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眼光有些出奇的灼然,脸颊还有些发红。
“我们应该,大学也能做同学吧。”
姜秋的心无端咯噔一下。
莫名其妙地开口。“你还记得宋皓与吗?”
“。。。嗯。”
她扯出颈上的戒指,凑到他眼前笑道,“这个是他送给我的,你觉得好不好看?”
程辰愣了一下,半晌才点了点头。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回想今天的举动,姜秋觉得自己很傻。
是她想太多吗?
。。。最好是。
吹哨前收到宋皓与的信息。
…“宝贝关手机睡觉。”
她笑,回复他。
…“笨蛋关手机睡觉。”
她很乖地关手机睡觉了。
他还在回复邮件。
盯着闪烁绿光的手机。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周然说,又看到他们俩在一起了。
还一起吃饭,程辰还送她回宿舍。
一想到这些他就嫉妒地浑身发烧。
可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就像被泼了一桶冷水。
他有什么资格让姜秋离那个男的远点。
她心软,她善良,自己就该耽误她吗?
眼前的屏幕刺的眼睛发痛。
他不想要承认。
可是也许。
程辰确实是更好的。
从以前就是。
他能感觉得到。
程辰对于姜秋来说是特别的。
☆、第51章 我不配
有些想法一旦出现,就很难自行消失。
宋皓与就处于这样一个状态。
白天有无数事情,没空想,可一到晚上,就会想很多。
现在除了那几十万债,其实还有爸爸的罚款。
他可以不去交。
但交了是会酌情减刑的。
父母年纪都不小了,他怎么可能让他们一直呆在那种地方?
这样子的话,他们家里就是一个无底洞。
要把她拉进这个无底洞吗
每晚打开手机一张张看她的照片。
看的心里发堵发疼。
看的连呼吸都快停滞。
她那么好。
怎么能耽误她。
可又怎样才能放下。
怎样才能?
姜秋高考前一天晚上,他去看她。
她穿一双粉色的跑鞋,特别欢快地跑出来,头发还没全干,有些潮潮地垂在身侧。他伸手去触,皱眉道,“怎么不吹干,回头要感冒了。”
她噘嘴,“那老用吹风机很伤头发的嘛!太毛躁了怎么做背影杀手啊?”
宋皓与把她拉到背风处,“真想找个吹风机给你弄干,到头疼的时候看你还得瑟。”
姜秋见他眼中的红血丝,忙把兜里的眼药水掏出来,“我最近也老是眼睛疼来着,昨天去医务室顺便给你也带了一瓶,记得滴哦,别老熬夜,眼睛都熬坏了。”
宋皓与默默看着她把眼药水,巧克力什么的塞到自己口袋里,一时有些恍神。
她提过要他滴眼药水。
他不记得,也不舍得去买。
她就买了。
她记得他喜欢的巧克力牌子,每次出来都带一盒。
她周末来送饭,每次都带很多吃的,也提时令水果。
这些现在对他而言都不算便宜的东西。
让他莫名抵触,默默难受。
他说过绝对不要她的钱。
可她给他这样多。
做的这样不知不觉。
他轻轻抱住她,“紧张吗?”
“不紧张。”她笑,“肯定没问题的,你要相信我。”
“嗯,压力不要太大。”
姜秋走的时候,他强忍住叫她的冲动。
默默站着。
相信她。
却没办法相信自己。
她越来越好。
他却这样糟糕。
等公交车的时候,他盯着路灯想,她的心愿一定要都实现啊。
要高考顺利,要进z大,进校乐队,要选喜欢的专业,竞选学生会干部成功,每周都吃到红烧肉,家人都健康幸福,要出国留学,拿很好的成绩单,养一只哈士奇,嫁最好的男生,生一对双胞胎,每年出去旅游两次,每年情人节都有人陪在身边。
就算离他越来越远。
。。。也是。。。很好的吧。
高考后,姜秋在超市找了份暑期工。等成绩的时候心情挺平静,她发挥的不错,z大没有问题。
离校那天,他跑到六楼宣传栏把宋皓与高一参加奥赛奖的照片撕了下来。
那时他穿白色运动衫,笑的很纯粹,眼睛弯着。
再也不能更好看了。
她很久没见过他那样的笑。
把照片放进钱包最里侧,心里难免有些伤感。
知道录取结果那天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告诉爸妈后发了一条信息给宋皓与。
…我被录取了。
过了很久收到他的回复。
…你的分数那么高,为什么要报z大。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复。
打电话回去,是忙音。
很久很久,都是忙音。
宋皓与骑着摩托车送货,太阳很大,刺进眼里。
相当疼。
他想,他还是耽误她了。
无论怎么不想。
她没有告诉过他,她的成绩已经这么好。
好到远远高出了z大的分数线。
好到可以去她高一说过的梦想大学。
可她放弃了。
为了一个这样糟糕的自己吗?
