声的打量着他。
眸中雾色渐浓,一脸的惊讶。
符致恒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一下,想必贺老爷也看到了他脸上的刀疤,也被他吓到了吧?
见他一直看着床那边,豆豆从刚刚的错愕中回过神来,转身看去,惊喜的道:“贺老爷,你终于醒过来啦?”
“谢谢唐公子和唐姑娘的悉心照顾,老夫感激不尽。”
豆豆笑着摆摆手,上前去替他复诊,“贺老爷客气了,我和小恒并没有做什么。”
“小恒?”贺老爷一脸激动的看向符致恒,遂问:“唐公子也叫小恒?”
“贺老爷,你有所不知。小恒并不是我的兄长,我们是好朋友。只是出门在外,他担心影响了我的清誉,所以才对外以兄妹相称。”豆豆笑着解释,目光紧锁在贺老爷的脸上,悄悄的关注着他的每个表情变化。
她是故意的,故意说漏符致恒的名字。
“不是兄妹?”贺老爷愣了一下,眸色越来越惊喜,他看向符致恒,说道:“公子,可否将你身上的玉佩拿给老夫看看?”
“当然可以。”豆豆立刻就替符致恒应了下来,伸手将他的玉佩取下,递到了贺老爷的手中。
贺老爷细细的端睨着手中的玉佩,泪水一颗一颗的滴落在玉佩上面。见状,豆豆已经知道,自己猜测的并没有错,看来,这一次,小恒是找到自己的亲人了。
两人静静的看着贺老爷,神色各异。
过了好半天,贺老爷才拭去眼角的泪水,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符致恒,哽咽着道:“孩子,十一年了,外祖父终于找到你了。”
“外祖父?”这一下,轮到豆豆和符致恒吃惊了。
一个姓贺,一个姓符,这样的关系,倒是解释通了。
符致恒有点晕乎乎的,凭一块玉佩就认实了他的身世,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以前没有亲人,他心里面渴望有一天能够找到家人,可现在,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很复杂,有惊喜,有怨气……
既然他来自家大业大的贺家,那当年为什么没有人来接他回家?
皇榜是公告天下的,柳州城并不是偏远的小山村,不可能看不到皇榜的。
“不是!这不可能!我不是。”符致恒往后退了几步。
贺老爷抬头紧紧的看着他,泪眼婆娑的道:“我不会认错你的,更不会认错你娘留给你的玉佩。十一年前,你突然失踪,我派人四处寻找,这一找就是十一年,而我却没有一点关于你的消息。”
“你曾经找过我?”符致恒不相信的摇头,“这不可能!当年,太皇太后下了皇榜,皇榜上有我的画像,而柳州城并不是偏远之地,你们不可能看不到皇榜的。”
骗他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找过他。
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找他。
“皇榜?”贺老爷微愣了一下,突然什么都明白了,这一定是老二他们把事情隐瞒了。“当年,我带人四处寻你,后来苦寻无果。只觉愧对女儿的托嘱,忧心过重,病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让你的舅舅们继续去找你,现在听你这么说来,我倒是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是了!那些人一定是怕他将【云锦绣】的孩子,所以,干脆就把孩子的事情给他死死的瞒了下来。
贺老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就苍老了十几岁,他看着符致恒,道:“孩子啊,是外祖父对不起你。当年,如果不是外祖父只顾着【云锦绣】的生意,又怎么会因此而忽略了你呢?这些都是外祖父的错。”
符致恒只是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豆豆拉住了他的手,就怕他会突然离开。
这个贺老爷已经很可怜了,她不想让他失去最后一个希望。而反观符致恒,她也同样不想他将来有天会后悔。亲亲说过,亲人是用来珍惜的,而不是用来记恨的。
“贺老爷,那小恒的爹娘呢?”豆豆轻声问道,感觉符致恒的手轻颤了一下,很明显他也同样关心这个问题。
豆豆暗暗失笑,这个看不清自己内心的小恒,他让怨气掩盖自己渴望亲人的心情。
他明明就很在乎这一切。
说到女儿,贺老爷又是满脸的哀伤,“小恒的娘亲叫贺锦绣,当初【云锦绣】的声望就是她一手争来的,她从小就爱跟着她娘绣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她的绣技很独特,绣出来的东西也是栩栩如生,别具深意。在她十岁那年,曾为现在的太皇太后绣制了一件宫装,结果被太皇太后多番赞赏。也就是因为这一件衣服,从此,我们贺家走上了一条富贵之路。”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会将那件宫装送入宫,如果女儿没有出名,那么就没有贺家的盛大,贺家如果只是一般的绣庄,那么也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些悲剧了。
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一个财字,弄到了如今的人丁凋零,手足相残。
如果贺家不是今天的贺家,那会不会是另外的一番景象,会不会父慈子孝?会不会一家和睦?
贺老爷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
可答案是没有如果。
豆豆崇拜的赞道:“锦绣姨真厉害。”她向来佩服那些女红厉害的女子,可她佩服归佩服,自己却是对女红没有一丝的兴趣。她可以舞剑弄枪,可以施针救人,就是不会拈针绣花。
“只可惜红颜多薄命。”贺老爷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陈旧的荷包,手指轻轻抚过,目露慈光,“当年,她为了生小恒,难产而去。她将稚子交付于我,而我去将孩子弄丢了十一年。幸好苍天有眼,冥冥之中把小恒带回我的身边。”
听到亲娘生自己时难道离世,符致恒的心很是难过,见贺老爷满脸内疚,心中的怨气渐消。他挣开了豆豆的手,转身出了内室,豆豆着急,连忙喊住了他,“小恒,你要去哪里?”
“我去倒茶。”符致恒头也不回的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提着水壶和茶杯回到床前。
贺老爷欣喜的看着他,见他将杯子凑到了自己的嘴边,连忙张嘴配合着连喝了几杯水。
豆豆见状,也是很欣慰,笑着点点头。
“小恒,你先照顾着贺老爷,我出去让人把药煎好端来。”
符致恒连忙扭着看向豆豆,“豆豆,你……”
“我出去交待一声就回来。”豆豆回过头,冲他甜甜一笑。
“哦,那你快点回来。”不知怎么的,符致恒不习惯自己一个人面对贺老爷,心里的感觉很微妙。
“嗯。”
贺老爷看着符致恒和豆豆之间的互动,精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了然。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当年哇哇直哭的小奶娃儿,如今已经是一个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