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从怀中掏出白芷给他的药丸,倒出两粒,塞到两人口中,用凉水化了下去。
护卫们用凉布巾给何成擦完脸后,他竟然悠悠挣开了眼睛,他睁眼便看到了蹲在自己面前脸色铁青的太子,“殿下,”何成虚弱的张了张口,声音沙哑,气息微弱,不凑到他身边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属下没能保护好太子妃,她在前面,快去就她!”说完这句话,何成头一偏,又晕了过去,但是脸上的神情已是比先前轻松不少,紧紧皱着的双眉也舒展开来,一副完成使命后的安然表情。
萧越闻言,神色一凛,起身打了一个唿哨,奔宵嘶叫着跑过来,他翻身上马,一记马鞭狠狠抽在奔宵身上。
奔宵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吃过鞭子,又疼又怒,箭一样冲了出去。
后面的护卫们都急了,叫道:“殿下,不可……”留了一部分人查找救治没死的伤患,另一部分人爬上马背,追着萧越的背影奋力狂奔,要是他们没保护好太子殿下,出了什么差错,那后果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
只是奔宵本就是万里挑一的宝马,速度极快,此时又占了先机,护卫们的马虽然也是千挑万选的骏马,可是脚力根本无法和奔宵相提并论。
没跑多久,萧越便看到了倒在路上的那几个东宫精卫,玄色护卫服已经被血染成了紫色,唯有袖口鲜红的精卫标志越发的鲜红,刺得他双目生疼。
东宫精卫数量本就少,此次他拨了十人跟着谢素书,不想这十人全部都折损在了此处,当时情形凶险可见一斑。
阿素,你到底在哪里?
萧越抬眸,看着苍茫暮色下沉默的群山,神色萧肃,眸中杀意渐起。
身下奔宵突然有些焦躁,抬蹄不停的刨土,发出些意义不明的低低嘶叫声。
萧越抚着奔宵长长的鬓毛,喃喃道:“奔宵,你想告诉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把这一章补齐了,原谅我的强迫症吧!
这两天工作比较忙,在筹备会议,写了大量文稿,脑袋实在有些转换不过来,卡文卡的好销魂。
这几天隔日更。待闲一点了恢复日更。
☆、再见太子
谢素书骑着流光,沿着小路一阵奔逃,脚下的小道蜿蜒,越来越窄,最终完全没入林中,无路可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密林中树木挡住了天光,更是黑暗,想到身后可能就有黑衣人追上来,谢素书不敢停留,趴在流光身上,不时用手挡开擦身而过树枝。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将去向何方,任凭流光信步由缰的往前走。
谢素书又累又饿又怕,也不知在马背上颠簸了多久,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流光停了下来,开始垂头啃食地面上的草叶,不远处,潺潺的水声清澈悦耳。在水流声中,她清醒过来,抓着马鞍,无力的滑落到地上。惨淡的月光透过枝叶间隙落了下来,更显得林中阴森可怕。
虽然前些日子谢素书一直在学习骑马,可是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这许久,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她在地上坐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牵着流光向着水声走去,转过一丛灌木从,一条清澈的小溪出现在眼前。流光在水边缓缓饮水,谢素书趴在溪边捧了水喝下,又洗了洗满是汗水和灰尘的脸。
流光饮完水静静在不远处啃着地上的草叶,谢素书这段时间与流光相处很多,渐渐摸清了它的脾气,知道它不会走远,也就放心的任它去了。她在一块隐蔽的大石后坐了下来,抬头看向深邃悠远的夜空,夜幕上挂着一轮明晃晃的上弦月,虽然不如满月那般能洒得遍地辉光,却也让她安慰不少。那些黑衣人也许还在林中搜寻,一旦点起火光,便会将他们招来,谢素书不敢点火,腹中饥饿也只能忍着,还好这个时节,虫蚁都没了踪影,这山靠近猎场,是不允许有猛兽的,除了那些黑衣人,她也不用担心有别的东西会来伤害自己。
深秋的夜晚,寒气渐渐上来,她紧紧抱住双臂,似乎这样便能温暖一些,明明很困,此刻却又睡不着。不知怎么便想起和萧越一起落河的那些日子,“要是萧越在就好了!”她喃喃说道,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了一愣,这是今天第几次有这种想法了?是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习惯有萧越在身边了?
