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什么,只是在揣摩朱二爷的品味,原来如此罢了。”叶蔓君微微一笑道,她自幼就被叶钟氏教导要成为大家闺秀,所以哪怕她再动怒,也还是会把刻在骨子里东西带出来。
只是这话听来没什么,细思却是意有所指,滕媛媛却是涨红了一张俏脸,不是羞的,而是怒的,“你什么意思?是说我给表哥丢人?叶家嫡女,我若是你,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儿,陪那世子赴黄泉,而不是在这儿挡着大家的道。”
“没错,媛媛姐说得对,你这不要脸的女人,还想要嫁给小叔子,你的三从四德呢?念到哪儿去了?”另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是安家的女儿,闺名叫心如,一直爱慕着朱子期。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当要爱护才是。再者世子也是为人子者,自当会明白我的无奈,不会对我的选择横加指责。”叶蔓君虽然也熟读《女诫》,好在叶钟氏并没把女儿教成迂腐之人,所以她并不会傻的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去寻短见。
这世子不值得她去死,她还要为亲娘好好地活着。
安心如被叶蔓君这么一顿反驳,脸上又羞又怒,自从听到了汝阳王有意要叶蔓君嫁下一任的世子,她就与滕媛媛一般坐不住,哪怕她不如滕媛媛那般理直气壮,但也见不得这从京城来的女人夺去了朱子期。
滕媛媛看到叶蔓君这么一副油水不进的样子,气更往上涌,尤其再看到她似乎不想再搭理她准备上马车,她就更沉不住气,一把紧紧地抓住叶蔓君的手臂,“不说清楚,你不能走,说,你绝不嫁给朱二爷,他是我的……”
叶蔓君冷冷地注视她,她是没有产生出非嫁朱子期的心理来,但不代表她愿意接受她的挑衅,“滕姑娘,请自重,赶紧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这里是汝阳城,不是京城,你那一套在汝阳城行不通,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收敛点,把我对你说的话听进去,不然别怪我对你这外来者不客气,你听到没有?”滕媛媛完全不怕叶蔓君的威胁,这个女子还搞不清楚状况。
叶蔓君却不打算再容忍这个一再挑衅她的女子,就算她要刻意低调,那也不是有人踩上门来仍然无动于衷,她朝自己身边的侍卫看了一眼,对方立即会意地上前,隔空运气朝滕媛媛一撞,滕媛媛当即站不住,松开了叶蔓君的手臂,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
叶蔓君看到这女子退开,施施然地由绣帘扶着上了马车,站在马车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滕媛媛气红的娇颜,“滕姑娘,你的行为该适可而止,行事要三思,你娘没教你的做人道理,今儿个我来教你。”顿了顿,她又道:“我不管你是与朱二爷是什么关系,那不是我该理会的重点,滕姑娘,如果你那么担心你与朱二爷的感情,就请你努力把他拴好。”
说完,她不待这滕媛媛反应过来,当即掀帘子进了车厢里面,寒着俏颜坐好,吩咐车夫起程。
滕媛媛还想再拦着,哪知给叶蔓君赶车的车夫却是在这会儿扬鞭,她怕被马车撞上,这才往后一跳弹开来,气呼呼地看着叶蔓君的马车驶远。
“媛媛姐,你没事吧?”
以安心如为代表的好几个汝阳城的贵女都围了上来,滕家与容家几乎是汝阳城最大的本土势力。
“可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滕媛媛朝着叶蔓君的马车恨恨地骂着。
被叶蔓君这般对待,她窝了一肚子气,甩开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伴,在回到滕家的祭棚之时,看到那给她通风报信之人,“你回去禀报你的主子,只要他助我成事,我必会帮他达成心愿。”
“是,滕姑娘。”那人躬身道。
滕媛媛微昂头看着这人离去,鼻子微微轻哼一声,朱子然这么做的目的她自然明了得很,迟早她要将这朱子然与叶家那可恶的女人一道送到黄泉去。
对于表哥朱子期,她早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夫婿来看,哪还会拱手让人?眼珠子转了转,她忙着人备马车准备到汝阳王府找姑姑去,只要姑姑站在她这边,她就会稳操胜劵。
坐在马车里面的叶蔓君歪在迎枕上,眉目之间俱是冷意,显然她的心情相当不好。
“姑娘何必与那等人计较?那不过个糊涂人,仗着自己是那朱二爷的表妹就来找姑娘示威,这样的人迟早被人害死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绣帘劝道,还给叶蔓君沏了一碗茶水递过去。
叶蔓君伸手接过,“我计较的不是她,不过是个冲动行事不计后果的人,我犯得着与她置气?”
