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敏颜对他笑了笑,行了一个福礼,说道:“王爷慢走。”
齐十七一走,那在前面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便走了上前,说道:“田小姐大安,奴才是王府的大管家,小姓宋,有事儿您尽管吩咐奴才就是。”
大管家,也就是齐十七跟前得用的人儿,田敏颜屈膝行了一个福礼,浅笑着道:“宋管家安,承蒙皇上厚爱,得住贤王府,此乃圣恩浩荡。宋管家是王府得用人儿,我不敢当吩咐二字,住这期间,麻烦宋管家兼顾一二了。”说着,她又行了一个福礼。
礼多人不怪,宋管家见她知礼大方,心里便多了几分熨帖,笑道:“田小姐客气了,这是奴才的本分。院子奴才已经着人打扫过,田小姐不如看看里面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奴才也好向王爷回复一二。”
“烦请宋管家前边带路。”田敏颜笑道。
宋管家便在前边引路,梅园很大,种植了许多腊梅,白的粉的红的,经过一场大雪,已经有花苞在枝上,迎风摇曳,交错而织。
梅园的正房是两明两暗的屋子,极大,可里头的布置?
田敏颜皱了皱眉。
这也太奢华了些,织金绣百花的地毯,一式的黄花梨木桌椅,靠窗的榻上面放着的一张梨木小几,上摆了一盆翡翠玉石雕成的兰芝玉树。再看那榻后的博古架上,摆着何仙姑骑云过海的金盘,架上还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儿,真真是晃花了眼。
转过白玉雕成兰花的屏风,来到女子的卧房,卧榻是悬着织金勾银线浣纱帐的拔步床,床边一个紫檀木的屏风架子,隔了一个换衣裳的空间,再旁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衣柜,而一旁的梳妆台,女子用的梳子镜子妆奁之物,全是精贵无比的。
田敏颜一一的看过去,眼睛所及之处,无不是奢华的用品,整个屋子金光闪闪,华丽豪奢,却又俗不可耐。
这是齐十七的品味?恨不得将所有贵重的物品都摆在屋里,炫富呢么?还是有人自以为是,想要看她的笑话呢?
田敏颜撩了下眼睑,眼角的余光扫到跟入来伺候的丫鬟,见她用手摸过那些贵重物件时,眼中露出的不屑和鄙夷,不由在心里冷笑一声。
原是这样啊。
宋管家也一直在观察着田敏颜的脸色,见她皱着眉,可又用手拂过那些物件,脸上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不由心里有些没底。
这屋子的摆设,是他自作主张的,齐十七说让收拾个院子,他又从福全公公那打听到来人的身份,便给摆了精贵却又俗的物件儿,就是想看看这田家的老爷姑娘的反应。
可这田小姐,小小年纪,喜怒竟然不露于色,真真让他意外。
宋管家上前一步,笑着问:“田小姐可还满意?若是还需要什么添置的,您也可以吩咐。”
田敏颜将手从那翡翠玉兰树上收回,淡淡地道:“宋管家,这屋子是王爷让我住的地方?”
宋管家一愣,笑道:“田小姐,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也太耀目了些,晃的人眼睛都花了。”田敏颜斜看了他一眼,似开玩笑的说道:“我也就是一个客人,暂时住两日的,王爷实在没必要把府里的好东西都送到这来供我赏玩的。”
宋管家的笑脸微僵,有些尴尬,却是端起笑脸说道:“姑娘的意思是?”
“宋管家,你且和王爷说,他的心意我领了,这些个物件儿我也瞧过了,都是顶顶好的东西,王府果然是不同凡响。这么着,我既然都瞧过,你就着人搬回去吧。”田敏颜笑得无害,一脸的天真无邪。
宋管家这时的脸已不是僵硬能形容的了,这话要是传到王爷耳里,小家子气的,可不是这传说中乡下来的,而是王爷了。
他这是打王爷的脸了。
可宋管家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有几分本事的,当即就道:“田小姐说笑了,王爷事儿忙着,咋会理这些小事?是奴才听说小姐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心想也该是喜欢把玩这些物件的,才自作主张的搬了来,小姐不喜欢,奴才马上换了。来人,把这些都抬下去。田小姐看看,要添减些什么?”
