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这才刚上身的裙子呢。”田敏婷一脸的不愿,嘟着嘴。
“对啊,这支新打的步摇我喜欢得紧,我不摘。”田敏庄也摸着头上那支金步摇得意地道:“田敏青那丫头你可没看到她那眼神,啧,别提多羡慕了。”
“你们闭嘴,我叫你们去就赶紧去。”陈氏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已是大怒,瞪着眼道:“知不知道你阿妈来了,她来了,你们就别想戴啥新首饰,就是藏也得给我藏好了,这要是被她摘去了,你们可别对我哭。”
阿妈!
田敏庄终于反映过来,想起老太婆那见不得好东西的样子,那可真是蝗虫过境,她一出手,渣儿都没有,便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把步摇摘了下来说道:“我这就去。”
田敏婷懵懵懂懂,却也知道自己阿妈的为人,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田敏庄后头走了。
见两女儿都走了,陈氏才急急忙忙的回房,翻出从前在杨梅村时穿的粗布衣裙换上,看着一旁精美的另罗绸缎,不由满心阴郁。
却说田怀德急急忙忙的跑到西角门,一眼就看到老爷子正在马车旁张望,而江氏则站在他旁边,腰杆挺的直直的,只是若仔细看,可以看出她有些张惶不自在的神色。
“爹,真个是您来了?”田怀德脚一软,叫了出来。
田老爷子看着穿戴一身,留着胡子,脸色红润的大儿子,哪里有信中所说忙得焦头额烂?不由目光复杂,勉强笑了笑道:“家里头也没啥事儿,想着你也忙,也怕耽搁你的事,左右都是要过来的,便让老三雇马车送了过来,也不用你分心念着。”
“大哥。”田怀仁手里拿着老爷子他们的行李,叫了一声。
“老三,你也来了,呵呵。”田怀德笑得尴尬。
“你躲在门角是当门神呢?还不死出来。”江氏突然怒声看着田怀仁的身后呼喝。
李氏脖子一缩,捏着衣角讪讪地走上前,弱弱地叫:“爹,娘,你们来了。”
“作死哟,你这懒婆娘是养猪呢么,整整儿肥了一圈。你日子好过了啊,背着我和你爹偷跑着来这了,啊!你胆子和这猪身一般肥了,哈。”江氏一看她那身形,那积压在心头的恶气便不顾一切的发了出来,又见她涂脂抹粉,穿得不伦不类的,便瞪着眼骂道:“你这懒婆娘是在唱大戏呢,啊!瞧这层粉,哎哟笑死人了,你别靠那近,你这一动,那粉噗嗖嗖的落下来,熏得俺老婆子都要厥过去。”
江氏果然还是那江氏,李氏被骂得一声不敢吭,还得陪着笑。
“哈,还戴上金银簪子了啊,这也是你戴得的。”江氏又见她头上插的簪子,二话不说就飞快地拔了下来,也不管李氏那发髻被弄得鸡窝一样,骂声越来越大。
“娘,那是我的。”李氏见自己毫不容易得来的首饰被江氏拔了,顿时急得眼都红了,脸忙叫了起来。
“什么你的我的,没分家,这都是我的,有本事儿你分出去啊,像你自个偷偷跑来那样,分啊。”
田怀德十分头痛,见巷口有几人张望,连忙说道:“爹,你看,这大街上不好看,进屋里说话吧。”
田老爷子见了李氏也十分恼怒,可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喝住了老婆子道:“得了,进屋再说,大街上让人瞧笑话么。”
江氏闻言瞪了李氏一眼,恶狠狠地道:“一会再收拾你。”
田怀德将老爷子他们引到正房,陈氏带着几个儿女站在那迎着,见了老爷子纷纷上前笑着问好,田老爷子见着长孙和小孙儿,阴沉的眉眼总算松了松。
李氏跟在后头,一眼看过去,歪了歪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仔细一看,立时恍然大悟。
大嫂她们都穿得跟杨梅村那样,普通得很,头上的首饰都摘了,只插了个简单的银簪子而已。再想到刚才江氏拔了自己头上的簪子,李氏恨得眼都红了,这大嫂也太狡猾了,让自己去接人,她自己却在这换装了。
遭了,田敏青今天好像也戴了支新的金钗,老天保佑,她可精明点,别像她那么傻,戴着出来现了。
真是怕啥来啥,田敏青的声音在后头高昂地响了起来:“娘,是不是我阿公来了。”
李氏回头一看,她头上戴着的金钗明晃晃的,再看向江氏,那三角眼一眯,顿时哀嚎一声。
田敏青对娘亲的眼神暗示尚有些不明白,可看到田敏庄那不同往日华贵艳丽的打扮,她顿时就明白过来了,立时转身想要走。
“李氏,青丫头,你们跪下!”江氏大喝一声。
李氏被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田敏青也不情不愿地跪了。
江氏噼里啪啦地如放连珠炮一样,骂了个口沫横飞,中间还不曾断过,无非是说李氏胆肥,为人奸猾,嫌弃老人,还在外人跟前污蔑她如何这般。
“老二呐,老二哪去了,把老二给我叫来,这女人要不得,也不能要,把她给我休了,滚回她的李家去。”江氏一想到李氏如何在外人面前说她的不是,就气得牙根发痒。
陈氏在一旁冷眼看着李氏她们被骂,心里直解气,当真以为富贵是这么好享的?管她要这要哪,不给就撒泼耍赖的威风哪去了?