绣帘一听这话,顿时眼睛都瞪大了,“姑娘,你……莫不是真的看上那朱二爷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出头
叶蔓君在听以贴身侍女这问话的时候,耳根子悄然红透,不过这样公然讨论喜欢与不喜欢,不符各她自幼接受的教育,遂她的脸板了起来,“胡说八道些什么?绣帘,你跟在我身边有些年头了,我是怎么教你行事的?你都忘记到天边去了?你这问话我听到就算了,传出去你让我如何做人?那个什么滕家的姑娘不知廉耻,难道我也要学她?”
被叶蔓君这么一番说辞教育,绣帘微垂下头自我反省,“姑娘,奴婢错了,不该说这些有违礼教的话,还请姑娘息怒,尽管责罚奴婢。”
她咬着下唇心里委屈地跪伏下来,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裙摆,她都是为了姑娘好,也不知道犯着姑娘哪里,惹得姑娘动怒教训她。
叶蔓君长吁一口气,看着这个跟着她时间最近的侍女,比起死去的卷帘或者其他的大丫鬟,她一向最为看重绣帘,素日里也倚重她多些,看她这般小心翼翼地认错,到底于心不忍,可不把话说重些,她也怕这侍女不知轻重又说些或做些不合宜的举动来。
好半晌,她方才叹气地把茶盏放下,伸手将绣帘搀扶起来,“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听不进去我说的话,但是,绣帘,这不是京城,我在这儿本就举步维艰,你是我从京城带过来的,我不希望有一天你落得卷帘那个下场。”
一提起卷帘的枉死,她的心直到现在还在抽痛着。
绣帘与卷帘相处日久,对于她的死也未真正释怀,此刻听到自家姑娘提及,眼睛酸酸的,忍不住抽出帕子拭了拭眼角,“姑娘,奴婢以后会小心谨慎的,不会再不知轻重地说话。”
叶蔓君这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重新又挨回软枕当中。
绣帘坐在一边绣着巾帕,看了眼外头的景致,她的脑海闪过朱子然那儒雅颇具风度的样子,如果自家姑娘嫁给朱三爷,那该有多好,不过听刚才姑娘与澜二老爷的话,显然姑娘似乎并不属意朱三爷。
“绣帘。”叶蔓君唤了几声也没见这侍女回应,遂又提高嗓音又唤了一声。
“啊?姑娘您唤我?”绣帘这才自沉思中回过神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姑娘唤奴婢有何吩咐?”
叶蔓君只是细细地打量她的眉眼,看得出来自己这贴身侍女有心事,“绣帘,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连我唤你也没听闻?你以前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有什么心事你尽管说出来,能为你办到的我决不推辞。”
“姑娘,奴婢……哪有什么心事?”绣帘嗫嚅道,她不过是个侍女罢了,哪里真的敢让姑娘为她操心甚至是办事。
“绣帘,我一直待你不薄,有什么话你是不能对我这主子说的?”叶蔓君细心地开导她,不管如何,这下人也是人,更何况还跟了自己这么久。
绣帘舔了舔唇,自己这满腹心事也不知道向何人诉?听到叶蔓君这么温情的话,她顿时眼睛都湿润了,“姑娘,奴婢想着……朱三爷那么好的人,若是有谁能嫁给他,必定是三世修来的福份……”
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却是在为朱子然说着好话。
叶蔓君的眉头皱紧,这会儿她看着绣帘的目光渐渐转冷,“绣帘,你对他了解多少?还是说因为他救了你,所以你对他心生爱慕?”