田敏颜淡淡的笑着,也知道适可而止,也便顺着他的台阶下,指点一二,硬是将这豪奢恶俗的房间给布置成优雅大气的。
宋管家看着这大变样的屋子,心里倏然一正,这可是完全两种风格的摆设啊,可不得不说,还是田敏颜亲自布置的让人来的舒服。
“你们听着,田小姐是王爷的贵客,要小心仔细伺候,要是出了啥幺蛾子,仔细你们的皮。”宋管家指着那一院子的婆子丫头说道。
“是。”
宋管家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心里露了一丝苦笑,也抹了一把冷汗,他还得去王爷那请罪呢。
第八十三章 初情
冬日的黄昏来得比较早,落日将落未落的时候,齐十七领着田敏颜在几个院子里慢慢的走了一遍。睍莼璩伤
月湖,种满了荷花,此时入冬,湖水却并没有结冰,反而因着冬日而显得更为静谧,湖水上不见一点波动,如同镜面一般平静。
一叶小舟停在了湖边上,齐十七顺着阶级走了下去,回头对田敏颜伸手:“上来。”
因为齐十七不喜一众伺候的人跟在后头,也想和田敏颜单独相处,便挥退了伺候的人,此时也只有两人。
没有旁人在,田敏颜也放得开,看着他伸来的手,咬了咬牙,握着他的手顺势上了小舟。
月湖很大,此时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却绿意盈盈,荷叶铺开,贴在湖面上,一阵风吹来,湖面只是微微荡漾,荷叶香清幽泌人。
齐十七架起双桨,慢慢的驱动小舟,田敏颜坐在船尾,裹紧了身上的长毛大氅,感受着小舟带来的荡漾。
只是,大冬天,实在不是游湖的好时辰。
田敏颜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齐十七听了回头露出一个讥笑,道:“夏日,自然是赏河游湖的绝佳时机,世人总觉得,什么时辰看什么风景,却不知,时辰不同,哪怕景色一样,心境亦截然不同。”
田敏颜一手托着腮,歪着头想了一下,微笑着道:“你说的也是,还有一点,和何人看风景,那种意境也不同。”
齐十七闻言挑了挑眉,直直的看向她,田敏颜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言,脸唰地热了,咳了一声看向它处。
真是丢脸死了!
齐十七见此嘴角微微的勾起,又想起宋广来请罪的事儿,脸冷了半分,说道:“你院子里的事儿,我都知道了。”
田敏颜一愣,重新看向他,笑道:“听说你将宋管家打了板子。”
“这是罚他自作主张,打本王的脸,十个板子是轻的。”齐十七冷哼一声。
田敏颜撩了一下眼睑,说道:“其实也不怪他,这也是人之常情。”
“要试探,无可厚非,只是不该打本王的脸,再说了,你们是客人,在一切未明的情况下,就该客客气气的,他急了。也就是你,要换着旁的人,指不定还真如你所说的,本王是那种小家子气恶俗的,恨不得把好东西都搬出来炫耀。”
“王爷,也不是谁都有资本炫富的。”田敏颜微微地笑。
“说的也是。”齐十七傲娇地一扬下巴,道:“本王的府邸,有的是好东西。”
“王爷,财不露白,声音可得小些。”田敏颜翻了个白眼,这是想引盗贼来呢。
齐十七一怔,旋即哈哈地大笑起来,说道:“本王倒想要瞧瞧,哪个不长脑子的,有没九条命敢来贤王府行窃了。”
这到郧贵人家盗窃,犯得可是死罪,捉住了可是要斩首的。
“你做得很好,哪怕你只是住几日,也要把该有的架子端起来。”齐十七继续刚刚那个话题,说道:“下人最是惯跟红顶白,会看眼色,哪怕你如今只是一个客人,也不能让人看轻你去。你可以不娇不躁,但不能闪缩怯懦,你有本钱傲娇,因为你是种出棉花的大功臣。”
田敏颜看向他,微微讶然,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训我来着,毕竟我将你管家准备的屋子给大换脸了,要真是你的意思,那可真打你脸了。”
齐十七哼了哼,说道:“你要真喜欢那布置,我才失望了。到了。”
他将小舟靠在月亭边上,停好,再下了小舟,伸手将她带下。
月亭在湖中心,亭子很大,挂着奶白色织金浣纱,层层叠叠的随着风微荡,亭中铺子长毛地毯,放着取暖的炉子,石凳上铺着厚厚的长毛蒲团,铺着绣祥云的暗红台布的桌子上,摆满了吃食和茶水。
月亭的另一边,建了一条临水长廊,长廊尽头,是一个极大的水上木屋。
“去看看?”齐十七见她饶有兴致的张看,便说道。
田敏颜点了点头,跟在他后头走了过去,一边欣赏两岸的风光。
