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财宝。大家皆以为他要用这笔宝藏招兵买马,趁乱造反,然而他没有,他竟出面替受冤的朝臣们说话,主动安抚世家,又进宫与宁王密谈。 宁王他老人家正愁如何将这场清洗结束,以最快的时间稳定人心、集结军队准备作战。云辰此举正巧合了宁王的心意,最终,他被宁王委以重任,以强有力的姿态重新杀入朝堂,强势终结了这一场浩浩荡荡的劫难,稳住了国之根本。 一时之间,朝堂上下,无人不感激离信侯,史官们对此举评价尤为之高,时称“离信还朝”。 对于云辰被重新重用,大多数人持一个庆幸的态度,而祁湛与原澈这般知道其真实身份的人,则觉得万分费解。既然宁王已知道云辰是楚王室后裔了,为何还要重要他?难道不该继续钳制他才对? 还是魏侯府的一名幕僚道破天机,让原澈恍然大悟:“既然云辰是楚王室之人,那他一定恨及了燕国,在这节骨眼上启用云辰,摆明是专程对付聂星痕的。而其它的,都是王上的**汤。” 不过对于云辰重新得势,原澈暂时还是持支持态度,毕竟他与云辰早已达成联盟,要共同对付祁湛,故而少不得在私下里替云辰散播些溢美之词。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原澈略胜一筹,祁湛因王拓之死而被牵连,风波至云辰上台之后还未完全平息。墨门对此自然着恼万分,甚至发出追杀令,声称不惜一切代价铲除原澈。 反而是祁湛及时阻止了墨门的动作,因为他知道,原澈此时绝不能死,一旦他死了,无论凶手是谁,这笔账必定会被算在自己头上。届时,戕害手足的罪名一旦落下,他将永无翻身之机! 幸而宁燕即将开战,倒是让祁湛看出了一点希望,他趁机去向宁王请缨作战,以求扳回一局。 不想有人比他更早一步,当他进宫请战之时,原澈已经在此。 两个孙子的想法不谋而合,都是想去对付聂星痕,以战绩来赢得威望。丹墀上的宁王思索良久,却将两人一并拒绝了,而且连个说辞都没有,只道:“这一战,孤打算派云辰督军。你们两个先在黎都呆着,都不要轻举妄动。” 原澈一听这话,忙道:“您派云辰督军是对的,他必不会对燕军手下留情。可孙儿是要请缨作战,与云辰督军并不冲突啊!” 宁王叹了口气:“你们若在战场上有个闪失可怎么办?聂星痕素有“燕国战神”之称,当年云辰的兄长楚璃尚且败在他手上,你们两个可有法子赢得过?” 原澈一听“楚璃”二字,心里便泛起阵阵酸意,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亡国太子,楚国弹丸之地,他能有多大能耐?想必也是徒有虚名。” 宁王沉默一瞬,反问道:“你们都见识过云辰的手段,据说云辰的才能在其兄长之下,你们还敢说楚璃徒有虚名?” 原澈被这话噎了片刻,仍旧不服气:“也许楚璃是有治国之才,但他领兵之能太差!” “如今你就这么不服气,一旦上了战场,你领军,云辰督军,你们两个还不得闹翻天?”宁王看得通通透透。 原澈一时竟无法反驳。 祁湛在旁听了半晌,适时问道:“王祖父,您为何非要让云辰督军?就算他与燕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您焉知他会尽全力帮咱们?” “所以孤才命他‘督军’,而非‘领兵’。”宁王指着他二人,再次回绝:“此事你们想都不要想,朝中那么多武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们两个上战场。” “可是!燕国乃镇国侯领兵,咱们若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统帅,士气可是要大减啊!”祁湛仍旧不安心。 “不,你们错了,燕国可不是明尘远领兵,”宁王双目微眯,闪着精光,“若孤猜得没错,这一战应是聂星痕率军亲征。” “亲征?”原澈与祁湛皆是吃了一惊。 “对,燕宁之战如此重要,他怎能不出马?必定是务求速战速决,能将我这把老骨头气死最好。”宁王话到此处,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原澈和祁湛都被“亲征”二字吸引了注意,皆是忧心忡忡,哪里还有心思玩笑。两人都在纳罕,不晓得此事究竟哪里可笑,还是宁王真得老糊涂了?