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只得又走到谢素书身后,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
宣纸很大,今日练习的是泼墨山水,不时要俯下身去画远处的景,偶尔又要脚步挪一挪去画另一边,两人不停动作着,身体接触在所难免。
谢素书本就生得纤浓有度,且不是贵女们推崇的那种削瘦身材,纤腰翘臀,不时在萧越身前擦过,让萧越直觉得火气腾腾的上涌。
不多时,萧越一把扔掉画笔,捂着鼻子快步走到水盆旁,掬水擦脸。
“怎么了?”谢素书见他状态不对,忙跟了过去,见他手指缝里仍有殷红液体渗出,惊道:“怎么又流鼻血了?”
萧越也不理她,从架子上取帕子擦净脸,拿了几个话本躺在榻上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多甜一会
但前天出了点事情,突然就没心情写甜了。
先写这么多,以后再补上。嘻嘻
☆、偶遇旧婢
谢老夫人做寿这日,十分热闹,谢家的世交故友、近亲远戚都来祝寿、谢扬的同僚也来了不少,府中丫鬟婆子端茶送水,穿梭不停。
张氏和谢扬在厅中接待客人,偶尔来了贵客还要到大门口去迎接,亦是忙碌。
谢素书是自己回去的,萧越因养伤一段时日,压了许多事情要处理,且他身份特殊,因而只打算晚上抽空去晚宴上露个脸。
谢扬夫妇依礼迎她入府,派了下人伺候,谢素书推说疲倦要休息回了她的闺房,装作午睡扔了一干伺候的宫人丫鬟婆子在外间伺候,自己带了木槿从后门溜到老夫人的院中。
谢老夫人年纪大了,精神不济,身体不太好,最近又大病一场,尚未痊愈,一直在松鹤院静养,今日寿诞,早起家中子侄便一起过来给她磕了头。为着她的身体着想,贺寿的宾客都由儿子儿媳招待着,待得晚宴时,她再出去受一受众人贺寿,全了寿星的体面,也省了诸多叨扰,是以她院中依然清静。
孙嬷嬷带谢素书进了卧室,笑道:“老夫人,您看谁来了?”
谢老夫人歪在南窗下的炕上,背后靠着一个粗织锦靠背与一个引枕,身下铺着金心红闪缎大坐褥,旁边有雕漆痰盒。穿着厚实的貂鼠毛撒花袄,石青银鼠皮裙,双手捧着鎏金镂花梅鹤呈祥纹手炉,看炕下马扎上小丫鬟穿珠花,听孙嬷嬷这么说,顺着孙嬷嬷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丫鬟们打起帘子,谢素书正微侧了身走进来,身后是个着深蓝宫装的侍女,手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猫儿。
行礼祝寿完毕,谢素书挨着老夫人坐下,接过木槿手中的白猫,摸了摸猫儿额上柔软顺滑的白毛,那猫儿温顺地在她手下团成一团,舒服的迷上双眼,低低喵叫一声。她笑着道:“祖母,殿下今日有事,晚些才能过来祝寿,特意让人寻了这白猫来给您解闷。”
说罢将猫递过去,谢老夫人笑着接了过来,见那猫儿雪白漂亮,温顺喜人,登时眉开眼笑,抱在怀中不愿撒手,那神情灵动活似孩童。
谢老夫人一边抚着手中猫儿,一边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也见过这么一只漂亮的白猫,那是明仁大长公主的爱宠,她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连摸都不让别人摸一下。”
说到年轻时的趣事,谢老夫人面上浮起会心的笑容,眼中满是怀恋之色。
“小书呀,我听阿凝说太子殿下对你极好,”谢老夫人看着谢素书,笑道:“什么时候生个大胖小子,让我这老婆子抱抱重孙子哦!”
谢素书面上一热,她跟太子还没圆房呢,哪来的孩子!
祖孙二人又闲话许久,谢老夫人开始犯困,渐渐闭上眼睛,就那么坐在炕上陷入睡眠中,谢素书忙轻轻从她怀里抱走白猫,交给一旁的丫鬟,自己扶谢老夫人躺下,又拿厚毛毯给她盖上后,让丫鬟们细心守着。
出了松鹤院,见时辰还早,她放慢步子缓行。虽然已是深秋,庭院里树叶都落完,只剩了光秃秃的枝干,花草都已枯黄,生了几座孤零零的假山亭阁默然屹立,虽然静心打扫修饰过,园中仍是看起来有些萧索。好在天气晴朗,秋阳照在身上,尚有几分暖意。
行不多远,突然见几个丫鬟匆匆奔入园中,谢素书细一看,发现竟是谢老夫人院中的丫鬟,忙让木槿拦下一个丫鬟,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丫鬟显然是刚刚经历了疾跑,此时面色潮红,说起话来喘息不已,她大口换气后才说道:“太子妃刚才送给老妇人的猫,不小心受了惊,……,跑了,逃到园中了!”