夜色渐深,谢素书又冷又怕,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可还是不敢让自己睡着,她害怕自己睡着了黑衣人在梦里将她杀死。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并没有活出精彩而浓墨重彩的人生,但不论怎样,她还是想活着。
耳边溪水叮咚流淌,风吹过树梢树叶哗啦作响,灌木深处,不时有什么东西弄出窸窸窣窣的响声,还好流光在不远处静静啃食嫩叶和鲜草,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此刻听在耳中动听如天籁。
突然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从灌木丛中传来,有人分开灌木丛走了过来,谢素书一下子清醒过来,坐直了身子,想要站起来偷偷溜走,可是双腿却如同被人定住一般,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动弹。流光的咀嚼声也消失了,似乎已经走远了。
谢素书急得差点没哭出来,眼看一道、两道、三道黑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们将她团团围住,举起手里的长刀,刀口在月光下泛着森森寒光,他们狞笑着,挥刀砍了下来,“啊——”她拼尽力气叫出声来。……
浑身一凛,谢素书挣开眼睛,面前并没有什么黑衣人,原来是做了个梦。她抬手擦擦额角,全是汗。流光仍在不远处吃草,她依旧能听见那细细密密规律的咀嚼声,她抚了抚心口,心砰砰跳得厉害。
突然,谢素书蹲起身,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仔细聆听,“嗒——嗒——”是马蹄声,有人过来了?夜间寒冷,可额上的汗又冒了出来,她从腰间拔出何成给她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马蹄声渐渐近了,啼声稀稀落落,似乎只有一匹马,“咴儿——咴儿——”那马欢快的叫了起来。
接着她便看到流光一头扎进了树丛中,不见身影,只听得到它也发出欢快的叫声,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夜里,听起来却分外的清晰。
“流光,回来!”谢素书压低声音,轻轻唤道,试图阻止流光的离开。
许久过去,素来听话的流光并没有回来,谢素书心中越发焦灼不安起来,深山密林,既迷了路,又有追兵在后,没有干粮,再没了马,仅靠着自己的一双脚,岂不是更加凶险?
突然,背后“咔嚓”一声轻响,是地上的枯枝被人踩碎发出来的,谢素书警觉的举起匕首,正要转头刺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身后那人动作比她快,早已贴近她身后,一手抓住她握匕首的手,另一只手一把紧紧捂住她的唇。
熟悉的清越气息扑鼻而来,耳畔,那人低低道:“嘘,别怕,阿素,是我!”
谢素书霍然睁大双眼,顷刻间眼泪夺眶而出,双手也开始颤抖,再也握不住匕首,匕首“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萧越见她认出了自己,松开手,两手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扳了过来面对自己,狠狠搂入怀中,“对不起,我来晚了!”
谢素书将头伏在萧越胸前,双肩轻轻颤抖,无声的抽泣着。在这清冷的秋夜里,萧越怀中更显温暖,此刻她竟无比贪恋,久久不愿离开。天地静寂,群山黑暗,月光清冷稀薄,唯有这个怀抱,是最安全最踏实的所在。
萧越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微微颤动的人儿,突然觉得心都要化了,他低头下头,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挲,“没事了,别怕。”
须臾,胸口的衣料贴在了皮肤上,触感冰凉,萧越心中一惊,捧起谢素书的脸,入眼处是一双盈盈泪眼,在朦胧的月光下,似一泓泉,泛着柔光。心突然就紧了起来,呼吸都要忘记,他俯身,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怀中的人明显浑身颤抖了一下,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扫过他的唇角,突然就撩起了满天的大火。
他的唇缓缓下移,准确的含住了那花瓣一样鲜美的双唇,吻了吻,越发觉得想要更多,还未来得及啃咬一番,谢素书的脸腾的烧了起来,她侧了侧头,躲开萧越柔软湿润的唇。
萧越勾了勾唇角,没有勉强,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道:“是我大意了!让你遇到这样的危险。”他内疚后悔不已。
谢素书伸手捂住他的唇,“不要自责,是我自己没有多加防范。之前你未回京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并未告诉你。”
“哦?”萧越挑眉,“是那次上林苑遇刺事件么?”