分不清轻重缓急? “既然燕国是摄政王亲征,那咱们更该有个身份相当之人坐镇军中才行啊!否则士气上就输了。”原澈连忙再劝。 祁湛连连点头。 宁王笑了半晌,才颇为欣慰地看着两个孙子:“好,好,从前你们斗得厉害,在家国大事上倒能想得一致,孤也算安慰了。” 原澈与祁湛互相对看一眼,皆没有说话。 宁王至此也敛去笑意,恢复肃容:“此事孤心意已决,你们两个都不必再说,老老实实留在黎都出谋划策就行了!” “王祖父,孙儿知道您爱护我们,可是宁燕之战关乎天下局势,您切不可对聂星痕掉以轻心!”祁湛不死心地劝说:“您和孙儿都见识过他的手段,当年他设局刺杀聂星逸,手段之狠,心机之深,可是别人万万不及的!咱们朝中,能与他争锋的人不多!” 岂料宁王听到这话,竟像很兴奋似的:“好,好,这样的对手才有意思。先让云辰去打打前战吧,剩下的事情,孤自有主张。” “王祖父!”原澈和祁湛一并出声反对。 “退下!”宁王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脸色已然沉了下来,朝两人摆手屏退。 原澈和祁湛见他不悦之色正浓,也知今日不是再劝的时候,只好一并告退出宫。这一路上,两人本是斗气不肯说话,可一想到聂星痕率军亲征,宁王还这般轻敌,又都有些忧愁。 最终,还是原澈先开口问道:“你方才说,聂星痕设局刺杀聂星逸,那是怎么回事儿啊?” 祁湛也没隐瞒,三言两语将当年聂星痕找到宁王、宁王找到墨门、墨门派他去刺杀聂星逸之事如实相告。 原澈听后“嘿”了一声,话中有赞许,也有鄙夷:“这聂星痕落了下风,还知道借他国之手,真是……真是……” 他“真是”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转而又叹:“唉!老爷子当年也是糊涂,这样的人压制还来不及,怎么能帮他?你看,现下他掌控燕国了吧?事情不好办了吧?若是换成聂星逸那个草包,恐怕老爷子早就统一天下了!” “当年谁知道他会有如此野心,”祁湛面无表情地道,“王祖父是想着他身上有一半宁国血统,若能当上燕王,于两国邦交有利。” 原澈也听说过聂星痕的身世,不由叹道:“看来老爷子也有失算的时候,这聂星痕还真不知道感恩!” “国与国之间,也是利字当头。”祁湛早已看透。
第299章:各凭本事(三)
两人原本是要各乘肩舆出宫,然这一路上议论着聂星痕,竟也不知不觉走了一大半路程,便索性决定徒步出宫。国难将临,两人边走边交谈宁燕局势,这在宫人及侍卫看来竟都觉得不可思议: 王太孙和世子难道吃错了药?居然能和平共处?! “你说王祖父究竟是什么意思?即便他胜券在握,也该将计划告知咱们才对,为何要瞒着?”祁湛一直想不通。 原澈也对此很费解,嘴上却硬道:“一定是这次清洗之事闹得太大,老爷子谁都不敢信了,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说出来!” 不得知宁王的想法,祁湛始终无法安心,但他自己势单力薄,如今又被宁王忌惮,根本无法使力。而原澈与他面临相同的处境,同是王孙,同被宁王猜疑。只不过,看方才宁王的表现,若是他两个齐心协力,也许能让宁王有所改观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祁湛主动提议道:“国难在即,不如我们摒弃个人恩怨,携手抗燕吧。这兴许对你我都是个机会,想必王祖父也愿意看到咱们化敌为友。” 原澈本来也有此意,可一想到王拓的事情,他心中就如吃了个苍蝇,有一种难以释怀的愤怒。于是,他冷然瞟了祁湛一眼,回道:“在王祖父面前,我不介意与你‘化敌为友’;但私下里,咱们还是各凭本事为好!” “我都没计较,你还计较?”祁湛被拂了面子,大感不悦。 “谁知道你又想出什么花招对付我?”原澈表情愤愤。 祁湛闻言瞬间大怒:“原澈!你说这话不觉得害臊!我还没来宁国,你就派人截杀我,将我堵在十万大山脚下;等我做了王太孙,你又时常给我使绊子;还用一个侍卫陷害我,惹得朝中不得安宁!你这般卑鄙之人,还敢说我使花招对付你?” “哈!王拓都承认是你的人了,你还死不认账!”原澈立即还击:“我派人截杀你,你有证据吗?反倒是我去姜国找藏书,你让墨门追杀我,若不是我反应快,早就死在幽州了!你他妈一个小杂种,从个江湖杀手做到王太孙,也不知到底是谁的野种,一看就是图谋不轨要来颠覆宁国!