“不不不,姑娘,绝没有这样的事情,奴婢是什么身份,奴婢自己知晓,绝对不会产生非份之想,”绣帘忙摆手,她只是想着如果自家姑娘嫁给朱三爷,那么自己也可以天天看到他,只要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只是因为姑娘的原因,奴婢想着这样总比守寡要好得多,姑娘也不用一辈子凄苦,所以就去打听了这朱三爷的行事,方才知道人人都说这朱三爷好,奴婢想着这一人说好未必是真好,可人人都称赞,那就说明他是真的好。姑娘若是能嫁得一个好人,这后辈子也能有个依靠,奴婢真的这么想的……”
“绣帘,我不是说你有私心,只是人人都说好的人就真的没有问题吗?你不要这么天真,不然掉进了别人设下的陷阱也只能自叹倒霉。”叶蔓君打断她的诉说,眉尖蹙得很紧,绣帘这表现让她失望了。
绣帘却是一脸涨红,今天她似乎说错了好多话,让姑娘一再地对她说重话,她咬了咬下唇,“姑娘,奴婢鲁莽了……”
“你知道就好。”叶蔓君这回不再和颜悦色地开导她,而是满脸冰霜,绣帘让她失望了,“绣帘,做好你的本份即可。”示意她不要乱插手其他不属于她置喙的事情。
“是,奴婢明白。”绣帘艰难地应了一声。
叶蔓君这会儿闭上眼睛假寐,这汝阳城的水比她想象当中要深得多。
一回到住处,她就召集了剩下的五个大丫鬟进来,因为卷帘的死亡,她还没来得及填充人手,到现在也是将就着使唤。
“从明儿起,珠帘、水帘,你们二人都近身侍候,月例银子提到三两。”她面色不改地道。
绣帘第一个感觉到危机,姑娘是因为她在马车上那一番话才会一口气提拔这两人吗?就算是大丫鬟之间也有等级之分的,一直以为都是以她为首,就算死去的卷帘也不能与她齐肩,在月份上还少了她半两银子。
珠帘与水帘二人顿时大喜,不但得到姑娘的信任,平白还多了一两银子的月份钱,遂都忙屈膝道:“奴婢谢过姑娘。”
“散了吧,都各归其位,我先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尽忠尽职地当差,我自不会亏待你们,若是有人起了异心,别怪我这个当姑娘的不念旧情。”叶蔓君再度重申道。
以前都是她管得太轻松,现在看来不得不收紧,她是主子,自当一切以她为尊。
“是,姑娘。”五人都屈膝应声。
叶蔓君这才挥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绣帘在出去的时候看了眼叶蔓君微垂的眼帘,这会儿正心乱如麻,微微抿紧唇,低低地叹息一声就掀帘子出去。
听到这声响,叶蔓君方才微抬头看着这侍女出去的背影,神色越发严峻。
忙活了大半天,她正困倦着,挨在床上小睡片刻。
直到有人轻推她,她这才幽幽转醒,睁开眼看到自家亲弟坐在她床前的绣凳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她推枕起来,身上的衣物因为没换下来就睡而皱巴巴的,轻抚了一下秀发,“说吧,这个时候进来吵醒我,不是来与我大小眼的吧?”
叶旭融凑近她,“姐,那个什么滕媛媛来找你的碴,背后有人指点,你可知道是谁?”
叶蔓君斜睨一眼这小弟兴奋的眼神,之前她与那滕家姑娘理论的时候,他没有做声,她就知道这小弟必有古怪,所以对他现在说出的这一番话并不陌生,“你要说什么尽管说,别给我兜圈子。”
“姐,你真没趣。”叶旭融抱怨了一句,就因为她老说他行事冲动,他这回才终于沉住气一回。忍住火气没有与那姓滕的见识,跟在她后面还是颇有收获。
看到长姐沉静的面容,他最终忍不住将滕媛媛与那人的对话都说了出来,随后分析道:“姐,当时我就在想,目前汝阳王的世子之争,就在朱子期和朱子然之间竞争最为激烈,在这个节骨眼上,朱子期没有可能会令他的表妹来说这么一番不讨喜的话来激怒我们,最有可能在背后搞小动作的惟有朱子然。后来我又跟了那与滕媛媛说话的男子,结果发现果然与朱子然有关,这个小人,这次还不原形毕露?”
最后更是握紧拳头,对朱子然这伪君子更是不以为然,难为自家堂叔与方大人还说他好,真真是老狐狸也有失策的时候。
“我也猜到背后必有人撺掇,这冲动的滕家姑娘才会到我们面前来挑衅,这人是朱子然并不为怪,越是表现出道貌岸然的人就越有问题。”叶蔓君沉吟道,随后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家亲弟的肩膀,“融弟,你现在终于成熟了,姐感到很欣慰。”
“姐,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我是懂的。”叶旭融不满地道,他就是吃亏在太过于年轻,见过的世面有限,这才会在行事上有偏差。
“你明白就好,在这点上,真要跟大哥好好学学,我记得大哥在你这年龄的时候,根本就你这么冲动又毛躁。”叶蔓君乘机教育自己的亲弟。
“我晓得,再说我哪敢跟大哥比啊。”叶旭融耸搭着脑袋道,他一向把叶旭尧当成自己最崇拜的人,至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