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新娘身旁,喜秤挑开红盖头,新娘明丽娇美的面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低头吻下去的那一刻,脑中忽然又闪现那晚的情景,她惊慌落入水中,差点溺死在了澡盆里,他笑出了声儿。
“你笑什么?”
对面的人笑看着他,笑容有几分僵硬。
“没什么。”只是成亲的新娘果然得戴红盖头才是。
南康叹了口气,自己躺到了床上,“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时,你且快些吧。”
叶晨曦瞧着她,忽然心中酸涩难忍,几乎要痛呼出声,可他还是解下衣衫,缓缓覆在南康的身上……
手在光滑如丝的皮肤上抚摸而下,越发动情,脑中却越发出现当晚的情形……他停住手,放弃般趴在了南康的身上,“算了罢,我知道你也不想。”
南康浑身僵愣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
……
“柳姑娘,吃零嘴儿么?”阿保拿着手中纸包,疾步跑到柳汝君面前,怎知临到头一个踉跄,人倒了,纸包里的糖粒洒了一地。
“你看你,又得费力打扫了”话虽这么说,她却蹲下身,捡起几颗糖粒塞进了嘴里。
“欸,这糖粒儿脏了。”阿保紧张道。
柳汝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柔笑道:“不碍事的。”
看阿保又笑开了,柳汝君收回了手,不自觉抚上了耳上那对脆嫩的翡翠耳环,犹记得他也曾献宝似的,送她东西。
她的护卫值没有涨,她有些遗憾,也同样松了一口气。作者大大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即使到如今境地也不行。
她微微侧头,见着了相携而走的新婚夫妇。
“姐姐,不去讨赏了么?”阿保在身边轻声说道。
柳汝君这才想起昨夜酒醉,说过要带阿保前去讨赏,可是结果,她好像,并未做到。
她走上前行礼,说了几句吉祥话。
身后的嬷嬷便送上了一封红包,连着身边附和的阿保也多了一封。
南康看着眼前着礼的柳汝君,心内想象她该如何心如刀绞,却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女子会甘愿问情敌讨赏。
拿着红包,她被放了几天假,于是她拽着阿保的手,往大街上跑,“我可是十一年没有出过皇宫,你可要带我好好玩玩。”
阿保点头称是,一指向一家酒楼,道:“这是此处最好吃的地方,就是贵了点儿。”
“没事,我们不是有两份红包么。”说着,柳汝君气势如虹地进了这名为万福楼的酒家,跟着小二上了二楼窗边,点了二十盘门腔(猪舌)来。
“姑娘,你这,你要吃这么多?”阿保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满满的猪舌,一时说不出别的什么来。
“嘿嘿,你爱吃什么就点,这些你可别抢。”说着拿筷子夹了一片沾了酱油放到嘴里,享受别样的甘甜,“巧舌如簧,看我吃二十盘能否达到那个境界。”
阿保跟着傻笑,又点了几个小菜,“姑娘,而是盘门腔,这桌上都快放不下了。”
“那我吃快些。”说着又是几片舌头下肚,忽地听到邻桌传来笑声,她转头过去问道,“你们笑什么?”
邻桌上坐着两位公子,身后各站了一个小厮。
只见其中一个月白衣服的清秀公子摇着扇子说道:“姑娘见谅,在下霍平,刚巧与这位文兄打赌,若是姑娘吃完了这二十盘门腔,在下赢,若是吃不完,则文兄赢。若姑娘不喜,在下与文兄原向您赔罪。”
文兄……好称呼!
柳汝君放下筷子问道:“赌金多少,我也要参加。”
既然是拿她打赌,那么必定得让她有好处得。最终双方敲定,若是吃完了,则柳汝君与霍平自文兄那各取一百两,且今天的饭钱全算在他头上;若是吃不完,则柳汝君和霍平都要给那文兄一百两,外加饭钱。
两桌赌的热闹,身边的食客也有不少伸长脖子看着的。
柳汝君一筷子扫玩一盘,到后来便直接把酱油倒在了门腔里。
“柳姑娘……”阿保在一旁担心地看着。
风卷残云下,只剩了最后一盘,柳汝君打了个饱嗝,小筷子一伸,夹住那鲜美的嫩肉,缓缓送入口中,嚼了几下,味同嚼蜡。
人在极度饱的情况下,什么食物都会觉得恶心,如今的柳汝君终于尝到了这滋味。
一口接着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跟门腔身上,连小二跑堂都饶有兴致的看着。
“好!”