谢素书有些意外,何成到底还是告诉萧越了,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好意外的,何成本就是萧越的护卫。
“那一次,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你?”萧越定定看着谢素书的眼睛,她曾让何成不要告诉自己这件事情,也许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所以萧越并未当面问过谢素书,只是私底下派人去查,不想却什么也没有查到,凌远那里也没有透露出任何口风,他只好增加了谢素书的护卫,不想这次还是出了事。
“是瑞王!”谢素书伏在萧越胸口,低低说道,“我在上林苑,看见瑞王和成王妃……”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萧越有一瞬的错愕,却又瞬间了然。慕容嘉在闺中时,便与瑞王有些情愫,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他低头看着谢素书,一脸的无奈,许久方开口道:“阿素,惹了这样的杀身之祸,你宁可让外人帮你,也不愿意告诉我,让我保护你吗?”
谢素书愕然,她什么时候让外人帮自己了?
萧越似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一般,万分不高兴的说道:“你让凌远帮你!他难道不是外人吗?”
谢素书哑然,太子殿下这是在吃味?
她觉得好笑,解释道:“凌远表哥不过是正好碰到我们罢了!我不告诉你,是因为害怕你知道了此事,瑞王会对你不利呀!”
“是吗?你是在担心我?”萧越的话语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谢素书笑而不答,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萧越笑笑,帮她把脸颊旁的一缕乱发捋到耳后,“是奔宵带着我找到流光的!我知道,流光一定会带你跑出险地的!”
谢素书心头跳了跳,“你一个人来的?没带护卫?”
萧越低低唔了一声,“路上有人埋伏,留下了部分护卫,保护你的那些护卫有些重伤也需要人照顾,奔宵跑得太快,护卫们没能跟上。”
谢素书听了这话,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殿下,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她生气的说道。
萧越唇角笑意渐浓,“阿素,你是在关心我吗?放心,沿路我做了记号,护卫们会跟上来。”
他看着谢素书满脸倦容,形容憔悴,抬手轻柔的抚着她的脸庞,柔声道:“别担心那么多,累了吧,咱们先找个地方睡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的心意
萧越扶了谢素书在地上坐下后,去四周查探了一番,他运气不错,没走多远便找到了一个适合休息的小山洞。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去扶了谢素书往山洞走。谢素书因为骑马时间太长,腿磨伤严重,一瘸一拐,行动不便,走得极慢。没走几步,萧越突然停了下来,一把将谢素书打横抱起,“你这么走,到明天也到不了那个山洞,还是我抱着你走快一些。”
谢素书双颊红红,没有拒绝,她知道萧越所说是事实,抬手环住萧越的脖子,“辛苦你了!”
萧越挑眉,斜睨她一眼,有些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这女人,对他这般客气!
进了山洞,谢素书发现萧越早已在山洞里生了一堆火,洞口隐蔽,火光被山石挡住,在外面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火堆旁干燥处铺了些松枝,她不得不佩服萧越的细心与高效,松枝有清香,不召虫蚁,松叶柔软光滑,厚厚的铺上一层,躺在上面最舒服不过。
萧越将谢素书放在树枝上,解下披风给她披上,问道:“这样是不是暖和多了?”
谢素书偷偷拽着披风的一角,唇角不自觉带了一勾弧度,点了点头。
萧越冲她神秘的笑了笑,“可是饿了?”
谢素书笑道:“是有些饿,莫不成你带了干粮?”
火光下,萧越面上现出些微红,“干粮倒是没有,都是护卫背着的,不过,”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今日在紫寰殿,见有西域进贡的黑糖豆,中原少有,滋味奇特,特意给你带了一些。”
谢素书打开纸包,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巧克力?她愣住,捻起一粒放入口中,熟悉的美妙味道在唇舌间绽开,她会心的勾唇想笑,笑意还未散开,眼眶却不自觉一酸,豆大的泪滴又滚落下来。异世生存艰险,唯有这味道甜蜜熟悉,让她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