居心拨测!” “你再说一遍!”祁湛怒指原澈,面上杀意毕现。 原澈从谏如流,不怕死地冷笑:“野种!图谋不轨!居心叵测!” 两人果然又要斗起来了!几个随侍的宫人听到这里,都大呼不妙,为免失态闹大,纷纷上前劝架。 祁湛原本真得想要动手,可想到上一次的后果,终究是忍了下来。他怒目直视原澈半晌,最终一甩袍袖,讽刺道:“难怪王祖父宁愿从民间找回我这个‘野种’,也不选你做太孙!” “你说什么?”原澈被这一句彻底激怒,若不是被人死命拦着,他作势就要上前对祁湛揍一拳。 若论身手,祁湛出身墨门自然是比原澈强很多,他便也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对方冷道:“心胸狭隘,好男风,打扮得像个娘娘腔。不管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宁国哪能交到你这样的怪物手上!” 言罢,祁湛拂袖而去。 不可否认,“怪物”二字真正刺痛了原澈的心,他头一次开始认真思考祁湛的话,再认真地审视自己。 他自问天赋不低,在几个孙子里最为出众,可为何老爷子就是不选他?当初太子伯伯要将他过继膝下,老爷子就不同意;如今更宁愿选一个资质平庸、出身低微的野种,也不考虑他一分!即便他直白地道出自己的想法,老爷子也没有任何表示! 难道他真得装过头了?原本想以好男风来博得宁王的愧疚与疼爱,如今适得其反了?就连祁湛都说他是“怪物”,难道他真得这么差? 原澈越想越觉得不安,本想回去和父侯商议,又恐一下子揭穿自己伪装多年的假象,会惹父侯生气。他思前想后,决定去听听云辰的意见。 来到云府,他直抒来意,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一切如实道明。云辰听后,寻思良久没有回答。 原澈见状急了,忙问:“你倒是出出主意,如今可不是装深沉的时候。” 云辰俊目微蹙,回道:“我是在想,王上对聂星痕的态度,很蹊跷。” “不过就是高看他一眼,有什么好蹊跷的!”原澈朝他摆手:“我可不是来和你讨论他,我是让你帮我出主意!” “这有什么好想的,只要你成亲,所有问题迎刃而解。”云辰轻描淡写。 原澈立即愣住了:“成……成亲?”他面露几分抗拒之情。 云辰假装没看见,继续劝道:“是啊,一旦成亲,你好男风的传言便会不攻自破。再者身为王室子弟,早日成家立业、开枝散叶,也能让王上开心、百姓放心。” 原澈噌地一下站起来:“你……你怂恿我成亲,别有居心!” 云辰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世子,您已经二十有二,寻常男子在这年纪都做父亲了。即便是在民间,成家立业也是衡量男人的基准,遑论生在王室。不成亲,没后嗣,就是少年心性的表现,你让王上如何对你放心?” 可原澈哪里听得进去,直朝着云辰翻白眼:“若是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你这么说,可真让我怀疑居心。你明知道我喜欢微浓,怎么,赶紧怂恿我成了亲,好让我再也没了机会?” 闻言,云辰毫不留情地嗤笑:“即便您不成亲,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听说聂星痕此去姜国和谈之前,已经册封她为郡主,命她留在宫中执掌凤印。这举动意味着什么,您难道还不明白?” 原澈自然明白,如今微浓的一举一动他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便也忍不住反驳:“这算不得什么。聂星痕无妻无子,没有可用之人,把后宫交给她也是理所应当。” “但微浓的性子你不了解,她若不肯,谁逼她也没用。”云辰如是言道。 “我看是你不了解她吧?”原澈一下子来了精神:“微浓呢,在大义上一向是很分明,也许她并不喜欢聂星痕,是为了燕宫的稳定才勉强接受这个安排呢?” 这一问,使云辰面色渐沉,他清亮的眸光微微闪烁,没有接话。 原澈正有些来劲,正欲再打击他几句,却被后者出言回击:“总之,我劝世子及早成亲,切断这不切实际的妄想。” 听到这一局,原澈的心思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