正说着,听见远处有女孩子叫到:“在那里,往西边去了!”
那丫鬟忙给谢素书行了一礼,急急说道:“太子妃,恕奴婢先行告退,老夫人极喜欢这只猫,奴婢们先去将它抓回来!”
谢素书看着那丫鬟急匆匆远去的身影,笑了笑,波斯来的猫,她前世见得多了,倒是不觉得稀奇,此时见这些丫鬟们如临战场的样子,才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一只波斯猫是何等的珍贵。
她抬腿跟了过去,“木槿,咱们也过去瞧瞧!”
太子将白猫从兽苑送到永宁殿后,一直是木槿饲养的,她没事也会抱过来逗弄一番,相处下来,算是相互之间比较熟悉,猫是聪明谨慎又认人的动物,她和木槿过去帮忙,也许能早些把那猫抓回来。
那猫一路西逃,突然不见了踪影,有个机灵的丫鬟忙爬到假山顶上远眺一番,须臾惊喜的叫到:“猫往西园柴房去了!”
一阵慌乱追赶后,一群人将柴房团团围住,却在谁进去抓猫的问题上犯了难,谢素书要去,理由是她与白猫熟悉,进去后不会再次将猫惊吓跑掉,而松鹤院的丫鬟们则拦着门坚决不让,谢素书虽然是谢府的大小姐,但现在尊为太子妃,她们担心万一白猫发疯,抓挠伤了太子妃,她们的小命就保不住了。而且看守柴房的是个疯婆子,虽说她不会打人伤人,但发起疯来冲撞了贵人也不好。
一众丫鬟到底是没拦住谢素书,她不顾众人极力劝阻带着木槿进了院子,院中安静,地面打扫的干净,木柴也都摆放的整齐,全然没有被外面鸡飞狗跳的抓猫而打扰。奔逃了一路的白猫躺在一堆金黄的干稻草上,伸长身体懒洋洋晒着太阳。
木槿拉住谢素书,轻手轻脚上前,一把将猫抓在了手中,回首笑盈盈道:“太子妃,抓住了!”
谢素书正要接过白猫看看它有无受伤,看守柴房的疯婆子突然从柴房里跑了出来,木槿忙将谢素书护在身后。
“是大小姐吗?”那疯婆子突然泪流满面,颤抖着问道。
木槿瞪她一眼,喝道:“别过来!”
扭头对谢素书道:“太子妃,您先出去,这疯婆子发疯了!”
谢素书看着穿着打满补丁的破衣烂衫,衣服却洗的干净未染脏污的婆子,疑惑渐生,突然心头一动,想起那日她闯入谢府救谢凝时,这疯婆子在一旁痛哭的情形,那时,疯婆子嘴里叨念什么来着?她仔细想了想,似乎说的是什么夫人小姐之类,莫非,这疯婆子是她母亲时候的旧人?
“木槿,退下。”谢素书用手将木槿推到一旁。
外面的丫鬟听到院中的动静,有几个担心出了事,已经探了脑袋进来查看究竟。
“去把外面的人拦着!”谢素书冲木槿使了个眼色。
木槿见她神情严肃,忙过去将那些丫鬟都拦在门外。
“我是谢素书,您是?”谢素书看着面前的婆子,警觉的问道。
“奴婢夏梅,是夫人从夏家带过来的贴身女侍。”那婆子跪倒在地,放声大哭,“奴婢终于见到小姐了!”
谢素书闻言心中一凛,这人口齿清楚,果然不是真正的疯婆子,她在脑中搜索一番,发现竟然全无她母亲夏氏的侍女们的记忆,按理说,夏氏病亡,侍女们自然是要尽心伺候夏氏的女儿,为何在她的记忆里,竟然一点关于她们的记忆?
谢素书却又突然明了,这其中定然是张氏下了手,想不到她竟然如此狠毒,将夏氏的人一个不落的全部除去了!
“你是夏家的人?”谢素书沉沉问道。“其它人呢?”
听到谢素书的问话,夏梅哭得更加伤心,许久才能抽噎着说话,“她们都被张氏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就剩了奴婢,在这谢府里,装疯卖傻。”
谢素书双眸凝住,夏梅管谢扬后娶的夫人叫张氏,如此大不敬……
夏梅见谢素书神情凝重,忙擦干了眼泪,强忍着不再哭泣,又探头看了看院门。
“不用害怕,木槿守着那里,没人会进来。你为何装疯卖傻留在谢府?”谢素书扶起夏梅到墙边的木桩上坐下,问道。
“小姐,奴婢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此事说来话长,”夏梅说到此处,声音又颤抖起来,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将头凑到谢素书身旁,低低说道:“夫人是被张氏害死的!”