姜秋拿着手机,突然想起自己问程辰的话,“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不去北京?”
是啊,为什么不去北京?
为什么要选z大。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
可以留在他身边。
留在他身边啊。
那么为什么要选那么遥远的北方呢?
发信息给他。
…我就是不想去那么远了,想留在爸爸妈妈身边。你知道我想选的专业,z大的很出色啊。
犹豫一会儿又发了一条。
…你别乱想。
☆、第52章 艰难
周然见到宋皓与的时候,他蹲在地上收拾散落一地的文件,脸上身上到处是淤血青肿。听到声响回过头看了眼,哑声道,“你来的正好,帮我收拾一下吧,这样没办法跟郑叔叔交代。”他的嘴角还有血丝,衬衫的扣子都掉了几颗。周然骂了一句脏话。“谁打的你?”“追债的。”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像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那六十多万我爸不是帮你还了吗,为什么还有人。。。”“我没有叫你爸帮我还,那些钱我会尽快还给你们。”“宋皓与我*!”周然一脚把眼前的垃圾篓踢飞,“什么时候了,你的我的有意思吗?你非要被人揍死才高兴是不是?你他妈坚持退学就够脑残的了,现还硬撑什么啊?女朋友都要跟人跑了,还在这里别扭什么你的我的,我真想给你一脚!”宋皓与的动作顿了一下,受伤的手指有血流下。滴在地上,慢慢变干变深。“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弹钢琴。”他勾起嘴角,“除了明面上有借条的债,我家还有高利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你打算都帮我还吗?你挣钱了吗?”他把碎在地上的花瓶残片一块一块放入簸箕。周然站在原地,恨的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个字。不知过了多久,宋皓与开口。“我明天搬到城中村那边,你来帮我搬点东西?”“你不干了?”“怎么干。郑叔叔对我家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个月那帮人就找过来两次,我再留下来,公司得被砸破产了。”他掏出钱包,翻出一厚沓零散钞票,点了点,自言自语道。“这俩月好不容易攒了两千多块钱,这会儿全赔给郑叔也不够,好背啊。”周然看着他满脸淤青,一瘸一拐地搬东西挪椅子的样子。喉咙像被堵住。他掏出包里的两个信封,扔到他面前。“我自己攒的,你先拿着。”宋皓与把信封推回去。“拿你多少钱了,真当自己马云啊。”“宋皓与!”“兄弟。”宋皓与抬头看他。“我就这样了,不拖累你了,真不想拖累你了。”“我操你大爷!”周然扔下信封,“你爱要不要,不要你扔垃圾堆!”他转身大步走了。走的很快。也许是因为,不想被宋皓与看到他居然也有眼睛发红的一天吧。还记得他们最初也互相看不惯过,还打过架。后来却莫名其妙的成了最好的兄弟。像手足一样的兄弟。
说实话他自己家里现在情况也不很好,爸爸的生意做得不顺,资金周转不灵,家里已经从南城的别墅区搬出来了。
也像宋皓与说的那样。
他根本还没赚钱。
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家里拿钱。
但无能无力的感觉真的相当难受啊。
看着最好的兄弟呆在火坑里,所能做的却只是杯水车薪。
姜秋在第二天晚上接到宋皓与的电话。
他仍旧是在小区门口等她。
戴个大大的口罩,还戴了副墨镜。
姜秋本来还觉得好笑,走近才发现不对劲,上去就扯他口罩。
宋皓与抓住她的手退了一步,姜秋不依不饶,推搡间墨镜掉到地上。
姜秋看见他的左眼角,有很大一块淤血。
“你跟人打架了?”
他蹲下去捡眼镜,并没有回答。
“宋皓与我问你话呢!你跟人打架了?”
他站起身低声道,“还能换志愿吗?”
