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她现在是在依赖他吗?
而且一想起他就莫名其妙微微上扬的嘴角又是怎么回事?!
!
公交适时响起报站的声音,把聂如混杂的思绪拉回些许。
她可怖地晃了晃脑,把胡思乱想暂且都赶出脑袋。
搭乘电梯直达十层,才踏进办公区几步,一股异样的气氛便迎面袭来。
只见部门的同事三五成群皆一堆一堆站在井乐办公室外,每个人都带着凝重的表情,偶尔和身旁的人低声私语几句。
“发生什么事了?”
聂如被他们感染的也莫名紧张起来,压低了声音问。
张萌转头看是她,赶忙把她拉到身边,以近乎气息般的声音告诉她:“出事啦!”
聂如不明所以地睁圆了眼,也用气息声问:“出什么事了?”
“薛柠闯祸了。”张萌指了指井乐办公室,表示薛柠此刻正在里面接受□□。
“怎么回事?”
“哎,也怪薛柠粗心大意到了一种昏了头的境界,硬是把任务书里的预算50万看成了500万,和厂商以150万的价钱签完了合同,还以为替公司省了300多万,屁颠屁颠地回来报告,结果……”
“啊?这也太……”
“太离谱了是吧。”张萌摇了摇头,为薛柠感到无比担忧:“本来这次项目就难搞,薛柠又犯了这样的错,等于把其他人的预算都搭了进去……”
话没说完,就见薛柠垂头丧气地推门走了出来。
张萌见状,马上迎上去,拉着她的手走回工位,轻抚着她的背关切道:“怎么样怎么样了?”
薛柠泪眼婆娑地看着大家,扁着嘴鼻头红红的,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便往桌上一趴,将头深深埋进双臂之间。
“呜。”
尔后就传来声声啜泣。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再说话了。
聂如咬了咬唇,看着手上的档案袋,思忖片刻,还是抬步往井乐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聂如?”张萌察觉有动静,回头问她:“你去哪?”
“我去井乐办公室一趟。”
张萌双眼大睁,赶忙拉住聂如的手腕劝阻她:“不要啊!经理现在肯定在气头上,你现在去找他,不是找骂吗!”
呃?
……
聂如想,井乐应该不至于会迁怒于她吧……
“没事。”聂如拍了拍张萌的胳膊,让她放心:“我明天就要出差了,今天一定得把方案拿给井乐的,早去晚去都要去。”
“啊?那你放心去吧,我会替你收尸的。”
= =
“谢谢你啊。”聂如干笑着说。
张萌拍了拍胸口,表示好朋友,甭客气。
……
推门走进办公室,井乐正拧着眉头在敲打键盘。
聂如脚步轻轻的将冒着小水珠的玻璃杯放在井乐桌上。
井乐停下手头的活,抬头看她,有些意外。
“冰柠檬水?”
聂如坐在井乐对面,点点头。
“你还记不记以前,每次踢完球,你就喜欢买小卖部的冰柠檬水喝。每次只要喝一小口,就好像什么疲惫都消除了一样。”
“记得。”井乐捏着眉心,笑容终于开了些许。
聂如看他笑了,心里放心不少。她柔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什么事都一定会有解决方法的。”
井乐看着她单纯的眼神,顿了一会,才说:“找我有事?”
“哦。”聂如将方案递给他,言归正传:“我约了仲天睿的经纪人明天谈代言的事,我想在这之前先把方案书给你过目一下。”
井乐接过方案,翻了两页,视线最终停留在代言费预算那一栏。
“聂如。”井乐斟酌着说:“代言费可能要再减一些。”
“我知道。”聂如表示理解:“稍后我会重新打印一份,代言费我会在这个数字的基础上减5…10万。”
“……”
聂如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坐直了身子问:“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井乐缓缓合上方案书,迎着聂如询问的眼,语带歉意:“对不起聂如……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拨太多的资金做代言这块。现在又出了薛柠的事,我想尽可能多的把预算都拨给其他组,确保他们手头的任务能顺利完成。”
聂如的表情在听完这番话后完全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这边的预算都调拨给其他组,以填补薛柠多搭进去的那100万?”