长廊用木板搭建而成,走在上面,没有半点声音,扎得很是结实,水上木屋和她在现代看到的差不多,却比那些小木屋要大上许多,是两层小楼。一楼是书房跟会客的地方,案桌摆着文房四宝,墙壁上挂着名画,一楼也附有歇息的厢房和耳房。
从阁楼上去,则是主人家的卧房,古色古香,宽大的拔步床,水墨的纱幔垂着,屋子里纤尘不染,看得出常有人打扫。从卧房的小门走出去,则是一个巨大的平台,跟阳台一般,看出去,视野开阔,月湖的景色尽收眼底。
此时,天际漫天的红,红霞一缕一缕的缠绕,斜阳已然落下一小截,红彤彤的像是一只熟透的咸蛋黄,映在月湖上,湖面也水红一片,倒影清晰可见。
“这里竟然可以看到落日。”田敏颜惊呼出声。
“这是整个京都看落日最漂亮的地方。”靠在栏杆上,齐十七傲娇地道。
田敏颜眨了眨眼,看着那斜阳落下一点,那红得夺目的颜色,将她的脸都染红了,赞道:“真的很漂亮。”
“虽然不认同,但要是在夏日,还会更漂亮。”齐十七从落日那边视线收回,斜看着田敏颜说道:“以后,你会看到的。”
田敏颜猛然心里一跳,转过头来,和他那双桃花眼对上。
眼尾微挑的黑眸,似是有火花在跃动,像是落日一般耀目温暖,里面清晰地倒影出自己的影子。
什么时候,他们靠得这么近了?
田敏颜吓了一惊,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却是慌得脚步一乱,两脚一交叉,就要往后跌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屁股开花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揽住了她的腰,用力一收,撞进了那个人的怀里,一股子龙诞香味钻进了鼻尖。
噗通噗通,她听见了清晰地心跳声,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咚咚咚的,像是要从胸臆间跃动出来。
“这是投怀送抱的伎俩?”头顶上,传来齐十七的声音。
田敏颜回过神来,听到这话里的调侃意味,眉色微冷,就要挣扎。
“别动。”齐十七却是更用力的将她往怀里带,低头看了她一眼:“恼了?”
田敏颜瞪他一眼,小嘴微微的撅起,一双杏眼也带了些火气。
齐十七呵呵地低笑起来,双手将她搂着,道:“真是个傻丫头。”
笑声低沉,带着魅惑磁性,田敏颜觉得有些醉了,却是狠狠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王爷这是在作什么?”
“抱你。”
田敏颜气结,这人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的,恼怒地道:“王爷,虽然这是王爷的府邸,但要让人看见了,你让我如何自处?”
“不会有人看见。”齐十七靠在栏杆上,将她微微拉开,说道:“这是我的地方,没有人敢说你闲话。”
“那就代表王爷可以作践我?”田敏颜秀眉蹙起,小嘴也抿了起来,恼道:“王爷,这一点都不好玩儿。”
“谁说玩儿。”齐十七捏着她的肩膀,说道:“你是真不懂?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开放过,我希望你成为它的女主人。”
田敏颜抬起眼,压抑着自己心跳,说道:“王爷,我不做妾。”
“本王知道。”
“王爷,我只是一个农家女,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配不上。”
“只要你肯,只要我要,你就配得上。”
田敏颜忽然词穷,怔怔地看着他,这就是表白?还是把暧昧都摊开放在明处?
她有些慌,也有些乱,胡乱地道:“王爷,我只有十二岁。”
“还有两个月,你就十三了,虚岁,也十四了。”齐十七看她慌乱的样子,微微一笑,将她往怀里一拉,俯下身子堵住她还想说话的唇。
田敏颜倏地瞪大眼,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他他他,吻了自己。
炽热柔软的唇瓣含着自己的唇,一条软软的东西划过自己的唇,她的眼睁得更大了,下意识地惊呼,那软软的玩意儿趁机卷了进来,像是一条刁钻的蛇一样,逮着了自己小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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