霍平大喝一声鼓掌,接着掌声片片响起,整个二楼的客人都拍了手。
原是柳汝君吃完了整整二十盘的门腔,小腹以及胃部高高隆起,她心满意足地收下了一百两银票,这么一来,加上红包里的,便有了一百五十两。
她半倒在阿保身上,轻声道:“快扶我出去……”
见柳汝君使眼色,阿保也不迟疑,带着柳汝君缓缓向店门外走去,到一小巷处便拐了弯进去。
“呕……”柳汝君到了角落立刻大吐起来,再管不得其他。
直到吐得昏天暗地,连胆汁都吐出来了一些,她才觉得好受了些,她喃喃道:“本姑娘这辈子都不吃门腔了……”
“姑娘,好点了没有?”阿保轻拍着她的背,想让她好过些。
柳汝君点点头。
怎知跟着阿保转身后发现霍平和文兄站在小巷口,身后还站了两个小厮。
“姑娘你可把东西都吐了,这怎么能算赢呢?”文兄皱眉道。
文兄长得细皮白肉的,很像是个小姑娘,柳汝君拿阿保的袖子擦了擦嘴后走上前,“文姑娘,去青楼玩玩吗?”
文兄一呆愣,又大又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柳汝君,随后道:“你怎么知道……还有,青楼是哪里啊?”
柳汝君瞥了眼霍平,见其也一副早就知晓文兄是女儿身的模样,挺直了身体问道:“你的霍兄也知道……要不你问问?”
霍平笑道:“小妹,你瞧这柳姑娘,眼好,舌头更好。”
柳汝君此时觉得有些头疼,不想再看见两人,“总之我要去好玩的地方多逛逛,就不陪两位了。”说着便拉着阿保想走。
怎知霍平一把挡在她前面,“姑娘不是想去青楼瞧瞧么,在下可以带你去。”
这话说完,“文兄”便吵着也要去了。
不知为什么柳汝君头痛得越发厉害,于是糊里糊涂便答应了霍平,一大波人浩浩荡荡地向青楼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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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建筑,酥胸半露的美人,半老徐娘的老鸨,在这名为莺莺阁的地方都有。
柳汝君恍惚着斜靠着阿保走了进去,老鸨只当柳汝君是阿保外带来的姑娘,便也没有多话。
小阁楼私包厢,六个人一同钻了进去。
随后陆续来了一排的姑娘,老鸨在那儿唾沫横飞地推销着。霍平随手点了两位,“文兄”装着豪气一下点了三个。轮到阿保和柳汝君,却见阿保像只受了惊的小狗,缩在柳汝君身边,一动不动。
老鸨眼见如此,也未多强求,挥挥手便带着剩下的几位姑娘走了。
阿保悄声道:“柳姑娘……我、我们还是走吧,这里……”
柳汝君摁着自己的太阳穴,险些便要同意,怎知对面的霍平道:“先别走,接下来可有重头戏。”
柳汝君点点头,意兴阑珊道:“选花魁么?”
“这……柳姑娘还真是见多识广啊……”霍平颇有说话节奏被打乱的意思,摇摇头也就不说话了。身边的姑娘抢着喂两位公子喝酒,不时拿柔软的胸脯往前凑着。
阿保也不知该看哪里,便朝楼下中央搭的台子看去。
柳汝君知道这里会有一个秦鸢姑娘,她会是今晚的花魁,三日后会成为叶晨曦的后宫狠角之一。只是小说中的叶晨曦是在……
柳汝君整个人坐起,她想起来了,在小说中叶晨曦会被南康诬陷秽乱后宫而被赶去北边,所以他的前途渺茫时会来到青楼,顺带收了一个花魁。只是南康诬陷时未有证据,只靠日天皇帝的宠爱而成功,故而只是被派去了北边打仗。因为叶晨曦没有靠山,原本是想找了太后当靠山,怎知太后在关键时刻让他当了弃子,也支持着日天皇帝将他送到了战场。最终在南康的暗算下身亡……最后,整本小说就是南康的猎艳记录了。
而现在,虽然皇帝对南康的宠爱有所减弱,但叶晨曦自身的威胁却越来越大,这般下去,免不得南康跟皇帝有所默契,而将叶晨曦推向战场。至于太后,莫说小说中与叶晨曦有私情的情况下也未帮他,如今这般无牵无故的,她怎么可能帮他……
柳汝君气恼锤头,她这段时间究竟是在做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未看通。一时间头痛欲裂,腹中恶心难当,再次干呕起来。
“柳姑娘,你可要紧?!”阿保紧张问道。
见柳汝君一张脸惨如白纸,再不犹豫,抱起柳汝君便朝外跑去……
?