陈氏不幸灾乐祸的斜睨了李氏一眼,亲手给江氏奉上一杯茶说道:“娘,您大老远来,先喝口水润润喉再骂吧。”
真是打瞌睡遇着软枕头,江氏早就渴了,又说了这么一大番话,便接了过来喝了口水顺了顺气。
“爹,娘,俺俺也是被迫的,孩子们天天念着他爹,大哥他们也不来接,俺们也没法子啊?再不来,他爹都找小老婆了,呜呜。”李氏听说江氏要叫田怀孝休了她,顿时急得哭了起来:“爹您不知道,那死鬼在外头花天酒地的,要不是俺来了,他就敢把那野女人给家里领了。”
“我呸!你就作吧你,我看你能作出个黄梅戏来。”江氏吐了一口唾沫恶道。
“二家嫂,这回你是做错了,家中爹娘尚在,哪家媳妇像你这样撇下翁姑偷跑出来找相公的?”田老爷子沉着脸道:“你大哥不来接,是因着他忙,也不说不来接,可你这样做是过了,竟然还敢上柳家去骗银子了,有这个理吗?”
“二嫂可知,我田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田怀仁阴沉着脸道:“今儿我就把话撂这了,日后不管是二嫂你还是旁的谁,再用我三房的名字去作那下作的事,别怪我不顾手足情分。”
“和她说这些作甚,老二死哪去了?啊?叫他出来,把这婆娘给我休回李家。”江氏冷笑着道:“我们田家,没这样不要脸面的媳妇。”
“娘,俺知道错了,俺以后再也不敢了,别休俺。”李氏连忙上前跪爬几步,白着脸道:“俺把那五两还上就是,娘,您原谅俺一次吧。”
江氏甩开她的手,哼道:“早知今日,当初你干什么去了?”
“爹,俺不敢了,俺真的不敢了。狗剩还小,他夜里还得吃俺的奶/子呢,离不得俺的,别休俺,爹。”李氏又紧着过去求老爷子。
听她这样不怕羞的说那隐私,江氏陈氏的脸色都变了,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她却就敢这么说了,江氏立时发作:“你这不知廉耻的骚货。。。”
李氏呜呜的哭,见老爷子不作声,偏头看到田敏青低着头跪在那不作声,头上那金钗黄灿灿的,便扑了过去,一把拔了下来冲到江氏跟前把它塞在她手里道:“娘,这钗子是新打的,您戴着顽,别休俺,原谅俺这一遭吧,啊?”
“娘。。。”田敏青不敢相信,恨恨的出声,眼珠子瞪着那金钗,恨不得上去抢回来。
田敏庄见了,不由得意地笑出声。
江氏捏着那钗子,脸色有所缓和,可依然硬着脸道:“这都该是俺的东西。”
“得了!”田老爷子坐了一天的马车早已累了,又闹了这么一出,精神气都缓不过来,说道:“老二他哪去了?见天儿晚了,摆饭吧。”
话音才落,田怀孝就满脸通红的走了进来,脚步虚浮,一身酒气,一看便知道吃了不少酒,见了老爷子,还以为自己喝醉眼花了。
“俺今儿真是吃多了,咋看到爹和娘在这了呢。”田怀孝呵呵地傻笑。
“你这王八犊子。”江氏顺手就抄起手边的茶杯向他砸了过去。
被茶淋了一身,田怀孝稍微清醒了些,甩了甩头,惊愕地道:“爹?”