谢素书一惊。
“因奴婢粗笨,来谢府后犯了不少错,夫人便将我罚至外间,管茶水和针线,不让奴婢贴身侍候,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奴婢才能留得一命。”
“夫人在绸缎庄识得那小户女张氏后,张氏便寻了由头往谢府来,她会说话,做得好女红,又知道许多街头趣事,夫人十分喜欢她,便时常派人接了她过来叙话。后来夫人怀了小姐,行动不便,那张氏来得更勤,在府中小住几日也是常事。有那么几次,还在夫人院中撞到了老爷。张氏手段了得,竟不知何时与老爷眉来眼去生了情愫。”
作者有话要说:
☆、生母之死
“夫人产下小姐后,身体虚弱,一直在服药卧床调养,身体本来已经有起色,却突然病重,此时正好张氏也在府中,她给夫人推荐了一名大夫,说是最擅妇人科,她族中多人都是这位大夫治好的,可这位大夫为夫人诊治许久,虽略有好转,夫人却一直落红不断,一年后,夫人,夫人便去世了!”
夏梅说道此处,已经哽咽不能言语,停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夫人去世那天晚上,平日里近身伺候夫人的夏兰姐脸色严肃的找到我,说有重要的事情与我说,告诉了我许多事情。
她某晚因内急抄近路路过夫人院中僻静处的荷香楼,荷香楼与花园里的荷塘极近,玲珑小巧,夏天观荷最妙,夫人孕后,极少出门,荷香楼也就空闲下来,锁了门,撤了丫鬟婆子,只安排了两个丫鬟每日上午去打扫。
可这天晚上夏兰听到里面有隐约的灯火和男女调笑声,觉得万分奇怪,因那声音十分耳熟,她怀疑是哪个丫鬟不安分曾着主母有孕勾引老爷,便大着胆子到屋后添开窗纸向里面看了看,屋内光线虽然昏暗,可却也能看清房中白玉石面梨花木大桌上缠着两个不着寸缕的人在行敦伦之事,正是张氏和老爷。
夏兰姐看完吓得赶紧离开,当时夫人身体不好,她害怕将此事告知夫人后,夫人会气坏身体,加上那张氏虽是小户出身却也是官家女子,此事牵涉到两家颜面,她一个丫鬟并没有抓到证据,夏家又不在京中,没人为夫人撑腰,说出来是死路一条,便把这事藏在心里。只暗暗提醒夫人张氏为人不妥,老爷风流,张氏未嫁,万一传出些不好的风声,只怕会于老爷声誉有损。
夫人却一笑而过,认为张氏与老爷自然是要避嫌,不可能见面,夏兰所说是危言耸听。夏兰说得多了,夫人嫌烦,不再让她近身伺候,不多时张氏也得了风声,见着夏兰姐就铁青着一张脸。
夏兰姐心细如发,十分谨慎,后来见张氏给夫人推荐了大夫,夫人病情时好时坏,她联想到张氏的作为,觉得不安,便暗自留心,想方设法将夫人的药方和脉案都偷偷抄了一份,想要再找大夫看看是否妥当,却一直没有机会,后来夫人就去了。
那晚夏兰姐将那些东西都给了我,让我妥善保管,并让我从那日起开始装疯。她担心若是日后张氏入了谢府,她们几个是活不了的,夫人之死定有蹊跷,小姐年幼,夏家人又远在西陲,日后没人能查明真相。
我虽是跟着从夏家过来的,但在外间伺候,或许能侥幸不死,待日后小姐长大成人,或是见得夏家舅爷,将事情始末告知,也能查得夫人是否真是因产后体弱至死。若不是,还能有人为夫人报仇。后来夏兰姐借故将我贬入柴房,我便一直在这柴房中装作疯傻。
出了夫人孝期,老爷果然娶了张氏做续弦,老夫人气得从金陵老宅赶过来,大病一场落了病根。张氏为人狠毒,赶在老夫人到来前,就寻了由头把夏兰姐一干人打的打,卖的卖,就剩了我自己!”
谢素书听完夏梅一番话,眼眶也红了,虽然她与夏氏并无太多关联,但夏氏却是她这身体的生母,听得这些旧事,她只觉得心头哀痛难抑。恨夏氏轻信他人,恨张氏手段高明,恨夏家人山水隔……她揉揉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