“对不起……大家的意思是你才刚进公司,经验比较浅……”
“所以我负责的案子就可以被随时取消?”
“这样吧,张萌他们那组的案子还没什么进展,我调你加入他们吧?”
聂如的表情冷到了极点,语气也僵僵的。
“我不要。”
井乐看着她倔强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样子颇为疲惫:“我知道你很不开心,但这是大家讨论出来的结果。我太了解在背后被人说闲话的感觉了,所以我不想太明显地维护你,我不想让你以后也被别人说你是靠关系才怎么怎么样的。”
井乐言语诚恳,使聂如内心受到了极大触动。
透过蒙着雾的眼眸,她好像看到了一颗正在流血的心。
那颗心被带着刺的枷锁禁锢着,每每想挣扎,却弄得自己更为遍体鳞伤。
所以便无奈屈服,所以便了无生气。
所以便和死水一样,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聂如看着他濡满哀伤的眼,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不是因为他现在活得这么身不由己。
而是当初那个驰骋的少年,现在竟活得这么身不由己。
聂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坚定。
“井乐你看着,我一定把仲天睿抓回来在媒体面前跟你签合约!”
坐在办公椅上西装革履的男人抬头看着那一双闪烁着自信光芒的眼,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给打断。
“我想让你重新相信,阴霾是不会永远存在的。”
井乐的眼眸骤然闪动,眼前似乎被什么层层蒙住,一时竟都变得模糊了。
宽敞的绿茵球场上,少年们不惧黑压压的乌云依旧在球场奔驰。
聂如表情呆滞地抱着膝盖坐在场边,思绪似飘到了几十万英尺的外太空。
就连这段时间总让她莫名心跳加速的井乐贴着她坐了下来也浑然不知。
“喂?”
井乐在她眼前晃着手,又在她耳边大声喊,最后将整张脸歪到了她面前,这才把她的魂给招了回来。
“你干嘛!”
聂如吓了一大跳,差点心跳爆表昏死过去,整个人向后弹了一大截。
“我还想问你呢。”井乐看着她有点莫名又有点好笑:“怎么吓成这样?”
聂如摸了摸烫红的脸,又抱着膝盖将自己卷了起来。
“没事,我在想事情嘛。”
“想什么?”
“……想补考的事。”
“你上学期挂科了?”
聂如可怜巴巴地看着井乐,点了点头。
“哪科啊?”
说到这个,聂如的眼泪差点就喷涌而出。她幽幽地看着他说:“马克思。”
“哈?”
这科要补考的话……确实挺头疼的。
“过了一个假期我早就都忘光了,现在等于又要整本重头背过……天呐!”
光是想想都能自刎八百遍!
井乐含着笑轻弹了弹她的额头,惹得聂如嘤嘤叫。她都这么惨了为什么还要弹她??
“积极点!”井乐摸了摸她的发:“离补考还有一周时间吧?从现在起每天背一些,到时候一定可以过的。”
“可是我上学期末也有背,但是知识点太多了,我会混……”
“你在背之前先理解一遍就比较容易了,也可以把知识点按一定的顺序列清楚,这样也不容易混。”
聂如还是没什么信心,巴眨着眼看井乐,逗得井乐哈哈大笑。
“相信自己,努力一点,一定能过的啦。”井乐又揉了揉聂如的发,调戏道:“笑一个。”
“笑个头啊。”
“哈哈,有没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没有。”
井乐双手撑后支着上半身,咧着嘴看着聂如,说:“你笑起来特别阳光,特别好看。”
一瞬间,聂如觉得她的心跳真的要爆表了。
井乐却不知自己引爆了什么,依旧咧着嘴,悠闲地躺了下来,指着天空对聂如说:“你看,阴霾是不会永远存在的。”
聂如顺着他的手,愣愣地望向天空,只见明媚的阳光已从乌云中透射出来了。
?