田老爷子看着吃得油光满脸又满身酒气的二儿子,又看看地上打扮得不伦不类的李氏,还有那花枝招展的田敏青,再有穿得像个元宝似的狗剩,头痛不已。
忽然就想起田敏颜的话来,瞳孔不由一缩,看来他来这,是来对了。
田怀仁将昨天的闹剧一一的说了,把众人听得眼都直了。
“爹,那后来咋的?”田敏颜好奇地问,听田怀仁那般说,真有些身临其境的感觉啊。
“吃了晚饭,你阿公就将一家子都召了来,明明白白的说了,不准二哥李氏他们随便在外头走动,不准依仗着自己是县丞大人的亲戚就胡作非为,谁要是出了啥子状况丢了田家的颜面,就攀出田家去,不再是田家的儿孙。”田怀仁喝了一口茶道:“后来还将大哥单独拉去说话了,说啥子我也不晓得。”
田敏颜点了点头,看来老爷子是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爹,那边屋子大不?”小五拉了拉田怀仁的衣角:“大伯他们有下人伺候不咯?”
“那边比俺们这老宅还要少上许多了,只有一进的院落,隔墙后头是知县大人的府邸。大哥那就五个屋子,都小得很,老爷子他们去了就住在正房,这孩子们都大了,林哥和庄姐他们都要说亲了,这么一起住着不像。大哥的供奉不多,哪养得了多少下人,也就一个小丫鬟,一个守门的婆子,还有个煮饭的粗使婆子,二嫂她们也是得干活儿的。”
“这人啊,就是不会想,其实二房他们也是懒的,你们都分出来了,要是搬去那村头宅子,老爷子他们又去了横河跟着老大,二房他们完全可以几口人住了这么大的宅子,他们却偏要去那头遭罪,一家子挤那么个鸡窝子,哪比你们现在快活?”高氏听了便叹了一口气。
田敏颜在心底冷笑,二房的都是什么人,以为跟着大房就是富贵老爷了,哪里甘愿在这当个庄稼汉,还得自己下田,你瞧着,现在那边都人齐了,将来可闹得更欢呢!
作者说,终于把极品们送作堆了,且由他们闹去,咱三房关门过好日子去。今长一章写完,接下来,极品们在横河,就会少出场了,是三房表演的时间了,go!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开荒准备
罗耀光他们在田家住了两日,眼见田怀仁已经回来,也渐渐理事,又见田敏颜说开荒的人手上真用不上他们,也就告辞了。残璨睵伤
来的时候,高氏他们捉了两只鸡带了一桶鱼还有两篓子山货,回去的时候,田敏颜特意做了几托蛋糕让他们带回家去,在吃过早饭后,就将大舅他们送走了。
送走了大舅,田敏颜和罗氏她们就将老宅里里外外都拾掇了一番,正房和大房的东厢还有北屋都锁上了,又将两间放杂物的屋子拾掇出来,一个作客房,一个作招待客人议事的客厅。
家务事都交给了罗氏,田敏瑞依然和小五一起在不上镇学的时间帮忙作些农活或家事,而田敏颜和田怀仁就密罗紧鼓的准备开荒的章程,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这日,田敏颜在村头的榕树下敲响了铜锣,将杨梅村的乡亲都引了来,就连里正也被她请了过来。
“田家丫头,有啥好事儿敲铜锣呀?”人头渐多的时候,有乡亲便问了起来。
田敏颜人小,便站在榕树下的石凳上,看着一溜的黑人头,笑说道:“也不是啥大事,乡亲们都知道,我家买了后山那片荒地,趁着农闲时,我想把它开出来,秋天也好种上一茬庄稼。”
“颜丫头,你那块地买差了,种不出庄稼的。”有个年长的老汉大声说道。
“可不是,这银子打水漂了。”
“真是可惜了。”
“买几亩水田多好。”
田敏颜只微笑着,淡定地站在石凳上,议论的人声渐渐的低了下来,直至鸦雀无声。
“大家也甭管我种不种得出,请大家来,是想着请大家伙帮忙开垦荒地,大人十二个钱一日,如果带有牲口和农具的,就是十五个钱一日,工钱五日一结。妇人孩儿重力活干不了,帮忙捡些树枝茅根的,也给六个钱,大家伙要是闲着的,也不嫌咱家给的工钱低,还望大家帮个忙。”
“十二个钱,真的假的?”
“去码头搬运也就十来个钱吧,又累又辛苦。”
“小孩子都有六个钱,该不是哄人玩儿的吧?”
田敏颜的话音一落,人群中的议论声又再响了起来,质疑声甚至比刚才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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