“都录了怎么换?”她去扯他的口罩。
扯下他的口罩,再去撸他的袖子,扒他的领口。
他一直躲。
并没什么用。
然后,他看见她的眼睛红了。
她把手里的袋子重重扔到地上,盯着他吼。
“宋皓与你有病啊!你打什么架啊!”她噙着眼泪推他,“为什么啊!”
他抿唇。
半晌道,“路上遇到几个喝醉酒的人。。。吵了几句。”
姜秋看着他低头的样子。
所有想要的咆哮都变成了心痛。
她抱住他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
“宋皓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我?”
他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上。
“我错了;以后都不了。”
☆、第53章 我要怎么说我不爱你
姜秋又气又心疼,伸手去触他脸上的淤青。
“疼吗?看过医生了吗?”
“看过了,没事,都是外伤。”
他不看她,眼神有些躲闪。
蹲下身去捡起她扔在地上的袋子。
里面是水果,巧克力和一个蓝色的饭盒。
宋皓与提着袋子,还是不看她。
声音有些颤抖。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别乱说!”
姜秋握住他的手,“又怎么了?被郑叔叔骂了吗?”
他低下头,“我觉得我拖累你了。。。我是不是很自私?”
“宋皓与你胡说八道什么!”
姜秋红着眼睛捏他的脸。
“你再乱说话我要生气了!”
“。。。嗯,我不说了,我换了份工作,可能以后会更忙,没那么多时间来见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老是不按时吃饭,不要减肥,早点回去睡。”
姜秋点头。
“你也是,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总是那么冲动,不管是谁的错,不要再打架了好不好?”
他没说话,一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哑声开口。
“我爱你。”
她抱住他的腰,“我也爱你。所以不要再这样吓我。”
他低头吻她,手指插进她的头发,伤口抵在她幼嫩的肌肤。
有模糊的痛感。
姜秋回去时。
他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
记忆中他总是这样远远看着她。
他在想,自己都在说些什么啊。
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丢了工作的,背着高利贷的,到处被人追着打的傻叉。
有什么资格说爱她啊?
害她没能去想去的大学还不够吗?
还要再耽搁她什么?
不是想好要来说分手的吗?
为什么不开口?
他又想起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看着月亮慢慢钻进一片乌云,又慢慢游荡出来。
心里空落落的。
姜秋的假期过得算是多姿多彩,期间在老妈的极力撺掇下,还跟嘉兰一起去了厦门和北京。
在厦门的时候,逛了中山路,去了鼓浪屿,还在厦大转了几圈。姜秋并没有什么兴趣,那几天她肠胃不舒服,吃什么都没胃口,连带着逛街的时候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临走的时候到中山路买了几罐花果茶,在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店里发现一对很精致的银质袖口,价钱并不便宜。
姜秋犹豫一会儿还是买下了它们。
很想送给宋皓与。
在北京的时候,大太阳的被嘉兰拉上长城,硬是走到最尽头。从起点的人山人海到终点的寥寥几个外国人,嘉兰自我感觉超好地站在城墙边大喊大叫。
姜秋累的差点瘫长城上。
回去的时候下了瓢泼大雨,两人淋了个落汤鸡。
回酒店洗了热水澡,擦干头发以后,打电话给宋皓与。
他的声音有些疲倦,叮嘱她把头发擦干,早点睡觉。
姜秋把玩着那对银质袖扣,嗯嗯答应着。
他没告诉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她也不想问。
卧在软绵绵的床上想。
他这么聪明,又这么努力。
一定在往更好的方向走吧。
回家以后开始准备开学军训的事情,虽然在离家不远的本省,收拾东西也一点不轻松。各种衣服,化妆品,护肤品,吹风机小家电,床单被褥什么的,硬是塞了两个箱子。
然而对于姜秋来说,最重要的却是防晒霜,隔离和面膜。
为了在军训大军中不要黑的那么明显,她特意托姨妈从日本带回来两瓶安耐晒。身上则打算厚厚地喷水宝宝。再加上每晚的补水面膜,应该不会黑的太夸张吧。
尽快费尽心思,姜秋还是无可避免地黑了两个度。
这绝对得怪他们的教官。
这个才二十岁的愣头青坚持最大限度要学生们晒到太阳的原则。
非要学生们随时保持正对太阳。
姜秋一边在心里骂他一边默默垂泪。
骂完又默默地把防晒再涂重一层。
于是在军训完的时候,她很欣慰地发现,虽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