☆、017
? 兴许是因为压力而没睡好觉,出发去南京的那天,聂如竟一反常态睡过了头。
当她急急忙忙边换衣服边从房间跳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正在吃早餐的曼曼。
她已经好几天没见着曼曼了。
只见她身上挂着一条玫红色的真丝睡裙,姿态慵懒地翘着兰花指捏着印花茶杯问聂如:“coffee or tea?”
看得聂如满脸白眼。
“迟都迟了,坐下吃点东西呗。”
曼曼双腿交叠,为聂如的不懂生活而感到无比遗憾。
“吃个屁,我得赶飞机。”
“赶什么飞机?”
幸好昨晚都收拾妥当了,聂如换好衣服便直接拉过行李箱准备出门。
“我今天要去南京出差,去和那什么大明星仲天睿谈游戏代言的事。”
“那个演戏的仲天睿啊?”曼曼问得随意,显然不是很感兴趣。
“是啊。”
“就你一个人?”
“没,和秦莫一起。”
“哦?”曼曼这下来了兴致,冲她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腔调也变得奇怪起来:“你知道相比于你的井乐学长,我是更支持秦莫的唷。”
……
手机恰在这时响起震动声,聂如看了一眼,来电人正是秦莫。
她接起电话,就听那头传来一把低沉的嗓音。
“准备出门了没?”
聂如心虚,答:“快了。”
“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啊?!”
这是什么反应……秦莫笑了一声,说:“不急,时间还有,你慢慢来。”末了又说:“我挂了。”
聂如放下电话,直觉不对劲,秦莫今天的语气怎么这么温柔?聂如不禁心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匆匆跑到玄关穿鞋。
曼曼也跟着她走到玄关,眯着眼问:“谁的电话啊?“
“秦莫的。”
“他说什么啊?”
“他说在楼下等我了。”
“哦?”
曼曼捅了捅聂如的腰,笑得可欢了。
……
“我走了。”
“你等等!“
聂如叹气回头:“大小姐我真的快赶不上飞机了。”
“啧。”曼曼上下打量了聂如一眼,频频摇头:“你就穿这身去啊?”
“有什么问题?我只是去谈事情的,又不是去走红毯的。”
曼曼让聂如等在原地,从自个儿房间里拎了一件红色上衣,黑白波点紧身裙和一双亮闪闪的高跟鞋出来。
“试试看。”
聂如觉得太夸张,连连摇头。
“你的衣服我又穿不下。”说着指了指挂钟:“我真的得走了。”
曼曼却拉回她,问:“你几点的飞机啊?”
“两点半的。”
“两点半?”曼曼声音提高了八档:“两点半你急个屁啊,现在还不到十二点!”
“可是秦莫已经在楼下等了呀。”
曼曼简直服了她,把衣裙直接挂到她肩上。
“在女人家楼下等待,是一个男人的必修课程。”
聂如汗颜。
曼曼皱着眉头看她:“你再不去换我可要剥你衣服了啊。”
“好吧好吧,我自己换。”一开始聂如把等车以及路上可能塞车的时间都算在内了,现在有人来接,时间就不算太赶了。聂如放下行李箱,无奈地进房试穿衣服。
反正也不可能穿得上,聂如满心这么想着,谁知道竟成功拉上了拉链!
那一刻,聂如几乎是从房间冲出来的。
“曼曼!”她感动的差点涕零,泪腺已处于酝酿状态。她激动地抓着曼曼的手,欢呼道:“我瘦了!”
曼曼被她的模样逗乐,拉着她转了一圈,猛点头:“好像是耶!”
当即心里涌上一股想站上天台撒钱庆祝的冲动,但因为没什么钱,于是便只能在客厅里兴奋地狂跳两下。
“来来来,我顺便帮你吹个头发呗。”
聂如心里美滋滋的,哪还记得什么秦莫,点头跟着曼曼坐在了化妆台前。
曼曼服务周到,顺便帮她吹好头发,又顺便帮她化了妆,等全部完成后,聂如差点都要认不出自己了。
“等下等下,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啊?”
聂如平时习惯了素颜,今天突然又是美裙又是美妆的,让她实在有点不太自在。
“哪里夸张了,只是上了点淡妆而已。”
“这叫淡妆?!”
聂如不禁好奇曼曼所理解的浓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