☆、第十五章。参军
? “太医院里,苏御医给柳汝君单独开了小灶。
“小小年纪,怎会到忧思成病的地步。”苏御医轻叹,将亲自熬好的药送入柳汝君口中。
门口,两个人匆匆赶到。
“公子,快,在那边。”
原是阿保领着叶晨曦到了太医院中,他们跑着,再没以往的派头,不久便到了柳汝君的所在。
入目是一个苍白瘦弱的人儿,入鼻是一股苦涩的药味。叶晨曦走到柳汝君床榻前,承着苏御医责怪的目光。
“小公子,时移世易,却也要知道得一真心人不易啊。”说完,苏御医放下药碗,示意阿保跟着他一起出去。
叶晨曦一言不发地看着柳汝君,直到她醒来。
“姐姐……你还好罢。”半天,他只说了这一句。
柳汝君觉得渴,使着叶晨曦给她倒了杯水,温水滑过干涩的喉咙,最后流入空空的胃里,她这才觉得好了许多。
“出什么事了?”她看着他,很奇怪地,一眼看出他有心事,“是不是皇帝那边……?”
灿若星辰的眸子微黯,他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睛,他扶起柳汝君,从背后抱着她,“姐姐,三日后我便要去北边了。”
他不能退后半步,楚国在看着他,若这次赢了,他们才会继续保他,乃至接他回国。至于日天帝国,不论是输是赢,他都必须死,是一条死胡同。
今日进宫,南康、皇帝、太后,三人齐聚一堂,为着将他逼去北方,美其名曰鼓舞士气,其实就是为了杀死他。他周旋其中,言语不可进一分不可退一分,当真累的整个人快虚脱了。刚出宫门又听到柳汝君病倒的消息,他抛下新婚妻子匆匆赶来,却发现终是有一人,知晓他的心思。
柳汝君双手覆上他的,轻轻扣住,“公子,我会陪着你的,不会让你出事。”她绝不会,让叶晨曦死去,他活着,就是她回家的希望。她这么残忍地想着。
“你功夫这么差,去了也是白去。”叶晨曦下巴抵在柳汝君的肩上,把脑袋整个靠在了柳汝君身上,“还是等我回来吧。”
“是么……”柳汝君转头吻在叶晨曦的唇上,在即将分离的时刻再次缠绵而上,她转过身子,素手圈住叶晨曦的蜂腰,越发情难自已……
“咳咳!”
门口咳嗽声响起,苏御医脸上红了一片,连带着阿保也被映红了。
叶晨曦侧身挡住脸颊潮红的柳汝君,“我们即刻回去。”
“啊,哦……”苏御医促狭地点点头,“那你们快些。”说着又将阿保带了出去。
叶晨曦背起柳汝君,走出了太医院。
到了门口便见得阿保和苏御医在门口等着,阿保赶紧将带着的薄披风披在了柳汝君身上。
告别后,叶晨曦背着柳汝君,未骑马,未叫马车,只背着她静静走在路上,而阿保则识趣地走在后头老远的地方。
“姐姐,这些天便领着冷绯随楚国使节离开吧。”不等柳汝君回答,他又道,“姐姐,之前的事,你可还怪我?”
柳汝君摇摇头。她知道叶晨曦的迫不得已,知道叶晨曦的患得患失,只是若再临生死关头,她不敢说,叶晨曦会为保她周全而牺牲自己。他的情意总是能散成好几份,在他自己不知晓的时候,做出最糟糕的选择。
“我就知道你不会。”
也许,这也是他选择伤害柳汝君的原因,因为知道,柳汝君不会怪他,不会忍心太久不理他……
柳汝君被背着进了府,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只有南康,眼中除了不屑,还有怜悯。
看着柳汝君喝了些热汤后,叶晨曦终究是回了他应该去的地方。
柳汝君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已经快要分不清自己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写下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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